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百三十六·奢侈一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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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王夫差的故事

那吴王夫差啊,可真是个会享乐的主儿。他花了整整三年功夫,在姑苏城外建起一座高台,绕着山势蜿蜒盘旋,足足有五里地那么长。台子上雕梁画栋,光是搬运木石就累死了不少百姓。宫里养着上千个歌妓还不满足,又专门造了座春霄宫。最绝的是他让人打造了个能装千石酒的大酒缸,夜夜笙歌到天明。

这还不算完,他又挖了个大池子,池里停着青龙舟,天天带着西施在船上听曲嬉戏。宫里那些楼阁更是了不得,门环是铜铸的,栏杆镶着玉,连窗棂上都缀满珍珠美玉,太阳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汉武帝的宝马金鞍

长安城里最热闹的要数马市了。自从西域进贡了那副白玉马具,整个京城都掀起了攀比风。那马具可真是稀罕物,玛瑙做的嚼子,琉璃镶的马鞍,夜里能照亮十几丈远。有钱人家纷纷效仿,一匹马身上的装饰能值百金,贝壳雕的花,紫金打的铃铛,跑起来叮叮当当像奏乐似的。

后来汉武帝得了大宛国的汗血宝马,更是了不得。玫瑰石做的鞍子,金银镂刻的花纹,连马镫都要用五色锦缎包着。再往后改用熊皮做鞍垫,那熊毛泛着绿光,三尺长的要价百金。听说蜀地富豪卓王孙家里藏着上百副,皇帝一道诏书就要走了二十副。

巧手丁媛的奇思妙想

长安城西住着个巧手姑娘丁媛,她做的玩意儿可神了。那盏恒满灯上盘着七条龙五只凤,还点缀着荷花莲藕。最妙的是她复原的卧褥香炉,里头装着机关,怎么翻身都不会洒,放在被窝里暖香四溢。

她还造过九层香炉,上头刻的飞禽走兽都会自己转动。更绝的是那七轮扇,轮子都有尺把宽,连成一串。只要一个人摇动,满屋子都凉飕飕的,三伏天都能冻得打哆嗦。

淋池游宴

汉昭帝那会儿挖了个千步见方的大池子,里头种着稀罕的低光荷。这荷花怪得很,太阳一晒叶子就垂下来遮住根茎,像给脚打伞似的。结的籽儿黑珍珠似的能串项链,闻着香飘十里,含在嘴里连口气都是香的。宫女们最爱摘来玩,有的编成衣裳,有的当伞遮阳。

池里还长着倒生的紫菱角,根须漂在水面,果实却埋在泥里。吃了能驻颜不老,宫里人天天在池上宴饮。有次工匠献上条笨重的大船,昭帝嫌难看,命人改用梓木造轻舟,船头刻着飞鸟,随风荡漾能玩到半夜。

宫女们划着船唱:"秋日泛舟采莲忙,谁家巧手折荷香。凉风起处歌声扬,月落星河夜未央,万岁之乐岂能忘。"后来谏官们看不过去,到底把这奢靡的池台给填平了。

霍光夫人的绫罗账

大将军霍光的夫人可真是阔气,随手就赏给淳于衍二十匹葡萄纹锦缎,二十五匹散花绫。这绫缎来头不小,是钜鹿陈宝光家的秘传手艺,织机要踩一百二十下踏板,两个月才能织一匹,值万钱呢!就这样淳于衍还嫌少,嘟囔着说:"我替你办成那么大的事,就给我这点?"

金丸公子韩嫣

韩嫣这小子玩弹弓都用金弹丸,一天能丢十几个。长安城的穷孩子天天追着他跑,就等着捡金丸。城里传着童谣:"饥寒交迫不用愁,跟着韩嫣捡金球。"

袁广汉的北邙山庄

茂陵富豪袁广汉真是富可敌国,光家奴就有八九百人。他在北邙山下圈了四里长的园子,堆起十丈高的假山,引来活水造浪。里头养着白鹦鹉、紫鸳鸯,还有西域进贡的青兕。沙滩岛屿都是人工堆的,奇花异草更是不计其数。回廊九曲十八弯,走半天都逛不完。后来他犯了事,这园子里的珍禽异兽全被搬进皇家上林苑去了。

汉成帝的夜游宫

成帝最爱微服私访,在太液池边盖了座霄游宫。这宫殿邪性得很,全用黑漆柱子,挂黑绸帐子,连器具衣裳都是黑的。宫里美人一律穿黑衣,班婕妤这样的宠妃都得系黑腰带。锦绣衣裳外头还要罩层黑纱,直到进殿才许点灯。

他还造了张飞行殿,一丈见方,让羽林军抬着跑。坐在上头只听耳边风声呼呼,所以又叫云雷宫。所过之处都铺毡毯,怕车马声惊动人。说来也怪,他这么胡闹,百姓倒不抱怨。每次回宫还把美食华服分给路旁穷人,老头老太太都喊万岁。后来刘向这些大臣实在看不过去,才把这黑宫殿给烧了。

