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·神仙三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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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家天子·武帝奇缘

话说那汉景帝在位时,曾做过一个怪梦。那天夜里,他梦见一头红毛野猪从云端直冲下来,一头扎进崇芳阁。惊醒后他披衣起身,恍惚间看见赤色龙影如云雾般笼罩门窗。宫里嫔妃们也都瞧见阁楼上丹霞翻涌,待霞光散去,分明有条赤龙盘绕在房梁之间。

景帝连忙召来占梦的姚翁。这白胡子老头掐指一算:"大吉啊!此阁必出治世明君,将来能驱逐胡人、收获祥瑞,是振兴刘氏江山的主儿。不过..."老头突然压低声音,"也是个大妖孽。"景帝听得心头一跳,当即让王夫人搬进崇芳阁,还把阁名改成猗兰殿。

约莫过了半月,景帝又梦见仙女捧着太阳喂给王夫人。说来也奇,王夫人怀胎十四个月才生下武帝。那日满室红光,景帝抱着皱巴巴的婴孩笑道:"我梦见赤气化龙,占卜说是吉兆,就叫刘吉吧。"

小刘吉三岁那年,景帝把他抱在膝头逗弄。这孩子眼珠子黑得透亮,景帝忍不住问:"乖儿可想当皇帝?"谁知奶娃娃竟正色道:"这事儿天说了算。孩儿只愿日日陪在父皇跟前玩耍,不敢贪图享乐失了孝道。"惊得景帝手一抖,从此对这儿子另眼相看。

又一日,景帝指着案上竹简考校学问。谁料这娃娃张口就背,从伏羲创八卦到历代圣贤典籍,连那些晦涩的阴阳卜筮之术都倒背如流。七岁时景帝给他改名"彻",取通达透彻之意。

等刘彻真坐上龙椅,却迷上寻仙问道。元封元年开春,他斋戒七日登嵩山建道宫。初夏时节,他正在承华殿纳凉,忽见个青衣仙女飘然而至。那姑娘明眸皓齿,自称是西王母座下玉女王子登。

"陛下诚心求道,王母特命我传话。"仙女衣袖带起阵阵幽香,"七月初七那日,娘娘要亲临指点。"说完化作青烟消散。东方朔在旁解释:"这位可是常年在昆仑山与蓬莱岛之间传信的仙使。"

到了七夕这天,宫里忙得脚不沾地。紫罗绸缎铺地,百和香雾缭绕,九光灯盏照得殿内如同白昼。汉武帝换上最隆重的礼服,从黄昏站到二更天。忽然西南方涌来祥云,箫鼓声中,王母娘娘驾着九色斑龙拉的云车降临,身后跟着数千仙人。有的骑白虎,有的乘白鹤,把夜空映得如同仙境。

王母只带两名侍女进殿。那年长些的约莫三十出头,头戴宝冠腰佩玉剑,通身气度比牡丹还雍容。她赐给武帝四颗青玉般的仙桃,自己吃了三颗。武帝悄悄把桃核攥在手心,被王母看破心思:"这桃三千年一结果,凡间水土养不活的。"

酒过三巡,仙女们奏起天乐。王子登弹璈,董双成吹笙,许飞琼鼓簧,仙音飘荡直上九霄。王母趁机传授长生秘诀:"修身先养气,要常思灵宝二字..."说着唤来玉女李庆孙,将《太仙真经》的要诀写在绢帛上相赠。

待到东方泛白,王母起身告辞。仙驾远去时,武帝还捧着那卷绢帛站在阶前,晨露打湿了他的袍角。

那天夜里,王母娘娘说完话,长啸一声唤来灵官,准备驾着龙车离去。汉武帝赶忙从席子上爬起来,咚咚咚地磕头,苦苦挽留。王母看他诚心,这才停下脚步。

王母转头对侍女郭密香说:"去给上元夫人捎个话,就说我王九光她娘亲问好。算起来有四千多年没见了,天庭事务繁忙,实在抽不开身。刘彻这孩子喜好修道,我方才瞧了瞧,倒是个明白人,或许能有些长进。可惜啊——"王母摇摇头,"他身子骨不干净,脑髓浑浊,五脏六腑都透着浊气,骨头干巴巴没点精气神,眼珠子转来转去不安分,三尸虫在体内闹腾得厉害。就算我传他无上妙法,恐怕也难成仙。我在人间待久了,实在受不得这污浊气,不过偶尔来看看倒也无妨。这会儿对着个凡间帝王干坐着,怪闷得慌,问问夫人能不能来叙叙旧?"

正说着话呢,那郭密香侍女忽然就不见了踪影。没过多久,又带着上元夫人的回话飘然而至:"阿环给娘娘请安。这些年隔着银河不得相见,公务缠身实在脱不开。听说您降临凡间看望刘彻,我这就动身。只是方才接到太帝君诏令,要去玄洲核对天界名册。您且稍候,我办完差事换身衣裳就来。"

汉武帝听得云里雾里,忍不住问王母:"这位上元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?"

