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百九十八·神八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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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智感

话说唐朝河东有个叫柳智感的,贞观初年做了长举县的县令。有天夜里突然断了气,第二天早上却又活了过来。醒来后跟人说起,原来是被阴间的差役给勾了魂去。

到了地府,大官召见他,对他说:"眼下有个官职空缺,委屈您来顶一阵子。"柳智感连忙推辞,说家里老母亲还在,又掰着指头数自己积的福报,按理不该这么早死。阎王叫人查了生死簿,果然如此。

阎王便说:"你阳寿未尽,先暂时代理录事一职吧。"柳智感只好答应。小鬼领着他来到办公的屋子,里头已经坐着五位判官,加上他正好六个。这屋子是个长条形的,每人占着三间的位置,各自有桌椅案卷,忙得不可开交。西头有个空位,小鬼就引他过去坐下。

不一会儿,文书簿册堆成山似的送过来。小鬼们把卷宗往他案头一放,就退到台阶下站着。柳智感觉得奇怪,问他们怎么不近前。小鬼们捂着鼻子说:"阴气太重怕冲撞您,有事远远应答就是。"他翻开卷宗一看,跟人间的公文没两样,便提笔批阅起来。到了饭点,其他判官都聚在一起吃饭,他刚想凑过去,那几个判官连连摆手:"您这是临时差事,吃不得这个。"他只好作罢。

天黑时分,小鬼送他回阳间,一睁眼天刚蒙蒙亮。可等太阳落山,小鬼又来接他,这才知道阴间阳间昼夜是反着的。从此他白天当县令,夜里判阴司,这么过了大半年。

有回他在阴司上厕所,经过西堂时看见个三十来岁的妇人,生得端庄秀丽,穿着鲜亮衣裳,正抹着眼泪。柳智感问她来历,妇人抽泣着说:"我是兴州司仓参军的妻子,被抓来问话,刚和丈夫分别,心里难受。"

他找来小鬼打听,小鬼说:"这妇人是来作证的,要查她丈夫的案子。"柳智感便对妇人说:"我是长举县令。您要是被审问,千万实话实说,别连累您丈夫白白送命。"妇人红着眼圈道:"我也不想牵连他,就怕官府逼供。"柳智感安慰她:"您只管照实说,不会有人相逼。"妇人这才点头。

回到阳间,他特意去问司仓:"尊夫人身体可好?"司仓莫名其妙:"我媳妇年轻力壮,哪来的病?"等柳智感把阴间所见细细说了,连衣裳花色都描述得分毫不差,司仓将信将疑跑回家,看见妻子好端端在织布,更不当回事。谁知十来天后,司仓妻子突然暴亡,司仓这才慌了神,赶紧做法事超度。

后来兴州有两个官员任期满了,进京等调任前来找他:"您既然在阴司当差,帮我们问问会派什么官职?"柳智感到阴间查档案,管簿册的小鬼说:"名册都封在函匣里,得查两天。"过了两日他告知二人预测的官职。等吏部拟任时,果然与阴司所说不符。那两人回来抱怨,柳智感又去阴间核对,小鬼坚持说簿册记载确是如此。结果任命文书送到门下省复核时被打回,吏部重新拟任的官职,竟与阴司档案一字不差。这下众人才心服口服。

柳智感在阴间常看到亲友的死期,就提前告知让他们修福避祸。三年后,阴间差役来通知:"隆州李司户要来接任,您不必再判案了。"他回州里禀报刺史李德凤,派人去隆州打听,那李司户果然已死,死的时辰正是差役来传话的时候。从此再没被召去阴司。

后来有次他押送四名囚犯去凤州,半路全逃了。正急得团团转,夜里在驿站撞见从前的阴差。那差役说:"逃犯抓到了,一个拒捕被杀,剩下三个捆在西山南谷里。"第二天他带人去找,果然看见四个囚犯。那三个被捆着的见逃不掉,竟扑上来拼命,柳智感格斗时失手杀了一个——全应了阴差的话。如今他还在慈州当司法参军,这事是光禄卿柳亨亲口所述。柳亨在邛州做刺史时当面问过他,御史裴同节也说听过好些人提起。

