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汉朝元帝、成帝那会儿,就有能掐会算的高人预言:"魏国年号里带'和'字的时候,西边三千多里外会裂开块大石头,上面拴着五匹马,刻着'大讨曹'三个字。"后来魏国刚兴起那阵子,张掖柳谷那儿真冒出块怪石头——建安年间初见端倪,黄初年间成形,太和年间花纹长全。这石头方圆五十六尺,中间高八尺,青底白纹,上头龙马、麒麟、凤凰、仙人的图案清清楚楚。这可是魏代汉、晋代魏的天意征兆啊。
到了晋朝泰始三年,张掖太守焦胜递折子说,拿本地老地图比对现今石头纹路,发现文字对不上号。那石头上确实有五匹马:第一匹马上坐着个戴平顶头巾、拿长戟的人;第二匹像马又不像马,旁边刻着"金""中""大司马""王""大吉""正""开寿"这些字;第三匹排成队的马旁边明明白白刻着"金当取之"。
那会儿晋武帝刚登基,衣裳讲究上窄下宽,人人都把腰带勒得紧紧的。这哪是穿衣打扮?分明是君王势弱、臣子猖狂的兆头。等到了元康末年,女人们时兴在交领上衣外边套两件背心,这是阴盛阳衰的架势。造马车的专挑轻便细巧的样式,还三天两头改款,车厢全用白竹篾包边——这分明是古代丧车的模样,晋朝要倒大霉的征兆啊!
胡人用的折叠凳、貊族用的食盘、狄人的器具,还有羌人的涮锅、貊族的烤肉,打从泰始年间就在中原流行开了。达官贵人家里不备上几件,请客吃饭都不好意思先上桌。这哪是赶时髦?分明是胡人要侵中原的前奏!
太康四年,会稽郡的螃蟹和小蟛蜞全变成老鼠,漫山遍野啃稻子。刚变的鼠怪得很,有皮有毛就是没骨头,连田埂都翻不过去。可没过几天,这些老鼠全变成母的了。
转过年来正月,武库井里冒出两条龙。武库是什么地方?那是放神兵利器的重地,屋子造得密不透风,哪是龙该待的地儿?果然七年后诸侯王互相残杀,二十八年后果真有两个叫"龙"的胡人篡了位。
太康六年,南阳逮着只两脚虎。虎本是属金的阴物却占着阳位,南阳这地名带火,金入火中失了原形,这是王室要乱的凶兆啊!来年十一月,河间冒出只四角兽,老天爷这是在警告:四角主刀兵,四方要起战事。后来河间王果然联合四方兵马造反。
太康九年,幽州边塞有颗死牛头突然开口说话。当时晋武帝病得不轻,正为传位的事犯愁,可偏偏不肯公正决断,这牛头说话就是心神昏乱的报应。
那几年还有更邪门的——两条鲤鱼蹦到武库屋顶上。鱼鳞像铠甲本是兵象,极阴的鱼蹿到至阳的屋顶,这是阴兵要犯皇权的征兆啊!后来惠帝刚即位就诛杀皇后父亲杨骏,箭矢在皇宫乱飞,杨皇后被废为庶人惨死冷宫。元康末年贾皇后专权,先是诬陷太子又将其杀害,最后自己也被废杀。十年间两度闹出皇后之祸,可不就应了这鱼跃屋顶的怪事?从此天下就乱套了。
早年间做木屐分男女款,女款圆头男款方头。可到了太康年间,女人全穿方头屐,跟男人没两样,这是贾皇后善妒专权的征兆。那时候妇人梳"撷子髻",用绸带死死勒住发环,这发型从宫里传到民间,结果没几年就出了怀帝、愍帝被俘的祸事。
太康年间流行跳"晋世宁"舞,人们反反复复抛接杯盘,还唱着"晋世宁舞杯盘反复"。杯盘本是酒器,取这舞名是讽刺世人只顾眼前享乐,后来果然天下大乱。那会儿全国时兴用胡人的毡料做头巾、腰带和裤脚,老百姓都开玩笑说:"中原肯定要被胡人攻破,毡料是胡人特产,现在头上戴的、腰间系的、脚上缠的全是胡货,胡人都占了三样,能不亡国吗?"
