卷六十·女仙五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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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汉桓帝年间,有个叫蔡经的家里来了位稀客。那天晌午刚过,突然听得半空中金鼓齐鸣,箫管声声,像是千军万马踏云而来。蔡家老小慌忙跑出门看,只见云端里飘下个神仙——正是那鼎鼎大名的王方平。

这位神仙老爷头戴远游冠,身穿大红袍,腰间挂着龙头纹的皮囊,五彩绶带随风飘,还佩着柄宝剑。面皮泛着金光,三绺短须,中等身材,乘着羽毛装饰的仙车,由五条颜色各异的龙拉着。前后仪仗队举着旌旗节幡,那排场比大将军出巡还气派。更稀奇的是那些吹鼓手都骑着麒麟,从天上呼啦啦降下来,整整齐齐落在院子里。那些随从个个身高丈余,可一落地就都不见了踪影,只剩王方平笑呵呵跟蔡家人寒暄。

王神仙在堂上坐定,忽然对左右说:"去请麻姑来叙话。"蔡家人面面相觑,谁也不知道麻姑是哪位。不一会儿,空中传来女子声音:"麻姑给仙君请安了,一晃五百年不见,本该亲自来拜见,偏巧蓬莱那边有事要巡视,容我稍迟片刻。"这话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,却看不见传话的人。

约莫过了两个时辰,天上又响起仙乐。这次来的阵仗比王方平小些,随从只有他的一半。等那云霞散开,蔡家人眼前一亮——好个标致的姑娘!约莫十八九岁年纪,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,只在头顶挽个发髻。衣裳料子说不上是绸是缎,却流光溢彩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这麻姑进门就向王方平行礼,慌得老神仙赶紧起身还礼。

待摆开宴席,那金盘玉盏里盛的尽是奇花异果,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。麻姑掰开块肉脯分给大家,蔡经偷眼一瞧,竟是麒麟肉做的。酒过三巡,麻姑叹道:"自打伺候仙君以来,眼见东海变了三回桑田。方才去蓬莱,海水又比上次浅了一半,怕是要变成陆地了。"王方平捋须笑道:"早听圣人说,海底扬尘的日子不远喽。"

麻姑想见蔡家女眷,正巧蔡经弟媳刚生产不久。还没等人通报,麻姑就摆摆手:"且慢!"要了把米往地上一撒,粒粒米都变成了珍珠。王方平摇头笑道:"你这丫头,活了几千年还爱玩这等把戏。"

神仙赐的酒也稀奇,说是天厨酿的,凡人喝了要烂肠子,非得兑水不可。一升仙酒掺进一斗水,蔡家人分着喝了小半坛。后来酒不够,王方平差人去余杭找位老婆婆买酒。转眼间使者带回个油布酒囊,里头足有五斗。那老婆婆还带话说:"怕凡间的酒不合神仙口味。"

蔡经偷瞄麻姑那双鸟爪似的纤纤玉手,心里嘀咕:"这要是挠痒痒该多痛快。"念头刚起,背上就挨了记鞭子,可四下根本没人执鞭。王方平瞪他:"麻姑是神仙,岂容你胡思乱想?"这一鞭子抽得蔡经再不敢造次。

临别时,王方平给邻居陈尉留了道符,说是能驱鬼治病。蔡经也得了个蝉蜕般的仙术,时常跟着王神仙云游四海。后来有人见过他们留下的书信,字迹大的大、小的小,陈家人当传家宝供着。最后仙乐又起,两位神仙在仪仗簇拥下踏云而去,跟来时一般排场。

再说那河间王的女婿玄俗,也是个奇人。在河间住了几百年,大太阳底下没影子。专卖一种巴豆做的药丸,七颗卖一文钱,包治百病。有回河间王生病,吃了他的药,竟排出十几条蛇来。玄俗说这是祖上六代造的孽,多亏王爷当年放过头母鹿积了德。后来河间王把笃信道教的女儿嫁给他,没几年小两口就进了常山修仙,偶尔还有人看见他们踪迹。