李播

唐高宗准备去泰山封禅,偏赶上连月阴雨。皇帝心里打鼓,派人去华山请教道士李播——这位是李淳风的父亲。宰相刘仁轨奉命上山,李播说:"得问问泰山府君。"当下焚香召请。约莫半炷香功夫,府君驾到,恭恭敬敬在庭前行礼。

李播直截了当:"唐天子想封禅,您看行不行?"府君答道:"该封,六十年后还得再封一回。"李播作个揖送客。刘仁轨在旁边看得真切,那府君临走时频频回头看他。

李播突然又把府君喊回来:"这位是当朝宰相,不认识您老人家,别见怪。"等府君走后,他对冷汗直流的刘仁轨解释:"府君怪您没行礼,差点让小鬼记您黑账。我叫回来打圆场,没事了。"后来高宗果然顺利封禅。

狄仁杰

高宗年间,狄仁杰当监察御史时,把江南岭外的淫祠砸得差不多了。到了端州,有座蛮神庙,谁进去谁暴毙。狄仁杰悬赏百贯钱找人烧庙,有两个胆大的应征。问他们要什么准备,那两人说:"给道盖官印的文书就行。"

狄仁杰写好公文交给他们。这两人举着文书闯进庙门,高喊:"奉朝廷敕令!"展开文书一念,那蛮神竟动弹不得,庙宇很快烧成白地。后来狄仁杰路过汴州,遇到个通灵的说:"大人身后跟着个蛮神,说是庙被烧了要报仇。"狄仁杰问结果如何,那人笑道:"您将来要当宰相的,身边二十多个鬼神护着,它哪敢造次?"没过多久,那蛮神果然灰溜溜回岭南去了。

王万彻

武则天晚年时,宫里天天死人,一个月竟死了数百宫女。太后召来能驱鬼的王万彻作法。万彻掐指一算:"先帝嫌您执政太久,鬼神都不乐意了。"

太后皱眉:"可有解法?"万彻在殿前设坛,持刀喷水,念咒转圈。忽然浑身一震:"先帝到了!"当场指着空气质问:"天道有轮回,当年您托梦让武后临朝,如今天意要还政李唐,您怎还纵容冤魂作祟?"

半空中传来叹息:"不是朕的主意,是王皇后冤魂未散。不光要害宫人,连你也要遭殃。"武则天听得真切,脸色大变赶紧撤了法坛。第二年五大臣就拥立中宗复位,把她软禁在上阳宫,最终郁郁而终。

垂拱年间,皇上住在上阳宫那会儿。太学里有个叫郑生的举子,天还没大亮就从铜驼里出发,趁着残月微光,骑马过洛桥。忽然听见桥下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哭声,郑生赶紧勒住马缰,翻身下来查看。

桥洞底下蜷着个美貌女子,用袖子遮着脸抽泣道:"我从小跟着兄嫂过活,嫂子待我刻薄。今日实在活不下去,正要投河,忍不住多哭几声。"那衣袖随着她颤抖的肩膀轻轻晃动,露出的手腕白得像新雪。

郑生心头一软:"可愿随我回家?"女子抬起泪眼,睫毛上还挂着水珠:"但凭郎君差遣。"郑生便将她扶上马背带回家去。这女子自称汜人,能整篇背诵《楚辞》里的《九歌》《招魂》,还常常模仿着写些哀怨的词赋。她写的诗句句艳丽,可谁也说不清其中典故来历。

有天她写了首《风光词》,里头有这样的句子:"晨光里含着笑,暮色中带着醉,没有婀娜的枝条,只有盈盈款摆的腰身..."郑生家境清贫,汜人有一回拿出匹轻纱去卖,竟有个胡商愿出千金购买。这样过了一年多,郑生要去长安赶考。

