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百四十五·征应十一(人臣咎征)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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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钧的故事

话说唐朝那会儿,李钧刚到汝州上任,正赶上王仙芝造反闹得最凶的时候。城里百姓都提心吊胆的,李钧手底下兵少将寡,急得连夜写奏折往长安送。朝廷倒也痛快,立马派了昭义军三千五百人来镇守。那是乾符戊戌年的事,大军一到,就在城西扎了营。

第二年开春,李钧升官调任上党的文书刚到,镇守的将领们就带着兵在州衙前的大街上列队。正要进去行大礼呢,忽然刮起一阵妖风,卷着黄沙从军营门口直扑过来。那风邪性得很,把十几面军旗连根拔起,打着旋儿往南边飞。满城百姓仰着脖子看,眼睁睁瞧着旗子消失在天边。第二天,城北二十里大牛谷的村民捡到破旗子送来,您猜怎么着?旗面碎得像破布条,旗杆都扭成麻花了。后来李钧带着兵出雁门关,这帮军爷祸害百姓比土匪还凶,结果被猛虎军给收拾了。

高骈的怪事

光启三年秋,淮海节度使高骈府上出了蹊跷事。蝗虫成群结队不往田里飞,偏顺着护城河往衙门里钻,全聚在道观里赶都赶不走。一夜之间,院里的松竹被啃得精光,连神像的幡幔都给咬掉了头。没过几天,这些蝗虫竟互相啃食起来。

九月里一场暴雨过后,沟渠里突然冒出指头大的小鱼。占卜的说这是要动刀兵的凶兆。果然十月就有流星砸在延和阁前,声响跟打雷似的,震得满院亮如白昼。从十一月到次年二月,城里雾气弥漫不散,米价翻了十倍。每天都有几十个冻饿而死的百姓被扔出城,等雾散时,街巷都空了。

这时浙西兵变,节度使周宝逃到毗陵。高骈听说后乐得直拍大腿,特意派人送信嘲讽:"听说您跑到奔牛堰了,捎点咸菜葛粉路上吃。"信里"齑粉"二字分明是咒人家粉身碎骨。三月设宴赏花时,他写的诗最后两句"人间无限伤心事,不得樽前折一枝",竟成了自己结局的谶语——后来被秦彦囚禁,按人头分口粮,围城四个月后终究难逃一死。

钜鹿纸坊奇事

文德元年,钜鹿郡南和县纸坊正晒着满墙的纸。忽然西边刮来一阵怪风,把墙上的纸卷得一张不剩,直冲云霄像下雪似的。懂兵法的都说这是大凶之兆。果然五月间,郡守就暴毙了。

陕州蛇鼠斗

乾宁末年,陕州南门里出了件稀罕事。一条大蛇和群鼠当街撕咬,看热闹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。最后蛇死了,老鼠四散奔逃。不出十天,镇守陕州的将领就遭了祸事。这让人想起当年郑厉公入主的故事,可见灾祸都是人自己招来的。

严遵美轶事

左军容使严遵美在太监堆里算是个厚道人。他常说北司的官儿连个正经办公地方都没有,枢密院就三间放文书的小屋。后来他得了疯病手舞足蹈时,身边猫狗竟说起人话。猫说:"军容大人反常了。"狗接茬:"管他呢!"等病好了他还记得这茬儿。昭宗逃到凤翔时,他辞官隐居青城山,活到八十多。当时各地诛杀宦官,就西川没动手,他这才躲过一劫。家里藏着八卷《北司治乱记》,记载太监们的忠奸善恶。其实宦官也不全是坏人,倒是南衙官员太刻薄,才闹得水火不容。

成汭拜金刚

天复年间,成汭奉诏救援江夏,在公安县停船时去拜当地有名的二圣金刚。求的签都是凶兆,他正犹豫呢,孔目官杨师厚劝道:"大军都开拔了,哪有回头路?"结果全军覆没,应了神像的预言。

刘知俊挖出怪囊

梁朝同州节度使刘知俊修城墙时,挖出个八十多斤的油囊状怪物。幕僚们七嘴八舌,有说是地囊的,有说是风神的。唯独留源指出这是冤魂凝结之物,建议用酒祭奠。刘知俊照办后重新埋了,没多久就叛梁投秦,应了凶兆。

田頵府中火鸟

宣州田頵要造反前,有天傍晚飞来只赤色大鸟,尾巴拖着火星停在府门前。第二天衙门就起了大火,把文书档案烧个精光,只剩兵器库完好——正好给他起兵用。不过第二年还是兵败身亡。

桑维翰夜惊

开封府尹桑维翰有晚独坐时,突然对着空气厉声呵斥。十来天都心神不宁,连贴身的都不敢问。后来梦见自己穿戴整齐要出门,马却跑没了。没过多久果然遭难。

钟傅的凶宅

江西钟傅手下孔知让盖新房时,大白天的有星星砸进院子。他吓得申请外调躲灾。一年后贬官来的薛绍纬住进去,果然死在了这宅子里。

顿金收丧衣

袁州刺史顿金卸任回京时,有人送个紫包袱。打开是件白丧服,追出去人早没影了。当年顿金就死了。

湖南纪事·马王遇蛟

洞庭湖上乌云压顶,武穆王的官船正行至宜春江口。忽然间狂风大作,浪头一个接一个砸向船身,那浪花里竟隐约显出些古怪影子——有提着刀枪的武将,有捧着文书的官吏,还有穿红着绿的人影端着盘盂,在雾气里忽隐忽现。

