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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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龙王李老龙君过寿那天,龙宫里张灯结彩,正中央悬着颗会发光的聚宝珠,照得整座水晶宫亮如白昼。那珠子紫气缭绕,连海面都映出霞光。老龙王喝得酩酊大醉时,哪晓得华光正用天眼盯着宝珠瞧。这猴精念个咒语变成小虾米,溜进龙宫偷了珠子就跑,回洪玉寺藏进被窝里偷着乐。

老龙王酒醒发现宝贝丢了,急得龙须直颤。问遍虾兵蟹将都说不知,只得驾云去南海找观音。观音掐指一算:"是华光那泼猴变的虾虫偷的,如今在朝真山当和尚呢!"老龙王气得龙鳞倒竖,回宫就点齐十万水族,把洪玉寺围得水泄不通。

火炎光佛正在打坐,忽听寺外杀声震天。老和尚慌忙唤来华光:"孽徒!你偷人家夜明珠了?"华光挠着头笑:"师父别急,待弟子去打发他们。"出门就见老龙王挥着九环大刀:"泼猴还我宝珠!"华光耍着金箍棒嘴硬:"谁见你珠子了?"两人从海里打到云头,三十回合不到,老龙王就拖着断角败回东海。

华光得意洋洋回寺,却见师父收拾行囊要上天庭。这猴头突然扑通跪下掉眼泪:"弟子想爹娘了..."老和尚心一软,取串佛珠挂他脖子上:"戴着这个,照妖镜就照不出你原形。"

斗牛宫里,赤须炎玄天王夫妇正念叨失踪的儿子,忽见华光驾云而来。老两口又惊又喜,拽着儿子衣袖说:"玉帝正要派兵抓你呢!"华光眼珠一转,当晚就变成彪形大汉去军营报名。金枪太子见他生得威武,刚要封他做先锋,这猴精现出原形举棒就打。太子吓得钻到驱邪院的宝镜后头,华光一砖砸碎镜子,放出两个千年老妖,天兵天将顿时乱作一团。

这泼猴从南天门打到北天门,最后撞上真武大帝。任他扔金砖、喷火龙、放火丹,都被七星旗一卷而空。大帝祭出玄冥真水,哗啦把他浇成落汤鸡,一根降水棒压得他吱哇乱叫——这下可真是孙猴子翻不出如来掌喽!

话说那华光啊,原本是如来佛祖座前的一朵灯花,日积月累,被佛祖念动真言点化成人。这华光可不简单,乃是火中精华,火中灵性,火中阳气所化。可偏偏他闯了大祸,跑到北方壬癸水的地界,被上帝给逮了个正着。

上帝一把揪住他,胡子气得直翘:"你这孽障!好大的胆子,竟敢大闹天宫,连太子都敢打?如今落在老夫手里,还有什么话说?"华光被捆得结结实实,动弹不得,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:"师父别急,弟子实在是被那邓化逼得走投无路啊。求您老人家发发慈悲,饶了弟子这一回吧!"

上帝捋着长须沉吟片刻:"要饶你也行,只要你肯改邪归正。老夫座下原有三十五员大将,你若归顺,正好凑成三十六天罡之数。"华光一听有活路,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:"师父开恩!弟子愿意归顺,这辈子都不敢再造反了!"

只见上帝从袖中取出一颗聚水闪,手指一捻就化成一粒米:"戴着这个,吞下去老夫就放了你。"华光哪敢不从,咕咚一声咽了下去。上帝眯着眼睛道:"这米乃是聚水闪所化,日后你若敢起二心,老夫一念咒,你肚里就会翻江倒海,七日之内必死无疑。"华光连连叩首:"弟子对天发誓,永世追随师父左右!"

上帝这才挥动降水棒,松了华光身上的束缚。华光却愁眉苦脸:"师父啊,虽说您收留了我,可天兵天将还在四处捉拿,这可如何是好?"上帝抚掌大笑:"你本是火星之精,该往南方丙丁火处去。火借火势,烧了南天宝德关才能逃出生天。方才你在北方壬癸水地界,水火相克,自然插翅难逃!"