离别那晚,汜人忽然说:"实不相瞒,我是洞庭湖龙宫的小妹,因过失被贬人间。如今期限已到..."话音未落就往外走,郑生拼命挽留,可一转眼,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。

十几年后,郑生哥哥当上岳州刺史。上巳节那天,全家在岳阳楼设宴,正对着鄂渚山水饮酒作乐。郑生忽然触景生情,吟道:"情思如江水浩荡,盼重逢却在三湘..."忽然湖面漂来艘彩绘大船,船楼足有百尺高,珠帘绣幕间坐着些仙女模样的乐师。有个跳舞的女子眉目含愁,像极了当年的汜人。她边舞边唱:"踏着春波来相见,荷叶田田为谁舒..."歌声未歇,湖面突然狂风大作,再看时,连船带人都没了踪影。

再说赵州有位卢参军,带着新婚的美貌妻子赴任。几年后卸职回京,正逢端午,妻子要去市集买续命缕孝敬公婆。马车都到门口了,妻子突然心口剧痛,不到顿饭工夫就断了气。卢参军哭得死去活来,突然想起正谏大夫明崇俨有神通,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去敲门。

明崇俨正在系五彩丝,听见砸门声皱眉道:"端午这般急切,必是厉鬼作祟。"听完卢参军哭诉,他提笔写下三道符:"回家先烧第一道,若过十里路工夫还不醒,就烧第二道。若再不行..."说着把第三道符拍在卢参军手里,"那便是真死了。"

卢参军回家依言行事,烧到第三道符时,妻子突然睁眼。原来她被带到泰山顶的宫殿,有个自称三郎的少年正和人下双陆棋,见她来了就让侍女梳妆。忽然有天官来质问为何强抢民妇,三郎反倒破口大骂。正僵持间,黑云裹着狂风压顶而来,只听空中喝道:"太乙真君符令到!"整座宫殿被卷到百丈高空又摔下,唯独她被三位仙官护着送回肉身。醒来时还记得被推入躯壳的刹那,冰凉的魂魄撞上温热的皮囊,激得浑身一颤。