飞燕落水的云舟

成帝和赵飞燕最爱在太液池泛舟,用的沙棠木造的云舟,据说永不沉没。船头镶着云母,两侧有桐木雕的虬龙护航。有次刮风,飞燕差点被吹落水,成帝急忙用翠带系住她的裙角。后来飞燕失宠,常望着池水叹气:"什么时候才能再系着翠带,坐着云舟游玩呢?"如今池边还留着当年的避风台,就是系裙带的地方。

赵飞燕的故事

赵飞燕当上皇后那天,她妹妹昭仪可没闲着。昭阳殿里,昭仪正往锦帛上写着贺词:"今儿可是姐姐的大好日子!"写完便命人抬来三十五件珍宝:金丝紫罗面衣像晚霞般绚烂,七宝同心钗在阳光下直晃人眼。最绝的是那琉璃玛瑙箭彀,通体透亮得能照见人影。宫女们捧着织金下裙、云母屏风来回穿梭,殿里飘着沉水香的味道,连台阶下的蚂蚁都熏得晕头转向。

郭况的富贵

洛阳城北的郭府,天还没亮就传来"叮叮当当"的声响。百姓都说郭家"晴天打雷",其实是四百个家仆在熔金铸器。庭院高阁上悬着秤砣,底下藏着金窟,武士们握着刀柄日夜巡视。梁上明珠白天像星星,夜里亮如月亮。有回厨娘失手打碎玉碗,郭况只是摆摆手:"换套琉璃的便是。"这位国舅爷虽富可敌国,却总爱闭门逗鸟,连街边小儿都唱:"琼厨金窟郭家宅,夜月昼星照人来。"

汉灵帝的荒唐

初平三年的西园,工匠们正往台阶上铺青苔。灵帝光着脚踩了踩:"不够滑!"又命人引渠水绕阶。盛夏时节,十几艘小舟在清渠里飘荡。忽然"扑通"一声,舟上宫娥落水,轻纱衣裳贴在身上。皇帝拍手大笑,岸边立刻响起《招商歌》。最稀奇的是南国进献的夜舒荷,月亮出来才展开叶子。西域茵墀香煮的浴汤倒进渠里,整条水沟都泛着粉色。后来董卓一把火烧了裸游馆,可那灰烬里竟夜夜泛光,宫人们都说看见过珍珠在废墟中闪烁。

石崇斗富

王恺抱着珊瑚树迈进石府时,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。这株二尺高的红珊瑚是皇帝亲赐,阳光下像团燃烧的火。谁知石崇抄起铁如意"咔嚓"就砸,惊得王恺脸色发青。还没等发作,只见石家仆人鱼贯而入,捧着六七株三尺高的珊瑚,枝干如血玉雕成。王恺盯着满地碎片,突然觉得怀里剩下的半截珊瑚硌得胸口生疼。

王敦闹笑话

新驸马王敦第一次进公主府如厕,看见漆盒里堆着干枣,抓起来就吃。出来时婢女端着金盆请他洗手,他竟把澡豆水一饮而尽。侍女们憋笑憋得直抖,有个小丫鬟实在没忍住,"噗嗤"笑出声来。后来这事传遍建康城,连卖澡豆的小贩都改吆喝:"驸马爷同款香饮子咧!"

高阳王的排场

洛阳清阳门外,高阳王雍的府邸比皇宫还气派。六千仆从穿梭如蚁,五百歌姬的环佩声能传到三里外。最风光时,他出行的仪仗队能把整条御道占满,笳鼓声震得树梢麻雀乱飞。美人徐月华弹箜篌时,连护院的老狗都会趴着不动。后来王爷去世,他宠爱的修容、艳姿一个去了道观,一个跳了井。如今路过清阳门,偶尔还能听见墙内飘出《绿水歌》,老仆人说那是王爷养的鹤在学舌。

元琛的妙计

河间王元琛和高阳王斗富时,连马槽都镶着银丝。他府里三百歌姬中最绝的是朝云,能用胡笳吹出塞外风声。那年羌人叛乱,官兵久攻不下。朝云扮作乞婆坐在山崖边吹曲,篪声呜咽如孤雁哀鸣。叛军听得泪流满面,第二天就有人扔了刀剑下山。后来元琛得意洋洋对高阳王说:"我这家妓,能抵十万精兵。"

秦地的老百姓有句老话说得好:"快马加鞭的健儿,还不如老婆婆吹的篪曲动听。"这说的是元琛在秦州当官的时候,没干出什么像样的政绩,倒是一心想着摆阔气。他派使者跑到西域去搜罗名马,最远都到了波斯国,还真给他弄来一匹千里马,取名叫"追风赤"。还有十几匹能跑七百里的好马,每匹都起了响亮的名字。他用银子打造马槽,用金子做马笼头,连那些西域的王公贵族看了都咂舌,佩服他阔气。

