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上古时候,有位叫后稷的能人,手把手教百姓们播种五谷。春种秋收,粮食堆满仓廩,百姓们再也不用挨饿,人丁也越来越兴旺。
商朝那年大旱,田地干得裂开缝。贤相伊尹想了个妙招,教百姓在田里挖出一个个小坑种庄稼,还让大家挑水浇地、施肥养田。这法子就叫"区田法",硬是在旱年保住了收成。
齐国有个管仲,当宰相时最懂百姓心思。他常说:"粮仓满了,人才讲礼节;吃饱穿暖了,才懂得荣辱。"这话说得实在,老百姓听了直点头。
鲁国穷书生猗顿听说陶朱公发了财,连夜跑去请教。陶朱公捻着胡子说:"想快些致富?养母畜啊!"猗顿回去就养起牛羊,没几年牲畜成群,家财比王侯还厚。
长梧那个守边关的老农说得更生动:"从前我种地马虎,收成就糊弄我;除草随便,庄稼也长得稀稀拉拉。第二年我深耕细作,嘿!那禾苗蹭蹭地长,吃得我整年打饱嗝。"
魏国的李悝给文侯算过一笔账:百里之地,勤快人能多收三斗粮,偷懒的就得少收三斗。这一来一去,百万石粮食就没了影儿。他还说粮价太贵伤百姓,太贱伤农夫,两头都得顾着。
汉文帝时,贾谊在朝堂上急得直搓手:"管子说粮仓充实才知礼节,可咱大汉立国四十年,国库还空得叮当响。要是闹旱灾、起战事,拿什么救济百姓?"他劝皇帝赶紧劝农桑,让游手好闲的人都去种地。
楚汉相争时,宣曲任家专挑好粮食高价收。别人笑他傻,谁知战乱时米价飞涨,任家反而发了财。这家人立下规矩:不是自家田里产的不吃,农活没干完不沾酒肉。连皇帝都高看他们一眼。
赵过当搜粟都尉时,发明了"代田法",耕地像梳头发似的整齐,省力气还多打粮。黄霸在颍川当官更绝,让每个驿站都养鸡养猪,接济孤寡老人。龚遂到渤海郡,规定每户必须种榆树、薤菜,养两头母猪五只鸡。看见带刀的百姓就劝:"不如换成牛犊?"春夏催着下地,秋冬忙着储藏,没过几年家家富得流油。
召信臣在南阳修了几十处水渠,三万亩旱地变良田。他亲自起草《均水公约》刻在田头,连婚丧嫁娶的排场都管,百姓亲热地叫他"召父"。后来杜诗接任,百姓又添了个"杜母"。
九真那个地方的人只会打猎,任延太守教他们铸犁耕地;桂阳人冬天光脚冻得流血,茨充县令教他们种桑养蚕;渔阳张堪开垦八千顷稻田,百姓编歌谣唱:"桑树没杂枝,麦穗分两杈,张大人治下,乐得笑哈哈。"
最会过日子的要数樊重,他家三代同堂,连做家具都先种梓树漆树。当初被人笑话,后来那些笑他的人反倒来借工具。临终前把借据全烧了,欠债的人感动得抢着还钱。他常告诫儿子:"月满则亏,咱们樊家要懂得见好就收。"
庐江太守王景见百姓不会用牛耕,手把手教他们犁地。又定下养蚕织布的规矩写在乡亭里,从此境内再没人饿肚子。这些故事说来简单,可哪一件不是浸着汗水的好光景呢?
王符老先生常说:"要是一个男人不种地,天下人就得跟着挨饿;要是一个女人不织布,天下人就得跟着受冻。可如今这世道,大伙儿都放着农活不干,全跑去经商做买卖。这么一来,一个农夫种地要养活上百张嘴,一个织女织布要供上百人穿衣。一个人养活一百个,这日子还怎么过啊!"