王母抚着衣袖笑道:"她可是三天界上元宫的主事,掌管十万玉女名册的尊神。"

正说着,忽然天上传来阵阵仙乐。但见祥云缭绕间,上元夫人带着千余名侍女翩然而至。这些仙女个个十八九岁模样,穿着青纱衣裳,明眸皓齿,光彩照人。那上元夫人约莫二十出头,身披霜青色仙袍,头戴九云夜光冠,腰间玉佩叮当作响,向王母行礼时,衣袂翻飞如彩云流转。

王母招呼她挨着自己坐下,转头对汉武帝说:"这位可是先天真元之母,还不快行礼?"汉武帝连忙跪拜,上元夫人却掩嘴轻笑:"凡尘中人贪恋酒色名利本是常事。难得刘彻身为帝王,能在锦绣堆里想着超脱,倒也有几分志气。"

王母点头称是,上元夫人却突然正色道:"你虽诚心求道,可胎里带来的暴戾、淫邪、奢侈、残酷、奸诈五种劣根,早已深入骨髓。就像五把钢刀日日削你的性命——暴怒伤神,纵欲耗精,奢靡散魂,残忍乱心,奸诈绝气。若不改这五毒性子,就算寻遍仙方也是枉然。"

汉武帝听得额头冒汗,扑通跪下:"臣自幼长在浊世,蒙昧无知。今日得闻真言,如雷贯耳。求娘娘指点迷津!"

上元夫人见他诚恳,语气稍缓:"从今往后,你要慈悲为怀,体恤百姓,乐善好施。更要戒色节欲,粗茶淡饭,勤修内功。百年之后,王母自会接引你飞升仙界。"说着瞥了眼王母,"若他真能持守,不如赐个尸解的法子?"

王母拍拍汉武帝后背:"记住夫人这番话,长生可期。"又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腰间锦囊,笑道:"这是《五岳真形图》,昨儿青城山的仙人们刚来求过。你凡胎浊骨,不配得这等秘宝。倒是这卷《灵光生经》可助你修身养性。"说着取出一卷经书递过去。

汉武帝双手接过,如获至宝。窗外晨光微露时,两位女神在霞光中渐渐隐去身形,只余缕缕天香在殿中萦绕不散。

那天夜里,汉武帝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,额头都磕红了还不肯停。西王母看他这副模样,叹了口气说:"想当年上皇清虚元年的时候,三天太上道君俯看人间,量过江河的长短,测过山岳的高低。立起天柱稳住大地,竖起五岳作为镇守。昆仑山用来安置神仙,蓬莱岛用来招待真人,把水神安顿在极阴之处,让太帝住在扶桑树下。"

"那些仙山啊,方丈山是调理命数的地方,沧浪岛上有九位老神仙的殿堂。祖洲、瀛洲、玄洲、炎洲、长洲、元洲、流洲、生洲、凤麟洲、聚窟洲,都在大海深处。海水碧黑相间,波浪里藏着无数精怪。仙女们住在深海里,名字难记,模样倒是清清楚楚。"

西王母说着说着,忍不住用衣袖掩着嘴笑,突然又正色道:"这些仙山都是照着山河走势命名的,山势回旋像字一样,所以才有这些名号。这些名字都刻在玄台的秘文里,神仙们佩戴着就像朝廷的印信。道士拿着它走遍山川,百神都要恭敬相待。你虽然心术不正,但总来求仙问道,这份诚心倒是难得。今天就把这《五岳真形图》赐给你,可得像侍奉君父一样小心保管。要是泄露给凡人,必有大祸临头!"

上元夫人在旁边插话:"阿母把这么珍贵的《五岳真形图》都给你了,这可是连神仙都难得一见的宝贝。不过光有真形图还不够,还得配上十二种符咒法术,才能召唤山神、驱使百鬼、降服虎豹蛟龙。你现在知道的不过是皮毛罢了。"

汉武帝听得脑髓都浑浊了,赶紧又跪下磕头:"我刘彻就是个凡夫俗子,今日得闻大道,实在是三生有幸。求圣母赐我真形,求夫人教我法术。我就像快枯死的树木盼甘霖,快烧焦的野草等雨露啊!"说着又咚咚地磕起头来。

西王母转头对上元夫人说:"这些宝贝本来不能轻易外传,但看他苦苦哀求的样子,就破例给他吧。不过那些通神招仙的法术,非得心诚志洁之人才能用。我看他性子急躁,恐怕难成大器,顶多能延年益寿罢了。俗话说'得道不难,难在坚持',就像好师傅能教徒弟手艺,但不能保证个个都成巧匠。何必藏着掖着呢?"

