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县有个读书人叫施俊,娶了个漂亮媳妇何赛花,这姑娘不仅长得水灵,针线活也是一把好手。那年春天,施俊听说东京要开科考,收拾包袱就辞别媳妇上路了。带着书童小二,俩人白天赶路晚上住店,渴了喝水饿了啃干粮,走了好些日子。
这天眼瞅着太阳要落山,正巧走到一座大山前头。这山可了不得,绵延六百多里,林子深得看不见底,悬崖峭壁跟刀削似的,平常根本没人敢来——听说里头住着不少妖精。果然有五个从西天跑来的老鼠精,个个都能千变万化。它们有时候变成老头骗商人钱财,有时候变成姑娘勾引小伙子,有时候又装成俊后生迷惑富家小姐。这几个妖精按个头排辈分,叫鼠一、鼠二直到鼠五,老窝就在瞰海岩底下。
那天正巧轮到鼠五出来找猎物,它变成个客栈老板在山脚下招揽客人。远远看见施俊眉清目秀地走过来,连忙上前搭话。听说是赶考的秀才,鼠五心里乐开了花。当晚摆酒招待,推杯换盏间谈起古今文章,这"店老板"居然对答如流。施俊心里直犯嘀咕:一个开店的怎么这么有学问?忍不住问:"您老也读过书?"鼠五咧嘴一笑:"不瞒您说,前些年我也去考过,可惜运气不好落榜了,干脆弃文从商啦!"
喝着喝着到了三更天,鼠五偷偷往酒里吹了口毒气。施俊刚喝下去就两眼发黑,"扑通"栽在酒桌上。小二慌慌张张把主人扶进客房,半夜里施俊疼得直打滚。等天蒙蒙亮再找店老板,哪还有人影?小二咬着牙搀扶主人又走了几里地,好不容易找到新客栈住下,这才知道是中了妖毒。
那边鼠五早变成施俊的模样大摇大摆回家了。何氏正在梳头呢,听说丈夫回来,连簪子都来不及插就跑出来。见"丈夫"满面春风站在院里,奇怪地问:"才去二十多天怎么就回来了?"妖怪装模作样叹气:"快到东京时碰见赶考回来的举子,说科考早结束了,我就掉头回来了。"何氏往身后张望:"小二呢?""他腿脚慢,行李托朋友捎回来,让他在后头慢慢走。"
街坊邻居都来串门,谁也没看出破绽。这妖精夜里跟何氏同床共枕,哪知道真施俊正在客店里疼得死去活来。熬了半个月,幸亏遇见个云游的董真人赠药,施俊才捡回条命。听说科考确实散了,主仆二人赶紧往回走。等慢悠悠到家时,又过了二十多天。
小二先进门,正撞见何氏跟"施俊"在后院喝酒。何氏见了他就埋怨:"怎么才回来?"小二急得跺脚:"还说呢!差点把主人命都丢了!"何氏一脸茫然:"哪个主人?"小二更急了:"跟我进京的那个啊!"何氏"噗嗤"笑了:"你睡糊涂了吧?主人二十天前就回来了。"
正说着,真施俊跨进门槛,夫妻俩抱头痛哭。妖精听见动静冲出来大吼:"谁敢调戏我媳妇?"两个施俊当场扭打成一团,最后真施俊被妖精打跑了。邻居们听见动静围过来,全都傻了眼。
施俊没辙,只好去找老丈人哭诉。老丈人赶紧写状子告到王丞相那儿。王丞相升堂一看也懵了——堂下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施俊!师爷们小声嘀咕:"除非包青天在世,这可怎么断啊?"王丞相让何氏上前认夫,何氏说真丈夫右臂有颗黑痣。先验左边那个,胳膊光溜溜的;再验右边,果然有痣。王丞相刚要判,突然俩人的胳膊上都冒出黑痣来!满堂衙役吓得直往后退。
更邪门的事还在后头。当晚鼠五在牢里烧了根求救香,瞰海岩那四个鼠精立马变成王丞相的模样。第二天大清早,假丞相坐堂把真施俊打得皮开肉绽。正打着呢,真丞相来上班了,看见堂上坐着个自己,惊得差点从轿子里栽下来。两个王丞相在公堂上吵得面红耳赤,衙役们举着水火棍不知该打谁。最后有个老文书出主意:"请皇上来认吧!"
