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这进士科啊，可真是读书人的青云路。自打隋朝大业年间开了这个头，到了贞观永徽年间更是红火得不得了。那时候的官老爷们，就算当到宰相，要不是进士出身，总觉得脸上无光。每年赶考的举子，少说也有八九百人。
大伙儿管这叫"白衣公卿"，又叫"一品白衫"。可这功名哪是那么好得的？三十岁考上明经都算晚的，五十岁中进士还算年轻呢！多少才子把浑身本事都押在这上头——苏秦张仪的嘴皮子，荆轲聂政的胆量，子路的武艺，张良的计谋，桑弘羊的算盘，东方朔的俏皮话，到了考场统统使不上劲。一个个比大姑娘还规矩，有的考到白头也不后悔。
太宗皇帝那首诗说得妙："赚得英雄尽白头"。李肇说得更透彻，进士科就是文人的龙门。考上了终身都是文化人，所以争得头破血流。考场叫举场，考生叫秀才，地方推荐的叫乡贡，考上的叫前进士。同科考生互相吹捧叫先辈，一起考上的叫同年。主考官叫座主，京兆府选拔的叫等第，地方直接推荐的叫拔解——不过也得提前打点好文章。
考前要结保叫合保，私下切磋叫私试，走门路叫关节，互相抬轿子叫还往。考中了要在慈恩寺塔上题名，在曲江亭大摆宴席叫曲江会，也叫闻喜宴。考不上还赖着不走的叫打毷氉，写匿名信骂人的叫无名子，落第后继续苦读叫过夏，带着功课出门叫夏课，夹带小抄叫画策。
这规矩都是前辈定的，制度是衙门定的。不过真有本事的，十之二三能当大官，十之六七能做显贵。像元德秀、张巡这样的名臣，刘辟、元修这样的才子，都是这么出来的。
到了开元二十四年，有个叫李昂的考功员外郎性子特别耿直。他召集考生说："文章好坏我心里有数，谁要敢走门路，一律落榜！"偏巧他老丈人和考生李权是邻居，替李权说了句话。李昂当场翻脸，把李权叫来数落。
李权赔笑说："我就是随便打听，没别的意思。"
李昂冷笑："诸位文章都不错，但古人说'瑜不掩瑕'才是忠厚。要是有不妥当的，大家一起品评如何？"
众人唯唯诺诺。李权出来就说："这是冲我来的！"果然没几天，李昂把李权文章里的毛病贴在大街上羞辱。
李权不慌不忙上前："礼尚往来。我的文章您指点过了，您的大作'耳临清渭洗，心向白云闲'，是不是也有问题？尧帝老了想让位给许由，许由嫌脏才洗耳朵。如今圣上正当盛年，您洗耳朵是几个意思？"
李昂吓得赶紧告状，说李权大不敬。可打这以后，他再不敢装清高，谁来说情都答应。朝廷一看这情形，觉得考功郎官位份太低，改让吏部侍郎专管科举。
京兆府的推荐名额向来金贵，开元天宝年间前十名叫等第，多半能考上。要是名不副实，贡院还会发公文质问。可到了咸通乾符年间，权贵子弟霸占名额，考上了就耀武扬威，真正有才的反倒排不上号。
各州推荐数华州最厉害，跟京兆府差不多。元和年间令狐楚当华州刺史，搞了个五场连考。往年考诗赋的举子挤破头，那年听说要考五场，跑了一大半。只有卢弘正硬着头皮应试。令狐楚好吃好喝招待，让全华州的宾客都来围观。
考到第三场，突然杀出个将门之子马植。众人都笑话，令狐楚却说未必。结果马植写的《登山采珠赋》里有句"文豹且异于骊龙，采斯疏矣；白石又殊于老蚌，割莫得之"，令狐楚拍案叫绝，硬是把解元给了马植。后来卢弘正当盐铁使，反被马植顶了缺，还写信调侃："当年华州被你黑，如今盐铁又挨揍。"
大中年间更热闹，纥干峻和魏鈪争解元，魏鈪赢了第二天就暴毙。当时纥干峻的父亲正在岭南当节度使，有人就编顺口溜："离南海之日，应得数斤；当北斗之前，未销一捻。"害得纥干家兄弟都考不成。倒是张又新连中三元，人称"张三头"——进士状元、宏词头名、京兆解元，风头一时无两。