太康末年,京城流行唱《折杨柳》,歌词开头讲战乱艰辛,结尾唱擒敌斩首。后来杨骏被杀、太后被幽禁至死,都应了这杨柳之谶。
晋武帝太熙元年,辽东有匹马耳朵下边长出三寸长的角。没过多久武帝驾崩,皇室就陷入兵祸。惠帝元康年间更邪乎,女人首饰做成五种兵器样式,金银象牙做的斧钺戈戟插满发髻。男女有别是立国之本,现在妇人戴兵器头饰,果然出了贾皇后乱政的祸事。
元康三年闰二月,皇宫前六口大钟突然流泪,流了五刻钟才停。前年贾皇后在金墉城毒杀杨太后,现在继续作恶,连钟都伤心落泪。那时候洛阳还有人长着男女两套身子,既能当男人又能当女人,特别好淫乱。天下兵荒马乱,都是从阴阳失调开始的。
元康年间安丰县有个叫周世宁的女孩,八岁开始变男孩,到十七八岁性情定型,可女身没变干净,男身也没长利索,娶了媳妇也生不出孩子。五年三月临淄城爬进条十丈长大蛇,驮着两条小蛇游进汉朝城阳景王祠就不见了。同月吕县突然流血,染红百余步地面,八年后封云在徐州作乱,杀了好几万人。
元康七年雷霆劈碎城南求子祠的石头,这是老天对贾皇后要杀怀帝、愍帝的警告。那会儿流行拄乌木拐杖,走路时撑胳肢窝,停下就插地上。后来怀帝、愍帝遇难,晋元帝以藩王身份在东方延续晋祚,可不就像这拐杖撑住江山?
京城纨绔子弟更荒唐,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喝酒,还当众调戏婢女。谁要反对就遭排挤,不参与的反而被嘲笑,这是胡人入侵的先兆啊!后来果然闹出五胡乱华。
惠帝太安元年,丹阳湖熟县夏架湖漂来块大石头,自己上岸走了两百步。百姓惊呼"石头来找人了",结果石冰就攻进了建邺城。同年四月,有人大摇大摆从云龙门进殿,朝北拜了两拜说:"我该当中书监。"当场就被拖出去砍了。皇宫禁地贱民随意进出,这是下人要骑到主子头上的凶兆。后来皇帝被掳到长安,宫殿果然就空了。
太安年间江夏郡功曹张骋驾牛车出门,拉车的牛突然开口:"天下要大乱,我累得不行,你还要带我去哪儿?"把张骋和随从吓得魂飞魄散。
那人眼珠子一转,哄骗道:"放你回去,可别到处乱说。"那人走到半路就折返家中,连马车都还没卸下。
家里人见他回来得早,奇怪地问:"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"这人心里越发害怕,闭口不敢多说。安陆县有个算命很灵的先生,他就去求了一卦。
算命先生掐指一算,脸色大变:"大凶之兆啊!这不是一家一户的灾祸,天下就要大乱了。整个郡县都要遭殃!"这人失魂落魄回到家,竟看见家里的牛像人一样站起来走路。街坊邻居都跑来看热闹,围得里三层外三层。那年秋天,张昌果然造反,先占了江夏,到处散布谣言说汉朝要复兴,还编造什么凤凰现世、圣人出山的鬼话。叛军个个用红布包头,说是应了火德祥瑞。老百姓被蛊惑得晕头转向,投奔叛军像赶集似的。这人的兄弟俩都当了叛军的将军都尉。没过多久叛军就垮台了,整个郡县被战火摧残得七零八落,死伤的人超过半数,他们家也绝了户。
京城有位懂《易经》的高人说过:"牛要是会说人话,照着它说的来占卜吉凶准没错。"
元康到太安年间,江淮一带出了件怪事。破草鞋自个儿往官道上聚,多的能堆四五十双。有人把鞋扔进树林,第二天一看,又整整齐齐码在路中间。还有人说看见野猫叼着破鞋来回搬运。明白人都说:"草鞋是穷苦人穿的,破鞋象征百姓困苦。官道是传递王命的要道,如今破鞋堵路,分明是百姓活不下去要造反,要断了朝廷的政令通路啊!"