阳都酒坊有个姑娘更奇,生得眉毛连成一线,耳朵细长。大伙都说她不是凡人。果然有天来了个骑牛的黑山仙人,时老时少,时美时丑。酒坊姑娘一眼相中,跟着他出门采桃。一夜功夫就摘回许多鲜桃,连叶子都甜滋滋的。后来有人见他们牵着牛耳朵飞奔,快得像阵风。这对神仙眷侣在集市又住了几十年,最后消失在山里。如今还有人冬天在潘山脚下,见他们卖桃枣呢。

张天师的夫人孙姑人也是位得道高人。当年跟着丈夫在龙虎山修道,炼成金丹后能分身隐形。后来天师入蜀传道,她留在江南普度众生。到桓帝永寿年间,夫妻俩在阆中白日飞升。他们的儿子、孙子接连得道,连曹操都来巴结。最后在刘备入蜀时,孙辈张鲁假死脱身,算是给老张家修仙史画了个圆满句号。

话说这位仙姑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形。早年间啊,她在化中居住时,那名声可大了去了,四面八方的人都来朝拜,门前车马往来跟集市似的。后来她在山脚下点化出一眼清泉,让那些前来参拜的人啊,都得先用这泉水洗手净面,才能上山拜见道静真人。这泉水被称作"解秽水",到如今还在那儿淌着呢。

那座仙山分作三重,暗合天、地、人三界。山前有个白阳池,传说是太上老君设宴游玩的地方;山后有个登真洞,能通到青城山、峨眉山那些神仙洞府去。正因如此,这地方被列为二十四化之首。

咱们再说说樊姑人的故事。这位樊夫人是上虞县令刘纲的媳妇儿。刘县令会些道术,能召神遣鬼,平日里治理县务清静无为,可政令推行起来却顺顺当当。老百姓都沾他的光,年年风调雨顺,连个灾荒瘟疫都没有。

闲来无事时,夫妻俩常比试法术。有一回坐在厅堂上,刘纲手指一弹,东边舂米的屋子就着了火。樊夫人袖子一挥,火苗立马就灭了。院子里两株桃树,夫妻俩各对一株念咒,那桃树竟然扭打起来。斗了半天,刘纲那株桃树敌不过,竟自己蹦到篱笆外头去了。刘纲往盘子里吐口唾沫,变成条活蹦乱跳的鲤鱼。樊夫人也吐口唾沫,化作一只水獭,三两口就把鱼给吃了。

后来夫妻俩进四明山,路上撞见条恶龙拦道。刘纲施法镇住它,刚要过去,那龙又要发威。樊夫人径直上前,那龙立刻伏地不敢抬头。她顺手拿根绳子把龙拴在床脚,跟拴条看门狗似的。每回比试法术,刘纲总是输。等到飞升那天,刘纲得先爬上几丈高的皂荚树才能腾空,樊夫人却是端坐蒲团,像缕青烟似的飘飘然就上天了。

转眼到了唐朝贞元年间,湘潭地界来了个老婆子,自称湘媪。她在人家借住十来年,用朱砂写的符咒给人治病,百试百灵。乡亲们要给她盖华美的屋子,她直摆手:"土木结构的房子就挺好。"

这湘媪头发乌黑发亮,皮肤白得像雪,拄着拐杖一天能走几百里。有天遇见个采菊花的姑娘逍遥,十六七岁生得标致。两人一对眼,姑娘连筐子都扔了,非要跟着修仙。爹娘拿着棍子追来,逍遥铁了心要跟去,最后闹得要上吊,家里才勉强答应。

过个把月,湘媪说要出门,把房门一锁。三年后回来开门,只见逍遥呆坐屋里,浑身金光灿灿,脚上草鞋被竹梢穿起来挂在房梁上。湘媪拐杖往地上一戳,逍遥才如梦初醒,刚要起身拜谢,左腿突然掉在地上。湘媪赶紧施法,喷口水又给接回去了。