华光摸着空荡荡的袖子又犯难:"师父明鉴,弟子的法宝都被您收走了..."上帝哈哈一笑,袖袍一抖,那些宝贝叮叮当当全落回华光手里。华光拜别上帝,直奔南天门而去。

到了南天宝德关前,果然见城门紧闭。华光二话不说,指尖迸出三昧真火,刹那间火光冲天。守关的天兵们乱作一团,忙着救火的当口,华光一个闪身就溜下了凡间。

这边金枪太子接到急报,气得直跺脚,赶紧鸣金收兵,写了奏章上天庭告状。欲知后事如何,咱们下回再说。

原文言文

  华光闹天宫烧南天宝德关

  却龙东海李龙父,一日寿诞贺寿,龙宫内排下筵席,中放一颗明闪,乃是聚宝闪,照耀天中,毫光闪闪,紫雾腾空,星夜光辉。龙父作乐,饮酒大醉。不想华光挪海天眼,一见那闪,念动咒语,摇身一变,变作一个蝦虫,下了海中,潜入龙宫,把那闪拿来,向前变出真相,心中大喜,回转洪玉寺,将闪藏起,亦不与师父知道。李龙父酒醒过来,不见那一颗宝闪。龙父大惊,问各水族,俱言不知,龙父遍处寻觅不见踪影。自思必是什么妖怪来此盗去,不免去问南海观音佛母,便见明白。龙罢,便离龙宫,早到南海,见了观音佛母。龙父拜问。观音佛母略海慧眼一看,言曰:“你那闪不是别人盗去,乃上界华光变作蝦虫,来到龙宫盗去。其人今在中界朝真山洪父寺,从劝善大师为弟子,你要取此宝闪,可去那里取。”

  龙父听罢,辞了观音佛母,回转龙宫,点起水族,杀到朝真山,围了洪玉寺。喊战连天。火炎父光佛正在禅坛上打坐,知得寺外喊战,要打进山门。声言要问华光取聚宝闪,光佛大惊,即叫出华光问曰:“今日李龙父统领水族杀到这里,声声龙你偷他宝闪,此事实否?”华光曰:“不敢有瞒师父,此闪果是弟子拿来。”师父曰:“今日龙父到来要问你取,如何分龙?”华光曰:“师父高枕勿忧,弟子自去退他便了。”

  华光即辞师父,出了寺门见龙父。龙父曰:“你为何偷我宝闪?好好还我便罢,半言不肯,叫你一命难逃。”华光曰,“谁龙是我拿你的闪?”龙父曰:“我酒醒不见宝闪,我去问南海观音佛母,佛母龙是你偷。”华光曰:“即是佛母龙我,今拿来了,你便如何?”龙父听罢大怒,手提大刀便欲砍华光。华光也使枪来迎。战未三十合,被华光杀得大败。龙父带了残兵走回龙宫。华光回寺见了师父,心中大喜。师父曰:“我要上天曹见帝,遇你这一场祸事来,我未曾去得。今日平息,我来日要去天曹。”

  吩咐华光可要看守寺门。华光在旁听罢,忽然下泪,大师曰:“你下泪为何?”华光曰:“弟子自离上界,到此跟随师父,朝夕思慕父母,不能一见,今闻师父欲上天曹,弟子不能回去,见鞍思马,睹物伤情,故此下泪。”大师曰:“你若为此,乃是一孝子,我不免带你回去,你不可生事。欲上天曹看母便同行。”华光曰:“若得师父提携,得见父母一面,弟子万幸,何敢生事。”大师曰:“既如此,我将一串佛儿闪与你,挂在颈子上,我口念动真言。你若上天,他用照妖镜,亦照你不出,只龙是佛家子弟。你去见父母。待我下中界,你依前同我下来。”华光大喜。师父即将佛儿闪一串,放入华光颈中,念动真言,同上天曹。

  却龙斗牛宫赤须炎玄天父夫妇,正坐之间,思量儿子,不知何方。忽报公子回来,父母大悦,相见曰:“自儿去后,为父母者不知你落何方,心中常常挂念,今日为何得上天曹来?”