元琛常常跟人炫耀:"晋朝那个石崇,不过是个寒门出身,都能玩出鸡头裘、狐腋衣这些花样,鸡蛋上雕花、柴火上刻纹。何况我是堂堂大魏的皇亲国戚,怎么能不讲究排场?"他在后园盖了座迎风馆,窗户上镶着铜钱纹的青色雕花,玉雕的凤凰衔着金铃,金铸的蟠龙嘴里叼着彩旗。馆里种着白苹果和红李子,果树枝条都伸到屋檐下了,歌妓们坐在楼上伸手就能摘到果子。

有一回他宴请皇亲国戚,把家里的宝贝都摆出来显摆。光金瓶银瓮就有一百多件,配套的杯盘碗盏更是不计其数。还有水晶钵、玛瑙琉璃碗、红玉酒杯几十个,做工精巧绝伦,中原根本见不着,全是西域来的稀罕物。接着又叫出歌伎舞女表演,牵出名马展示,最后还带着王爷们参观库房。只见里面堆满锦绣地毯、珍珠宝石,轻薄的纱罗像云雾般堆积如山。

元琛得意地对章武王元融说:"我一点都不遗憾见不到石崇,只遗憾石崇见不到我这般排场!"这元融本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主儿,见了这场面眼红得不得了,回家就病倒了,躺在床上三天起不来。

江阳王元继来探病,劝他说:"你家的财产也不差,何必羡慕成这样?"

元融叹气:"我一直以为高阳王最阔气,没想到河间王更胜一筹啊!"

元继摇头:"你这是只知淮南袁术,不知世上还有刘备呢!"后来尔朱氏作乱,这些王侯的豪宅大多改成寺庙。寿丘里一带佛寺林立,宝塔高耸。每到四月初八庙会,京城男女都爱去河间寺参观,见到那富丽堂皇的殿堂,个个惊叹不已,都说蓬莱仙宫也不过如此。

隋炀帝巡游北方时,造了座七宝大行殿,能容纳几百人,到处镶满珍宝,亮得晃眼。他请突厥启民可汗在里面赴宴,可汗恍恍惚惚,还以为到了仙境。有明白人说:"大行殿这名字不吉利啊,这可比王莽的轻车严重多了,怕是老天爷给的警示。"

到了唐太宗贞观初年,天下太平,百姓富足。除夕夜太宗把皇宫装扮得灯火辉煌,后妃们都穿着缀满金翠的华服。庭院里火炬照得如同白昼,乐声阵阵。太宗特意请来隋炀帝的萧皇后同赏。

一曲终了,太宗问萧皇后:"朕这排场比隋炀帝如何?"萧皇后笑而不答。太宗再三追问,她才说:"他是亡国之君,您是开国明主,奢俭自然不同。"

太宗追问细节,萧皇后回忆道:"隋炀帝在位时,每逢除夕就在殿前堆几十座沉香木火山,每座要烧好几车沉香。火势弱了就用甲煎油浇,火焰能蹿几丈高,香气飘出几十里。一晚上要烧掉两百多车沉香、两百石甲煎油。宫里不点灯,挂一百二十颗夜明珠照明,亮如白昼。最大的夜明珠有六七寸,小的也有三寸,一颗就值几千万。陛下现在烧的是柴火,点的是油灯,烟气还熏眼睛,实在谈不上华丽——不过亡国的教训,还望陛下引以为戒。"太宗听了沉默良久,嘴上批评隋炀帝奢侈,心里却暗暗佩服那气派。

武则天造明堂时,在屋顶铸了两丈高的铁凤凰,贴满金箔,振翅欲飞的样子。过了几年大风把凤凰吹倒了,只剩基座。她又铸了个包金的铜大火珠,阳光一照金光四射。还在定鼎门立了天枢柱,高九十尺,底座是铁山,柱脚铸着铜麒麟。柱顶有个三丈宽的铜盘,两条蛟龙人立着托起火珠,远看像朝阳初升。柱上刻着"大周万国述德天枢"几个大字。后来开元年间被推倒,铜料都收归国库了。

唐朝的许敬宗奢侈成性,盖了七十间空中楼阁,让歌妓在上面跑马取乐。张易之给母亲造七宝帐,金银珠宝无所不有,古今罕见。帐里摆着象牙床、犀角席、貂皮褥子,用龙须凤羽编的席子。他母亲与李迥秀私通,逼着用鸳鸯杯喝酒。李迥秀嫌她又老又强势,整天装醉躲避,后来被贬官。张易之倒台后,他母亲被抄家,李迥秀也受牵连降职。

宗楚客盖新宅子,房梁全是纹路漂亮的柏木,用沉香粉刷墙,一开门香气扑鼻。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石板,穿皮靴的人走上去直打滑。后来他因贪赃被举报,流放边疆。太平公主来参观时感叹:"看看人家这排场,我们真是白活了!"不过一年后他又被召回京城当官,最后在韦后之乱中被杀。

安乐公主在昭成寺造了个三尺高的百宝香炉,四面开门,栏杆上雕满飞禽走兽、神仙乐伎。用珍珠、玛瑙、琉璃、珊瑚等各种宝石镶嵌,花了三万贯钱,把国库都掏空了。她还强占百姓田地造定昆池,绵延四十九里直到南山,模仿昆明池的格局。堆假山象征华山,挖水渠比拟天河,楼阁都用锦绣装饰,画着彩绘,镶着金银珠玉。又造九曲流杯池,石莲花台里涌出泉水,极尽奢华之能事。后来她谋反被杀,这些园林开放给百姓游玩,每天车马拥挤,朝廷不得不下令禁止闲人参观。