垂拱元年那会儿，朝廷放榜取了吴道古等二十七人。可皇上朱批下来却说：朕略看了他们的策论，实在不算出色。若按规矩，本该只取一人。但念在要广纳贤才，这才让那些积压的人才都中了第。后来到了调露二年，考功员外郎刘恩上书建议加考帖经和杂文，文章好的才能参加策论考试。偏巧赶上武则天改朝换代，这事就搁下了。直到神龙二年，才正式实行三场考试。从此榜文上就总列着诗赋题目了。
开成年间，高谐做主考官时，宫里出了两道题：一道是《霓裳羽衣曲赋》，一道是《太学创置石经诗》。打那以后，进士科就开始考诗赋了。
常兖当礼部侍郎时，判完杂文榜总要写几句：他日诸位为官，莫忘今日锐气。通宵达旦写就的文章，总还带着未尽之意。他放的杂文及第者，从来不过百人。后来鲍防当祭酒兼管礼部，用帖经刷人刷得厉害。当时人都笑称这是"常杂鲍帖"。
贞观初年放榜那天，太宗悄悄溜到端门，看见新科进士们排着队从榜下走过，乐得对身边人说："天下英雄都钻进我的圈套啦！"进士榜最上头贴着四张黄纸，用毡笔蘸淡墨龙飞凤舞写着"礼部贡院"四个大字。有人说这是太宗用飞白体亲笔题的，也有人说这字形暗合阴阳相生之理。按老规矩，进士们在尚书省参加御试，放榜却在南院——那儿是礼部主事办公的地方，所有文书版式都在这儿定例。张榜的墙是南院东墙，特意砌了一丈多高，外头还有矮围墙。天没亮，官吏就从北院捧着榜文到南院张贴。元和六年有个叫郭东里的监生，一怒之下捅破了围墙下的棘篱，把榜文撕得粉碎。打那以后，官府就改在省门先贴个虚榜，真榜反倒贴得晚了。
郑薰做主考官那年放榜，只有毕諴一个舍人上门道谢。等到萧倣放榜时，连个穿朱紫官服的都没来。这事成了当时官场的笑柄。
天复元年杜德祥放榜，取了曹松、王希羽几个老头儿。那时皇上刚平定内乱，听说放了新进士特别高兴，下诏要照顾寒门学子。杜德祥就把这几个老书生报上去，皇上还特批他们当校书郎。诏书写得动情："念尔等登科之时，正逢朕拨乱反正之年..."曹松是舒州人，只会学贾岛写诗，递个公文都像羊脚似的歪歪扭扭。王希羽倒是文采斐然。这几位最年轻的也过了六十，人称"五老榜"。
放榜后，新科进士们得去主考官家谢恩。大伙儿在门口下马站好，递了名帖就规规矩矩立在台阶下。主考官在席上坐定，众人按礼参拜。状元要上前致谢词，再退回行列和大家一起拜。主考官说"请诸位报家门"，状元带头自报三代，其他人跟着行礼。礼毕还要单独谢过座师——要是碰巧和考官父祖同名次，那得哭着谢"衣钵"。等状元和考官对坐时，来看热闹的公卿大臣都在南边依次落座。喝几轮酒就散了，赶着去期集院报到。过三天还得再来谢师，这回考官会挨个儿提点："某某是张侍郎举荐的""某某是李相公特拔的"。
谢完恩就去期集院报到。在朝廷正式任命前，天天都要聚会，还得两趟趟往考官家跑。不过三天后考官坚决推辞，这规矩才免了。新科进士们刚到集会处，管事儿的先拜状元，再拜各位进士。忽听执事官一声喊："诸位郎君入座——双数东边单数西边！"这天的罚酒钱可不少。还要凑份子钱，每人十贯，由状元随手抽三五人保管。另有个铺底钱，状元以下每人三十贯。
朝廷任命下来后，新进士们要过堂见宰相。那天管事儿的早在光范门东廊备好酒席。等宰相到政事堂坐定，考官也带着两三个亲信在别处等着。这顿饭的罚钱规矩更多。宰相们聚齐后，堂吏来要名帖。学生们跟着座师到中书省，在都堂门前排好。堂吏高声唱："礼部某侍郎率新科进士谒见相公！"接着又喊主考官上阶。考官作个揖就退到门边站着。状元领着众人上台阶致词："某等侥幸登第，全赖相公栽培..."说完集体作揖。然后挨个报姓名，堂吏喊"无客"才算完。再去舍人院时，舍人们穿着公服趿着鞋迎接，在阶前铺席对拜。状元致完谢词，喝两杯就走人。最后到考官家吃谢师宴，这才算全了礼数。