上元夫人连忙解释:"不是阿环小气,实在是天规森严。这灵飞十二术四千年才传一次,只能女传女。不过我有个男弟子青真小童也会,不如让他来传授?方才说那些法术名目,就是想试试他的诚心。"

王母这才展颜笑道:"这还差不多。"

上元夫人立刻派侍女去扶广山找青真小童。没过多久,侍女捧着五彩玉匣回来,里面装着凤纹宝卷,正是那十二种通神法术的秘籍。

那天夜里,王母娘娘正在翻阅六甲天书,忽然叹了口气说:"弟子何昌来信了。他前些日子奉旨去绛河办事,帮着南真七元君清点龙虎猛兽的数目。差事办完正要回来复命,半道却被西王母邀去汉武帝家做客。"

她抖了抖云袖,眉头微皱:"谁能想到天界尊神会降临凡间那等污浊之地?昌儿在信里说,侍女纪离容传话,西王母想将'金书秘字六甲灵飞'十二篇秘术传给刘彻。可这刘彻啊......"王母摇摇头,"虽有向道之心,终究不是修仙的材料。这些天界至宝若传给凡胎俗子,岂不是明珠暗投?"

烛火忽明忽暗,照得她面色凝重:"昌儿在信中提到,如今凡间怨气冲天。山林里尽是孤魂野鬼的哭嚎,战场上白骨累累无人收殓。那刘彻穷兵黩武,赏罚不明,连太上老君都惊动了。这般罪孽深重之人,如何能得道成仙?只是西王母有令,昌儿不敢不从啊。"

西王母听罢却摆摆手:"议论他的人确实不少,可也不必全盘否定。但凡真心慕道之人,若能诚心忏悔,一月斋戒可抵一年罪过;若能克己向善,虔心供奉,更能消灾解难。刘彻这些年来四处求仙访道,也算勤勉。功过相抵,倒也未尝不可。"

正说着,上元夫人突然起身。她手中八色玉匣泛着霞光,衣袂无风自动:"九天在上,神明鉴察。今日将灵飞六甲之术授予刘彻,望你谨记——"她指尖点在汉武帝眉心,"此术可招神役鬼,可隐形遁迹。但我这四万年才传一次的秘法,到你这里只能传四十年。若敢泄露天机,必遭灭族之祸!"

烛花爆响,惊得汉武帝浑身一颤。夫人继续道:"你师父乃是青童小君,住在昆仑玄圃。他生得孩童模样,却是元始天尊亲传弟子。往后修行,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。"说完便将十二篇秘术的修炼要诀——演示。

西王母此时取出紫绫包裹的玉函:"这《五岳真形图》乃三天太上老君亲撰,藏在紫陵台灵坛之中。通常四十年才传一人,今日破例给你。"她突然声色俱厉,"若胡乱传人,轻则暴毙,重则祸及父母。切记切记!"

仙乐忽起,上元夫人拨动云璈,侍女田四非和声而歌。待到东方既白,两位女神在香云缭绕中乘龙而去,只余仙音袅袅。

汉武帝如获至宝,将《五真图》《灵飞经》等秘本用金箱玉函收贮,供在柏梁台上日日朝拜。如此过了六年,他自觉仙缘深厚,渐渐故态复萌。又是大兴土木,又是远征匈奴,闹得民怨沸腾。

太初元年冬月,天火突降柏梁台,十四卷天书尽数焚毁。原来王母早知他阳奉阴违,这才降下天罚。后来东方朔乘龙飞升时,汉武帝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雾遮天,仙踪渺渺。

元狩二年春寒料峭,汉武帝病逝五柞宫。下葬那晚怪事连连——棺木无故自鸣,异香弥漫陵园。更奇的是,四年后竟有人在市集上买到他随葬的玉箱玉杖。这些西域贡品明明随葬,却神秘出现在民间商贩手中,最后只得送入太庙供奉。

直到汉宣帝时,有官员在抱犊山采药,偶然发现当年陪葬的经卷。侍臣冉登捧着金箱老泪纵横:"这是先帝贴身之物啊!老臣亲手放入棺中的......"满朝文武闻言,无不悚然。那些求仙问道的往事,终究化作太庙里一缕沉香。

那天夜里,月光如水般洒在长安城的街巷间。有个衣衫褴褛的老者,拄着根青竹杖,慢悠悠地在西市晃荡。他怀里鼓鼓囊囊的,时不时露出半卷泛黄的竹简。

"老丈这经书怎么卖?"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凑上前问。老者也不答话,只是神秘兮兮地展开竹简一角,那书生顿时瞪圆了眼睛——这分明是失传已久的《九都龙真经》!

说来也怪,这经书上记载的成仙之法实在骇人听闻。说是凡人想成仙啊,都得先死上一回。魂魄要穿过阴曹地府,在太阴星君那儿把尸骨炼化干净,再从地户关口脱身,这才能算"尸解"成仙。

更奇的是,那老者第二日就不见了踪影。有人看见他把经书和竹杖往终南山洞里一扔,转眼间连人带物都化作青烟消散了。街坊们都说,要不是神仙显灵,谁能有这般神出鬼没的本事?