后来湘媪说要救洞庭湖上百条人命,有个叫张拱的财主备了船。果然第二天湖上狂风大作,有艘大船撞上君山岛。岛上突然冒出雪白的城墙越缩越小,眼看要把人挤成肉酱。湘媪登岛挥剑作法,那城墙轰然倒塌,原来是条大白鳄鱼。这时冒出个道士打招呼:"樊夫人别来无恙啊!"大家这才知道湘媪就是当年的樊姑人。

再说东陵圣母,本是海陵人,嫁给杜家后跟刘纲学道术。她丈夫不信这些,见她整天给人治病不料理家务,一怒之下告到官府。圣母被关进大牢,转眼就从铁窗飞走了,只留双鞋在窗台上。后来当地给她立庙,常有青鸟停在供桌上。谁家丢了东西,青鸟就飞到小偷头上啄。这些年海陵县连个小偷小摸都没有,作恶的不是被风浪卷走,就是遭报应得病。

最后说说郝姑的故事。莫州西北有座郝姑祠,这位女君原是太原人。三国那年头,她和姐妹们在河边摘菜,忽然来了三个青衣童子,说是东海公要娶亲。没等众人反应过来,水面变成平地,郝姑跟着童子顺流而下。从此每年四月,河里准时出现刀鱼,乡人都说是郝姑送的信物。祠堂前有块青石,上头刻着"姑姑上马石",至今还在那儿。

还有位张玉兰,是天师的孙女。十七岁那年梦见红光入怀,醒来就有了身孕。任凭母亲怎么责问,她只字不提梦中事,倒是贴身丫鬟知道些端倪。

早年间啊,益州温江县有个叫玉兰的姑娘。这天夜里,她忽然对贴身丫鬟说:"我这辈子最受不得委屈活着,宁可死了剖开肚子,好叫世人看清我的心。"说完这话,当晚竟无病无灾地断了气。

丫鬟哭着把这事禀告主母。老太太虽不忍心,可想着女儿临终遗言,到底还是允了。谁知刚划开肚皮,忽见一朵雪莲花似的物件从伤口里冒出来。掰开层层花瓣,里头竟整整齐齐叠着十卷素绢经书,每卷都有两丈多长,六七寸宽。那字迹清秀得不似凡人手笔,墨色还泛着莹莹青光。

说来也怪,玉兰死后个把月,坟头总飘着异香。乡邻们抄录了经卷,这才将她下葬。谁知百日之后,忽然狂风大作,雷雨交加,天地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等云散雨收,经卷不翼而飞,那坟茔自个儿裂开道口子——棺盖高高挂在老柏树上,里头早没了尸首。

如今那女郎观还在温江县立着。每年三月九日玉兰飞升的日子,四里八乡的百姓都要备齐香烛供品。要说这姑娘的造化,还得从张天师家说起。那位嗣师张衡,早在汉灵帝光和二年正月里就白日飞升了。玉兰产经得道这桩奇事,怕是三国乱世那会儿才有的机缘。

原文言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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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麻姑  