晋惠帝永兴元年,成都王攻打长沙时,大军在邺城外围摆开阵势。那天夜里,所有长矛尖上都冒火光,远远望去像挂满灯笼,走近看又什么都没有。后来这支军队果然全军覆没。
永嘉元年,吴郡有个叫万详的富户,他家婢女生了个怪胎:乌鸦脑袋,马蹄子脚,就一只手,浑身光溜溜没毛,屁股后头还拖着个黄尾巴,足有碗口大。
永嘉五年更邪门,枹罕县令严根家的婢女一胎生了三个——一条龙、一个女婴,还有只鹅。
精通《易经》的术士早有预言:"人生下非人非畜的怪物,就是天下大乱的征兆。"当时晋怀帝刚继位,天下已经乱成一锅粥,没过多久连皇帝都被匈奴人掳到平阳害死了。
同一年,吴郡嘉兴张林家养的狗突然口吐人言:"天下人都要饿死啦!"果然不久就闹起胡人叛乱,到处闹饥荒。
这年十一月,延陵县冒出只蝘鼠。郭璞占卜后说:"此郡东边要出个想当皇帝的妖人,不过很快会自取灭亡。"
转过年来正月,无锡县凭空长出四棵茱萸树,枝干纠缠像连体婴。其实郭璞早就算到会有妖树现世,说这树看着吉祥实为毒物,方圆几百里必有人造反。果然没多久吴兴的徐馥就杀了太守袁琇起兵。
永嘉年间寿春城里出了件奇事,有头母猪生下个双头人婴,刚落地就断了气。镇守当地的周馥拿来查看,懂行的人说:"猪是北方牲畜,象征胡人。双头预示群龙无首,生下就死说明成不了气候。"这分明是老天在警告:别打歪主意,否则自取灭亡。果然周馥很快被晋元帝打败。
那会儿士大夫们突然流行穿生绢单衣。明白人直摇头:"这料子古时候是诸侯给天子服丧穿的,如今无缘无故穿这个,怕是要应验什么灾祸。"果然后来怀帝、愍帝接连遇害。
当年曹操军中无缘无故流行戴白帽子,就是国丧的凶兆。起初帽子前面有横缝区分前后,叫"颜帢"。传到永嘉年间,连缝线都省了,改叫"无颜帢"。妇女们梳头也越来越随便,发髻松垮得挂不住,头发耷拉在额头上,就露出俩眼睛。"无颜"是说没脸见人,"覆额"是羞愧貌,头发越梳越乱预示着礼崩乐坏,最后要遭大难。果然两年后永嘉之乱爆发,百姓活得没个人样。
建兴四年长安陷落,晋元帝在江东即位凝聚人心。这年十月二十二,新蔡县小吏任乔的妻子胡氏生下连体女婴——两个丫头面对面长在一起,从心口到肚脐连成一片,腰以上分开。这分明是天下分裂的征兆。内史吕会却献媚说:"《瑞应图》上讲,异根同体叫连理,异株同穗是嘉禾。连草木异象都是祥瑞,如今二人同心,正是天降吉兆啊!"还专门画了图呈报。明白人看了都冷笑。
有见识的人感叹:"识人辨物真难啊!以臧文仲的才干,还错把海鸟当神祭祀。所以人不能不学习。古人说树木没枝叶叫病秧子,人不学习是睁眼瞎。该补的课不补,迟早要吃亏。"
建武元年六月扬州大旱,十二月河东地震。前一年十二月,督运官淳于伯被冤杀时,鲜血喷上柱子两丈三尺高,又倒流下来四尺五寸。此后连续三年大旱。这就是滥杀无辜惹怒上苍,阴气不聚阳气独盛。天罚,就是冤魂的报复啊!
