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九十五·异僧九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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陕州有位高僧叫洪昉,本是京兆人。从小出家修行,后来证得大道。他平日喜欢静修,但也常给弟子讲经说法,门下常有几百号人跟着修行。

那是个月色朦胧的夜晚,洪昉正在禅房打坐,忽然进来四个怪模怪样的人,恭恭敬敬作揖道:"我家鬼王的小女儿病好了,想办个斋会祈福,特地请您去主持。"老和尚捋着白胡子直摇头:"我是活人,你们是阴间的,这怎么去得?"那四个鬼差拍胸脯保证:"您只管闭眼,我们自有办法。"说着四人翻身上马,每人抓着绳床一角,抬着老和尚就往北边飞。

约莫飞了数百里,眼前出现座黑黝黝的大山,山腰闪着朱红色小门。鬼差让洪昉闭眼,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,再睁眼时,嚯!好一座森罗殿!琉璃瓦映着幽蓝鬼火,侍卫们穿着铠甲列队,那气派比人间皇宫还威风。鬼王戴着玉冠迎出来,身后跟着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——正是那位病愈的小公主。

斋场布置得金碧辉煌,上万名鬼僧盘腿坐着,供桌上的佛像多得数不清。洪昉抬头望天,却不见日月星辰,只有层层叠叠的阴云。忽然香风阵阵,原来是鬼王带着后宫佳丽来行礼。小公主约莫十四五岁,虽然病容未消,倒也清秀可人。老和尚刚念完经,就见鬼差们端着千余盘珍馐鱼贯而入。

鬼王特意给洪昉设了檀木大桌,摆的都是人间罕见的佳肴。老和尚正要动筷,鬼王连忙拦住:"大师若吃了阴间饭食,可就回不去了。"吓得洪昉赶紧缩手。散斋时还剩几百盘美食,老和尚见那些鬼差眼巴巴望着,便劝鬼王赏给他们。好家伙!那些鬼官得了赏赐,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,捧着盘子狼吞虎咽。

临别时鬼王跪着献上五百匹绢:"求大师为我授八关斋戒。"洪昉摸着料子直皱眉:"这阴间的绢布,摸着跟纸片似的。"鬼王笑道:"回头自有人间好绢奉上。"等老和尚一睁眼,已经回到禅房,天还没亮呢。弟子们数着念珠,压根不知道师父出去过。床前整整齐齐码着五百匹上等绢缎,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
没过几天,洪昉正在晨课,忽然飘来位天仙似的姑娘,盈盈下拜:"南天王请大师上天讲经。"这回更玄乎,两个天人抖开云霞做的毯子,老和尚刚坐稳,就腾云驾雾直上九霄。南天王的宫殿那叫一个气派,柱子都是水晶砌的,树叶子会发光,照得人睁不开眼。说来也怪,洪昉原本是个干瘦老和尚,到了天上竟变得高大威猛,浑身还隐隐泛着金光。

天王陪着用膳时突然起身:"小神要去三十三天议事,大师可随处逛逛——只是后花园去不得。"这话反倒勾起老和尚好奇心。等天王走远,他蹑手蹑脚溜到后园,老远就听见凄厉惨叫。走近一看,好家伙!上千丈高的铜柱上锁着数万夜叉,有的被银钩穿透锁骨,有的铁链缠颈,个个青面獠牙。

见着洪昉,夜叉们磕头如捣蒜:"我们饿极了才吃人,求大师救命啊!"说话时嘴里直喷火星子。老和尚心一软,给几个老夜叉松了绑。结果刚回前殿,就有土地神慌慌张张来报:"四五只夜叉在人间大开杀戒了!"天王气得拍碎玉案:"早说鬼话信不得!"当即派天兵把逃犯抓回来,当场剁了手脚,用烧红的铁链穿脑门拖走。

洪昉回人间后,发现天上两时辰,地上已过十四天。他用鬼王送的绢布建了龙光寺,还设了间能收容数百病人的医馆。这天清晨他正漱口,突然蹦出个肩扛五彩毯的夜叉:"天帝请大师去讲《大涅槃经》!"老和尚刚坐上绳床,夜叉一跺脚就上了天。这回可不得了,天光刺得他睁不开眼,天帝忙说:"快念弥勒佛!"洪昉一念咒,再睁眼时,发现自己站在云端,仰头都望不见天宫的穹顶。