崔寔在五原当官那会儿,发现当地土壤最适合种麻,可老百姓压根儿不懂纺织手艺。寒冬腊月里,穷苦人家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,只能把干草堆成窝,钻进去取暖。要是看见衙门的人来了,就赶紧抓把草裹在身上出来见人。崔寔看了心疼,专门置办了纺车织机,手把手教百姓们纺织。打那以后,五原的百姓总算不用再挨冻了。
刘陶说得更实在:"老百姓可以一百年不碰钱货,可一天都挨不得饿。说到底,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。"
仇览当蒲亭长的时候,立下规矩劝人务农。连种多少果树蔬菜、养几只鸡猪都定得清清楚楚。等农忙过了,就让各家孩子聚在一起读书。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,全被赶到地里干农活,谁敢偷懒就重重责罚。谁家办丧事他亲自去帮忙,穷苦人家也常得他接济。才一年光景,整个蒲亭的风气就大不一样了。
杜畿治理河东时,手把手教百姓养牛养马,连鸡鸭猪崽都管得井井有条。等家家户户粮仓满了,这才兴办学堂,推举孝子。河东一带从此太太平平。
童恢在不其县当县令,见到勤恳的官吏和行善的百姓,总要赏些酒肉鼓励。耕种纺织、收割储藏,样样都立下章程。整个县境被他治理得清清净净。
《齐民要术》里记着,皇甫隆在敦煌当官时,发现当地人不会用耧犁播种。种地费人费力,收成却少得可怜。他就教百姓制作耧犁,省下一半劳力,收成反倒多了五成。还有敦煌妇女的裙子,非得把一匹布皱皱巴巴缝成羊肠似的。皇甫隆下令改了这陋习,不知省下多少布料。
僮种在不其县当县令时,要求每户养一头猪、四只母鸡,逢年过节祭祀用,死了还能换棺材本钱。
颜裴在京兆当官,带着百姓修整田地,栽桑种果。农闲时还教大伙儿伐木造车。没耕牛的人家就让养猪,等猪养肥了卖掉换牛。刚开始百姓嫌麻烦,可一两年下来,家家都有了牛车,日子越过越红火。
谯子说得好:"早晨出发晚上就得找住处,勤快人采的野菜能装满筐。鸟儿要是不织窝,哪来的羽毛保暖?人要是不耕种,光吃草喝水能活吗?人哪,终究得靠自己双手吃饭。"
李衡在武陵龙阳洲上盖了宅子,种下千棵柑橘树。他嘱咐儿子说:"咱家这一千个'木奴',不跟你讨吃穿,每年还能上交一匹绢,够你过日子了。"后来柑橘丰收,果然每年能换几千匹绢。
仲长子说得在理:"老天给的好时节,你要是不耕种,粮食也不会自己跑进粮仓。春雨下来了,春耕开始了,勤快人能收满仓,懒汉只能得半釜。该干活的时候偷懒,还指望吃饱饭?"
北魏的辛纂当河内刺史时,天天督促百姓种地养蚕。亲自到田间查看,勤快的赏绸缎,偷懒的就治罪。
魏国的陈思王说得真切:"挨冻的人不稀罕宝玉,只想有件粗布袄;挨饿的人不贪图千金,只盼能吃顿饱饭。"
晋朝的桓宣镇守襄阳时,把锄头犁耙放在马车里,随时准备下地干活。有时干脆亲自挽起裤腿,和农民一起耕种收割。
唐朝张全义当河南尹那会儿,刚经过黄巢之乱,又遇上秦宗权、孙儒作乱。洛阳城里剩下不到百户人家,四野荒芜,连个耕田的人都找不着。张全义招抚流民,教他们种地栽桑。几年下来,洛阳城渐渐恢复旧貌,各县百姓都回来了。放眼望去,遍地桑麻,没有一块荒地。张全义明察秋毫,谁也骗不了他,可施政却宽厚简单。路上看见谁家庄稼长得好,立刻下马带着属官们细细观看,把田主叫来赏酒食。听说谁家蚕养得好、麦子收成多,还会亲自登门,把全家老小都叫出来,赏赐茶叶绸缎。老百姓都说:"张大人不爱歌舞,看戏从来不笑。可一见到好麦子好蚕茧,笑得嘴都合不拢!"
谁家要是荒了田地,他就召集众人当众责打。有人喊冤说缺人手少耕牛,他就把邻居们都叫来训话:"他家确实缺人少牛,你们怎么不帮衬?"邻居们连连认错,这才作罢。从此乡里乡亲互相帮衬,家家都有余粮,遇上荒年也不怕饿肚子,渐渐都富足起来。
李袭誉常对子孙说:"我在京城有十顷地,好好耕种就够吃;河内有千棵桑树,用心照料就够穿。只要勤快些,哪还用求人?"
