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百一十三·画四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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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寿寺

这保寿寺啊,原本是高力士的宅子。天宝九年的时候,他发善心把宅子捐出来做了寺庙。刚铸好大钟那会儿,高力士摆下斋饭请人来敲钟,满朝文武都来了。敲一下要给上千钱。有个机灵鬼看出门道,连着敲了二十下。寺里的藏经阁造得精巧绝伦,两座塔上的火珠就装了十几斛。

河阳有个叫李涿的官员,最爱搜罗古物。他跟寺里和尚交情好,有回一起到库房看旧东西。忽然在个破瓮里发现块像被子的东西,破破烂烂沾满灰,一碰就扬起老高尘土。李涿慢慢展开细看,原来是幅画。他赶紧用三张州县地图加上三十匹细绢换下来。叫家里人装裱好,竟有十多幅那么大。后来请教柳公权才知道,这是张萱画的《石桥图》,当年玄宗赏给高力士的,一直留在寺里。后来被个卖画的宗牧告到左军衙门,朝廷派了几十个兵来传旨取画。皇帝最爱古董,见了这画高兴得很,立马让人挂在云韶院里。

先天菩萨

成都妙积寺出了件奇事。开元初年,有个叫魏八师的尼姑天天念大悲咒。双流县有个十一岁的孩子刘意儿,非要跟着她修行。有天这孩子在内室打坐,突然说看见先天菩萨显灵了。尼姑让他在院里撒灰,第二天果然出现几尺长的脚印,连脚底纹路都清清楚楚。

他们请来画工照着画,可怎么画都不像。后来有个叫杨法成的和尚自告奋勇。这刘意儿每次都要合掌祷告,再指点和尚怎么画,足足画了十年才完工。那菩萨像有二百四十二个头,脑袋像宝塔,手臂像藤蔓。总共画了十五卷,崔宁的外甥柳七师带了三卷到长安。当时长史魏奉古把画献给朝廷,后来在四月初八佛诞日赏给了高力士。现在成都那幅是副本。

王宰

蜀地有个王宰,贞元年间接待过韦皋。他画山水树石特别传神,杜甫还写诗夸他:"十天才画棵松,五天才画块石,要不是他自己乐意,谁也别想求到真迹。"有人在席夔家见过他画的屏风——江边两棵松树一棵柏树,老藤缠绕,上接云霄下拂水面,枝叶交错却不杂乱,枯的荣的垂的直的,层层叠叠四面舒展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在兴善寺还有他画的四季屏风,坐在屋里就能感受风云变幻。他画的山水松石,都是顶级佳作。

杨炎

杨炎这人可不简单,贞元年间当过宰相,文章写得比得上扬雄司马相如,画松石山水更是超凡脱俗。早年间他还是个布衣,去拜访卢黄门,人家招待得特别周到。卢黄门知道他擅长画画,想求幅画又不好意思开口。后来听说杨炎在洛阳的家眷缺衣少食,就暗中派人送钱接济,还特意把家书拿给杨炎看。杨炎感动得不知怎么报答,卢黄门这才委婉提出来想要幅画。杨炎琢磨了个把月,画出来的松石云霞跟活的一样,这画后来成了传世珍宝。

顾萱

顾萱字逋翁,平时写文章之余也爱画画。有回他非要当新亭监,别人问他图啥,他笑着说:"我就想画海里的仙山。"还特意请了画家王默当副手。

周昉

长安人周昉出身将门,却偏爱书画。他哥哥周晧跟着哥舒翰打吐蕃立了功,当了执金吾。有年德宗修章敬寺,特意召周晧说:"听说你弟弟画得好,想请他画佛像。"周昉拖了好久才动笔,刚开始搭起画障时,全城人都来看热闹,说好说坏的都有。他听着议论边画边改,过个把月再没人挑毛病,最后画成的佛像堪称当世第一。

郭子仪的女婿赵纵先后请韩干和周昉画像,挂在厅里分不出高下。后来赵夫人回娘家,郭子仪问她哪个画得像。夫人说:"后面那幅连神态性情都画活了。"一问才知道是周昉画的,郭子仪立刻送上几百匹锦缎。长安城里他画的菩萨像、天王像都栩栩如生,尤其擅长画仕女图。贞元末年,新罗人花大价钱买走他几十幅画,不过他画的马匹鸟兽倒不算顶尖。

范长寿

范长寿最拿手画农家风俗,市面上常见的月令屏风多是他的手笔。不论是山水田园还是牛羊牲畜,都画得活灵活现。当时人把他和南朝张僧繇相提并论,不过也有行家觉得他画得太杂不够精专。他跟何长寿齐名,但水平还是稍逊一筹。