同年七月,晋陵东门有母牛产下双头牛犊。懂《易经》的说:"牛生双头崽,是天下分裂的征兆。"
太兴元年四月西平地震冒水,十二月庐陵等地又震,山崩地裂泉水喷涌。这都是王敦要造反的预兆。三月武昌太守王谅家的母牛产崽,竟有两个头、八条腿、两条尾巴共用一个肚子。十几个人扯着绳子帮忙接生,牛犊死了母牛活下来。三年后皇家园林又有母牛产下单足三尾的牛犊,刚落地就断气。
太兴二年,丹阳郡小吏濮阳演家的母马生下双头马驹,脖子前面分开,生下来就死了。这是权臣专政的象征,后来果然应验在王敦身上。
太兴初年,有个怪女人从北方逃难到江东,她的阴户长在肚脐下面。这女人淫乱却不能生育。还有个扬州女子更离奇,阴户竟长在头顶上。
占卜的高人说过:"女人生孩子,阴户在头顶天下大乱,在腹部国家有难,在背上皇室绝后。"
王敦镇守武昌时,城里突发大火。救火队刚扑灭东边,西边又烧起来,几十处火头此起彼伏,烧了好几天。古话说的"人祸难救"就是这个理。这是臣子僭越本分,阳气失调的报应。当时王敦已有不臣之心,所以天降灾祸。
那会儿当兵的都用红布包头。明白人说:"发髻在头顶象征君权,布囊象征臣权。现在用红布裹头,是臣子欺君的征兆。"当时人穿衣,衣带短到腋下;戴帽要用带子勒脖子,这是下逼上。裤子做得直筒筒没收口,预示下位者要坐大。果然没多久王敦就两次造反攻打京城。
那年正是太兴四年,武昌城里头,王敦府上的铃铛架子突然开出花来。那花儿白生生的,活像水里的莲花,可怪就怪在它开在木头架子上。府里下人们都围过来看稀奇,这花开了五六日,忽然就蔫巴了,花瓣扑簌簌往下掉。
有个老学究捋着胡子说:"《易经》上早讲过,枯杨树开花,哪能长久呢?如今这疯花偏生在枯木上,还开在仪仗铃阁里头。这分明是说啊,再威风的排场,再显赫的富贵,都跟这疯花似的,转眼就败落咯!"后来可不就应验了——王敦造反兵败,连尸首都叫人给戳烂了。
说起王敦这人,连羽扇都要改规矩。早先的羽扇柄都是照着骨头形状刻的,上头插十根羽毛,取个十全十美的意思。可王敦带兵南下那会儿,非要把扇柄改成长条的,底下还多出一截让人抓着,羽毛也减到八根。
明白人看了直摇头:"羽扇羽扇,讲究的就是个如鸟添翼。如今把柄做长了,这不是要抓着柄子管着翅膀吗?十根变八根,好好的圆满数硬要缺一角。"说话的人压低了嗓门,"我看哪,这是王敦要攥着朝廷的权柄,还想拿他那不够格的德行,霸占不该占的位置哩!"