后来官府派人去山洞里找,哪还有什么经书竹杖?只有几片枯叶在风中打着旋儿。那些虔心供奉道祖的信徒们听了这事,又是磕头又是烧香,都说这是老神仙显圣点化世人呢。

原文言文

  汉武帝

  汉孝武皇帝,景帝子也。

  未生之时,景帝梦一赤彘从云中下,直入崇芳阁,景帝觉而坐阁下。果有赤龙如雾,来蔽户牖。宫内嫔御,望阁上有丹霞蓊蔚而起。霞灭,见赤龙盘回栋间。

  景帝召占者姚翁以问之。翁曰:“吉祥也,此阁必生(生原作主,据明抄本、陈校本改)命世之人,攘夷狄而获嘉瑞,为刘宗盛主也。然亦大妖。”景帝使王夫人移居崇芳阁,欲以顺姚翁之言也,乃改崇芳阁为猗兰殿。

  旬余,景帝梦神女捧日以授王夫人,夫人吞之,十四月而生武帝。

  景帝曰:“吾梦赤气化为赤龙,占者以为吉,可名之吉。”

  至三岁,景帝抱于膝上,抚念之,知其心藏洞彻,试问儿乐为天子否。对曰:“由天不由儿。愿每日居宫垣,在陛下前戏弄,亦不敢逸豫,以失子道。”景帝闻而愕然,加敬而训之。

  他日复抱之几前,试问儿悦习何书,为朕言之。乃诵伏羲以来,群圣所录,阴阳诊候,及龙图龟策数万言。无一字遗落。

  至七岁,圣彻过人,景帝令改名彻。

  及即位,好神仙之道,常祷祈名山大川五岳,以求神仙。

  元封元年,正月甲子,登嵩山,起道宫。帝斋七日,祠讫乃还。

  至四月戊辰,帝闲居承华殿,东方朔、董仲君。(君原作舒。据明抄本、陈校本改)在侧。忽见一女子,著青衣,美丽非常,帝愕然问之,女对曰:“我墉宫玉女王子登也。向为王母所使,从昆仑山来。语帝曰:闻子轻四海之禄,寻道求生,降帝王之位,而屡祷山岳,勤哉有似可教者也。从今日清斋,不闲人事,至七月七日,王母暂来也。”帝下席跪诺。言讫,玉女忽然不知所在。

  帝问东方朔:“此何人?”

  朔曰:“是西王母紫兰宫玉女,常传使命,往来扶桑,出入灵州,交关常阳,传言玄都。阿母昔出配北烛仙人,近又召还,使领命禄,真灵官也。”

  帝于是登延灵之台,盛斋存道;其四方之事权,委于冢宰焉。

  到七月七日,乃修除宫掖,设坐大殿。以紫罗荐地,燔百和之香,张云锦之帏。燃九光之灯,列玉门之枣,酌蒲萄之醴,宫监(明抄本宫作躬)香果,为天宫之馔。帝乃盛服,立于陛下,敕端门之内,不得有妄窥者。内外寂谧,以候云驾。

  到夜二更之后,忽见西南如白云起,郁然直来,迳趋宫庭,须臾转近,闻云中箫鼓之声,人马之响。半食顷,王母至也。

  县投殿前,有似鸟集。或驾龙虎,或乘白麟,或乘白鹤,或乘轩车,或乘天马,群仙数千,光耀庭宇。既至,从官不复知所在,唯见王母乘紫云之辇,驾九色斑龙。别有五十天仙,侧近鸾舆,皆长丈余,同执彩旄之节,佩金刚灵玺,戴天真之冠,咸住殿下。

  王母唯挟二侍女上殿,侍女年可十六七,服青绫之褂,容眸流盼,神姿清发,真美人也。王母上殿东向坐,著黄金褡襡,文采鲜明,光仪淑穆。带灵飞大绶,腰佩分景之剑,头上太华髻,戴太真晨婴之冠,履玄璚凤文之舄。

  视之可年三十许,修短得中,天姿掩蔼,容颜绝世,真灵人也。

  下车登床,帝跪拜问寒暄毕立。因呼帝共坐,帝面南。

  王母自设天厨,真妙非常:丰珍上果,芳华百味;紫芝萎蕤,芬芳填樏;清香之酒,非地上所有,香气殊绝,帝不能名也。

  又命侍女更索桃果。须臾,以玉盘盛仙桃七颗,大如鸭卵,形圆青色,以呈王母。母以四颗与帝,三颗自食。桃味甘美,口有盈味。

  帝食辄收其核,王母问帝,帝曰:“欲种之。”母曰:“此桃三千年一生实,中夏地薄,种之不生。”帝乃止。

  于坐上酒觞数遍,王母乃命诸侍女王子登弹八琅之璈,又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,石公子击昆庭之金,许飞琼鼓震灵之簧,婉凌华拊五灵之石,范成君击湘阴之磬,段安香作九天之钧。于是众声澈朗,灵音骇空。又命法婴歌玄灵之曲。