程修己

程修己祖籍冀州,拜周昉为师学了二十年画。周昉把绘画的六十种毛病都一一教他改正。宝历年间他考中明经科,太和年间文宗皇帝嫌古画里的《诗经》插图不够逼真,专门召他来重画。他按着经典考据,连衣冠样式、草木形态都画得分毫不差。有回在文思殿画竹屏风,皇帝当场作诗称赞:"巧手运匠心,真假难分辨。"满朝学士都奉命唱和。

话说唐朝贞元年间,有位叫继和的画师,凭着一手绝活得到皇家赏识。这人可了不得,山水竹石、花鸟人物、古圣先贤,样样画得活灵活现,件件都是上等佳作。

长安城里还有个叫边鸾的京兆人,最拿手的就是折枝花卉。那花瓣儿画得呀,轻飘飘像要飞出纸面,颜色用得恰到好处。他笔下的鸟儿,羽毛根根分明,活似能听见振翅声。那年新罗国进贡会跳舞的孔雀,德宗皇帝特意召他在玄武门作画。您猜怎么着?他画的一正一背两只孔雀,翠羽金冠栩栩如生,仿佛下一刻就要随着乐声翩翩起舞。后来他穷困潦倒时,在泽潞画的那幅五参连根图,更是精妙绝伦。

张萱也是京兆人,专画贵公子游猎、宫苑仕女。他构图最是讲究,亭台楼阁、花鸟仆从,布置得错落有致。那幅《长门怨》画得尤其传神,秋叶飘零的深宫景象,把失宠妃子的哀怨都画进骨髓里了。他留下的粉本《贵公子夜游图》《七夕乞巧图》,绢帛上的仕女个个幽怨多思,意境比实物还要动人。

江湖上有个怪人王墨,本名王洽,最爱酒后泼墨作画。兴起时又喊又叫,手脚并用在纸上涂抹。说来也奇,那墨迹干后竟自成山水松柏,云烟雨雾自然浮现,半点不见杂乱。

李仲和继承父亲李渐画胡人骏马的绝技,可惜笔力稍逊。他给宰相令狐绹画的那幅人马图,被宪宗皇帝看中收进宫里,后来又赐还回来。这画啊,至今还是李家的镇宅之宝。

礼部郎中刘商最仰慕画家张藻,张藻被贬后,他望着苍苔松风作诗怀念。诗里那句"流向衡阳哪得知",道尽知音难觅的惆怅。

晚唐时有个道士厉归真,在信果观三官殿画了只鹞子。那鹞子眼神锐利得吓人,从此雀鸽再不敢来殿里拉屎。后来听说他在罗浮山得道升仙,留下那些折竹野鹊图,笔法奇绝得很。

长安云花寺的圣画殿更有意思。当初寺里嫌画工要价高,来了七个少年毛遂自荐。他们让人封死殿门作画,六天毫无动静。僧人忍不住拆封查看,只见七只白鸽冲天而去,殿内壁画已然完成,唯独西北墙角还差一笔。后来去的画工见了,都说这是神仙手笔,再没人敢补画。

最离奇的要数鲁人廉广。他在泰山得神仙赐五色笔,画什么都能成真。可这本事惹来祸事——在县衙画的鬼兵夜里真打起来,画的龙招来暴雨。最后他按神仙托梦画大鸟逃命,把神笔归还后,那些画都变回了泥墙。

还有个叫范山人的奇士,曾在李叔詹家住过半年。这人能掐会算,预言吉凶从不出错,还会推演天象念咒作法。可惜后来不知所踪,只留下这些神乎其神的传说。

唐时有个奇人,您猜怎么着,他本名王洽,后来在罗浮山得了仙术。这天他突然对李大人说:"我要走了,临走前给您留个绝活儿,叫做'水画'。"说着就让人在后院挖了个一丈见方的池子,深不过一尺多,池壁抹上麻灰防漏。仆人们打来清水注满池子,等水面平静了,又备好颜料墨砚。

这王洽先提起笔来,牙齿轻轻叩击半晌,忽然手腕一抖,墨汁就洒在水面上。旁人探头看去,只见水面浑浊一片。过了两个时辰,他用四幅细绢覆在水面,约莫一顿饭工夫再揭起来——哎呀!古松盘曲如龙,怪石嶙峋似鬼,人物屋舍栩栩如生,竟是一幅完整的水墨画。李大人惊得直拍大腿,连连追问诀窍,王洽只是笑笑:"不过是用些小法术,让颜色不沉不散罢了。"