原文言文

  柳智感 李播 狄仁杰 王万彻 太学郑生 赵州参军妻

  柳智感  

  唐河东柳智感,以贞观初为长举县令。一夜暴死,明旦而苏。说云:始忽为冥官所追。大官府使者以智感见,谓感曰:'今有一官缺,故枉君任之。'智感辞以亲老,且自陈福业,未应便死。王使勘籍,信然。因谓曰:'君未当死,可权判录事。'智感许诺谢。吏引退至曹,有五判官,感为第六。其厅事是长屋,(屋原作官。据明抄本改。)人坐三间,各有床案,务甚繁拥,西头一坐处无判官,吏引智感就空坐。群吏将文书簿帐来,取智感署,署(署原作于。据明抄本改。)案上,退立阶下。智感问之,对曰:气恶逼公,但遥以中事答。智感省读,如人间者,于是为判句文。有顷食来,诸判官同食。智感亦欲就之,诸判官曰:君既权判,不宜食此。感从之。日暮,吏送智感归家,苏而方晓。自归家中。日暝吏复来迎至旦如(至下原有彼字。如字原缺。据明抄本删补。)故。知幽显昼夜相反矣。于是夜判冥事,昼临县职。岁余,智感在冥曹,因起至厕,于堂西见一妇女。年三十许,姿容端正,衣服鲜明,立而掩涕。智感问何人,答曰:兴州司仓参军之妇也。摄来此,方别夫子,是以悲伤。智感以问吏,史曰:官摄来,有所案问,且以证其夫事。智感因谓女人曰:感长举县令也。夫人若被堪问,幸自分就。无为牵引司仓,俱死无益。妇人曰:诚不愿引之,恐官相逼耳。感曰:夫人幸勿相牵,可无逼迫之虑。妇人许之。既而还州,先问司仓妇有疾。司仓曰:吾妇年少无疾。智感以所见告之,说其衣服形貌,且劝令作福。司仓走归家,见妇在机中织,无患也,不甚信之。后十余日,司仓妇暴死。司仓始惧而作福禳之。又兴(兴原作与。据明抄本改。)州官二人考满,当赴京选。谓智感曰:君判冥道事,请问吾选得何官?智感至冥,以某姓名问小录事。曰:名簿并封左右函中,检之二日方可得。后日,乃具告二人。二人至京选,吏部拟官,皆与报不同。州官闻之,以语智感。后问小录事,覆检簿,云:定如所检,不错也。既而选人过门下,门下审退之。吏部重送名,果是名簿检报者。于是众威信服。智感每于冥簿,见其亲识名状及死时日月,报之,使修福,多得免。智感权判三年,其吏部来告曰:已得隆州李司户,授正官以代。公不复判矣。智感至州,因告刺史李德凤,遣人往隆州审焉,(焉原作为。据明抄本改。)其司户已卒。问其死日,即吏来告之时也。从此遂绝。州司遣智感领囚,送至凤州界。囚四人皆逃。智感忧惧,捕捉不获。夜宿传舍,忽见其故部吏来告曰:囚尽得矣。一人死,三人在南山西谷中,并已擒缚。愿公勿忧。言毕辞去。智惑即请共入南山西谷,果得四囚。知走不免,因来抗拒。智感格之,杀一囚,三囚受缚,果如所告。智感今存,任慈州司法。光禄卿柳亨说之。亨为邛州刺史,见智感,亲问之。然御史裴同节亦云,见数人说如此。(出《冥报录》)

  李播  

  高宗(宗原作祖。据明抄本改。)将封东岳,而天久霖雨。帝疑之,使问华山道士李播,为奏玉京天帝。播,淳风之父也。因遣仆射刘仁轨至华山,问播封禅事。播云:待问泰山府君。遂令呼之。良久,府君至,拜谒庭下,礼甚恭。播云:唐皇帝欲封禅,如何?府君对曰:合封,后六十年,又合一封。播揖之而去。时仁轨在播侧立,见府君屡顾之。播又呼回曰:此是唐宰相,不识府君,无宜见怪。既出,谓仁轨曰:府君薄怪相公不拜,令左右录此人名,恐累盛德。所以呼回处分耳。仁轨惶汗久之。播曰:处分了,当无苦也。其后帝遂封禅。(出《广异记》)

  狄仁杰  

  高宗时,狄仁杰为监察御史。江岭神祠,焚烧略尽。至端州。有蛮神,仁杰欲烧之。使人入庙者立死。仁杰募能焚之者,赏钱百千。时有二人出应募。仁杰问往复何用,人云:愿得敕牒。仁杰以牒与之。其人持往,至庙,便云有敕,因开牒以入,宣之。神不复动,遂焚毁之。其后仁杰还至汴州,遇见鬼者曰:侍御后有一蛮神。云被焚舍,常欲报复。仁杰问:事竟如何?见鬼者(见字者字原缺。据明抄本补。)云:侍御方须台辅,还有鬼神二十余人随从。彼亦何所能为?久之,其神还岭南矣。(出《广异记》)

  王万彻  

  武太后暮年,宫人多死,一月之间,已数百人。太后乃召役鬼者王万彻,使祝宫中。彻奏曰:天皇以陛下久临万国,神灵不乐,以致是也。太后曰:可奈何?彻曰:臣能禳之。乃施席于殿前,持刀噀水,四向而咒。有顷曰:皇帝至。彻乃廷诘帝曰:天道有去就,时运有废兴。昔皇帝佐陛下,母临四海,大弘姜嫄、文母之化,遂见推载,万国归心。此天意,非人事也。陛下圣灵在天,幽明理隔,何至不识机会,损害生人,若此之酷哉?帝乃空中谓之曰:殆非我意,此王后诉冤得申耳。何止后宫,将不利于君。太后及左右了了闻之,太后默然改容,乃命撤席。明年而五王援立中宗,迁太后于上阳宫,以幽崩。(出《广异记》)

