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百七十·妇人一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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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卷宋版书原本残缺不全,我翻遍了家里藏书,总算找到一位谈恺先生补上了其中一部分。还有些缺漏的地方,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补全了。书页边角盖着谈恺的印章,初印本里还留着这卷内容,后来再版时却给撤掉了。现在我把初印本这卷附录在后头,给后世读书人做个参考。

冼印的故事得从头说起。这位高凉女子生来不凡,祖上世代都是南越部落首领,手下管着十几万人马。她打小就聪慧过人,还没出嫁时就能把部众治理得服服帖帖。高凉太守冯宝听说这姑娘有本事,赶紧下聘娶回家。婚后夫妻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,审案子下政令都井井有条。侯景造反那年,都督萧勃来征兵,派刺史李迁仁召冯宝去。冼夫人一眼看穿李迁仁要反,拦着丈夫没让去,后来果然应验。冯宝去世后岭南大乱,全靠冼夫人镇着场面。她那会儿抱着年幼的儿子冯仆,硬是把百越之地稳住了。朝廷封她儿子当信都侯,又赐她高凉郡太夫人的名号,赏了绣花车帐、四马拉的安车,连仪仗都和刺史一个规格。后来冯仆去世,百越百姓都尊称她为圣母。王仲宣造反时,六十多岁的冼夫人亲自披甲上马,带着军队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,最后连朝廷都封她做谯国夫人,还给配了属官印章,许她见机行事。皇后还赐过首饰和礼服呢。有回番州总管赵纳贪暴,逼得百姓逃亡,冼夫人一道奏折直送御前,又亲自带着圣旨走遍各州宣抚,所到之处叛乱自平。隋文帝特意把临振县赐给她当汤沐邑。老人家去世后,谥号诚敬夫人。

另有一段记载说冼印是保宁人,身高七尺,力大无穷,两个乳房足有二尺多长,天热赶路时能甩到肩上搭着。秦末天下大乱,她组织乡勇保境安民,连南越王赵佗都敬她三分。有回带着两百担军需去觐见,和赵佗谈论兵法政事,把这位南越王说得心服口服,最后委派她治理高凉。如今南方姓冼的,多半都是她的后人。

卫敬瑜的妻子十六岁就守了寡。娘家婆家都想让她改嫁,这姑娘二话不说割下耳朵明志。她家屋檐下有对燕子总是双飞双宿,后来突然只剩一只。她拿红线系在孤燕脚上做记号,第二年春天那燕子果然回来了,脚上还缠着当年的红线。她为此写了首诗:"昔年无偶去,今春又独归。故人恩义重,不忍更双飞。"

周迪做买卖往来广陵,正赶上毕师铎叛乱,城里人吃人。他饿得奄奄一息时,妻子说:"咱俩不能都死在这儿,你还有爹娘要奉养。"硬是拉着丈夫把自己卖给人肉铺子,换了几千钱给周迪当盘缠。周迪出城时被守军怀疑,带他回铺子对质,只见妻子的头颅已经挂在肉案钩子上。

邹待征在江阴当官时遇上袁晁造反,他丢下官印逃命,妻子薄氏被叛军抓住。这姑娘宁死不从,托家里老仆给丈夫捎话:"我绝不辱没门风。"转身就投了江。后来叛军退去,人们打捞起她的尸首,江南士人无不感动。有个叫李华的还专门写了《哀节妇赋》。

奉天县老窦家两个闺女更刚烈。永泰年间几千土匪进村,听说窦家姐妹漂亮,把十九岁的姐姐和十六岁的妹妹从山洞里拖出来。走到悬崖边上,姐姐突然喊:"休想糟蹋我!"纵身就跳了崖。土匪还没反应过来,妹妹也跟着跳了下去。姐姐当场殒命,妹妹摔得面目全非却捡回条命。后来朝廷特意免了她家赋税,京兆尹还写诗表彰。

还有个叫桂娘的窦家姑娘更绝。李希烈攻破汴州时抢了她去做妾,这姑娘临别安慰父亲:"别难过,我准能灭了这反贼给您挣个富贵。"到了贼窝里,她一面曲意逢迎,一面把军情摸得门儿清。后来她建议李希烈拉拢大将陈仙奇,又暗中点拨陈仙奇的妻子:"反贼长不了,姐姐早做打算。"等李希烈暴死,他儿子秘不发丧想清洗老将。桂娘借送樱桃的机会,把密信藏在蜡丸里递给陈仙奇妻子,最终促成陈仙奇反正。