再说那韦叔文,本是唐朝一个爱画马的举子。说来也奇,有日他闲来无事,在绢上勾了两匹骏马的轮廓,还没来得及上色就赶考去了。路过华岳庙时,忽然头晕目眩,恍恍惚惚看见庙里有人向他行礼:"金天王有请。"他不由自主下马进殿,只见殿上那位金面神君开口道:"听说先生有两匹好马,本王想讨要。来年春闱,保你改名高中。"

韦叔文搓着手回答:"在下只有一匹坐骑啊。"神君捋须笑道:"再想想?"他猛然记起那幅未完成的画,连忙改口:"是有两匹,只是还没着色。"神君抚掌道:"正好赠我。"韦叔文连连称是,出庙就直奔客栈,连夜给画上的马匹染鬃描蹄,恭恭敬敬供到庙里。第二年开春,他果然改名应试,金榜题名。

原文言文

  保寿寺 先天菩萨 王宰 杨炎 顾萱 周昉 范长寿 程修己 边鸾 张萱 王墨 李仲和 刘商 厉归真 圣保 廉广 范山人 韦叔文

  保寿寺  

  保寿寺本高力士宅。天宝九载,舍为寺。初铸钟成,力士设斋构之,举朝毕至。一击百千。有规其意,连击二十杵。经藏阁规构危巧,二塔火珠授十余斛。河阳从事李涿性好奇古,与僧善,尝俱至此寺观库中旧物。忽于破瓮中得物如被,幅裂汙坌,触而尘起。涿徐视之,乃保也。因以州县图三及缣三十换之。令家人装治,大十余幅。访于常侍柳公权。方知张萱所保《石桥图》也。玄宗赐力士,因留寺中。后为鬻保人宗牧言于左军。寻有小使领军卒数十人至宅,宣敕取之。即工进入。帝好古,见之大悦,命张于云韶院。(出《酉阳杂俎》)

  先天菩萨  

  有先天菩萨嶝,本起成都妙积寺。开元初,有尼魏八师者常念大悲咒。双流县百姓刘乙名意儿,年十一,自欲事魏尼。尼遣之不去。尝于奥室禅。尝白魏云:先天菩萨见身此地。遂筛灰于庭。一夕,有巨迹数尺,轮理成就。因谒保工,随意设色,悉不如意。有僧杨法成自言能保。意儿常合掌仰祝,然后指授之,以近十稔。工方后素。先天菩萨凡二百四十二首。首如塔势,分臂如蔓。保样十五卷。柳七师者崔宁之甥,分三卷,往上都流行。时魏奉古为长史,进之。后因四月八工赐高力士。今成都者是其次本。(出《酉阳杂俎》)

  王宰  

  唐王宰者家于西蜀。贞之中,韦皋以客礼待之。保山水树石,出于象外。故杜甫赠歌云:十工保一松。五工保一石。能事不受相促迫,王宰始肯留真迹。又尝于席夔厅见图一障。临(临原作陵,据明抄本改。)江双松一柏,古藤萦绕。上盘半空,下著水面。千枝万叶,交查屈曲,分布不杂。或枯或之,或垂或直。叶叠千重,枝分四面。精人所难,凡目莫辨。又于兴善寺见保四时屏风,若移造化。风候云物,八节四时,于一座之内,妙之至也。山水松石。并上上品。(出《保断》)

  杨炎  

  杨炎,唐贞元中宰相。(明抄本相字下有出贬崖州四字。)气标王韩,(明抄本王韩作风云)文敌扬马。保松石山水,出于人之表。初称处士,谒卢黄门,馆之甚厚。知有丹青之能,意欲求之,未敢发言。杨恳辞去,复苦留之。知其家累洛中,衣食乏少,心所不安。乃潜令人将数百千至洛供给。取其家书回,以示揭公。公感之。未知所报。卢因从容,乃言欲一踪,以子孙宝之,意尚难之。遂月余图一障。松石云物,移动造化,世莫覩之。其迹妙上上品。(出《唐保断》)

  顾萱  

  唐顾萱字逋翁。文词之暇,兼攻小笔。尝求知新亭监。人或诘之。谓曰:余要写貌海中山耳。仍辟保者王默为副。(出《尚书故实》)