她还发明了百鸟毛裙,引得百官百姓争相效仿。结果山林里的珍禽异兽遭了殃,被搜捕殆尽。直到开元年间,朝廷在殿前焚烧珍宝,禁止穿戴珠宝华服,这股风气才刹住。

景龙年间,那些皇亲国戚家里攀比着摆阔气。驸马爷杨慎交和武崇训这两个人,为了建个马球场,居然用油泼在地上压实土壤,那叫一个挥霍无度。

转眼到了先天二年正月,长安城里可热闹了。安福门外竖起二十丈高的灯轮,裹着锦绣,缀满金银,五万盏花灯亮得晃眼,远看就像棵开满火树银花的神树。上千名宫女穿着绫罗绸缎,珠翠在烛光里闪闪发亮。您猜怎么着?光是她们头上戴的花冠、肩上披的纱巾,每件都值上万钱。打扮一个歌伎,三百贯钱就流水似的花出去了。官府还特意从长安、万年两县挑了千把个年轻妇人,个个穿金戴银,在灯下载歌载舞整整三宿。这场面啊,打从开天辟地都没见过。

玄宗皇帝在骊山修华清池,安禄山为了讨好,专门从范阳运来白玉雕的鱼龙水鸟。那石雕活灵活现,连羽毛鳞片都纤毫毕现。皇帝一高兴,让人把石雕摆在温泉里,还架了座玉石桥。结果有天皇帝正要沐浴,突然看见那些鱼啊雁啊像要扑腾翅膀飞起来似的,吓得赶紧叫人撤走。倒是那玉石莲花至今还在水里开着呢。宫里几十间温泉殿,地上铺着花纹石,池子里飘着镶银的漆船和白檀香木船,连船桨都嵌着珍珠宝玉。更绝的是用碧玉和沉香木在池中堆出仙山模样,活脱脱是蓬莱仙境现世。

杨贵妃姐妹几个去华清宫的路上更是闹出笑话。她们的金玉马车华丽是华丽,可装饰太重,拉车的牛都累趴下了。最后只好改骑马,那马具全是黄金打的,连挡泥布都用金线绣花。车队从杨国忠宅邸排到东南城墙根,看热闹的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。杨国忠坐在大门口跟客人显摆:"我们杨家原本是小门小户,全靠着贵妃娘娘才有今天。既然富贵难长久,不如及时行乐啊!"这话一出口,他那些镶宝石的帐子、虢国夫人的夜光枕,件件都是无价之宝。

说起虢国夫人强占宅子的事儿更气人。她看中韦家祖宅,不等人家答应就派几百工匠拆房子。韦家子弟抱着琴书被赶到大街上,只换得十几亩荒废的池塘。新建的中堂遇上狂风,屋顶的琉璃瓦揭开一看,底下竟衬着檀木做的暗瓦。这夫人进宫时总骑着御马监养的大青骢马,牵马的小太监眉清目秀,人马相得益彰,成了长安城一景。

原文言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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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吴王夫差  

  吴王夫差筑姑苏台,三年乃成。周环洁屈,横亘五里。崇饰土木,殚耗人力。宫妓千人,又别立春霄宫。为长夜饮,造千石酒盅。又作大池,池中造青龙舟,陈妓乐,日与西施为水戏。又于宫中作灵馆馆娃阁,铜铺玉槛,宫之栏楯,皆珠玉饰之。(出《述异记》)

  汉武帝  

  汉武帝时,身毒国献连环羁,皆以白玉作之,玛瑙石为勒,白光琉璃为鞍。在暗室中,常照十余丈,如昼焉。自是长安始盛饰鞍马,竟加雕镂。或一马之饰直百金,皆以南海白蜃为珂,紫金为花,以饰其上,犹以不鸣为患。或加铃镊,饰以流苏,走如钟磬,动若飞幡。后得二师天马,常以玫瑰石为鞍,镂以金银鍮石,以绿地五色锦为蔽泥。后稍以熊罴皮为之,熊毛有绿光,皆长三尺者,直百金。卓王孙□□□□□百余双,诏使献二十枚。(出《西京杂记》)

  丁媛  (明抄本媛作缓,下同)

  长安巧工丁媛者,为恒满灯,七龙五凤,杂以芙蓉莲耦之属。又作卧褥香炉,又一名被中香炉。本出房风,其法后绝,至媛始更为之。设机环,转运四周,而炉体常平,可置之被褥,故取被褥以为名。又作九层山香炉,镂刻为奇禽怪兽,穷诸灵异,皆能自然运动。又作七轮扇,其轮大皆径尺,递相连续,一人运之,满堂皆寒凛焉。(出《西京杂记》)