  歌毕,王母曰:“夫欲修身,当营其气,《太仙真经》所谓行‘益、易之道’。‘益’者益精;‘易’者易形。能益能易,名上仙籍;不益不易,不离死厄。行益易者,谓常思‘灵宝’也。‘灵’者神也;‘宝’者精也。子但爱精握固,闭气吞液,气化为血,血化为精,精化为神,神化为液,液化为骨。行之不倦,神精充溢。为之一年易气,二年易血,三年易精,四年易脉,五年易髓,六年易骨,七年易筋,八年易发,九年易形。‘形易’则变化,变化则成道,成道则为仙人。吐纳六气,口中甘香。欲食灵芝,存得其味,微息揖吞,从心所适。气者水也,无所不成,至柔之物,通至神精矣。此元始天王在丹房之中所说微言,今敕侍笈玉女李庆孙,书录之以相付。子善录而修焉。”

  于是王母言语既毕,啸命灵官,使驾龙严车欲去。帝下席叩头,请留殷勤,王母乃止。王母乃遣侍女郭密香与上元夫人相问云:“王九光之母敬谢。比(比原作但,据明抄本、陈校本改)不相见,四千余年矣。天事劳我,致以愆面。刘彻好道,适来视之,见彻了了,似可成进。然形漫神秽,脑血淫漏,五脏不淳,关胃彭孛,骨无津液,脉浮反升,肉多精少,瞳子不夷,‘三尸’绞乱,玄白失时。虽当语之以至道,殆恐非仙才也。吾久在人间,实为臭浊,然时复可游望,以写细念。庸(明抄本、陈校本庸作客)主对坐,悒悒不乐,夫人可暂来否?若能屈驾,当停相须。”

  帝见侍女下殿,俄失所在。须臾郭侍女返,上元夫人又遣一侍女答问云:“阿环再拜。上问起居,远隔绛河,扰以官事,遂替颜色。‘近五千年,仰恋光润,情系无违。密香至,奉信承降尊于刘彻处。闻命之际,登当命驾,先被太帝君敕,使诣玄洲,校定天元。正尔暂住,如是当还,还便束带,愿暂少留’。”

  帝因问王母:“不审上元何真也?”

  王母曰:“是三天上元之官,统领十万(明抄本万作方)玉女名箓者也。”

  俄而夫人至,亦闻云中箫鼓之声。既至,从官文武千余人,并是女子,年皆十八九许,形容明逸,多服青衣,光彩耀目,真灵官也。

  夫人年可二十余,天姿精耀,灵眸绝朗,服青霜之袍,云彩乱色,非锦非绣,不可名字。头作三角髻,余发散垂至腰,戴九云夜光之冠,曳六出火玉之珮,垂凤文林华之绶,腰流黄挥精之剑。上殿向王母拜,王母坐而止之,呼同坐,北向。

  夫人设厨,厨亦精珍,与王母所设者相似。王母敕帝曰:“此真元之母,尊贵之神,汝当起拜。帝拜问寒温,还坐。

  夫人笑曰:“五浊之人,耽酒荣利,嗜味淫色,固其常也。且彻以天子之贵,其乱目者倍于凡焉,而复于华丽之墟,拔嗜欲之根,愿无为之事,良有志矣。”

  王母曰:“所谓有心哉。”

  夫人谓帝曰:“汝好道乎?闻数招方术,祭山岳,祠灵神,祷河川,亦为勤矣。勤而不获,实有由也。汝胎性暴,胎性淫,胎性奢,胎性酷,胎性贼,五者恒舍于荣卫之中,五脏之内,虽获良针,固难愈也。暴则使气奔而攻神,是故神扰而气竭;淫则使精漏而魄疲,是故精竭而魂消;奢则使真离而魄秽,是故命逝而灵失;酷则使丧仁而自攻,是故失仁而眼乱;贼则使心斗而口干,是故内战而外绝。此五事者,皆是截身之刀锯,刳命之斧斤矣,虽复志好长生,不能遣兹五难,亦何为损性而自劳乎。然由是得此小益,以自知往尔。若从今己,舍尔五性,反诸柔善,明务察下,慈务矜冤,惠务济贫,赈务施劳,念务存孤,惜务及爱身,恒为阴德。救济死厄,旦夕孜孜。不泄精液,于是闭诸淫。养汝神,放诸奢,从至俭,勤斋戒,节饮食,绝五谷,去膻腥,鸣天鼓,饮玉桨,荡华池,叩金梁。按而行之,当有异耳。今阿母迁天尊之重,下降于蟪蛄之窟。(明抄本、陈校本“窟”作“户屈”二字,“户”属上为句,“屈”属下为句)霄虚之灵,而诣狐鸟之俎,且阿母至诚,妙唱玄音,验其敬勖节度,明修所奉。比及百年,阿母必能致汝于玄都之墟,迎汝于昆阆之中,位以仙官,游于十方。信吾言矣,子励之哉;若不能尔,无所言矣。”