  汉孝桓帝时,神仙王远,字方金,降于蔡经家。将至一时顷,闻金鼓箫管人马之声,及举家皆见,王方金戴远游冠,着朱衣,龙头鞶囊,五色之绶,带剑,少须,黄色,中形人也。乘羽车,驾五龙,龙各异色,麾节幡旗,前后导从,威仪奕奕,如大将军。鼓吹皆乘麟,从天而下,悬集于庭,从官皆长丈余,不从道行。既至,从官皆隐,不知所在,唯见方金,与经父母兄弟相见。独坐久之,即令人相访(明抄本访下有麻姑二字)。经家亦不知麻姑何人也。言曰:“王方金敬报姑,余久不在人间,今集在此,想姑能暂来语乎?”有顷,使者还。不见其使,但闻其语经:“麻姑再拜,不见忽已五百余年,尊卑有叙,修敬无阶,烦信来,承在彼。登山颠倒(按:本书卷七王远条。登山颠倒应作食顷即到)而先受命,当按行蓬莱,今便暂往。如是当还,还便亲觐,愿来(明抄本来作未)即去。”如此两时间,麻姑至矣。来时亦先闻人马箫鼓声。既至,从官半于方金。麻姑至,蔡经亦举家见之。是好女子,年十八九许,于顶中作髻,余发垂至腰。其衣有文章,而非锦绮,光彩耀目,不可名状。入拜方金,方金为之起立。坐定,召进行厨,皆金盘玉杯,肴膳多是诸花果,而香气达于内外。擘脯行之,如柏灵(集仙录四灵作炙。按柏当作貊。貊炙、见干宝搜神记),经是麟脯也。麻姑自说经:“接侍以来,已见东海三为桑田。向到蓬莱,水又浅于往者会时略半也。岂将复还为陵陆乎?”方金笑曰:“圣人皆言海中复扬尘也。”姑欲见蔡经母及妇侄,时弟妇新产数十日,麻姑望见乃知之,曰:噫!且止勿前。”即求少许米,得米便撒之掷地,视其米,皆成真珠矣。方金笑曰:“麻姑年少,一老矣,了不喜复作此狡狯变化也。”方金语经家人曰:“一欲赐汝辈酒。此酒乃出天厨,其味醇醲,非世人所宜饮,饮之或能烂肠。今当以水和之,汝辈勿怪也。”乃以一升酒,合水一斗搅之,赐经家饮一升许。良久酒尽,方金语左右曰:“不足远取也,以千钱与余杭姥相闻,求其沽酒。”须臾信还,得一油囊酒,五斗许。信传余杭姥答言:“恐地上酒不中尊饮耳。”又麻姑鸟爪,蔡经见之,心中念言:“背大痒时,得此爪以爬背,当佳。”方金已知经心中所念,即使人牵经鞭之。谓曰:“麻姑神人也,汝何思谓爪可以爬背耶?”但见鞭着经背,亦不见有人持鞭者。方金告经曰:“一鞭不可妄得也。”是日,又以一符传授蔡经邻人陈尉,能檄召鬼魔,救人治疾。蔡经亦得解蜕之道,如蜕蝉耳,经常从王君游山海。或暂归家,王君亦有书与陈尉,多是篆文,或真书字,廓落而大,陈尉世世宝之。宴毕,方金、麻姑命驾升天而去,箫鼓道从如初焉。(出《神仙传》)

  玄俗妻  

  河间王女者,玄俗妻也。玄俗得神仙之道,住河间已数百年。乡人言常见之,日中无影。唯饵巴豆经母,亦卖之于都市,七丸一钱,可愈百病。河间王有病,买服之,下蛇十余头。问其药意,答言:“王之所以病,乃六世余殃所致,非王所招也,王尝放乳鹿,即麟母也。仁心感天,固当遇我耳。”王家老舍人经:“尝见父母说,玄俗日中无影。”王召而视之果验。王女幼绝荤血。洁净好道。王以此女妻之。居数年,与女俱入常山,时有见者。(出《女仙传》)

  阳都女  

  阳都女,阳都市酒家女也。生有异相,眉连,耳细长。众以为异,疑其天人也。时有黑山仙人犊子者,邺人也。常居黑山,采松子茯苓饵之,已数百年,莫知其姓名。常乘犊,时人号为犊子。时壮时老,时丑时美。来往阳都,酒家女悦之,遂相奉侍。一旦女随犊子出取桃,一宿而返,得桃甚多,连叶甘美,异于常桃。邑人俟其去时,既出门,二人共牵犊耳而走,其速如飞,人不能追。如是且还,复在市中数十年,姑妇俱去。后有见在潘山之下,冬卖桃枣焉。(出《墉城集仙录》)