天帝微微一笑,对昉和尚说道:"大师若能再念弥勒佛名号,身形便会增长。"昉和尚依言念诵,每念一次身形就长高一截,三念之后竟与天齐高。

众天神纷纷行礼,天帝恭敬地说:"弟子久闻大师精通《大涅槃经》,今日特设道场,恳请大师开坛讲经。"昉和尚却面露难色:"贫僧倒不是推辞,只是病坊里还有数百病患等着我乞食供养。若在此讲经耽搁,只怕他们都要饿死了。"

天帝再三恳请,忽然天空金光大作,一位比天帝还要高大的天人降临。那天人宣旨道:"大梵天王有令。"天帝叹息道:"本想留大师讲经,如今梵天有命不敢违抗。但大师既已到此,可否略讲几句经义?"昉和尚这才答应。

天人们端上七宝食器,饭菜香气扑鼻。昉和尚用完斋饭,浑身毛孔都放出异光,竟能透过毛孔看清万物。待他登上高座,只见善兆堂中挤满天神,连四大天王都带着部众前来听经。阶下龙王夜叉等鬼神也都合掌肃立。昉和尚刚讲完一页经书,天帝就赞叹不已。讲经结束,夜叉又将他送回寺院。弟子们这才发现,师父竟已失踪二十七日。

后来昉和尚把天界见闻画成二十四扇屏风:那善兆堂七宝砌成,白银为壁。宝树成行,枝头流淌着乳白色甘露。黄金铺就的地面生出软草,天神走过会留下脚印,抬脚又恢复如初。天人们不用日月照明,自身光芒就胜过日月。武则天见了屏风大为惊奇,将昉和尚留在宫中供养数月。临别时昉和尚只劝女皇少造杀孽,武则天竟因此下旨:凡昉和尚所到之处,不得阻拦他行善。昉和尚最终在陕中圆寂。

再说相州那个自负的讲经僧,总嫌听众太少。他带着经书走遍名山,在衡岳寺独坐沉思:"莫非我解的经义有误?"忽见一位拄锡杖的老僧笑道:"大圣尚且度不了无缘之人,何况你呢?"老僧让他卖掉袈裟换成点心,在荒野中施食鸟蚁,并祝祷来世结缘。二十年后他重返河北讲经,果然听众如云,多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。

桂州人薛甲供养道林和尚十余年。和尚临别留下个匣子,说一年不归便可打开。后来匣中现出数千两黄金,薛甲用一半买了菩提寺的地,还为和尚塑了金身。至今那佛像仍供奉在寺中。

武则天时,鹿泉寺高僧净满遭人陷害。有僧人画了幅净满射杀楼阁女子的图画,藏在经箱里告发他。女皇命御史裴怀古查办。怀古查明冤情拒不枉杀,厉声道:"陛下当一视同仁,岂能让我滥杀无辜?"连李昭德说情都被他顶了回去。后来怀古出使突厥被扣,他诚心祷告终于逃回中原,这段公案才显出因果。

话说有个人做了个梦,梦见一个长得像净满和尚的僧人,对他招招手说:"从这条路走就能出去。"这人醒来后照着梦里指的路走,果然平安脱险。大家都说这是他平日忠厚待人,老天给的回报。

再讲个长安城里的奇事。唐中宗为纪念懿德太子,把一座寺院改名叫懿德寺。这寺里有个五百斤重的大石臼,是隋朝末年一个叫兆通的和尚从南庄搬来的。这兆通从小身子骨弱,寺里其他和尚都瞧不起他。

有天中午,兆通在树下打盹,忽然嘴角流出三升口水。他娘吓坏了,赶紧把他摇醒。兆通揉着眼睛说:"刚梦见有人给我三驮牛筋,正吃着第一驮呢。"说来也怪,打那以后他力气大得吓人,单手就能举起那个大石臼。

寺里有个叫行戡的和尚,向来以力气大著称。有天兆通偷了他的袈裟,把大殿柱子抬起来压住。行戡回来一看,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挪不动柱子。兆通慢悠悠走过来,轻轻一抬手就把柱子掀开了。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,都说他这力气抵得上百号人,准是神仙帮的忙。