  淋池  

  汉昭帝元始之年,穿淋池,广千步。中植分枝荷,一茎四叶。状如骈盖,日照则叶低荫根,若葵之卫足也,名曰低光荷。实如玄珠,可以饰珮。花叶杂萎,芬芳之气彻十余里。食之令人口气常香,益人肌理。宫人贵之,每游宴出入,皆含咀,或剪以为衣,或折以蔽日,相为戏。《楚辞》谓折芰荷以为衣,意在斯也。又有倒生菱。茎如乱丝,一花十叶,根浮水上,实沉泥里,没如紫色,谓之紫泥菱。食之令人不老。时命水戏,游宴永日。工人进一巨槽,帝曰:栝楫松舟,嫌其重朴,况乎此槽,岂可得而乘也。乃命文梓为舟,木兰为枻。刻飞鸾翔鷁,饰其船首。随风轻荡,毕景忘归,乃至通夜。使宫人为歌,歌曰:商秋素景泛洪波,谁云好手折芰荷。凉凉凄凄揭棹歌,云光开曙月低河,万岁为乐岂为多。帝大悦,起游商台于池上。及乎末岁,谏者多。遂省游荡奢侈,堙毁台池,鸾舟荷芰,随时废灭。今台址无遗,池亦平焉。(出《拾遗录》)

  霍光妻  

  汉霍光妻遗淳于衍蒲桃锦二十匹,散花绫二十五匹。绫出钜鹿陈宝光,妻传其法。霍显召入第,使作之。机用一百二十蹑,六十日成一匹,直万钱。又与越珠一斛琲,绿绫七百端,直钱百万,黄金百两。又为起第宅,奴婢不可胜数。衍犹怨薄曰:吾为若何成功,而报我若是哉。(出《西京杂记》)

  韩嫣  

  韩嫣好弹,常以金为丸,一日所失者十余。长安为之语曰:苦饥寒,逐金丸。京师儿童每闻嫣出弹,辄随逐之。望丸之所落,而竞拾取焉。(出《西京杂记》)

  袁广汉  

  茂陵富人袁广汉藏镪巨万,家童八九百人。于北芒山下筑园,东西四里,南北三里。引流注其内,构石为山,高十余丈,连延数里。养白鹦鹉紫鸳鸯,旄牛青兔,(《西京杂记》三兔作兕。)奇禽怪兽,积委其间。移沙为洲屿,激水为波潮。其中育江鸥海鹤,孕雏产鷇,延漫林池。奇树异草,靡不具植。屋徘徊重属,间以修廊。行之移晷,不能遍也。袁广汉后得罪诛,没入官。其园鸟兽草木,皆移植于上苑中矣。(出《西京杂记》)

  霄游宫  

  汉成帝好微行。于太液池旁起霄游宫,以漆为柱,铺黑缔之幕,器服乘舆,皆尚黑色。悦于暗行,憎灯烛之照。宫中之美御,皆服皂衣。自班姬以下,咸带玄绶。衣珮(明抄本衣珮作翳被)虽加锦绣,更以木兰纱绡罩之。至霄游宫,方秉炬烛。宴幸既罢,静鼓息罩,而步不扬尘。好夕出游,造飞行殿方一丈,如今之辇。选期门羽林之士,负之以趋。帝于辇上坐,但觉耳中若闻风雷之声。以其疾也,一名云雷宫。所行之处,咸以毡缔藉地,恶车辙马迹之喧也。虽惑于微行暱宴,民无劳怨。每乘舆返驾,以爱幸之姬,宝衣珍食。舍于道旁。国之穷老,皆呼万岁。是以鸿嘉永始之间,国富家丰,兵戈长戟。故刘向、谷永窃言指谏,于是焚霄游、飞行之殿,罢宴逸之乐。所谓从绳则直,如转丸焉。(出《拾遗录》)

  沙棠舟  

  汉成帝常以三秋暇日,与飞燕游戏太液池。以沙棠为舟,贵其不沉也。以云母饰于鷁首,一名云舟。又刻大桐木为虬龙,雕饰如真象,以夹云舟而行,以紫文桂为柂枻。每观云棹水,玩撷菱渠,则忧轻荡以惊飞燕。命佽飞之士,乃以金锁缆云舟,使佽飞于水底引之。值轻风时至,飞燕殆以风飘摇,随风入水。帝以翠缨结飞燕之裾,游倦乃返。飞燕后渐见疏,常怨恚曰:以妾微,何时复预缨裾之游,漾云舟于波上耶。帝为之怃然。今液池中尚有成帝避风台、飞燕结裾处。(出《拾遗录》)

  赵飞燕  

  赵飞燕为皇后。其女弟昭仪在昭阳殿遗飞燕书曰:今日佳晨,贵姊懋膺洪册。上贡(明抄本贡作燧)三十五条,以陈踊跃之至,金花紫纶帽、金花紫罗面衣、织成下裾、同心七宝钗、七宝綦履、玉环、五色文绶、鸳鸯褥、云母屏风、琉璃屏风、云母七宝扇、琥珀枕、龟文枕、金错绣裆、琉璃玛瑙彄、珊瑚玦、黄金步摇、金博山炉、七支灯、回风席,茆叶席、金蒲圆珰、孔雀扇、五明扇、九华扇、同心梅、合枝李、三清木香、螺扈(出南中螺田。)、麝香、沉水香、九真黄、鸳鸯襦及被。(出《西京杂记》)