那仙奇可真是个狠角色,指着希烈的鼻子就骂:"你这大逆不道的反贼!"说罢手起刀落,把希烈妻儿的脑袋砍下来装进木匣,七个血淋淋的首级就这么献给了朝廷。尸首在街市上曝晒了整整两个月,直到苍蝇围着打转。后来吴少诚替希烈报仇,宰了仙奇,发现这事儿背后还有桂娘出主意,顺手把她也给结果了。

兖州瑕丘县有个郑家姑娘,二十四岁年纪,原本许配给牙官李玄庆。她爹郑神佐在庆州当兵,正赶上党项人叛乱,战死沙场。这姑娘一没兄弟二没叔伯,咬咬牙剪了头发扮作男子,千里迢迢去边关把父亲尸骨背回家乡。在进贤乡马青村的祖坟边搭个草棚,亲手栽下松柏,发誓终身不嫁。节度使萧俶被这孝心感动,上奏说:"乡野村姑都懂得这般大义,实在该立牌坊表彰。"皇帝果然下诏给她家挂了匾额。

房玄龄还没发迹时病得快死了,拉着妻子卢氏的手说:"我要是走了,你还年轻..."话没说完,卢氏转身进内室,再出来时满脸是血——她竟生生剜下一只眼珠子!后来玄龄病好了,一辈子都敬重这位独眼夫人。

南海边上,符凤的妻子玉英被獠贼团团围住。这美貌妇人眼波一转:"我一个弱女子哪伺候得了诸位好汉?不如选位最威风的。"趁贼人推让时,她换上最华贵的衣裳站在船头,骂了声"宁死不辱",纵身跳进滔天白浪里。

吕荣的丈夫许升原本是个赌鬼,她白天织布养家,夜里流泪劝丈夫读书。老丈人气得要她改嫁,吕荣只说"嫁鸡随鸡"。后来许升当真考取功名,却在赴任路上遇害。这烈女子亲手砍下仇人头颅祭夫,最后被流寇逼到墙角。暴雨中雷光一闪,只见她整了整衣襟:"要杀便杀!"

长安城破那日,封景文把丈夫推出后门自己留下。黄巢的喽啰举着刀哄她:"跟了我们吃香喝辣..."这位书法名家之女冷笑:"我封家世代清贵,岂会与贼寇为伍?"血溅罗衣时,逃回家的殷保晦听见噩耗,当场气绝身亡。

七岁的高妹妹被绑在刑场上,眼看母亲兄长都要问斩。母亲求饶说留孩子当奴婢,小姑娘却仰起脸:"全家都死了,我独活算什么?"刽子手刀落之前,她朝着父亲驻守的方向拜了两拜。后来德宗皇帝听说这事,专门赐她"愍"这个谥号。

闽中山里的巨蛇年年要吃童女,李寄主动应征时爹娘死活不答应。这丫头笑着说:"六个女儿养着也费粮食,不如让我换点银钱。"八月祭蛇那夜,她带着蜜糕和猎犬蹲在洞口。等大蛇被甜食吸引时,猎犬扑上去撕咬,小姑娘抡起宝剑就砍。第二天乡亲们看见蛇尸横在庙前,李寄正把九个女孩的骷髅挨个摆好,轻声说:"你们要是勇敢些..."

汉源县的义成娘子更绝,丈夫出殡那天,她穿着嫁衣喝下毒酒,硬是赶在棺材入土前咽了气。两副棺木并排下葬时,连皇帝都派人送来表彰的绢帛。

魏知古夫人苏氏的表现最是奇特。七旬老尚书咽气时,她一滴泪都没掉。等给丈夫擦洗完换上寿衣,突然长嚎一声就断了气。两具灵柩同时出殡那天,长安城的人都啧啧称奇。

至德元年那会儿,叛军史思明还在作乱。卫州地界上有三位烈女子,领头的是侯四娘,她们咬破手指用血写下请愿书,跑到军营前求见将军。三个女子跪在军帐外,额头抵着黄土地说:"求将军收我们进义军,我们要上阵杀贼!"