船上随从吓得腿软,把衣裳器皿全往水里扔。有个船工哆哆嗦嗦建议献上姬妾,武穆王眼睛一瞪,攥着船舷纹丝不动。约莫半个时辰后,风浪渐渐平息,整船人竟都活了下来。只是没过几年,这位硬气的王爷就在任上咽了气。

广陵异闻·夜骑择墓

通事舍人王慎辞最爱城西那座别墅,常带着亲友登山赏景。那日黄昏,他望着起伏的冈峦突然感叹:"这地方风水好,我死后就埋这儿吧。"谁知当夜村里狗吠不止,有村民推开窗,月光下分明看见王大人独自骑着马在山坡转悠。等人提着灯笼追过去,连个马蹄印都没留下。

此后夜夜如此,直到一个多月后王慎辞真的去世。下葬那日,抬棺的人发现墓穴位置,正是他月夜骑马徘徊的那片山坡。

蜀中谶语·联句成谶

彭州刺史的公子安守范带着几位文友游天台禅院,众人诗兴大发。安公子起头吟"偶到天台院",杨推官接"忘机同一祖",周巡官续"树老中庭寂",李判官收尾"片时松柏下"。墨迹未干,忽有个乞丐盯着题壁诗哈哈大笑:"这诗有尾无头,五年内开头两句的要掉脑袋,收尾的倒能升官!"

和尚们忙着赶走这疯乞丐时,他还嚷嚷着"新主人要从千里外来"。后来安公子因罪问斩,杨推官暴毙而亡,应了"首颔俱碎";周李二人却官运亨通,正是"不如尾句"。更奇的是老住持死后,接替的和尚果然从兴元府远道而来。

原文言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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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李钧  

  唐李钧之莅临汝也,郡当王仙芝大兵之后。民间多警。李钧以兵力单寡,抗疏闻奏。诏以昭义军三千五百人镇焉。乾符戊戌岁也,兵至,营于郡西郭。明年春,钧节制上党杂报到,于是镇兵部将,排队于州前通衢,率其属入衙,展君臣之礼。忽有暴风扬尘,起自军门而南,蟠折行伍,拔大旆十余以登。州人愕眙而顾,没于天际。明日,州北二十里大牛谷野人,得旆以献,帛无完幅,枝干皆摺拉矣。钧至上党,统众出雁门,兵既不戢,暴残居民,遂为猛虎军所杀矣。(出《三水小牍》)

  高骈  

  唐光启三年,中书令高骈,镇淮海。有蝗行而不飞,自郭西浮濠,缘城入子城,聚于道院,驱除不止。松竹之属,一宿如剪。幡帧画像,皆啗去其头。数日之后,又相啖食。九月中,暴雨方霁,沟渎间忽有小鱼,其大如指,盖雨鱼也。占有兵丧。至十月,有大星夜堕于延和阁前,声若奔雷,迸光碎响,洞照一庭。自十一月至明年二月,昏雾不解。或曰:“下谋上之兆。”是时粒食腾贵,殆逾十倍。寒僵雨仆,日辇数十口,弃之郭外。及霁而达坊静巷,为之一空。是时浙西军变,周宝奔毗陵。骈闻之大喜,遽遣使致书于周曰:“伏承走马,已及奔牛。(“奔牛”堰名,在常州西。)今附齑一瓶,葛粉十斤,以充道途所要。”盖讽其齑粉也。三月,使院致看花宴,骈有与诸从事诗。其末句云:“人间无限伤心事,不得樽前折一枝。”盖亡灭之谶也。及为秦彦幽辱,计口给食。自五月至八月,外围益急,遂及于难。(出《妖乱志》)

  钜鹿守  

  唐文德戊申岁,钜鹿郡南和县街北有纸坊,长垣悉曝纸。忽有旋风自西来,卷壁纸略尽,直上穿云,望之如飞雪焉。此兵家大忌也。夏五月,郡守死。(出《三水小牍》)

  陕师  

  唐乾宁末,分陕有蛇鼠斗于南门之内,观者如堵。蛇死而鼠亡去。未旬而陕师遇祸。则知内蛇死而郑厉入,群鼠奔向蒲山亡。妖由人兴,可为戒惧。(出《三水小牍》)