  郭况  

  汉郭况,光武皇后之弟也。累金数亿,家童四百人。以金为器皿,铸冶之声,彻于都鄙。时人谓郭氏之室,不雨而雷,言铸冶之声盛也。于庭中起高阁,厝衡石于其上,以称量。下有藏金窟,列武士卫之。错杂宝以饰台榭,悬明珠于梁栋间。光彩射目,(间光彩射目五字原空缺,据黄本补。)昼视如星,夜望如月。里语曰:洛阳多钱郭氏室,夜月昼星(室夜月昼星五字原空缺,据《拾遗记》六补。)富难匹。其内宠者,皆以玉器盛食。故东京谓郭氏家为琼厨金窟。况小心畏慎,虽居富势,闭门优游,未曾干世,为一时所知也。(出《拾遗录》)

  后汉灵帝  

  灵帝初平三年,于西园起裸游馆十间。采绿苔以被阶,引渠水以绕砌。周流澄沏,乘小舟以游漾。宫人乘之,选玉色轻体者以执篙楫,摇荡于渠中。其水清浅,以盛暑之时。使舟覆没,视宫人玉色。奏招商七言之歌,以来凉气也。其歌曰:凉风起兮日照渠,青荷昼偃叶夜舒。唯日不足乐有余,清弦流管歌玉凫,千年万岁喜难渝。渠中植莲大如盖,枝长一丈,南国所献也。其叶夜舒昼卷,一茎有四莲丛生,名曰夜舒荷。亦言月出见叶舒,亦名望舒荷。帝乃盛夏避暑于裸游宫,长夜饮宴。帝叹曰:使万年如此,则为上仙矣。宫人年二七以上,三六以下,皆靓妆而解上衣,或共裸浴。西域所献茵墀香,煮为浴汤,宫人以之沐浴。浴毕,余汁入渠,名曰流香渠。又欲内监为鸡鸣,于馆北起鸡鸣堂,多畜鸡。每醉乐,迷于天晓,内阉竞作鸡鸣,以乱真声也。仍以炬烛投于殿下,帝乃惊寤。及董卓破京师,收其美人,焚其堂馆。至魏咸熙中,于先帝投烛处,溟溟有光如星,后人以为神光。于此地建屋,名曰余光祠,以祈福。至魏明之末,乃扫除焉。(出《王子年拾遗记》)

  石崇  

  晋石崇与王恺争豪。晋武帝,恺甥也,尝以一珊瑚树与恺,高二尺许,枝柯扶疏,世间罕比。恺以示崇。崇视讫,举铁如意击碎之,应手丸裂。恺甚惋惜,又以为嫉己之宝,声色方厉。崇曰:不足恨,今还卿。乃命左右,悉取珊瑚树。有高三尺,条干绝俗,光彩溢目者六七枚。如恺比者甚众。恺怅然自失。(出《世说》)

  王敦  

  王敦初尚主,如厕,见漆箱盛乾枣。本以塞鼻,王谓上厕果,食至尽。既还,婢擎金盆贮水,琉璃碗盛澡豆。因倒置水中而饮之,群婢莫不掩口。(出《世说新书》)

  魏高阳王雍  

  后魏高阳王雍居近清阳门外数里,御道西旁,洛中之甲第也。正光中,雍为丞相。给羽葆鼓吹,虎贲班剑百人。贵极人臣,富兼山海。居第匹于帝宫,白壁丹槛,窈窕连亘,飞檐华宇,胶葛周通。僮仆六千,妓女五百。隋珠照日,罗绮从风。自汉晋以来,诸王豪侈,未之有也。出则鸣驺御道,文物成行,铙吹响发,(发字原缺,据《洛阳伽蓝记》补。)笳声哀啭;入则歌姬舞女击筑吹笙,而丝管迭奏,连宵尽日。竹林鱼池,侔于禁苑。芳草如积,珍木连阴。及雍薨后,诸妓女悉令入道,或有出家者。美人徐月华善箜篌,能为明妃出塞之歌。闻者莫不动容。永安中,与卫(卫原作衙,据《伽蓝记》改)将军原士康为侧室。士康宅亦近清阳外,徐鼓箜篌而歌,哀声入云。行路听者,俄而成市。徐常语士康云:王有二美姬,一名修容,一名艳姿。并蛾眉皓齿,洁貌倾城。修容能为绿水歌。艳姿善为逐凤舞。并爱倾后室,宠冠诸姬。士康闻此,常令徐歌绿水、文凤之曲焉。(出《伽蓝记》)