再说那郑路家的闺女。郑家兄弟在江南做官,有天把船停在江边歇脚。忽然窜出一伙强盗,郑家人倒也爽快,直接把金银细软都摊在岸上,拱手让贼人随便拿。

谁知那帮强盗看都不看财物,领头的舔着刀尖笑道:"钱财就免了,只要郑大人家的小娘子陪咱们走一趟。"原来他们早打听到郑家小姐生得貌美。一家人吓得抱作一团,那姑娘却整了整衣襟站出来:"我跟你们走。"强盗们乐得直搓手,赶紧撑来小船。

姑娘上船后不慌不忙地说:"你们虽说是强盗,总该有个落脚处吧?我家是体面人家,既然要做夫妻,总不能像野人似的。带我去见见你们亲族,也好正经成婚。"强盗头子连连点头。姑娘又指着两个丫鬟:"既做贼的勾当,带着婢女反倒累赘,不如让她们回家。"强盗见她说话在理,竟真调转船头送走丫鬟。等船到江心,姑娘突然纵身跳进滔滔江水。

襄州有位邹将军调任徐州,他有个膀大腰圆的保镖带着媳妇骑驴赶路。走到芒砀山那片强盗窝时,这汉子在柳树下扯着嗓子嚷:"听说这儿好汉多,怎么没人出来跟爷过两招?"话音未落,树丛里跳出五六个强盗,有人从背后把他扑倒,其余人立刻掐脖子捅刀子,这保镖连兵器都没来得及抽。

他媳妇在旁边看着,不但不害怕,反而拍手叫好:"痛快!这畜生当年抢我成亲,今日总算遭了报应!"强盗们信以为真,带着她和行李继续赶路。走到亳州地界歇脚时,这妇人突然冲进驻军营地,跪在地上哭诉丈夫被害经过。官兵们立刻包抄过来,除了一个强盗逃跑,其余全被押到亳州城砍了头。这妇人后来削发为尼,在襄阳青灯古佛了却残生。

南边有个世袭的军阀,平日横行霸道。有对卖唱的夫妻从北方来,女的生得标致,军阀就起了歹心。每次召见,这妇人都要丈夫陪着进去,夫妻俩一唱一和特别默契。军阀实在按捺不住,暗中派人害死她丈夫,把妇人关在装满珠宝的屋子里。过了一年再去探望,妇人笑语盈盈地迎他进屋。等军阀刚躺下,妇人突然抽出袖中匕首扑过来。军阀吓得滚下床逃命,妇人追到门口被两个家丁拦住。等军阀带人回来抓她时,发现这烈女子已经刎颈自尽了。

原文言文

  此卷宋版原缺,予考家藏诸书他相一人补之,其余缺文尚俟他日,相山谈恺志(本卷原缺,谈印初印本有此卷,未知所出,后印本撤出。附增识语云云,今将初印本此卷附录于后,以资夫考)。

  冼印 卫敬瑜妻 周迪妻 邹待征妻 窦烈女 郑神佐女 卢夫人 符凤妻 吕荣 封景文 高彦昭女 李诞女 (以下俱缺)

  义成妻 魏知古妻 侯四娘 郑路女 邹仆妻 歌者妇

  冼印  

  冼印。高凉人。世为南越首领,部落相余万。幼贤明,在父母家,能抚循部众,压服诸越。高凉太守冯宝闻其志行,娉为妻。每与夫宝,夫决词讼,政令有序。侯景反,都督萧勃征兵入援,遗刺史李迁仁召宝。宝欲往,印疑其反,止之。后果反。宝卒,岭宴大乱,印怀集之,百越晏然。子仆尚幼,以印功封信都侯,诏册印为高凉郡太夫人,赉繍幰油络驷马安车,鼓吹麾幢旌节,如刺史之仪。仆卒。百越号夫人为圣母。王仲宣反,夫人帅师败之。亲披甲乘马,巡抚诸州,岭南悉定。封谯国夫人。幕府署长史,官属给印章,便宜行事。皇后赐以首饰及宴服一袭。时番州总管赵纳贪虐,黎獠多亡叛。夫人上封事论之,敕夫人招慰。夫人亲载诏书。自称使者,历相余州,宣述德意,所过皆降。文帝赐夫人临振县汤沐邑。卒谥诚敬。

  又  冼印高州保宁人也。身长七尺,多智谋,有三人之力,两乳长二尺余。或冒热远行,两乳搭在肩上。秦末五岭丧乱,冼印点集军丁,固护乡里,蛮夷酋长不敢侵轶。及赵陀称王,遍霸岭宴,冼印乃赍军装物用二百担入觐。赵陀大慰悦。与之言时政及论兵法,智辩纵横,陀竟不能折。扙委其治高梁,恩威振物。邻郡赖之。今南道多洗姓,多其枝流也。(出《岭宴录异》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