  严遵美  

  唐左军容使严遵美,阉官中仁人也。尝言北司为供奉官,胯衫给事,无秉简之仪。又云:“枢密使廨署,三间屋书柜而已,亦无视事之厅。堂状后帖黄,指挥公事,乃杨复泰。(“泰”明抄本作“恭”。)夺宰相权也。遵美尝发狂,手足舞蹈之。旁有一猫一犬,猫谓犬曰:“军容改常也。”犬曰:“何用管。”俄而舞定,且异猫犬之言。遇昭宗播迁凤翔,乃求致仕汉中,寻徙于剑南青城山下,卜别墅以居之。年过八十而终。其忠正谦约,与西门李玄为季孟。于时诛宦官,唯西川不奉诏,由是脱祸。家有北司治乱记八卷,备载阉官忠侫好恶,盖巷伯之流也,未必俱为邪僻。良由南班轻忌大过,以致怨怒,盖邦国不幸也。先是路岩自成都移镇渚宫,所乘马忽作人语,且曰:“芦荻花,此花开后路无家。”不久及祸。然畜类之语,岂有物凭之乎?石言于晋,殆斯比也。(出《北梦琐言》)

  成汭  

  荆州成汭,唐天复中准诏统军救援江夏,帅次公安县。寺有二金刚神,土人号曰二圣,颇有灵验。舣舟而谒之,且以胜负为褥。汭兆皆不吉。汭惑之,孔目官杨师厚曰:“公业已行,安可疑阻?”于是不得已而进。竟有覆军之败,身死家亡,非偶然也。(出《北梦琐言》)

  刘知俊  

  梁彭城王刘知俊镇同州日,因筑营墙,掘得一物,重八十余斤,状若油囊。召宾幕将校问之。或曰地囊,或曰飞廉,或曰金神七杀。独留源曰:“此是冤气所结也。古来囹圄之地或有焉,昔王充据洛阳。修河南府狱,亦获此物,而远祖记之。乃冤死囚人,精爽入地,聚为此物。经百千年,凝结不散。源闻酒能忘忧,请奠以醇醪,或可消释耳。然此物之出,亦非吉征也。”知俊命具酒馔视酹,复瘗之。寻有扳城背主奔秦之事,乃验之矣。(出《鉴戒录》)

  田頵  

  宣州节度田頵,将作乱。一日向暮,有鸟赤色,如雉而大,尾有火光,如散星之状,自外飞入,止戟门而不见。翌日,府中大火,曹局皆尽,唯甲兵存焉。頵资以起事,明年遂败。(出《稽神录》)

  桑维翰  

  魏公桑维翰,尹开封。一日,尝中夜于正寝独坐,忽大惊悸,如有所见,向空厉声云:“汝焉敢此来!”如是者数四。旬日愤懑不已,虽齐(明抄本“齐”作“贴”)体亦不敢有所发问。未几,梦己整衣冠。严车骑,将有所诣。就乘之次,忽所乘马亡去,追寻莫之所在。既寤,甚恶之,不数日及难。(出《玉堂闲话》)

  钟傅  

  南平王钟傅,在江西,有衙门吏孔知让,新治第。昼有一星陨于庭中。知让甚恶之,求典外戎,以空其地。岁余,御史中丞薛绍纬,贬官至豫章,傅取此地第以居之,遂卒于此。(出《稽神录》)

  顿金  

  袁州刺史顿金,罢郡还都。有人以紫袱包一物,诣门遗之。开视,则白烂衫也。遽追其人,则亡矣。其年金卒。(出《稽神录》)

  湖南马氏  

  湖南武穆王巡边,回舟至洞庭宜春江口,暴风忽至,波如连山,乃见波中,恢诡谲怪,蛟螭出没,云雾昏蒙,有如武夫执戈戟者,有文吏具襕简者,有如捧盘盂者,或绯或绿,倏闪睢盱,莫知何物。左右大骇,衣服器皿悉投之。舟人欲以姬妾为请,王不听。移时风定,仅获存焉。后数年,武穆王薨于位。(出《北梦琐言》)

  王慎辞  

  江南通事舍人王慎辞,有别墅在广陵城西,慎辞常与亲友游其上。一日,忽自爱其冈阜之势,叹曰:“我死必葬于此。”是夜,村中间太吠。或起视之,见慎辞独骑徘徊于此。逼之,遂不见。自是夜夜恒至。月余,慎辞卒,竟葬其地。(出《稽神录》)

  安守范  

  伪蜀彭州刺史安思谦,男守范,尝与宾客游天台禅院,作联句诗。守范云:“偶到天台院,因逢物外僧。”定戎军推官杨鼎夫云:“忘机同一祖,出语离三乘。”前怀远军巡官周述云:“树老中庭寂,窗虚外境澄。”前眉州判官李仁肇云:“片时松柏下,联续百千灯。”因记于僧壁而去。翌日,有贫子乞食见之,朗言曰:“人道有初无尾,此则有尾无初。却后五年,首颔俱碎,洎不如尾句者。”抚掌大笑。院僧驱迩之。贫子走且告曰:“此后主人,不远千里,即欲到来。”众以为狂,莫测其由。后数年,守范伏法,鼎夫暴亡,此首领俱碎之义。周与李,累授官资,此不如尾句之义也。院主僧寻亦卒。相承住持者,来自兴元,则主不远千里也。贫子之说,一无谬焉。(出《野人闲话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