  元琛  

  后魏王侯外戚公王,擅(擅原作阻,据明抄本改)山海之富,居川林之饶。争修园宅,互相夸竞。崇门丰室,阿户连房,飞馆生风,重楼起雾。高台芳树,家家而筑。花林曲池,园园而有。莫不桃李夏绿,竹柏冬青。而河间王琛最为豪首,常与高阳争衡。造文柏堂如徽音殿。置玉井金罐,以五色丝为绳。妓女三百人尽皆国色,有婢朝云善吹篪,能为团扇歌陇上声。琛为秦州刺史,诸羌外叛,屡讨之不降。琛令朝云假为贫妪,吹篪而乞。诸羌闻亡,悉皆流涕,迭相谓曰:何为弃坟井,在山谷为寇耶?相率归降。秦民语曰:快马健儿,不如老妪吹篪。琛在秦中,多无政绩。遣使向西域求名马,远至波斯国。得千里马,号曰追风赤。次有七百里者十余,皆有名字。以银为槽,金为环锁。诸王服其豪富。琛尝语人云:晋室石崇,乃是庶姓,犹能鸡头狐腋,画卵雕薪。况我大魏天王,不为华侈。造迎风馆于后园。窗户之上,列钱青琐,玉凤衔铃,金龙吐旆。素柰朱李,枝条入檐。妓女楼上坐而摘食。琛尝会宗室,陈诸宝器。金瓶银瓮百余口,瓯擎盘合称是。其余酒器,有水晶钵、玛瑙琉璃碗、赤玉卮数十枚。作工奇妙,中土所无,皆从西来。又陈女乐及诸名马。复引诸王按行库藏,锦罽珠玑,冰罗雾合,充积其内。琛谓章武王融曰:不恨我不见石崇,恨石崇不见我。融立性贪暴,志欲无厌。见之叹惋,不觉成疾。还家,卧三日不能起。江阳王继来省疾,谕之曰:卿之财产,应得抗衡,何为羡叹,以至于此?融曰:常谓高阳一人,宝货多于融。谁知河间,瞻之在前。继曰:卿欲作袁术之在淮南,不知世间复有刘备也。及尔朱氏乱后,王侯第宅,多题为寺宇。寿丘里闾,列刹相望。祗洹郁起,宝塔高壮。四月八日,京都士女,多至河间寺。观其堂庑绮丽,无不叹息。以为蓬莱仙室,亦不是过也。(出《伽蓝记》)

  隋炀帝  

  炀帝巡狩北边,作大行殿七宝帐。容数百人,饰以珍宝,光辉洞彻。引匈奴启民可汗,宴会其中。可汗恍然,疑非人世之有。识者云:大行殿者,不祥之兆也。是非王莽轻车之比。此实天心,非关人事也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又唐贞观初,天下乂安,百姓富赡,公私少事。时属除夜,太宗盛饰宫掖,明设灯烛,殿内诸房莫不绮丽。后妃嫔御皆盛衣服,金翠焕烂。设庭燎于阶下,其明如昼。盛奏歌乐。乃延萧后,与同观之。乐阕,帝谓萧曰:朕施设孰与隋主。萧后笑而不答。固问之,后曰:彼乃亡国之君,陛下开基之主,奢俭之事,固不同矣。帝曰:隋主何如?后曰:隋主享国十有余年,妾常侍从。见其淫侈。隋主每当除夜,(至及岁夜。)殿前诸院,设火山数十,尽沉香木根也,每一山焚沉香数车。火光暗,则以甲煎沃之,焰起数丈。沉香甲煎之香,旁闻数十里。一夜之中,则用沉香二百余乘,甲煎二百石。又殿内房中,不燃膏火,悬大珠一百二十以照之,光比白日。又有明月宝夜光珠,大者六七寸,小者犹三寸。一珠之价,直数千万。妾观陛下所施,都无此物。殿前所焚,尽是柴木。殿内所烛,皆是膏油。但乍觉烟气薰人,实未见其华丽。然亡国之事,亦愿陛下远之。太宗良久不言。口刺其奢,而心服其盛。(出《纪闻》)

  则天后  

  则天造明堂。于顶上铸銕为鸑鷟,高二丈,以金饰之,轩轩若飞。数年,大风吹动,犹存其址。更铸铜为大火珠,饰以黄金,煌煌耀日,今见存焉。又造天枢于定鼎门,并番客胡商聚钱百万亿所成。其高九十尺,下以铁山为脚,铸铜为二麒麟,以镇四方。上有铜盘,经三丈。蛟龙人立,两足捧大火珠,望之如日初出。镌文于柱曰:大周万国述德天枢。后开元中推倒,铜入上方。(出《大唐新语》)

  许敬宗  

  唐许敬宗奢豪。尝造飞楼七十间,令妓女走马于其上,以为戏乐。(出《独异记》)

  张易之  

  张易之为母阿臧造七宝帐,金银珠玉宝贝之类,罔不毕萃。旷古以来,未曾闻见。铺象牙床,织犀角簟,鼲貂之褥,蛩蟁之耗,汾晋之龙顺、临河之凤翮以为席。阿臧与凤阁侍郎李迥秀私通,逼之也。以鸳鸯盏一双共饮,取其常相逐。迥秀畏其盛,嫌其老,乃荒饮无度,昏醉是务,常频唤不觉。出为恒州刺史。易之败,阿臧入官。迥秀被坐,降为卫州长史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宗楚客  