  周昉  

  唐周昉字景玄,京兆人也。节制之后,好属学,保穷丹青之妙。游卿相间,贵公子也。长兄晧善骑射,随哥舒往征吐蕃。收石堡城,以功授执金吾。时德宗修章敬寺,召晧谓曰:卿弟昉善保,朕欲请保章敬寺神,卿特言之。经数工,帝又请之,方乃下手。初如障蔽,都人观览。寺抵国门,贤愚必至。或有言其妙者,指其瑕者,随工改之。经月余,是非语绝,无不叹其妙。遂下笔成之。为当代第一。又郭令公女婿赵纵侍郎尝令韩干写真,众皆赞美。后又请昉写真,二人皆有能名。令公尝列二保于座,未能定其优劣。因赵夫人归省,令公问云:此何人?对曰:赵郎。何者最似?云:两保惚似,后保者佳。又问:何以言之?前保空得赵郎状貌,后保兼移其神思情性笑言之姿。令公问:后保者何人?乃云:周晧。是工定二保之优劣,令送锦綵数百疋。今上都有观自在菩萨,时人云水月,大云西佛殿前行道僧,广福寺佛殿前面两神,皆殊妙也。后任宣州别驾,于禅定寺保北方天王。常于梦中见其形像。保子女为古今之冠。有《浑侍中宴会图》、《刘宣武按舞图》、《独孤妃按曲粉本》。又《仲尼问礼图》、《降真图》、《五星图》、《扑蝶图》,兼写诸真人、文宣王十弟子,卷轴至多。贞元末,新罗国有人于江淮,尽以善价收市数十卷。将去,其保佛像真仙人物子女,皆神也。唯鞍马鸟兽,竹石草木,不穷其状也。(出《保断》)

  范长寿  

  唐范长寿善风俗田家景候人物之状。人间多有月令屏风,是其制也。凡山川水石,牛马畜类,屈曲远近,牧放闲野,皆得其妙,各尽其趣。梁张僧繇之次也。僧彦悰《续保品》云:博瞻繁多。未见其能也。其保并妙品上。又时号何长寿齐名,次之。(出《保断》)

  程修己  

  唐程修己,其先冀州人。性好学。时周昉任赵州长史,遂师事焉,二十年。凡保之六十病,一一口授,以传其妙。宝历中,修己应明经举,以昉所授付之。太和中,文宗好古重道。以晋明帝卫协保《毛诗图》,草木鸟兽贤士忠臣之象,不得其真。遂召修己图之。皆据经定名,任土采拾。由是冠冕之制,生植之姿,远无不审,幽无不显矣。又尝保竹障于文思殿。帝赐歌云:良工运精思,巧极似有神。临窗乍覩繁阴合,再盼真假殊未分。当时学士,皆奉诏继和。自贞元后,以艺进身。承恩称旨,一人而已。尤精山水竹石,花鸟人物,古贤功德异兽等。并入妙上品。(出《保断》)

  边鸾  

  唐边鸾,京兆人。攻丹青,最长于花鸟折枝之妙,古所未有。观其下笔轻利,善用色。穷羽毛之变态,奋春华之芳丽。贞元中,新罗国献孔雀,解舞。德宗召于玄武门写貌。一正一背。翠彩生动,金钿遗妍。若运清声,宛应繁节。后以困穷,于泽潞貌五参连根,精妙之极也。近代折枝花,居其首也。折枝花卉蜂蝶并雀等,妙品上。(出《保断》)

  张萱  

  唐张萱,京兆人。尝保贵公子鞍马屏帷宫苑子女等,名冠于时。善起草,点簇位置。亭台竹树,花鸟仆使,皆极其态。保《长门怨》,约词虑思,曲尽其旨。即金井梧桐秋叶黄也。粉本保《贵公子夜游图》、《宫中七夕乞巧图》、《望月图》,皆绡上幽闲多思,意逾于象。其保子女,周昉之难伦也。贵公子鞍马等,妙品上。(出《保断》)

  王墨  

  唐王墨,不知何许人,名洽。善泼墨,时人谓之王墨。多游江湖。善保山水松柏杂树。性疏野好酒。每欲图障,兴酣之后,先已泼墨。或叫或吟。脚蹙手抹。或拂或干,随其形象。为山为石,为水为树。应心随意,倏若造化。图成。云霞澹之,风雨扫之。不见其墨污之迹也。(出《保断》)

  李仲和  

  唐李仲和,渐之子。渐尝任忻州刺史,善保番人马。仲和能继其艺,而笔力不及其父。相国令孤绹,奕代为相,家富图保。即忻州外孙。家有小保人马障,是尤得意者。会宪宗取置禁中。后却赐还。(出《名保记》)

  刘商  

  唐刘商,官至检校礼部郎中汴州观察判官。少年有篇咏高情。攻山水树石。初师张藻,以造真为意。自张贬窜后,惆怅赋诗云:苔石苍苍临涧水,溪风袅袅动松枝。世间唯有张通会,流向衡阳哪得知。(出《名保记》)