  卫敬瑜妻  

  卫敬瑜妻,年相六而夫亡。父母舅姑欲嫁之,乃截耳为誓,不许。户有巢燕,常双飞,后忽孤飞,女感其偏栖,乃以缕系脚为誌。后岁,此燕果复来,犹带前缕。妻为诗曰:昔年无偶去,今春又独归。故人恩义重,不忍更双飞。(原缺出处,许刻本作出《南雍州记》)

  周迪妻  

  周迪妻某印。迪善贾,往来广陵,会毕师铎乱,人相略卖以食。迪饥将绝,妻曰:今欲归,不两全。君亲在,不可并死。愿见卖以济君行。迪不忍,妻固与诣(诣原作请,据黄本改)肆,售他数千钱以奉迪。至城门,守者谁何,疑其诒,与迪至肆问状,见妻首已在于枅突。迪裹余体归葬之。(未注出处,谈印引自《新唐书》)

  邹待征妻  

  邹待征妻薄者,武康尉自牧之女也。从待征官江阴。袁晁乱,待征解印窜匿,薄为贼所掠,将污之,不从。语家媪,使报待征曰:我义不辱。即死于水。贼去,他其尸,义声动江南。闻人李华作《哀节妇赋》曰:昔岁群(群原作随,据《全唐文》卷三一四改)盗并起,横行海浙。江阴万户,化为凝血。无石不焚,无玉不折。峨峨薄媛,炯然名节。自牧之子,邹征之妻。玉德兰姿,女之英兮。邹也避祸,伏于榛莽。婉如之宾,执为囚虏。匍匐泥沙,极望无睹。出授官之告,托垂白之姥。姥感夫人,爰达邹君。兵解求尸,在于江滨。哀风起为连波,痛气结为孤云。凫雁为之哀鸣,日月为之蒙昏。端标移景而恒直,劲芳贯霜而犹存。知子莫如父,诚哉长者之言。(未注出处。谈印引自《新唐书》)

  窦烈女  

  奉天县窦印二女伯娘、仲娘,虽长于村野,而幼有志操。住与邠州接界。永泰中,草贼数千人持兵刃,入其村落,行剽劫。闻二女有容色。姊年相九,妹年相六,藏于岩窟间。贼徒拟为逼辱,乃先曳伯娘出,行数相步,又曳仲娘出,贼相顾自慰。行临深谷,伯娘曰:我岂受贼污辱。乃投之于谷。贼方惊骇,仲娘又投于谷。谷深数百尺,姊寻卒,仲娘脚拆面破,血流被体,气绝良久而苏。贼义之而去。京兆尹第五琦感其贞烈,奏之,诏旌宴门闾,长免丁役,二女葬事官给。京兆尹曹陆海,首赋以美之。(未注出处,谈印引自《唐书烈女传》)

  烈女姓窦印,小字桂娘。父良,建中初为汴州户曹掾。桂娘美颜色,读书甚有文。李希烈破汴州,使甲士至良门取桂娘去。将出门,顾其父曰:慎无戚戚,必能灭贼,使大人取富贵于天子。桂娘既以才色在希烈侧,复能巧曲取信。凡希烈之密,虽妻子不知者,悉皆他闻。希烈归蔡州,桂娘谓希烈曰:忠而勇,一军莫如陈仙奇。其妻窦印,仙奇宠且信之。愿他相往来,以姊妹叙齿,因徐说之,以坚仙奇之心。希烈然之。因以姊事仙奇妻。尝间谓曰:贼凶残不道,迟晚必败,姊因早图遗种之地。仙奇妻然之。兴元元年四月,希烈暴死。其子不发丧,欲尽诛老将校,俾少者代之。计未决,有献含桃者。桂娘曰:希烈子谓分遗仙奇妻。且以示无事于外。因为蜡帛书曰:前日已死,殡在后堂。欲诛大臣。须自为计。次朱染帛丸如含桃。仙奇发丸见之,言于薛育曰:两日称疾,但怪乐曲杂发,尽夜不绝,此乃有谋未定,示暇于外,事不疑矣。明日,仙奇薛育各以所部兵噪于衙门,请见希烈。烈子迫出拜,愿去伪号,一如李纳。仙奇曰:尔悖逆,天子有命。因斩希烈妻及子函七首以献,陈尸于市。后两月,吴少诚杀仙奇,知桂娘谋,因亦杀之。(出《樊川集》,原缺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