从神龙年间起，新科进士们杏园宴后都要去慈恩寺塔下题名。由同年里字最好的执笔，将来谁当了将相，名字就用朱笔描红。要是题名后遇见故人，得在名前加个"前"字。所以有诗说："曾题名处添前字，送出城人乞旧衣。"
打那以后，吏部员外郎在南省主持两场判文考试。考完就给新科进士们发春关文书，这叫关试。那些考生们谢恩的时候，都得恭恭敬敬称一声门生，虽说只当这一天的门生。从这天起，他们才算真正归吏部管了。
曲江边的亭台楼阁，在安史之乱前可热闹了，各衙门都在岸边建了自己的亭子。可惜战火一起，全都烧成了灰，就剩尚书省的亭子还立在那儿。进士们摆庆功宴，总爱借这个地方。酒席撤下后，大伙儿就移步船上听曲泛舟，这都成了定例。开宴前几天，江边集市就挤得水泄不通。到了正日子，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们更是拖家带口来瞧热闹，十家里有八九家是来物色女婿的。镶金嵌玉的马车一辆接一辆，珠帘绣幕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。
有人说啊，乾符年间薛能当京兆尹那会儿，杨知至想带全家游江，写信跟薛能借官船。谁知船早被新科进士们借走了。薛能回信说："四十位新贵已经鹊巢鸠占啦。"杨知至气得直拍桌子："区区一个郎官出身的小子，竟敢这般无礼！"原来薛能是从吏部郎中升的京兆少尹，临时掌管京兆府事务。
开成五年李景让中进士那年，正赶上皇帝服丧。朝廷破例准许新科进士们设宴庆祝，不过都规规矩矩地小酌几杯。诗人赵嘏还特意寄诗道贺："月宫桂树三十一枝，恰似新科才子临风。满眼春光扑面来，乱花迷马蹄染红。仙鹤远在云霄外，兰亭雅集岂需笙箫？自古贤达多佳话，何必流连烟花巷中。"
再往前数到宝历年，杨嗣复双亲健在时连着主持了两届科举。他父亲杨于陵从洛阳回京，嗣复带着学生们一直迎到潼关。后来在新昌里宅邸大摆筵席，杨于陵端坐正厅主位，嗣复领着学生们分列两侧。当时元稹、白居易都在场，大家即兴赋诗。刑部侍郎杨汝士写得最慢，等他的诗一念出来，元白二位脸色都变了："御赐屏风隔座立，墨宝直上九重天。文章价重鸳鸯殿，桃李成荫鲤庭前。连年门生庆贺宴，一时史笔尽流传。当年疏广虽荣耀，哪得今朝绿酒酣。"
杨汝士那天喝得酩酊大醉，回家对着子侄辈直拍胸脯："老夫今日可算压过元白一头了！"
总叙进士科 进士归礼部 府解 诸州解 试杂文 内出题 放杂文榜 放榜 五老榜 谢恩 期集 过堂 题名 关试 宴集
总叙进士科
进士科，始于隋大业中，盛于贞观永徽之际。缙绅虽位极人臣，不由进士者，终不为美。以至岁贡，恒不减八九百。其推重，谓之白衣公卿，又曰一品白衫。其艰难，谓之三十老明经，五十少进士。其负倜傥之才，变通之求，苏张之辩说，荆聂之胆气，仲由之武勇，子房之筹画，弘羊之书算，方朔之诙谐，咸以是而晦之。修身慎行，虽处子之不若。其有老死于文场者，亦无所恨。故有诗曰：太宗皇帝真长算，赚得英雄尽白头。李肇曰：进士为时所尚久矣，是故俊人由此出者，终身为文人。故争名常切，为时所弊。其都会谓之举场；通称谓之秀才；投刺谓之乡贡；得第谓之前进士；互相推敬，谓之先辈；俱捷谓之同年；（近年及第，未过关试，皆称新及第进士。所以韩中丞仪，常有知闻近过关试。议以一篇记之日，短行轴了付三铨，休把新衔恼必先。今日便称前进士。好留春色与明年。