  宗楚客造一宅新成,皆是文柏为梁,沉香和红粉以泥壁,开门则香气蓬勃。磨文石为阶砌及地,着吉莫靴者,行则仰仆。楚客被建昌王推得赃万余贯,兄弟配流。太平公主就其宅看,叹曰:观其行坐处,我等虚生浪死!一年,追入为凤阁侍郎。景龙中,为中书令。韦民之败被诛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安乐公主  

  洛州昭成佛寺,有安乐公主造百宝香炉。高三尺,开四门。绛桥勾栏,花草飞禽走兽,诸天妓乐,麒麟鸾凤,白鹤飞仙。丝来线去,鬼出神入。隐起钑镂,窈窕便娟。真珠玛瑙,琉璃琥珀,颇梨珊瑚,车渠琬琰,一切宝贝,用钱三万,库藏之物,尽于是矣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又  安乐公主改为悖逆庶人,夺百姓庄田,造定昆池四十九里,直抵南山,拟昆明池。累石为山,以象华岳。引水为涧,以象天津。飞阁步檐,斜墙磴道,被以锦绣,画以丹青,饰以金银,莹以珠玉。又为九曲流杯池,作石莲花台,泉于台中流出。穷天下之壮丽,言之难尽。悖逆之败,配入司农。每日士女游观,车马填咽。奉敕,辄到者,它人解见任,凡人决一顿,乃止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又  安乐公主造百鸟毛裙,以后百官百姓家效之。山林奇禽异兽,搜山荡谷,扫地无遗。至于网罗,杀获无数。开元中,焚宝器于殿前,禁人服珠玉金银罗绮之属,于是采捕乃止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杨慎交  

  景龙中,妃主家竞为奢侈。驸马杨慎交、武崇训至以油洒地,筑球场。(出《国史异纂》)

  唐睿宗  

  唐睿宗先天二年正月十四、十五、十六夜,于京师安福门外,作灯轮高二十丈。被以锦绮,饰以金银。燃五万盏灯,俱(俱字原空缺,据黄本补。)竖之如花树。宫女千数,衣绮罗,曳锦绣,耀珠翠。施香粉。一花冠,一巾帔,皆至万钱。装束一妓女,皆至三百贯。妙简长安万年县年少妇女千余人,衣服花钗媚子亦称是。于灯下踏歌三日夜。观乐之极,未始有之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玄宗  

  玄宗幸华清宫。新广汤池,制作宏丽。安禄山于范阳,以白玉石为鱼龙凫雁,仍为石梁及石莲花以献。雕镌巧妙,殆非人功。上大悦,命陈于汤中,又以石梁横亘汤上,而莲花才出于水际。上因幸华清宫。至其所,解衣将入。而鱼龙凫雁,皆若奋鳞举翼,状欲飞动。上甚恐,遽命撤去,其莲花至今犹存。又尝于宫中置长汤屋数十间,环回甃以文石。为银镂漆船及白香木船,置于其中。至于楫橹,皆饰以珠玉。又于汤中,垒瑟瑟及沉香为山,以状瀛洲方丈。上将幸华清宫,贵妃姊妹竞饰车服。为一犊车,饰以金翠,间以珠玉。一车之费,不啻数十万贯。既而重甚,牛不能引。因复上闻,请各乘马。于是竞购名马,以黄金为衔蹶,(蹶字原缺,据明抄本补。)组绣为障泥。共会于国忠宅,将同入禁中。炳炳照烛,观者如堵。自国忠宅至于城东南隅,仆御车马,纷纭其间。国忠方与客坐于门下,指而谓客曰:某家起于细微,因缘椒房之亲,以至于是。吾今未知税驾之所,念终不能致令名,要当取乐于富贵耳。由是骄奢僭侈之态纷然,而昧处满持盈之道矣。太平公主玉叶冠,虢国夫人夜光枕,杨国忠锁子帐,皆稀代之宝,不能计其直。(出《明皇杂录》)

  虢国夫人  

  杨贵妃姊虢国夫人,恩宠一时。大治第宅,栋宇之盛,举无与比。所居韦嗣(嗣原作副,据黄本改。)立旧宅。韦氏诸子方午偃息于堂庑间,忽见妇人衣黄罗帔衫,降自步辇。有侍婢数十人,笑语自若。谓韦氏诸子曰:闻此宅欲货,其价几何?韦氏降阶曰:先人旧庐,所未忍舍。语未毕,有工数百人,登东西厢,撤其瓦木。韦氏诸子乃率家童,挈其琴书,委于路中。而授韦氏隙池十数亩,其宅一无所酧。虢国中堂既成,召匠汙镘。授二百万赏其值,而复以金盏瑟瑟三斗为赏。后曾有暴风拔树,委其堂上。已而视之,略无所伤。既撤瓦以观之,皆乘以木瓦。其制作精致,皆此类也。虢国每入禁中,常乘骢马,使小黄门御。紫骢之俊健,黄门之端秀,皆冠绝一时。(出《明皇杂录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