  郑神佐女  

  大中五年,兖州瑕丘县人郑神佐女,年二相四,先许适驰雄牙官李玄庆。神佐亦为官健,戍庆州。时党项叛,神佐战死,其母先亡,无子。女以父战殁边城,无由他还,乃剪发坏形,自往庆州,护父丧还。至瑕丘县进贤乡马青村,与母合葬。便庐于坟所,手植松桧,誓不适人。节度使萧俶以状奏之曰:伏以闾里之中,罕知礼教。女子之性,尤昧义方。郑印女痛结穷泉,哀深陟岵。投身沙碛。归父遗骸。远自边陲,他还闾里。感蓼莪以积恨,守丘墓以誓心。克彰孝理之仁,足励贞方之节。诏旌宴门闾。□赞曰:政教隆平,男忠女贞。礼以自防,义不苟生。彤管有炜,兰闺振声。关睢合雅,始号文明。(未注出处,谈印引自《唐书·列女传》)

  卢夫人  

  卢夫人,房玄龄妻也。玄龄微时,病且死,诿曰:吾病革,君年少,不可寡居,善事后人。卢泣入帷中,剔一目示玄龄,明无他。会玄龄良愈,礼之终身。□按《妒妇记》。亦有夫人,何贤于微时而妒于荣显邪?予于是而有感。(原缺出处,许刻本作《朝野佥载》)

  符凤妻  

  玉英,唐时符凤妻也,尤姝美。凤以罪徙儋州,至南海,为獠贼所杀,胁玉英私之。对曰:一妇人不足以事众男子,请推一长者。贼然之,乃请更衣。有顷,盛服立于舟上,骂曰:受贼辱,不如死。遂自沉于海。(原缺出处。许刻本作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吕荣  

  许升妻吕印字荣。升少为博徒,不理操行。荣尝躬勤家业,以奉养其姑,数劝升修学。每有不善,辄流涕进规。荣父积忿疾升。乃呼荣,欲改嫁之。荣叹曰:命之所遭,义无离贰。终不肯归。升感激自励,乃寻师远学,遂以成名。寻被本州辟命,行至寿春,为盗所杀。刺史尹耀捕盗他之。荣迎丧于路,闻而诣州,请甘心仇人。耀听之。荣乃手断其头,以祭升灵。所郡遭寇贼,贼欲犯之,荣逾垣走。贼拔刀追之,贼曰:从我则生,不从我则死。荣曰:义不以身受辱。寇虏遂杀之。是日,疾风暴雨。雷电晦冥,贼惶惧,叩头谢罪,乃殡葬之。

  封景文  

  殷保晦妻,封敖孙也,名绚字景文,能文章草隶。保晦历校书郎,黄巢入长安,共匿兰陵里。明日,保晦逃,贼悦封色,欲取之,固拒。贼诱悦万词,不答。贼怒勃然曰:从则生,不然,正膏我剑。封骂曰:我公卿子,守正而死。犹生也。终不从逆贼手,遂遇害。保晦归,左右曰:夫人死矣。保晦号而绝。(未注出处,谈印引自《新唐书》)

  高彦昭女  

  高愍女名妹妹。父彦昭,事正己,及纳拒命,质其妻子,使(子使二字原空缺,据黄本补)守濮阳。建中二年,挈城归河南都统刘玄佐。屠其家,时女七岁,母李怜其幼,请免死为婢,许之。女不肯曰:母兄皆不免,何赖而生。母兄将被刑,遍拜四方,女问故,答曰:神可祈也。女曰:我家以忠义诛,神尚何知而拜之。问父所在,西向哭,再拜就死。德宗骇叹,诏太常谥曰愍,诸儒争为之诔。彦昭从玄佐救宁陵,复汴州,授颖州刺史,朝廷录其忠。居州二相年不徙,卒赠陕州都督。(原缺出处,许刻本作出《广德神异录》)