  帝下席跪谢曰:“臣受性凶顽,生长乱浊,面墙不启,无由开达。然贪生畏死,奉灵敬神。今日受教,此乃天也。彻戢圣命以为身范,是小丑之臣,当获生活,唯垂哀护,愿赐上元。”(明抄本,陈校本“愿赐上元”作“赐其元元”)

  夫人使帝还坐。王母谓夫人曰:“卿之为戒,言甚急切,更使未解之人,畏于志意。”

  夫人曰:“若其志道,将以身投饿虎,忘躯破灭,蹈火履水,固于一志,必无忧也;若其志道,则心凝真性。嫌惑之徒,不畏急言,急言之发,欲成其志耳。阿母既有念,必当赐以尸解之方耳。”王母曰:“此子勤心已久,而不遇良师,遂欲毁其正志,当疑天下必无仙人。是故我发阆宫,暂舍尘浊,既欲坚其仙志,又欲令向化不惑也。今日相见,令人念之。至于尸解下方,吾甚不惜。后三年,吾必欲赐以成丹半剂,石象散一具,与之则彻不得复停。当今匈奴未弥,边陲有事,何必令其仓卒舍天下之尊,而便入林岫?但当问笃向之志,必卒何如。(如字原缺,据明抄本、许本、黄本补)其回改,吾方数来。”

  王母因拊帝背曰:“汝用上元夫人至言,必得长生,可不勖勉耶?”

  帝跪曰:“彻书之金简,以身模(模原作莫。据明抄本、陈校本改,黄本作佩。)之焉”。帝又见王母巾笈中有一卷书,盛以紫锦之囊。帝问:“此书是仙灵方耶?不审其目,可得瞻盼否?”

  王母出以示之曰:“此五岳真形图也,昨青城诸仙,就吾请求,今当过以付之。乃三天太上所出,文秘禁重,岂汝秽质所宜佩乎?今且与汝《灵光生经》,可以通神劝心也。”

  帝下地叩头,固请不已。王母曰:“昔上皇清虚元年,三天太上道君,下观六合,瞻河海之长短,察丘山之高卑,立天柱而安于地理,植五岳而拟诸镇辅,贵昆陵以舍灵仙,尊蓬丘以馆真人,安水神于极阴之源,栖太帝于扶桑之墟。于是方丈之阜,为理命之室,沧浪海岛,养九老之堂。祖瀛玄炎,长元流(流下原有光字,据明抄本、陈校本删)生。凤麟聚窟,各为洲名,并在沧流大海玄津之中。水则碧黑俱流,波则震荡群精。诸仙玉女,聚居沧溟,其名难测,其实分明。乃因山源之规矩,睹河岳之盘曲,陵回阜转,山高陇长,周旋逶迤,形似书字,是故因象制名,定实之号。书形秘于玄台,而出为灵真之信,诸仙佩之,皆如传章;道士执之,经行山川,百神群灵,尊奉亲近。汝虽不正,然数访仙泽,扣求不忘于道。欣子有心,今以相与。当深奉慎,如事君父。泄示凡夫,必祸及也。”

  上元夫人语帝曰:“阿母今以琼笈妙韫,发紫台之文,赐汝八会之书。《五岳真形》,可谓至珍且贵,上帝之玄观矣。子自非受命合神,弗见此文矣。今虽得其真形,观其妙理,而无‘五帝六甲左右灵飞之符’、‘太阴六丁通真逐灵玉女之箓’、‘太阳六戊招神天光策精之书’、‘左乙混沌东蒙之文’、‘右庚素收摄杀之律’、‘壬癸六遁隐地八术’、‘丙丁入火九(九字原阙,据明抄本、陈抄本补)赤班符’、‘六辛入金致黄水月华之法’、‘六己石精金光藏景化形之方’、‘子午卯酉八禀十诀六灵咸(明抄本咸作威)仪’、‘丑辰未戌地真素诀’(明抄本素上有曲字,诀下有辞字)、‘长生紫书’、‘三五顺行’、‘寅申巳亥紫度炎光内视中方’。凡缺此十二事者,当何以召山灵,朝地神,摄总万精,驱策百鬼,束虎豹,役蛟龙乎?子所谓适知其一,未见其他也。”

  帝下席叩头曰:“彻下土浊民,不识清真,今日闻道,是生命会遇。圣母今当赐以真形,修以度世。夫人云今告彻,应须‘五帝六甲六丁六符致灵之术’。既蒙启发,弘益无量,唯愿告诲,济臣饥渴,使已枯之木,蒙灵阳之润,焦炎之草,幸甘雨之溉,不敢多陈。”帝启叩不已。

  王母又告夫人曰:“夫真形宝文,灵宫所贵,此子守求不已,誓以必得,故亏科禁,特以与之。然‘五帝六甲’,通真招神,此术眇邈,必须清洁至诚,殆非流浊所宜施行。吾今既赐彻以真形,夫人当授之以致灵之途矣。吾尝忆与夫人共登玄陇朔野,及曜真之山。视王子童、王子立就吾求请太上隐书。吾以三元秘言,不可传泄于中仙。夫人时亦有言,见助于子童之言志矣,(明抄本言志矣作至以,《云笈七签》卷七九作至矣,拟当从七签作至矣为是)吾既难违来意,不独执惜。至于今日之事,有以相似。后造朱火丹陵,食灵瓜,味甚好,忆此未久,而已七千岁矣,夫人既以告彻篇目十二事毕,必当匠而成之,缘何令人主稽首请乞,叩头流血耶?”