明抄本议作仪，又明抄本、许刻本记之日作记之曰，轴作纳，街作诗。）有司谓之座主；京兆府考而升者，谓之等第；外府不试而贡者，谓之拔解；（然拔解亦须预托人为词赋，非为白荐。）将试相保，谓之合保；群居而赋，谓之私试；造请权要，谓之关节；激扬声价，谓之还往。既捷，列姓名于慈恩寺塔，谓之题名；大于曲江亭子，谓之曲江会；（曲江大会在关试后，亦谓闻喜宴。后同年各有所之，亦谓之为离会可也。明抄本闻作关。）籍而入选，谓之春闱；不捷而醰饱，谓之打毷氉；匿名造榜，谓之无名子；退而肄业，谓之过夏；执业以出，谓之夏课；挟藏入试，谓之画策：此其大略者也。其风俗系于先达，其制置存于有司。虽然，贤者得其大者，故位极人臣，常十有二三；登显列十有六七，而元鲁山、张睢阳有焉，刘关、（国史补关作辟）元修有焉。（出《国史补》）
进士归礼部
俊秀等科，此皆考功主之。开元二十四年，员外郎李昂性不容物，乃集贡士与之约曰：文之美恶，悉之矣。考校取检，存乎至公。如有请托于人，当悉落之。昂外舅常与进士李权邻居相善，遂言之于昂，昂果怒，集贡人，数权之过。权谢曰：人或猥知，窃闻于左右，非求之也。昂因曰：观众君子之文，信美矣。然古人云，瑜不掩瑕，忠也。其词或有不典雅，与众详之若何？皆曰：唯。权出谓众曰：向之言，其意属我也。昂意在此，吾落必矣，又何籍焉。乃阴求昂瑕。他日，昂果摘权章句小疵，榜于通衢以辱之。权拱而前，谓昂曰：礼尚往来，鄙文之不臧，既得而闻矣，而执事昔以雅什，尝闻于道路，愚将切磋，可乎？昂怒而应曰：有何不可！权曰：耳临清渭洗，心向白云闲，岂执事之词乎？昂曰：然。权曰：昔唐尧老耄，厌倦天下，将禅许由，由恶闻，故洗耳。今天子春秋鼎盛，不揖让于足下，而洗耳何哉？昂闻惶骇，诉于执政，谓权狂不逊，遂下权吏。初昂强复，不受嘱请。及有势位，（明抄本势位作吏议）求者莫不允从。由是廷议以省郎位轻，不足以伏多士，乃命吏部侍郎专知焉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府解
京兆府解送，自开元天宝之际。率以在上十人，谓之等第。必求名实相副，以滋教化之源。小宗伯倚而选之，或悉中第。不然，十得其七八。苟异于是，则往往牒贡院，请放落之由。暨咸通、乾符，则为形势吞爵临制，近同及第。得之者首相夸诧，车服多侈靡，不以为僭，仍期集人事，真实之士不复齿矣。所以废置不定，职此之由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诸州解
同华解与京兆无异，若首送，无不捷者。元和中，令狐楚镇三峰，时及秋赋。榜云：特置五场试。盖诗歌文赋帖经为五。常年以清要诗题求荐者，率不减十数人。其年莫有至者，虽不远千里而来，闻是皆寝去。惟卢弘正独诣华请试。公命供帐酒馔，侈靡于往时。华之寄客毕纵观于侧。弘正自谓独步。楚命日试一场，务精不务敏也。弘正已试两场，马植下解状。植将家子，从事辈皆窃笑。楚曰：此未可知。既而试《登山采珠赋》。略曰：文豹且异于骊龙，采斯疏矣。白石又殊于老蚌，割莫得之。楚大伏其精当，遂夺弘正解头。后弘正自丞郎使判盐铁，俄而为植所据。弘正以手札戏植曰：昔日华元，已遭毒手。今来鹾务，又中老拳。（拳原作权，据明抄本改。）大中中，纥干峻与魏鈪争府元，而纥干屈居其下。翌日，鈪暴卒，时父皋（父皋原作又泉；唐摭言二作时峻父方镇南海，峻父当是纥干泉，曾为岭南节度使。见文苑英华沈询撰制词及裴廷裕《东观奏记》。）方锴（锴当作镇）南海。由是为无名子所谤曰：离南海之日，应得数斤。当北斗（唐摭言二斗作阙）之前，未销一捻。因此峻兄弟皆罢举。皆斯（唐摭言三皆斯作张又新）于时号张三头。（进士状头，宏词敕头，京兆解头。原缺出处，今见《摭言》卷二）