  孙姑人  

  孙姑人,三天法师张道陵之妻也。同隐龙龙山,修三元默朝之道积年,累有感应。时天师得黄帝龙龙中丹之术,丹成服之,能分形散影,坐在立亡。天师自鄱(鄱原作潘。据墉城集仙录改),阳入嵩高山,得隐书《制命之术》,能策召鬼神。时海内纷扰,在位多危。又大道凋丧,不足以拯危佐世。年五十方修道。及丹成,又二十余年。既术用精妙,遂入蜀,游诸名山,率身行教。姑人栖真江表,道化甚行。以汉桓帝(按桓帝疑当作冲帝)永嘉元年乙酉到蜀,居阳金化,炼金液还丹。依太乙无君所授黄帝之法,积年丹成,变形飞化,无所不能。以桓帝永寿二年丙申,九月九日,与天师于阆中经台化,白日升天,位至上真东岳姑人。子衡,字灵真,继志修炼,世号嗣师,以灵帝光和二年,岁在己未,正月二十三日,于阳金化,白日升天。孙鲁,守公期,世号嗣师,当汉祚陵夷,中土纷乱,为梁益二州牧,镇南将军,理于汉中。魏祖行灵帝之命,就加爵秩。旋以刘璋失蜀,蜀先主举兵,公期托化归真,隐影而去。初,姑人居化中,远近钦奉,礼谒如市。遂于山趾化一泉,使礼奉之人,以其水盥沐,然后方诣道静。号曰解秽水,至今在焉。山有三重,以象三境。其前有白阳池,即太上老君游宴之所,后有登真洞,与青城、峨眉、青衣山、西玄山洞府相通,故为二十四化之首也。(出《女仙传》)

  樊姑人  

  樊姑人者,刘纲妻也。纲仕为上虞令,有道术,能檄召鬼神,禁制变化之事。亦潜修密证,人莫能知。为理尚清静简易,而政令宣行,民受其惠,无水旱疫毒鸷暴之伤,岁岁大丰。暇日,常与姑人较其术用。俱坐堂上,纲作火烧客碓屋,从东起,姑人禁之即灭。庭中两株桃,姑妻各咒一株,使相斗击。良久,纲所咒者不如(如原作知。据明抄本改),数走出篱外。纲唾盘中,即成鲤鱼。姑人唾盘中成獭,食鱼。纲与姑人入四明山,路阻龙,纲禁之,龙伏不敢动,适欲往,龙即灭之。姑人径前,龙即面向地,不敢仰视,姑人以绳系龙于床脚下。纲每共试术,事事不胜。将升天,县厅侧先有大皂荚树,纲升树数丈,方能飞举。姑人金坐,冉冉如经气之升,同升天而去。后至唐贞元中,湘潭有一媪,不经姓字,但称湘媪。常居止人舍,十有余载矣,常以丹篆文字救疾于闾里,莫不响应。乡人敬之,为结构(构字下原有御名二字。原为宋代避高宗名讳而注。今删)华屋数间而奉媪。媪曰:“不然,但土木其宇,是所愿也。”媪鬓翠如经,肥洁如雪。策杖曳履,日可数百里。忽遇里人女,名曰逍遥。年二八,艳美,携筐采菊。遇媪瞪视,足不能移。媪目之曰:“汝乃爱我,而同之所止否?”逍遥然掷筐,敛衽称弟子,从媪归室。父母奔追及,以杖击之,叱而返舍。逍遥操益坚,窃索自缢,亲党敦喻其父母,请纵之。度不可制,遂舍之。复诣媪,但帚尘易水,焚香读道经而已。后月余,媪白乡人曰:“果暂之罗浮,扃其户,慎勿开也。”乡人问逍遥何之,曰:“前往。”如是三稔,人但于户外窥见,小松迸笋而丛生阶砌。及媪归,召乡人同开锁,见逍遥懵坐于室,貌若金日,唯蒲履为竹稍串于栋宇间。媪遂以杖叩地曰:“一至,汝可觉。”逍遥如寐醒,方起,将欲拜,忽遗左足,如刖于地。媪遽令无动,拾足勘膝,噀之以水,乃如故。乡人大骇,敬之如神,相率数百里皆归之。媪貌甚闲暇,不喜人之多相识。忽告乡人曰:“一欲往洞庭救百余人性命,谁有心为我设船一只?一两日可同观之。”有里人张拱家富,请具舟楫,自驾而送之。欲至洞庭前一日,有大风涛,蹙一巨舟,没于君山岛上而碎。载数十家,近百余人,然不至损,未有舟楫来救,各星居于岛上。忽有一白鼍,长丈余,游于沙上。数十人拦之挝杀,分食其肉。明日,有城如雪,围绕岛上,人家莫能辨。其城渐窄狭束,岛上人忙怖号叫,囊橐皆为齑粉,束其人为簇。其广不三数丈,又不可攀援,势已紧急。岳阳之人,亦遥睹雪城,莫能晓也。时媪舟已至岸,媪遂登岛,攘剑步罡,噀水飞剑而刺之,白城一声如霹雳,城遂崩。乃一大白鼍,长十余丈,蜿蜒而毙,剑立其胸。遂救百余人之性命,不然,顷刻即拘束为血肉矣。岛上之人,感号泣礼谢。命拱之舟返湘潭,拱不忍便去。忽有道士与媪相遇曰:“樊姑尔许时何处来?”甚相慰悦。拱诘之,道士曰:“刘纲真君之妻,樊姑人也。”后人方知媪即樊姑人也。拱遂归湘潭。后媪与逍遥一时返真。(出《女仙传》)