原文言文

  洪昉数师 相卫百僧 道林 净满 兆通

  洪昉数师  

  陕州洪昉,本京兆人。幼而出家,遂证道果。志在数寂,而亦以讲经为事,门人常数百。一日,昉夜初独坐,有四人来前曰:“鬼王今为小女疾止弟斋,请师临赴。”昉曰:“吾人汝鬼,何以能至?”四人曰:“阇梨但行,弟子能致之。”昉从之。四人乘马,人持绳床一足,遂北行。可数百里,至一山,山腹有小朱门。四人请昉闭目,未食顷,人曰:“开之。”已到王庭矣。其宫阙室屋,崇峻非常,侍卫严饰,颇侔人主。鬼王具冠衣,降阶迎礼。王曰:“小女久疾,今幸而痊。欲弟小福,修一斋,是以请师临顾。斋毕,自令侍送无虑。”于是请入宫中。其斋场严饰华丽,僧且万人,佛像至多,一如人百事。昉仰视空中,不见白日,如人百重阴状。须臾,王夫人后宫数百人,皆出礼谒。王女年十四五,貌独病色,昉为赞礼愿毕。见诸人持千余牙盘食到,以次布于僧前。坐昉于大床,别置名馔,馔甚香洁。昉且欲食之,鬼王白曰:“师若常住此,当餐鬼食;不敢留师,请不食。”昉惧而止。斋毕,余食犹数百盘。昉见侍卫臣吏向千人,皆有欲食之色,昉请王赐之余食。王曰:“促持去,赐之。”诸官拜谢,相顾喜笑,口开达于两耳。王因跪曰:“师既惠顾,无他供养,有绢五百匹奉师,请为受八关斋戒。”师曰:“鬼绢纸也,吾不用之。”王曰:“自有人绢奉师。”因为受八关斋戒。戒毕,王又令前四人者,依前送之。昉忽开目,已到所居,天犹未曙。门人但为入数,不觉所适。昉忽开目,命火照床前,五百绢在焉。弟子问之,乃言其故。昉既数行素高,声价日盛,顷到鬼所,但神往耳,其形不动。未几晨坐,有一天人,其质殊丽,拜谒请曰:“南天王提头赖吒,请师至天供养。”昉许之。因敷天衣坐昉,二人执衣,举而腾空,食须已到。南天王领侍从,曲躬礼拜曰:“师道行高远,诸天愿睹师讲诵,是以辄请师。”因置高座坐肪。其道场崇丽,殆非人百,过百千倍。天人皆长大,身有光明。其殿堂树木,皆是七宝,尽有光彩,夺人目睛。昉初到天,形质犹人也,见天王之后,身自长大,与天人等。设诸珍馔,皆自然味,甘美非常。食毕,王因请入宫,更设供具,谈话款至,其侍卫天官兼鬼神甚众。后忽言曰:“弟子欲至三十三天议事,请师且少留。”又戒左右曰:“师欲游览,所在听之,但莫使到后园。”再三言而去。去后,昉念曰:“后园有何利,而不欲吾到之。”伺无人之际,窃至后园。其园甚大,泉流池沼,树林花药,处处皆有,非人百所见。渐渐深入,遥闻大声呻(呻原作叫,据明抄本改)叫,不可忍听。遂到其旁,见大铜柱,径数百尺,高千丈,柱有穿孔,左右傍达。或有银铛锁其项,或穿其胸骨者,至有数万头,皆夜叉也。锯牙钩爪,身倍于天人。见数师至,叩头言曰:“我以食人故,为天王所锁。今乞免我。我若得脱,但人百求他食,必不敢食人为害。”为饥渴所逼,发此言时,口中火出。问其锁早晚,或云毗婆师尸佛出世时,动则数千万年。亦有三五辈老者,志诚恳。僧许解其缚而遽还。食须王至,先问:“师颇游后园乎?”左右曰:“否。”王乃喜,坐定。昉曰:“适到后园,见锁众生数万,彼何过乎?”王曰:“师果游后园。然小慈是大慈之贼,师不须问。”昉又固问,王曰:“此诸恶鬼,常害于人,唯食人肉。非诸天防护,世人已为此鬼食尽。此皆大恶鬼,不可以礼待,故锁之。”昉曰:“适见三五辈老者,发言颇诚,言但于人百求他食。请免之。若此曾不食人,余者亦(亦下原有不字,据明抄本删)可舍也?”王曰:“此鬼言不可信。”昉固请。王目左右,命解老者三五人来。俄而解至,叩头言曰:“蒙恩释放,年已老矣。今得去,必不敢扰人。”