试杂文
垂拱元年，吴道古等二十七人及第。榜后敕批云：略观其策，并未尽善。若依令式，及第者惟止一人。意欲广收，通滞并许及第。后至调露二年，考功员外刘恩（唐《摭言》一恩作思）立奏议加试帖经与杂文，文高者放入策。寻以则天革命，事复因循。至神龙二年，方行三场试。故恒列诗赋题目于榜中矣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内出题
开成中，高谐知举。内出霓裳羽衣曲赋，太学创置石经诗。进士试诗赋，自此始也。（出《卢氏杂说》）
放杂文榜
常兖为礼部，判杂文榜后云：他日登庸，心无不锐。通宵绝笔，恨即有余。所放杂文过者，常不过百人。鲍祭酒防为礼部，帖经落人亦甚。时谓之常杂鲍帖。（出《传载故实》）
放榜
贞观初。放榜日，太宗私幸端门，见进士于榜下缀行而出，喜谓侍臣曰：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。进士榜头，竖粘黄纸四张，以氈笔淡墨，衮转书曰礼部贡院四字。或曰，文皇顷以飞帛书之。又云，象阴注阳受之状。进士旧例，于都省御考试，南院放榜。（南院乃礼部主事受领文书于此。凡版样及诸色条流，多于此例之。明抄本例作列。）张榜墙，乃南院东墙也，别筑起一堵高丈余，外有壖垣。未辩色，即自北院将榜，就南院张之。元和六年，为监生郭东里决破棘篱，（篱在壖垣之下。南院正门外亦有之。）坼裂文榜，因之后来多以虚榜自省门而出，正榜张亦稍晚？（出《摭言》）
又 放榜
郑薰知举，放榜日，唯舍人毕諴到宅谢恩。至萧倣放榜日，并无朱紫及门。时论诮之。（出《卢氏杂说》）
五老榜
天复元年，杜德祥榜，放曹松、王希羽、刘象、柯崇、郑希颜等及第。时上新平内难，闻放新进士，喜甚。诏选中有孤贫屈人，宜令以名闻，特敕授官。故德祥以松等塞诏，各授校正。制略曰：念尔登科之际，当予反正之年。宜降异恩，各膺龙命。松、舒州人。学贾司仓为诗，此外无他能，时号松启事为送羊脚状。希羽，歙州人，词艺优博。松、希羽、甲子皆七十余。象，京兆人；崇、希颜，闽人。皆以诗卷及第，亦俱年逾耳顺矣。时谓五老榜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谢恩
放榜后，状元已下，到主司宅门，下马缀行而立，敛名纸通呈，门人（按唐摭言三门人作入门。）并叙立于阶下，北上东向。主司列席褥，东面西向。主事揖状元已下与主司对拜。拜讫，状元出行致词，又退著行，各拜，主司答拜。拜讫，主司云：请诸郎君叙中外，状元已下，各各齿叙，便谢恩。余人如状元礼。礼讫，主事云：请状元曲谢（谢原作谋，据唐《摭言》三改。）名第，第几人谢衣钵。（衣钵谓得主司名第。其或与主司先人同名第，即谢大衣钵，如践世科，即感泣而谢。）谢讫，登，即状元与主司对座。于时公卿来看，皆南行叙座。饮酒数巡，便起，赴期集院。（或云。此礼部不恒，即有于都省至谢，公卿来看者，或不坐而即回马也。明抄本部作即。）三日后，又曲谢。其日，主司方一一言及荐导之处，俾其各谢挈维之力。苟特达而取，亦要言之矣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期集