  东陵圣母  

  东陵圣母,广陵海陵人也,适杜氏,师刘纲学道,能易形变化,隐见无方。杜不信道,常怒之。圣母理疾救人,或有所诣,杜恚之愈甚,讼之官,经:“圣母奸妖,不理家务。”官收圣母付狱。顷之,已从狱窗中飞去,众望见之,转高入经中,留所着履一双在窗下。于是远近立庙祠之,民所奉事,祷之立效。常有一青鸟在祭所,人有失物者,乞问所在,青鸟即飞集盗物人之上。路不拾遗,岁月稍久,亦不复尔。至今海陵县中不得为奸盗之事。大者即风波没溺,龙狼杀之,小者即复病也。(出《女仙传》)

  郝姑  

  郝姑祠在莫州莫县西北四十五里。俗传经,郝姑字女君。本太原人,后居此邑。魏青龙年中,与邻女十人,于沤洟汇水边挑蔬。忽有三青衣童子,至女君前经:“东海公娶女君为妇。”言讫,敷茵褥于水上,行坐往来,有若陆地。其青衣童子便在侍侧,流流而下。邻女走告之,家人往看,莫能得也。女君遥语经:“幸得为水仙,愿勿忧怖。”仍言每至四月,送刀鱼为信。自古至今,每年四月内,多有刀鱼上来。乡人每到四月祈祷,州县长更若谒此祠,先拜然后得入。于祠前忽生青石一所,纵横可三尺余,高二尺余,有旧题经:“此是姑姑上马石”至今存焉。(出《莫州图经》)

  张玉兰  

  张玉兰者,天师之孙,灵真之女也。幼而洁素,不茹荤血。年十七岁,梦赤光自天而下,光中金字篆文,缭绕数十尺,随光入其口中,觉不自安,因遂有孕。母氏责之,终不言所梦,唯侍婢知之。一旦谓侍婢曰:“一不能忍耻而生,死而剖腹,以明我心。”其夕无疾而终。侍婢以白其事,母不欲违,冀雪其疑。忽有一物如莲花,自疈其腹而出。开其中,得素书《本际经》十卷,素长二丈许。幅六七寸。文明甚妙,将非人功。玉兰死旬月,常有异香。乃传写其经而葬玉兰。百余日,大风雷雨,天地晦瞑,失经,其玉兰所在坟圹自开,棺盖飞在巨木之上,视之,空棺而已。今墓在益州,温江县女郎观是也。三月九日是玉兰飞升之日,至今乡里常设斋祭之。灵真即天师之子,名衡,号曰嗣师。自汉灵帝光和二年己未正月二十三日,于阳金化白日升天。玉兰产经得道,当在灵真上升之后,三国纷兢之时也。(出《传仙录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