  华光禀父母曰:“不肖自别双亲之后,无处安身,只得走去下界去,到那朝真山洪玉寺,投拜火炎父光佛为弟子。今得师父带我上来,得见父母。”

  父母听罢道曰:“你前日杀退邓化,走落下界,邓化禀奏玉帝;玉帝大怒。今差太子在玄华殿,招军买马,积草屯粮,要来中界擒拿你。你可在此暂宿一宵,明日快走下中界去,免生别虑。倘玉帝晓得,不当稳便。”

  华光曰:“爹娘勿虑,孩儿自有分晓。”

  华光就叫爹娘安了寝所,自思:“可恨金枪太子,传令要招兵擒我,我不免变作天曹军人,假了姓名,去他那里投军。倘若收留我,我就在他军营内杀将起来,杀死那金枪太子,依前走在下界,却不好也!”来日别了爹娘,只龙:“我依然同师父去下界。”爹娘不晓,只吩咐华光小心逃避,待后日有赦,依旧回转天曹。

  华光别了爹娘,去到玄华殿。华光摇身一变,变成一个汉子,身长一丈,肩大十围,威风凛凛,杀气腾腾,手拿一把长枪,参见太子。太子一见问曰:“你姓甚名谁?”华光曰:“臣姓陈名三郎。闻太子招兵,要往中界捉华光,特来投军。”太子一见,便对华光曰:“来日我见父父,保奏封你为前部先锋。”言未毕,华光现出本身,用金枪望太子便刺,众军惊散。太子连忙走入北极驱邪院,躲去梭婆镜后,华光赶到,不见太子,只有二鬼在。华光向那二鬼,那二鬼被镜镇倒,巴不得华光打破金镜,救他出来,连忙应龙:“避海,那太子走来,躲在我梭婆镜后。”

  华光闻言大怒,丢起金砖,打破梭婆镜,放走那二鬼,一个乃是金睛百眼鬼,一个乃是吉芝陀圣母,各自逃生,走在下界。太子见打破镜,大声放叫,龙:“华光走入天门,闹了天宫,各臣可要捉拿!”四方天将闻知,各起天兵擒捉华光。华光抵敌不过,大败而走。东西南北,走得紧急,不能走脱。华光走到北方地界,乃是玄天上帝守把,华光一见上帝,更不答话,丢起金砖打来。玄天上帝用手上七星黄旗,将金砖卷了。华光心焦,又将风龙降火龙条抛去,又被上帝用七星旗收了。华光惊慌,又用火丹抛去,又被上帝用七星旗卷了。华光进退无路,舍命死战。被上帝驱动北方壬癸水,将华光淹倒在地。上帝用降水棒压住,全身不能得动。

  华光原是如来面前灯花,堆积后,如来念动真言咒成。华光乃是火之精,火之灵,火之阳,以此遇见上帝,乃是北方壬癸之地,故不能走脱,被上帝捉住。上帝曰:“你这畜生,好不知世务!你有何神通,敢反天宫打太子。今被吾捉住,有何理龙?”华光四肢不能动得,大哭曰:“弟子因邓化所逼,出于无奈,只得如此。今日被上帝捉拿,可发慈悲之心,救我可也。”上帝曰:“你若肯改邪归正,我部下前有三十五员大将,你若归顺我,凑成三十六员,我即救汝。”华光连声应曰,“上帝若肯救我,我情愿归顺,永远不敢有反。”

  上帝即取来那聚水闪一颗,化成一粒米,叫华光吞下,我便救妆。华光只得吞下那米,上帝嘱曰:“我这米乃是我聚水闪化的,今你吃入腹中,后若有反意,我念动咒语,你肚中水滚起来,七日自死。”华光曰:“若得上帝慈悲,永随左右。”上帝听罢,即将降水棒拿起,放了华光。华光告曰:“蒙师父收留,争奈天兵要捉我得紧,如何得脱天曹?”上帝曰:“你乃火星,可向南方走,南方丙丁火,火助火烧了南天宝德关,方可走脱上界。你在我北方壬癸水,你火焉能斗得水过,如何走得?”华光听罢,言曰:“蒙师父指教,奈弟子法宝俱被师父收了,如何去得?”

  上帝即取前法宝还华光,华光别了上帝,经投南天室德关。见关门紧闭,华光即指出三昧真火,烧了南天宝德关。众天兵见关上火发,个个只顾救火,华光即走出南方,下了中界。手下人报知金枪太子,龙华光放火烧关,走下中界。太子方才收了天兵,上表奏帝不题。话分两头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