  上元夫人曰:“阿环不苟惜,向不持来耳。此是太虚群丈真人赤童所出,传之既自有男女之限禁;又宜授得道者,恐彻下才,未应得此耳。”

  王母色不平,乃曰:“天禁漏泄,犯违明科,传必其人,授必知真者。夫人何向下才而说其灵飞之篇目乎?妄说则泄,泄而不传,是炫天道,此禁岂轻于传耶?别敕三官司直,推夫人之轻泄也。吾之《五岳真形》太宝,乃太上天皇所出,其文宝妙而为天仙之信,岂复应下授于刘彻耶?直以彻孜孜之心,数请川岳,勤修斋戒,以求神仙之应,志在度世,不遭明师,故吾等有以下眄之耳。至于教仙之术,不复限惜而弗传。夫人且有致灵之方,能独执之乎?吾今所以授彻真形文者,非谓其必能得道,欲使其精诚有验求仙之不惑,可以诱进向化之徒;又欲令悠悠者,知天地间有此灵真之事,足以却不信之狂夫耳,吾意在此也。此子性气淫暴,服精不纯,何能得成真仙,浮空参差十方乎?勤而行之,适可度于不死耳。明科所云:非长生难,闻道难也;非闻道难(非闻道难四字原缺,据明抄本、陈校本补)行之难;非行之难也,终之难。良匠能与人规矩,不能使人必巧也。何足隐之耶?”

  夫人谢曰:“谨受命矣。但环(环下原有倒字,据明抄本、陈校本删)昔蒙倒景君、无常先生二君,传灵飞之约,以四千年一传,女授女,不授男,太上科禁,已表于昭生之符矣。环受书以来,并贤大女即抱兰,凡传六十八女子,固不可授男也。伏见扶广山青真小童,受《六甲灵飞》于太甲中元,凡十二事,与环所授者同。青真是环入火弟子,所受《六甲》,未闻别授于人。彼男官也,今止敕取之,将以授彻也。先所以告篇目者,意是悯其有心,将欲坚其专气,令且广求。他日与之,亦欲以男授男,承科而行。使勤而方获,令知天真之珍贵耳。非徒苟执,炫泄天道,阿环主臣,愿不罪焉。阿母《真形》之贵,悯于勤志,亦已授之,可谓大不宜矣。”

  王母笑曰:“亦可恕乎?”

  上元夫人即命侍女纪离容,径到扶广山,敕青真小童,出“六甲左右灵飞致神之方”十二事,当以授刘彻也。须臾侍女还,捧五色玉笈,凤文之蕴。以出六甲之文曰:“弟子何昌言:向奉使绛河,摄南真七元君检校群龙猛兽之数,事毕授教。承阿母相邀(邀字原缺,据明抄本、陈校本补)诣刘彻家,不意天灵玉尊,乃复下降于臭浊中也,不审起居比来何如?侍女纪离容至云:尊母欲得‘金书秘字六甲灵飞左右策精’之文十二事,欲授刘彻。辄封一通付信,曰彻虽有心,实非仙才,讵宜以此传泄于行尸乎?昌近在帝处,见有上言者甚众,云山鬼哭于丛林,孤魂号于绝域;兴师旅而族有功,忘赏劳而刑士卒;纵横白骨,烦扰黔首,淫酷自恣。罪己彰于太上,怨已见于天气,嚣言互闻,必不得度世也。奉尊见敕,不敢违耳。”

  王母叹曰:“言此子者诚多,然帝亦不必推也。夫好道慕仙者,精诚志念:斋戒思愆,辄除过一月;克己反善,奉敬真神,存真守一,行此一月,辄除过一年。彻念道累年,斋亦勤矣,累祷名山、愿求度脱,校计功过,殆已相掩。但今以去,勤修至诚,奉上元夫人之言,不宜复奢淫暴虐,使万兆劳残,冤魂穷鬼,有被掘之诉,流血之尸,忘功赏之辞耳。”

  夫人乃下席起立,手执八色玉笈凤文之蕴,仰帝而祝曰:“九天浩洞,太上耀灵。神照玄寂,清虚朗明。登虚者妙,守气者生。至念道臻,寂感真诚。役神形辱,安精年荣。授彻灵飞,及此六丁。左右招神,天光策精。可以步虚,可以隐形。长生久视,还白留青。我传有四万之纪,授彻传在四十之龄。违犯泄漏,祸必族倾。反是天真,必沉幽冥。尔其慎祸,敢告刘生。尔师主是真青童小君,太上中黄道君之师真,(明抄本师真作司直)元始十天王入室弟子也。姓延陵名阳,字庇华,形有婴孩之貌,故仙宫以青真小童为号。其为器也,玉朗洞照。圣周万变,玄镜幽览。才为真俊,游于扶广。权此始运,馆于玄圃。治仙职分,子在师居,从尔所愿。不存所授,命必倾沦!”