  太学郑生  

  垂拱中,驾在上阳宫。太学进士郑生晨发铜驼里,乘晓月,度洛桥。下有哭声甚哀,生即下马察之。见一艳女,翳然蒙袂曰:孤养于兄嫂,嫂恶,苦我。今欲赴水,故留哀须臾。生曰:能逐我归乎?应曰:婢御无悔。遂载与之归所居。号曰汜人,能诵《楚词》《九歌》《招魂》《九辩》之书,亦常拟词赋为怨歌。其词艳丽,也莫有属者。因撰《风光词》曰:隆往秀兮昭盛时,播薰绿兮淑华归。故室荑与处萼兮,潜重房以饰姿。见耀态之韶华兮,蒙长霭以为帏,醉融光兮眇眇瀰瀰,远千里兮涵烟眉。晨陶陶兮暮熙熙,无蜲娜之秾条兮,娉盈盈以披迟。醻游颜兮倡蔓卉,縠流倩电兮发随旎。生居贫,汜人尝出轻缯一端卖之,有胡人酬千金。居岁余,生将游长安。是夕,谓生曰:我湖中蛟室之妹也。谪而从君。今岁满,无以久留君所。乃与生诀。生留之不能,竟去。后十余年,生兄为岳州刺史,会上巳日,与家徒发岳阳楼,望鄂渚,张宴乐酣。生愁思吟曰:情无限兮荡洋洋,怀佳期兮属三湘。声未终,有画舻浮漾而来,中为彩楼,高百余尺。其上帷帐栏笼,尽饰帷囊。有弹弦鼓吹者,皆神仙峨眉,被服烟电,裾袖皆广尺。中一人起舞,含颦怨慕,形类汜人。舞而歌曰:泝青春兮江之隅,拖湖波兮袅绿裾。荷拳拳兮来舒,非同归兮何如?舞毕,敛袖索然。须臾,风涛崩怒,遂不知所往。(出《异闻集》)

  赵州参军妻  

  赵州卢参军,新婚之任,其妻甚美。数年,罢官还都。五月五日,妻欲之市,求续命物,上于舅姑。车已临门,忽暴心痛,食顷而卒。卢生号哭毕,往见正谏大夫明崇俨,扣门甚急。崇俨惊曰:此端午日,款关而厉,是必有急。遂趋而出。卢氏再拜,具告(告原作问。据明抄本改。)其事。明云:此泰山三郎所为。遂书三符以授卢:还家可速烧第一符,如人行十里,不活;更烧其次,若又不活;更烧第三符。横死必当复生,不来真死矣。卢还如言,累烧三符,其妻遂活,顷之能言。初云:被车载至泰山顶,别有宫室,见一年少,云是三郎。令侍婢十余人拥入别室,侍妆梳。三郎在堂前,与他少年双陆,候妆梳毕,方拟宴会。婢等令速妆,已缘眷恋故人,尚且悲泪。有顷,闻人款门云:是上利功曹,适奉都使处分,令问三郎,何以取户家妇?宜即遣还。三郎怒云:自取他人之妻,预都使何事!呵功曹令去。相与往复,其辞甚恶。须臾,又闻款门云:是直符使者,都使令取卢家妇人。对局劝之,不听。对局曰:非独累君,当祸及我。又不听。寻有疾风,吹黑云从崖顶来,二使唱言:太一直符,今且至矣!三郎有惧色。风忽卷宅,高百余丈放之,人物糜碎,唯卢氏获存。三使送还,至堂上,见身卧床上,意甚凄恨,被推入形,遂活。(出《广异记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