转眼到了太宁初年,武昌城的老百姓总看见条大蛇盘在荒废祠堂的树洞里。那蛇怪得很,每逢有人路过,就探出脑袋等人喂食。
城里的算命先生翻着《京房易传》直跺脚:"蛇在城里现形,不出三年必要动刀兵,国家要遭大难!"这话还没凉透呢,王敦造反的消息就传遍了建康城。
初,汉元、成之世,先识之士有言曰:“魏年有和,当有开石于西三千余里,系五马,文曰:‘大讨曹。’”及魏之初兴也,张掖之柳谷,有开石焉:始见于建安,形成于黄初,文备于太和,周围七寻,中高一仞,苍质素章:龙马、麟鹿、凤凰、仙人之象,粲然咸着。此一事者,魏、晋代兴之符也。至晋泰始三年,张掖太守焦胜上言:以留郡本国图,校今石文,文字多少不同,谨具图上。案其文有五马象:其一,有人平上帻,执戟而乘之。其一,有若马形而不成,其字有金,有中,有大司马,有王,有大吉,有正,有开寿。其一,成行,曰:金当取之。
晋武帝泰始初,衣服上俭,下丰,着衣者皆厌腰。此君衰弱,臣放纵之象也。至元康末,妇人出两裆,加乎交领之上。此内出外也。为车乘者,苟贵轻细,又数变易其形,皆以白篾为纯。盖古丧车之遗象。晋之祸征也。
胡床,貊盘,翟之器也。羌煮,貊炙,翟之食也。自太始以来,中国尚之。贵人,富室,必畜其器。吉享嘉宾,皆以为先。戎翟侵中国之前兆也。
晋太康四年,会稽郡蟛蚑及蟹,皆化为鼠。其众覆野。大食稻,为灾。始成,有毛肉而无骨,其行不能过田畻,数日之后,则皆为牝。
太康五年正月,二龙见武库井中。武库者,帝王威御之器,所宝藏也;屋宇邃密,非龙所处。是后七年,藩王相害;二十八年,果有二胡,僭窃神器,皆字曰龙。
晋武帝太康六年,南阳获两足虎。虎者,阴精而居乎阳,金兽也。南阳,火名也。金精入火,而失其形,王室乱之妖也。其七年十一月景辰,四角兽见于河间。天戒若曰:“角,兵象也。四者,四方之象。当有兵革起于四方”,后河间王遂连四方之兵,作为乱阶。
太康九年,幽州塞北有死牛头语。时帝多疾病,深以后事为念,而付托不以至公,思瞀乱之应也。
太康中,有鲤鱼二枚,现武库屋上。武库,兵府;鱼有鳞甲,亦是兵之类也。鱼既极阴,屋上太阳,鱼现屋上,象至阴以兵革之祸干太阳也。及惠帝初,诛皇后父杨骏,矢交宫阙,废后为庶人,死于幽宫。元康之末,而贾后专制,谤杀太子,寻亦诛废。十年之间,母后之难再兴,是其应也。自是祸乱搆矣。京房易妖曰:“鱼去水,飞入道路,兵且作。”
初,作屐者:妇人圆头,男子方头。盖作意欲别男女也。至太康中,妇人皆方头屐,与男无异,此贾后专妒之征也。
晋时,妇人结发者,既成,以缯急束其环,名曰“撷子髻”。始自宫中,天下翕然化之也。其末年,遂有怀、愍之事。
太康中,天下为“晋世宁”之舞。其舞,抑手以执杯盘,而反复之。歌曰:“晋世宁舞,杯盘反复。”至危也。杯盘,酒器也,而名曰“晋世宁”者,言时人苟且饮食之间,而其智不可及远,如器在手也。
太康中,天下以毡为絔头,及络带、袴口。于是百姓咸相戏曰:“中国其必为胡所破也。夫毡,胡之所产者也,而天下以为絔头,带身,裤口,胡既三制之矣,能无败乎?”
太康末,京、洛为“折杨柳”之歌。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辞,终以擒获斩截之事。自后扬骏被诛,太后幽死,杨柳之应也。
晋武帝太熙元年,辽东有马生角,在两耳下,长三寸。及帝晏驾,王室毒于兵祸。
晋惠帝元康中,妇人之饰有五佩兵。又以金、银、象、角、玳瑁之属,为斧、钺、戈、戟而载之,以当笄。男女之别,国之大节故服食异等。今妇人而以兵器为饰,盖妖之甚者也。于是遂有贾后之事。