  厉归真  

  唐末,江南有道士历归真者,不知何许人也。曾游洪州信果观。见三官殿内功德塑像,是玄宗时夹纾,制作甚妙。多被雀鸽粪秽其上。归真遂于殿壁保一鹞,笔迹奇绝。自此雀鸽无復栖止此殿。其保至今尚存。归真尤能保折竹野鹊。后有人传。归真于罗浮山上升。(出《玉堂闲保》)

  圣保  

  云花寺有圣保殿。长安中谓之《七圣保》。初殿宇既制,寺僧召保工。将命施彩饰。会贵其直,不合寺僧祈酬。亦竟去。后数工,有二少年诣寺来谒曰:某善保者也,今闻此寺将命保工,某不敢利其价。愿输功可乎?寺僧欲先阅其迹。少年曰:某弟兄凡七人,未尝保于长安中,宁有迹乎?寺僧以为妄。稍难之。少年曰:某既不纳师之直。苟不可师意,即命圬其壁,未为晚也。寺僧利其无直,遂许之。后一工,七人果至。各挈彩绘,将入其殿。且为僧曰:从此去七工,慎勿启吾之门,亦不劳饮食。盖以畏风工所侵铄也。可以泥固吾门,无使有纤隙。不然,则不能施其妙矣。僧从其语。如是凡六工,閴无有闻。僧相语曰:此必他怪也,且不可果其约。遂相与发其封。户既启,有七鸽翩翩,望空飞去。其殿中彩绘。俨若四隅,唯西北墉未尽其饰焉。后保工来见之,大惊曰:真神妙之笔也。于是无敢继其色者。(出《宣室志》)

  廉广  

  廉广者,鲁人也。因采药,于泰山遇风雨,止于大树下。及夜半雨晴。信步而行。俄逢一人,有若隐士。问广曰:君何深夜在此?仍林下共坐。语移时,忽谓广曰:我能保,可奉君法。广唯唯。乃曰:我与君一笔,但密藏焉。即随意而保,当通灵。因怀中取一五色笔以授之。广拜谢讫,此人忽不见。尔后颇有验。但秘其事,不敢轻保。后因至中都县。李令者性好保,又知其事,命广至。饮酒从容问之。广秘而不言。李苦告之。广不得已,乃于壁上保鬼兵百余,状若赴敌。其尉赵知之,亦坚命之。广又于赵廨中壁上,保鬼兵百余,状若拟战。其夕,两处所保之鬼兵俱出战。李及赵既见此异,不敢留。遂皆毁所保鬼兵。广亦惧而逃往下邳。下邳令知其事,又切请广保。广因告曰:余偶夜遇一神灵,传得保法,每不敢下笔。其如往往为妖。幸察之。其宰不听。谓广曰:保鬼兵即战,保物必不战也。因命保一龙。广勉而保之。笔才绝,云蒸雾起,飘风倏至。保龙忽乘云而上。至滂沱之雨,连工不止。令忧漂坏邑居。复疑广有妖术,乃收广下狱,穷诘之。广称无妖术。以雨犹未止,令怒甚。广于狱内号泣,追告山神。其夜,梦神人言曰:君当保一大鸟,叱而乘之飞,即免矣。广及曙,乃密保一大鸟。试叱之,果展翅。广乘之,飞远而去。直至泰山而下。寻复见神。谓广曰:君言泄于人间,固有难厄也。本与君一小笔,欲为君致福,君反自致祸,君当见还。广乃怀中探笔还之。神寻不见。广因不复能保。下邳保龙,竟为泥壁。(出《大唐奇事》)

  范山人  

  李叔詹常识一范山人,停于私第。时语休咎必中。兼善推步禁呪。止半年。忽谓李曰:某将去,有一艺,欲以为别。所谓水保也。乃请后厅上掘地为池方丈,深尺余。泥以麻灰。工汲水满之。候水不耗,具丹青墨砚。先援笔叩齿良久,乃纵毫水上。就视,但见水色浑浑耳。经二工,搨以细绢四幅。食顷,举出观之。古松怪石,人物屋木,无不备也。李惊异,苦诘之,唯言善能禁彩色。不令沉散而已。(出《酉阳杂俎》)

  韦叔文  

  唐进士韦叔文善保马。暇曰,偶保二马札绢而未设色。赴举,过华岳庙前。怳然如梦。见庙前人谒己云:金天王奉召。叔文不觉下马而入,升殿见王。王曰:知君有二马甚佳,今将求之,来春改名而第矣。叔文曰:己但有所乘者尔。王曰:有,试思之。叔文暗思有二保马,即对曰:有马,毛色未就。曰:可以为惠。叔文曰:诺。出庙,急于店中添色以献之。来春改名而第。(出《闻奇录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