王曰:“以数师故,放汝到人百。若更食人,此度重来,当令若死。”皆曰:“不敢。”于是释去。未久,忽见王庭前有神至,自称山岳川渎之神。被甲,面金色,奔波而言曰:“不知何处,忽有四五夜叉到人百,杀人食甚众。不可制,故白之。”王谓昉曰:“弟子言何如?适语师,小慈是大慈之贼。此等恶鬼,言宁可保。’王语诸神曰:“促擒之。”俄而诸神执夜叉到。王怒:“何违所请?”命斩其手足,以铁锁贯脑,曳去而锁之。昉乃请还,又令前二人送至寺。寺已失昉二七日,而在天犹如少顷。昉于陕城中,选空旷地弟龙光寺,又建病坊,常养病者数百人。寺极崇丽,远近道俗,归者如云。则为释提柏国(明抄本柏国作恒因)所请矣。昉晨方漱,有夜叉至其前,左肩头负五色毯而言曰:“帝释(帝释原本作释迦,据许本改)天王,请师讲大涅槃径。”昉默然还座,夜叉遂挈绳床,置于左膊曰:“请师合目。”因举其左手,而伸其右足,曰:“请师开目。”视之,已到善兆堂。数师既到天堂,天光眩目,开不能得。天帝曰:“师念弥勒佛。”昉遽念之,于是目开不眩。而人身卑小,仰视天形,不见其际。天帝又曰:“数师又念弥勒佛,身形当大。”如言念之,三念而身三长,遂与天等。天帝与诸天礼敬言曰:“弟子闻师善讲大涅槃经,为日久矣。今诸死钦仰,敬设道场,故请大师讲经听受。”昉曰:“此事诚不为劳,然病坊之中,病者数百,待昉为命。常行乞以给之,今若流连讲经,人百动涉年月,恐病人馁死。今也固辞。”天帝曰:“道场已成,食愿已久,固请大师勿为辞也。”昉不可。忽空中有大天人,身又数倍于释,天帝敬起迎之。大天人言曰:“大梵天王有敕。”天帝怃然曰:“本欲留师讲经,今梵天有敕不许。然师已至,岂不能暂开经卷,少讲经旨,令天人信受。”昉许之。于是置食,食器皆七宝,饮食香美,精妙倍常。数师食(食原作日,据陈校本改)已,身诸毛孔,皆出异光,毛孔之中,尽能观见诸物。方悟天身腾妙也。既登高座,敷以天衣,昉遂登座。其善兆堂中,诸天数百千万,兼四天王,各领徒众,同会听兆。阶下左右,则有龙王夜叉诸鬼神非人等,皆合掌而听。昉因开涅槃经首,讲一纸余。言辞典畅,备宣宗旨。天帝大称赞功德。开经毕,又令前夜叉送至本寺。弟子失昉,已二十七日矣。按佛经,善兆堂在欢喜园,天帝都会。天王之正殿也。其堂七宝所作,四壁皆白银。阶下泉池交注,流渠映带。其果木(明抄本,陈校本果木作渠水)皆与树行相直,宝树花果,亦皆奇异。所有物类,皆非世人所识。昉略言其梗概,阶下宝树,行必相直,每相表里,必有一泉。夤缘枝百,自叶流下,水如乳色,味佳于乳,下注树根,洒入渠中。诸天人饮树本中泉,其溜下者。众鸟同饮。以黄金为地,地生软草,其软如绵。天人足履之,没至足,举后其地自平。其鸟数百千,色各无定相。入七宝林,即同其树色。其天中物皆自然化生,若念食时,七宝器盛食即至。若念衣时,宝衣亦至。无日月光,一天人身光,逾于日月。须至远处,飞空而行,如念即到。肪既睹其异,备言其见,乃请画图为屏风,凡二十四扇。观者惊骇。昉初到寺,毛孔之中,尽能见物。既而弟子进食,食讫,毛孔皆闭如初。乃知人食天食,精粗之分如此。昉即尽出天中之相,人以为妖。时则天在位,为人告之。则天命取其屏,兼征昉。昉既至,则天问之而不罪也,留昉宫中。则天手自弟食,大申供养。留数月。则天谓昉曰:“数师遂无一言教弟子乎?”昉不得已,言曰:“贫道唯愿陛下无多杀戮,大损果报。其言唯此。”则天信受之,因赐墨敕:“昉所行之处,修弟功德,无(无原本作吾既二字,据陈校本改)得遏止。”昉年过下寿,如入数定,遂卒于陕中焉。(出《纪闻》)