晋元康三年闰二月,殿前六钟皆出涕,五刻乃止。前年,贾后杀杨太后于金墉城,而贾后为恶不悛,故钟出涕,犹伤之也。
惠帝之世,京、洛有人,一身而男女二体,亦能两用人道,而性尤好淫。天下兵乱,由男女气乱,而妖形作也。
惠帝元康中,安丰有女子,曰周世宁,年八岁,渐化为男。至十七八,而气性成。女体化而不尽,男体成而不彻,畜妻而无子。
元康五年三月,临淄有大蛇,长十许丈,负二小蛇,入城北门,径从市入汉城阳景王祠中,不见。
元康五年三月,吕县有流血,东西百余步,其后八载,而封云乱徐州,杀伤数万人。
元康七年,霹雳破城南高禖石。高禖,宫中求子祠也。贾后妒忌,将杀怀、愍,故天怒贾后将诛之应也。
元康中,天下始相效为乌杖,以柱掖其后,稍施其镦,住则植之。及怀、愍之世,王室多故,而中都丧败,元帝以藩臣树德东方,维持天下,柱掖之应也。
元康中,贵游子弟,相与为散发,倮身之饮,对弄婢妾。逆之者伤好,非之者负讥。希世之士,耻不与焉。胡狄侵中国之萌也。其后遂有二胡之乱。
惠帝太安元年,丹阳湖熟县夏架湖,有大石浮二百步而登岸,百姓惊叹相告曰:“石来寻。”而石冰入建邺。
太安元年四月,有人自云龙门入殿前,北面再拜,曰:“我当作中书监。”即收斩之。禁庭尊秘之处,今贱人竟入,而门卫不觉者,宫室将虚,下人踰上之妖也。是后帝迁长安,宫阙遂空焉。
太安中江夏功曹张骋所乘牛,忽言曰:“天下方乱,吾甚极为,乘我何之?”骋及从者数人皆惊怖。因绐之曰:“令汝还,勿复言。”乃中道还,至家,未释驾。又言曰:“归何早也?”骋益忧惧,秘而不言。安陆县有善卜者,骋从之卜。卜者曰:“大凶。非一家之祸,天下将有兵起。一郡之内,皆破亡乎!”骋还家,牛又人立而行。百姓聚观。其秋张昌贼起。先略江夏,诳曜百姓,以汉祚复兴,有凤凰之瑞,圣人当世。从军者皆绛抹头,以彰火德之祥,百姓波荡,从乱如归。骋兄弟并为将军都尉。未几而败。于是一郡破残,死伤过半,而骋家族矣。京房易妖曰:“牛能言,如其言占吉凶。”
元康、太安之间,江、淮之域,有败屩自聚于道,多者至四五十量。人或散去之,投林草中,明日视之,悉复如故。或云:“见猫衔而聚之。”世之所说:“屩者,人之贱服。而当劳辱下民之象也。败者,疲弊之象也。道者,地里四方所以交通,王命所由往来也。今败屩聚于道者,象下民疲病,将相聚为乱,绝四方而壅王命也。”
晋惠帝永兴元年,成都王之攻长沙也,反军于邺,分外陈兵。是夜,戟锋皆有火光,遥望如悬烛,就视,则亡焉。其后终以败亡。
晋怀帝永嘉元年,吴郡吴县万详婢,生一子,鸟头,两足,马蹄,一手,无毛,尾黄色,大如碗。
永嘉五年,枹罕令严根婢,产一龙,一女,一鹅。京房易传曰:“人生他物,非人所见者,皆为天下大兵。”时帝承惠帝之后,四海沸腾,寻而陷于平阳,为逆胡所害。
永嘉五年,吴郡嘉兴张林家,有狗忽作人言曰:“天下人俱饿死”于是果有二胡之乱,天下饥荒焉。
永嘉五年十一月,有蝘鼠出延陵,郭璞筮之,遇临之益,曰:“此郡之东县,当有妖人欲称制者。寻亦自死矣。”
永嘉六年正月,无锡县欻有四枝茱萸树,相樛而生,状若连理。先是,郭璞筮延陵蝘鼠,遇临之益,曰:“后当复有妖树生,若瑞而非,辛螫之木也。傥有此,东西数百里,必有作逆者。”及此生木,其后吴兴徐馥作乱,杀太守袁琇。
永嘉中寿春城内有豕生人,两头而不活。周馥取而观之。识者云:“豕,北方畜,胡狄象。两头者,无上也。生而死,不遂也。”天戒若曰:“易生专利之谋,将自致倾覆也。”俄为元帝所败。
永嘉中,士大夫竞服生笺单衣。识者怪之,曰:“此古繐衰之布,诸侯所以服天子也。今无故服之,殆有应乎!”其后怀、愍晏驾。