  言毕,夫人一一手指所施用节度,以示帝焉。凡十二事都毕,又告帝曰:“夫五帝者,方面之天精,六甲六位之通灵,佩而尊之,可致长生。此书上帝封于玄景之台,子其宝秘焉。”

  王母曰:“此三天太上之所撰,藏于紫陵之台,隐以灵坛之房,封以华琳之函,韫以兰茧之帛,约以紫罗之素,印以太帝之玺。受之者,四十年传一人;无其人,八十年可顿授二人。得道者四百年一传,得仙者四千年一传。得真者四万年一传,升太上者四十万年一传。非其人谓之泄天道;得其人不传,是谓蔽天宝;非限妄传,是谓轻天老;受而不敬,是谓慢天藻。泄、蔽、轻、慢四者,取死之刀斧,延祸之车乘也。泄者身死于道路,受上刑而骸裂;蔽者盲聋于来世,命凋枉而卒殁;轻者钟祸于父母,诣玄都而考罚;慢则暴终而堕恶道,弃疾于后世。此皆道之科禁,故以相戒,不可不慎也。”

  王母因授以《五岳真形图》,帝拜受俱毕。

  夫人自弹云林之璈,歌步玄之曲。王母命侍女田(田原作曰,据明抄本、陈校本改)四非,答歌。歌毕,乃告帝从者姓名,及冠带执佩物名,所以得知而纪焉。

  至明旦,王母与上元夫人同乘而去,人马龙虎,导从音乐如初,而时云彩郁勃,尽为香气,极望西南,良久乃绝。

  帝既见王母及上元夫人,乃信天下有神仙之事。其后帝以王母所授《五真图》、《灵光经》,及上元夫人所授《六甲灵飞》十二事,自撰集为一卷,及诸经图,皆奉以黄金之箱,封以白玉之函,以珊瑚为轴,紫锦为囊,安著柏梁台上。数自斋洁朝拜,烧香洒扫,然后乃执省焉。

  帝自受法,出入六年,意旨清畅,高韵自许,为神真见降,必当度世。

  恃此不修至德,更兴起台馆,劳弊万民,坑降杀服,远征夷秋,路盈怒叹,流血膏城,每事不从。至太初元年,十一月乙酉,天火烧柏梁台,《真形图》、《灵飞经》、录十二事《灵光经》,及自撰所受,凡十四卷,并函并失。

  王母当知武帝既不从训,故火灾耳。

  其后东方朔一旦乘龙飞去。同时众人,见从西北上冉冉,仰望良久,大雾覆之,不知所适。

  至元狩二年二月,帝病,行周至西,憩五柞宫。丁卯,帝崩,入殡未央宫前殿;三月,葬茂陵。是夕,帝棺自动,而有声闻宫外,如此数遍,又有芳香异常。陵毕,坟埏间大雾,门柱坏,雾经一月许日。

  帝塚中先有一玉箱,一玉杖,此是西胡康渠王所献,帝甚爱之,故入梓宫中。

  其后四年,有人于扶风市中买得此二物。帝时左右侍人,有识此物,是先帝所珍玩者,因认以告。有司诘之,买者乃商人也,从关外来,宿鄽市。其日,见一人于北车巷中,卖此二物,青布三十匹,钱九万,即售交(原作之,据明抄本、陈校本改)度,实不知卖箱杖主姓名,事实如此。有司以闻,商人放还,诏以二物付太庙。

  又帝崩时,遗诏以杂经三十余卷,常读玩之,使随身敛。

  到元(元原误建,据纬略引校改)康二年,河东功曹李友,入上党抱犊山采药,于岩室中得此经,盛以金箱,卷后题东观臣姓名,记月日,武帝时也。河东太守张纯,以经箱奏进。帝问武帝时左右侍臣,有典书中郎冉登,见经及箱,流涕对曰:“此孝武皇帝殡殓时物也,臣当时以著梓宫中,不知何缘得出?”宣帝大怆然惊愕,以经付孝武帝庙中。

  按《九都龙真经》云:得仙之下者,皆先死,过太阴中炼尸骸,度地户,然后乃得尸解去耳。且先敛经杖,乃忽显出,货于市中,经见山室,自非神变幽妙,孰能如此者乎?(出《汉武内传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