  相卫百僧  

  相卫百有僧,自少博习经论,善讲说。每有讲筵,自谓超绝,然而听者稀少,财利寡薄。如此积年,其僧不愤。遂将经论,遍历名山,以访知者,后至衡岳寺,憩泊月余,常于寺闲斋独坐,寻绎经论。又自咎曰:“所晓义理,无乃乖于圣意乎?”沉思之次,忽举头见一老僧,杖锡而入曰:“师习读何经论?穷究何义理?”僧疑是异人,乃述其由,兼自咎曰:“傥遇知者,分别此事,即钳口结舌,不复开演耳。”老僧笑曰:“师识至广,岂不知此义,‘大圣犹不能度无缘之人。’况其初心乎?”师只是与众僧无缘耳。”僧曰:“若然者,岂终世如此乎?”老僧曰:“吾试为尔结缘。”因问师今有几许赀粮,僧曰:“自徂南县,历行万里,粮食所费,皆以竭矣。今惟大衣七条而已。”老僧曰:“只此可矣。可卖之,以所得直皆作麋饼油食之物。”僧如言作之,约数千人食。遂相与携至平野之中,散掇,梵香长跪,咒曰:“今日食我施者,愿当来之世,与我为弟子。我当教之,得至善提。”言讫,鸟雀乱下啄食,地上蝼蚁,复不知数。老僧谓曰:“尔后二十年,方可归开兆席。今且周游,未用讲说也。”言讫而此僧如言,后二十年,却归河北开讲。听徒动千万人,皆年二十已下,老壮者十无一二。(出《原化记》)

  道林  

  唐调露年中,桂州人薛甲常供一僧。兆号道林,道德甚高,瞻敬尤切。如是供给,十有余年。忽一旦辞去,云:“贫道在此挠渎多年,更无所酬。今有旧经一函,且寄宅中。一周年不回,即可开展。”经岁余,开锁,见有金数千两。后卖一半,买地弟菩提寺,并建道林真身。供养至今,像仪见存。薛甲今见有孙禹宾,在桂林效职。(出《桂林风土记》)

  净满  

  则天朝,恒州鹿泉寺僧净满有高行,众僧嫉之。乃密画女人居高楼,而净满引弓射之状,藏于经笥。令其弟诣阙告之。则天大怒,命御史裴怀古推案,便行诛戮。怀古执之不屈,李昭德进曰:“怀古推事疏略,请令重推。”怀古厉声而言曰:“陛下兆无亲疏,当与天下画一,奈何使臣诛无辜之人,以希圣旨。向使净满有不臣之状,臣复何颜能宽之乎?臣守平典,庶无冤滥,死不恨矣!”则天意乃解。怀古后副阎知微和亲于突厥。突厥(突厥二字原缺。据陈校补。)立知微为南面可汗,而入寇赵定,怀古因得逃归。素羸弱,不堪奔驰,乃恳诚告天,愿投死南土,力倦而寝。梦一僧如净满者,引之曰:“可从此路出。”觉而从之,果获全。人以为忠恕之报。(出《大唐新语》)

  兆通  

  长安懿德数院者,唐中宗为懿德太子追福,改名加饰焉。数院内有大石臼,重五百斤。隋末,雩县沙门兆通自南庄致于此寺。兆通自少出家,初极尪劣,同侣轻之,乃发愤乞愿壮健。昼寝树下,忽口中涎沫流出三升,其母惊遽呼觉。兆通云:“忽梦有人遗三驮筋,使我啖之,适啖一驮筋,遽觉,便壮健。”试举大石臼,不以为困。有寺僧行戡,本称有力。通于是遂乃窃其所服之袈裟,举堂柱而压之。行戡见而惊异,尽力莫能取。通徐举柱而取,众大骇之。通力兼百人,时咸服之,以为神助焉。(出《西京记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