昔魏武军中无故作白帢,此缟素凶丧之征也。初,横缝其前以别后,名之曰“颜帢,”传行之。至永嘉之间,稍去其缝,名“无颜帢,”而妇人束发,其缓弥甚,紒之坚不能自立,发被于额,目出而已。无颜者,愧之言也。覆额者,惭之貌也。其缓弥甚者,言天下亡礼与义,放纵情性,及其终极,至于大耻也。其后二年,永嘉之乱,四海分崩,下人悲难,无颜以生焉。
晋愍帝建兴四年,西都倾覆,元皇帝始为晋王四海宅心。其年十月二十二日,新蔡县吏任乔妻胡氏年二十五,产二女,相向,腹心合,自腰以上,脐以下。各分。此盖天下未一之妖也。时内史吕会上言:“按瑞应图云:‘异根同体,谓之连理。异亩同颍,谓之嘉禾。’草木之属,犹以为瑞;今二人同心,天垂灵象。故易云:‘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。’休显见生于陈东之中,盖四海同心之瑞。不胜喜跃。谨画图上。”时有识者哂之。君子曰:“知之难也。以臧文仲之才,独祀爰居焉。布在方册,千载不忘。故士不可以不学。古人有言:木无枝谓之瘣,人不学谓之瞽。当其所蔽,盖阙如也。可不勉乎?”
晋元帝建武元年六月,扬州大旱;十二月,河东地震。去年十二月,斩督运令史淳于伯,血逆深上柱二丈三尺,旋复下深四尺五寸。是时淳于伯冤死,遂频旱三年。刑罚妄加,群阴不附,则阳气胜之。罚,又冤气之应也。
晋元帝建武元年七月,晋陵东门,有牛生犊,一体两头。京房易传曰:“牛生子,二首,一身,天下将分之象也。”
元帝太兴元年四月,西平地震,涌水出。十二月,庐陵、豫章、武昌、西陵地震,涌水出,山崩。此王敦陵上之应也。太兴元年,三月武昌太守王谅,有牛生子,两头,八足,两尾,共一腹。不能自生,十余人以绳引之。子死,母活。其三年后,苑中有牛生子,一足三尾,生而即死。
太兴二年,丹阳郡吏濮阳演马生驹,两头,自项前别。生而死。此政在私门二头之象也。其后王敦陵上。
太兴初,有女子,其阴在腹,当脐下。自中国来,至江东。其性淫而不产。又有女子,阴在首。居在扬州。亦性好淫。京房易妖曰:“人生子,阴在首,则天下大乱。若在腹,则天下有事。若在背,则天下无后。”
太兴中王敦镇武昌,武昌灾,火起,兴众救之,救于此,而发于彼,东西南北数十处俱应,数日不绝,旧说所谓“滥灾妄起,虽兴师不能救之”之谓也。此臣而行君,亢阳失节。是时王敦陵上,有无君之心,故灾也。
太兴中兵士以绛囊缚紒。识者曰:“紒在首,为干,君道也,囊者,为坤,臣道也。今以朱囊缚紒,臣道侵君之象也,为衣者上带短纔至于掖;着帽者,又以带缚项,下逼上,上无地也。为裤者,直幅,无口,无杀,下大之象也。”寻而王敦谋逆,再攻京师。
太兴四年,王敦在武昌,铃下仪仗生花,如莲花,五六日而萎落。说曰:“易说:‘枯杨生花,何可久也。’今狂花生枯木,又在铃阁之间,言威仪之富,荣华之盛,皆如狂花之发,不可久也。”其后王敦终以逆,命加戮其尸。
旧为羽扇柄者,刻木象其骨形,列羽用十,取全数也。初,王敦南征,始改为长柄,下出,可捉。而减其羽,用八。识者尤之曰:“夫羽扇,翼之名也。创为长柄,将执其柄以制其羽翼也。改十为八,将未备夺已备也。此殆敦之擅权,以制朝廷之柄,又将以无德之材,欲窃非据也。”
晋明帝太宁初,武昌有大蛇,常居故神祠空树中,每出头从人受食。京房易传曰:“蛇见于邑,不出三年,有大兵,国有大忧。”寻有王敦之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