《孟子》:“后稷教民稼穑,树艺五谷;五谷熟,而民人育。”
《氾胜之书》:“汤有旱灾,伊尹作为‘区田’,教民粪种,负水浇稼。”氾,扶岩反,水名。又姓,出敦煌、济北二望,本姓凡氏,避地于汜水,因改焉。
《史记》:“管仲相齐,与俗同好恶。其称曰:‘仓廪实,而知礼节;衣食足,而知荣辱。’”
猗顿,鲁穷士,闻陶朱公富,问术焉。告之曰:“欲速富,养五牸。”乃畜牛、羊,子息万计,赀拟王公。
《庄子》:“长梧封人曰:‘昔予为禾稼,而卤莽种之,其实亦卤莽而报予;芸而灭裂之,其实亦灭裂而报予。来年深其耕而熟耨之,其禾繁以滋,予终年厌飱。’”
《前汉·食货志》:“李悝为魏文侯作尽地力之教。师古曰:‘李悝,文侯臣也;悝音恢。’以为地方百里,提封九万顷,除山泽、邑居,参分去一,为田六百万亩。治田勤谨,则亩益三升;服虔曰:‘与之三升也。’臣瓉曰:‘当言三斗。谓治田勤,则亩加三斗也。’师古曰:‘计数而言,字当为斗。瓒说是也。不勤,则损亦如之。地方百里之增减,辄为粟百八十万石矣。’又曰:‘籴甚贵,伤民;韦昭曰:“此‘民’,谓士、工、商也。甚贱,伤农。民伤,则离散;农伤,则国贫。故甚贵与甚贱,其伤一也。’”
汉文帝时,贾谊说上曰:“管子曰:‘仓廪实,而知礼节。’民不足而可治者,自古及今,未之尝闻。汉之为汉,几四十年矣,公私之积,犹可哀痛。世之有饥穰,天之行也,禹、汤被之矣引。即不幸,有方二三千里之旱,国胡以相恤?卒然边境有急,数十百万之众,国胡以馈之?夫积贮者,天下之大命也。苟粟多而财有余,何为而不成?以攻则取,以守则固,以战则胜。怀敌附远,何招而不至?今驱民而归之农,使天下各食其力。末技游食之人,转而缘南亩,则蓄积足,而人乐其所矣。”
前汉,宣曲任氏。楚汉相距于荥阳,米石至万。而豪杰金玉,尽归任氏,以此起富。折节为俭,力田畜。人争取贱贾,任氏独取贵善。富者数世。然任公家约:“非田畜所生,不衣食。公事不毕,则身不得饮酒食肉。”以此为闾里率,故富而主上重之。
赵过,为搜粟都尉,能为代田,以故田多垦辟;用力少而得谷多。
黄霸为颍川,使邮亭、乡官皆畜鸡、豚,以赡鳏、寡、贫穷者。及务耕桑,节用殖财,种树畜养,去浮淫之费,治为天下第一。
龚遂为渤海,劝民务农桑,今口种一株榆,百本睻,五十本葱,一畦韭;家二母彘,五鸡。民有带持刀剑者,使卖剑买牛,卖刀买犊,曰:“何为带牛佩犊?”春夏不得不趣田亩;秋冬课收敛,益蓄果实、菱、芡。吏民皆富实。
何武为刺史,行部必问垦田顷亩、五谷美恶。
召信臣为南阳,好为民兴利,务在富之。躬劝耕农,出入阡陌,止舍离乡亭,稀有安居时。行视郡中水泉,开通沟渎,起水门提阏,凡数十处,以广溉灌;岁岁增加,多至三万顷。民得其利,蓄积有余。信臣为民作《均水约束》,刻石立于田畔,以防分争。禁止嫁娶送终奢靡,务出于俭约。郡中莫不耕稼力田。吏民亲爱信臣,号曰“召父”。
后汉王丹,家累千金,好施与,周人之急。每岁时农收后,察其强力收多者,辄历载酒肴,从而劳之;便于田头树下,饮食劝勉之;因留其余肴而去。其隋懒者,独不见劳,各自耻不能致丹,其后无不力田者。聚落以致殷富。
杜为南阳,省爱民役,广拓土田,郡内比室殷足。为之语曰:“前有召父,后有杜母。”
任延为九真太守。九真俗以射猎为业,不知牛耕,每致困乏。延乃令铸作田器,教之垦辟;岁岁开广,百姓充给。
茨充为桂阳令,俗不种桑,无蚕织、丝麻之利,类皆以麻枲头贮衣。民惰窳,少粗履,足多剖裂血出,盛冬皆然火燎灸。充教民益种桑柘,养蚕、织履;复令种苎麻。数年之间,大赖其利,衣履温暖。今江南知桑蚕、织履,皆充之教也。
张堪拜渔阳太守,开稻田八千余顷,劝民耕种,以致殷富。百姓歌曰:“桑无附枝,麦穗两歧;张君为政,乐不可支。”
樊重,字君云,谥寿张敬侯。世善农稼,好货殖。重性温厚,有法度。三世共财,子孙朝夕礼敬,常若公家。其营理产业,物无所弃;课役童隶,各得其宜。故能上下戮力,财利岁倍,至乃开广田土三百余顷。其所起庐舍,皆有重堂高阁,陂渠灌注。又池鱼牧畜,有求必给。尝欲作器物,先种梓、漆,时人嗤之;然积以岁月,皆得其用,向之笑者,咸求假焉。赀至巨万,而赈赡宗族,恩加乡闾。外孙何氏,兄弟争财,重耻之,以田二顷,解其忿讼,县中称美。其素所假贷人间数百万,遗令焚削文契。责家闻者皆惭,争往偿之。常戒其子曰:“富贵盈溢,未有能终者。吾非不喜荣势也,天道恶满而好谦,前世贵戚,皆明戒也。保身全己,岂不乐哉!”