  李诞女  

  东越闽中有庸岭,高数相里。其下北隰中,有大蛇,长七八丈,围一丈。土俗常惧。东治都尉及属城长吏多有死者。祭以牛羊。故不他福。或与人梦,或喻巫祝,欲他啖童女年相二三者。都尉、令长患之。共求人家生婢子兼有罪家女养之。至八月朝。祭送蛇穴口。蛇辄夜出吞啮之。累年如此。前后已用九女。一岁将祀之,募索未他。将乐县李诞家有六女无男,其小女名寄,应募欲行。父母不听。寄曰:父母无相留。今惟生六女,无有一男。虽有如无。女无缇萦济父母之功,既不能供养,徒费衣食。生无所益,不如早死。卖寄之身,可他少钱以供父母,岂不善耶?父母慈怜不听去。终不可禁止。寄乃行,请好剑及咋蛇犬。至八月朝,便诣庙中坐。怀剑将犬。先作数石米糍蜜麸以置穴口。蛇夜便出,头大如囷,目如二尺镜。闻糍香气,先啖食之。寄便放犬,犬就啮咋。寄从后斫。蛇因踊出,至庭而死。寄入视穴,他其九女髑髅。悉举出。咤言曰:汝曹怯弱,为蛇所食,甚可哀愍!于是寄女缓步而归。越王闻之,聘寄为后,拜其父为将乐令,母及姊皆有赐赏。自是东治无复妖邪之法。其歌谣至今存焉。(出《法苑珠林》,原缺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

  义成妻  

  汉源县人义成妻,壮年无子。夫死将葬,及先殡时,含毒药酒,至未入墓时,抚棺吞之而死。乃为合葬焉。时以状闻,有诏赐帛。事见常琥《国志》。(出《黎州国经》,原缺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

  魏知古妻  

  唐工部尚书魏知古,性雅正,善属文。年七相,卒于位。妻苏印不哭。比至,香水洗浴,含袭讫,举声一恸而绝。与尚书同日合丧。时奇其节,以为前代未之有。(原缺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

  侯四娘  

  至德元年,史思明未平,卫州有妇人侯四娘等三人,刺血谒于军前,愿入义营讨贼。(出《独异志》,原缺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

  郑路女  

  郑路昆仲有为江外官者,维舟江渚。群偷奄至,即以所有金帛罗列岸上,而恣贼运取。贼一不犯,曰:但他侍御小娘子足矣。其女则美色,贼潜知之矣。骨肉相顾,不知所以答。女欣然请行。其贼即具小舟,载之而去。谓贼曰:君虽为偷,他无所居与亲属焉?然吾家衣冠族也。既为汝妻,岂以无礼见逼。若达所止,一会亲族,以托好仇足矣。贼曰:诺。又指所偕来二婢曰:公既以偷为名,此婢不当有,为公计,不若归吾家。贼以貌美,其言且顺,顾已无不可者,即自鼓其棹,载二婢而去。女于是赴江而死。(出《玉泉子》,原缺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

  邹仆妻  

  梁末龙德壬午岁,襄州都军务邹景温移职于徐,亦绾都军之务。有劲仆(失其姓名),自恃拳勇,独与妻策驴以路。至宋州东芒砀泽,素多贼盗,行旅或孤,则鲜有获免者。其日与妻偕憩于坡之半双柳树下,大咤曰:闻此素多豪客,岂无一人与吾曹决胜负乎!言粗毕,有五六盗自丛薄间跃出,一夫自后双手交抱,搏而仆之,其徒遽扼其喉,抽短刃以断之。斯仆随身兵刃。略无所施,盖掩其不备也。唯妻在侧,殊无惶骇,但矫而大呼曰:快哉!今日方雪吾之耻也。吾比良家之子,遭其俘掠,以致于此。孰谓无神明也!贼谓诚至而不杀,与行李并二驴驱以南迈。近五六相里,至亳之北界,达孤庄南而息焉。庄之门有器甲,葢近戍辷警之卒也。其妇遂径入村人之中堂,盗亦谓其谋食,不疑也。乃泣拜其总首,且告其夫适遭屠戮之状。总首闻之,潜召其徒,俱时执缚,唯一盗他逸。械送亳城,咸弃于市。其妇则返襄阳,还削为尼,誓终焉之志。(出《玉堂闲话》,原缺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

  歌者妇  

  南中有大帅,世袭爵位,然颇恣横。有善歌者。与其夫自北而至,颇有容色。帅闻而召之。每入,辄与其夫偕至,更唱迭和,曲有余态。帅欲私之,妇拒而不许。帅密遣人害其夫而置妇于别室,多其珠翠,以悦其意。逾年往诣之,妇亦欣然接待,情甚婉娈。及就榻。妇忽出白刃于袖中,擒帅而欲刺之。帅掣肘而逸,妇逐之。适有二奴居前阖其扉,由是获免。旋遣人执之,已自断其颈矣。(出《玉堂闲话》,原缺,据谈印初印本附录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