谢恩后，方诣期集院。大凡未敕下已前，每日期集。两度诣主司之门。然三日后，主司坚请已，即止。同年初到集所，团（团原作国，据唐《摭言》三改。）司所由辈（辈原作辇，据唐摭言三改。）参状元后，更参众郎君。拜讫，俄有一吏当中庭唱曰：诸郎君就坐，双东单西。其日醵（日醵二字原缺，据明抄本补）罚不少。又出抽名纸钱，（每人十贯文。其叙名纸，见状元，俄于众中骞抽三五个，便由此钱。唐《摭言》三骞作蓦。）铺底钱。自状元已下，每人三十贯文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过堂
敕下后，新及第进士过堂。其日，团司（团司原作园日，据明抄本改）先于光范门里东廊（廊字原缺，据明抄本补）供帐，备酒食。同年于此候宰相上堂后，于时主司亦命召知闻三两人，会于他处。此筵罚钱不少。宰相既集，堂吏来请名纸。生徒随座主至中书，宰相横行，都堂门里叙立。堂吏通云：礼部某姓侍郎领新及第进士见相公。俄而有一吏，抗声屈主司。及登阶，长揖而退。立于门侧，东向。然后状元以下叙立阶上。状元出行行，致词云：今月某日，礼部放榜，某等幸忝成名，皆在相公陶镕之下，不任感惧。（状元在左右，即云梦瞿。唐《摭言》梦三瞿作庆惧。）言揖退位。乃自状元已下，一一自称姓名讫。堂吏云：典（明抄本典作与，唐《摭言》三典作无。）客。主司复长揖，领生徒退。诣舍人院，主司栏入。舍人公服靸鞋，延接主司。然舍人礼貌谨敬有加。随事叙杯酒。然于阶前铺席褥，舍人登席，诸生皆拜，（拜字原缺，据明抄本补）舍人答拜。状元出行致词，答拜。又拜如初，便出。于廊下候主司出，一揖而已。当时诣宅谢恩，便致饮席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题名
神龙已来，杏园宴后，皆于慈恩塔下题名，同年中推一善书者。已时他有将相，则朱书之。及第后，知闻或遇未及第时题名处，则为添前字。故昔人有诗云：曾题名处添前字，送出城人乞旧衣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关试
吏部员外于南省试判两节，试后授春关，谓之关试。诸生谢恩，其日称门生，谓之一日门生。自此方属吏部矣。（原缺出处，今见唐《摭言》卷三）
宴集
曲江亭子，安史未乱前，诸司皆有，列于岸浒。幸蜀之后，皆烬于兵火矣。唯尚书省亭子存焉。进士开宴，常寄其间。既撤馔，则移乐泛舟，都为恒列。宴前数日，行市骈阗于江头。（头原作颜，据唐《摭言》三改。）其日，公卿家倾城纵观于此，有若东榻之选者十八九。钿车珠幕，栉比而至。或曰，乾符中，薛能为大京兆尹，杨知至将携家游。致书于能，假舫子。已为新人所假。能答书曰：已为四十子之鸠居。知至得书，怒曰：昨日郎吏，敢此无礼。能自吏部郎中拜京兆少尹，权知大尹。开成五年，李景让中榜。于时上在谅暗，乃放新人游宴，率常雅饮。诗人赵嘏以诗寄之曰：天上高高月桂丛，分明三十一枝风。满怀春色向人动，遮路乱花迎马红。鹤驭迥飘云雨外，兰亭不在管弦中。居然自是前贤事，何必青楼倚翠空。宝历，杨嗣复具庆下，继放两榜。时于陵自东洛入觐，嗣复率生徒迎于潼关。既而大宴于新昌里第，于陵与所执坐于正寝，公领诸生翊坐于两序。时元白俱在，皆赋诗于席上，唯刑部侍郎杨汝士诗后成。元白览之失色。诗曰：隔坐应须赐御屏，尽将仙（仙原作佃，据唐《摭言》三改，明抄本作先。）翰入高冥。文章旧价留鸳掖，桃李新阴在鲤庭。再岁生徒陈贺宴，一时良史尽传馨。当时疏传虽云盛，讵有兹筵醉醁醈。汝士其日大醉。归来谓子弟曰：我今日压倒元白。（出《摭言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