王景为庐江太守,百姓不知牛耕,致地力有余,而食常不足。景乃教民用犁耕,垦辟倍多,境内丰给。又训令蚕织,为作法制,著于乡亭。
王符曰:“一夫不耕,天下受其饥;一妇不织,天下受其寒。今举俗舍本农,趋商贾,是则一夫耕,百人食之;一妇桑,百人衣之。以一奉百,孰能供之!”
崔寔为五原,土宜麻枲,而俗不知织绩。民冬月无衣,积细草卧其中。见吏,则衣草而出。寔为作纺绩、织纴之具以教,民得以免寒苦。
刘陶曰:“民可百年无货,不可一朝有饥,故食为至急也。”
仇览为蒲亭长,劝人生业,为制科令,至于果菜为限,鸡豕有数。农事既毕,乃令子弟群居就学。其剽轻游恣者,皆役以田桑,严设科罚。躬助丧事,赈恤穷寡。期年,称大化。
杜畿为河东,劝耕桑,课民畜牸牛、草马,下逮鸡豚,皆有章程,家家丰实。然后兴学校,举孝悌。河东遂安。
童恢除不其令,若吏称其职,人行善事,皆赐酒肴以劝励之。耕、织、种、收,皆有条章。一境清静。
《齐民要术》:皇甫隆为敦煌。敦煌俗不晓作耧犁;及种,人牛功力既费,而收谷更少。隆乃教作耧犁,所省佣力过半,得谷加五。又敦煌俗,妇女作裙,孪缩如羊肠,用布一匹。隆又禁改之,所省复不赀。
僮种为不其令,率民养一猪、雌鸡四头,以供祭祀,死买棺木。
颜裴为京兆,乃令整阡陌,树桑果。又课以闲月取材,使得转相教匠作车。又课民无牛者,令畜猪;投贵时卖以买牛。始者民以为烦,一二年间,家有丁车引、大牛,整顿引丰足。
谯子曰:“朝发而夕异宿,勤则菜盈倾筐。且苟有羽毛,不织不衣;不能茹草饮水,不耕不食。安可以不自力哉?”
李衡于武陵龙阳洲上作宅,种甘橘千树。敕儿曰:“吾州里,有千头木奴,不责汝衣食,岁上一匹绢,亦可足用矣。”橘成,岁得绢数千匹。
仲长子曰:“天为之时,而我不农,谷亦不可得而取之。青春至焉,时雨降焉,始之耕田,终之簠簋,惰者釜之,勤者钟之。时及不为,而尚乎食也哉?”
北魏辛纂,拜河内刺史,督劝农桑,亲自检视,勤者资以物帛,惰者加以罪。
魏陈思王曰:“寒者,不贪尺玉,而思短褐;饥者,不愿千金,而美一食。”
晋桓宣镇襄阳,劝课农桑,或载鉏耒于轺轩,或亲耘获于垄亩。
唐张全义为河南尹,经黄巢之乱,继以秦宗权、孙儒残暴,居民不满百户,四野俱无耕者。全义招怀流散,劝之树艺。数年之后,都城坊曲,渐复旧制;诸县户口,率皆归复;桑麻蔚然,野无旷土。全义明察,人不能欺,而为政宽简。出见田畴美者,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,召田主劳以酒食。有蚕麦善收者,或亲至其家,悉呼出老幼,赐以茶彩衣物。民间言:“张公不喜声伎,见之未尝笑;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!”
有田荒秽者,则集众杖之。或诉以“乏人牛”,乃召其邻里,责之曰:“彼诚乏人牛,何不助之?”众皆谢,乃释之。由是邻里有无相助,故比户皆有蓄积,凶年不饥,遂成富庶焉。
李袭誉,尝谓子孙曰:“吾负京有田十顷,能耕之,足以食;河内千树桑,事之,可以衣;能勤此,无资于人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