结果仁宗皇帝刚上朝,鼠精就喷了口妖气,把皇上眼睛给迷住了。金銮殿上乱成一锅粥,只好先把两个丞相都关进天牢。原来咱们这位皇上是赤脚大仙下凡,每到半夜天门开时能通神——这事儿啊,还得等北斗星升起来才能见分晓哩!
那真假两位丞相刚被关进大牢,妖怪怕被识破,赶紧点燃求救的香。海边岩石下三只鼠精闻到香味,凑在一起嘀咕,最后决定派老三去救人。这老三机灵得很,摇身变成仁宗皇帝的模样,天还没亮就大摇大摆坐在朝元殿上,召集百官审案。等到真正的仁宗上朝时,文武百官看见两个皇帝,吓得脸都白了,赶紧簇拥着真皇帝去见太后。
太后一听这事,手里的茶盏差点摔了。她捧着玉印带百官上殿,声音却稳得像块青石板:"诸位莫慌,真命天子左手掌纹是山河,右手掌纹是社稷。"众人挨个查验,果然只有真仁宗掌中有这纹路。假皇帝当即被押进通天牢,这妖怪吓得直哆嗦,又点燃了求救香。
海边的鼠大和鼠二闻着香味直跺脚:"老五这糊涂蛋,捅出这么大娄子!"鼠二一咬牙:"只能咱们去劫狱了。"说着化作假太后升殿,正要下令放人,忽听得宫里真太后传旨要严加看守。这下可好,一个太后要放人,一个太后要关人,满朝文武都傻了眼。仁宗皇帝愁得几天吃不下饭,眼窝都凹了下去。大臣们跪着进谏:"陛下快召包大人回京吧!"
包拯接到圣旨连夜赶回,二十四名铁面衙役在堂下排开,三十六件刑具寒光闪闪。牢里提出来的犯人可热闹了——两个王丞相,两个施秀才,连太后和皇帝都有真假两套。包公捋着胡子冷笑:"丞相和秀才暂且分不清真假,但这太后和皇帝嘛..."话音未落,牢里四只鼠精已经急得吱吱叫:"包黑子要请城隍爷作证,咱们非得现原形不可!"
它们刚点燃第三支求救香,鼠大正在开封府墙根下打探消息。这妖精眼珠一转,竟变成包公模样往大堂上一坐。真包公刚祭完城隍回衙,就听差役慌慌张张来报:"大人,堂上...堂上坐着另一个您!"包公气得额间月牙印直跳,却见那假包公混在人群中,差役们举着水火棍不敢下手。
后堂里,包夫人正绣着花,忽见丈夫疾步进来:"夫人替我守着肉身,我要上天告御状!"说完嚼碎衣领藏的孔雀血,直挺挺倒在榻上。天门守将见文曲星魂灵到访,连忙引去见玉帝。凌霄殿上查了半天,才知是雷音寺跑丢的五只老鼠精作乱。
玉帝刚要派天兵,司曹官急得直摆手:"使不得!这些孽畜被逼急了会钻海沟,到时候更麻烦。除非借来雷音寺宝盖笼里那只玉面猫..."头回派去的天使只抱回只金睛狮子,急得包公亲自去求。大雄宝殿前,如来佛祖正在讲经,见文曲星跪在阶下满头汗,终于让童子捧出那只雪团似的猫儿。小东西在包公掌心打了个滚,忽然缩成个绒球,藏进他袖袋里。
南天门外,太乙天尊用杨柳枝蘸了甘露往包公嘴里滴。文曲星睁开眼时,袖中猫儿正挠着他的手腕——开封府的大堂上,真假包公还在对峙呢!
话说那天使刚把包公送出天门,包公就在阴床上悠悠转醒,这一去竟过了整整五天。李夫人见他醒来,欢喜得直抹眼泪,赶忙端来热汤给他润喉。包公接过汤碗,低声对夫人说:"我这次去西天佛祖那儿借来了降妖的法宝,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走漏风声。"夫人攥着帕子问:"那眼下该怎么处置?"包公凑近她耳边:"明日你进宫面见国母,就说择个吉日在南郊筑高台,这事儿才能了结。"
第二天清早,李夫人乘着青呢小轿进宫,把包公的话一五一十禀告了国母。国母当即召来狄青狄枢密,命他速速在南郊修筑高台,不得有误。狄青领了圣旨,带着麾下军士在南郊热火朝天地干起来,没几日就把高台筑得结结实实。
包公在府里也没闲着,精挑细选了二十四名膀大腰圆的壮汉,只等吉日一到就登台审案。消息传开,整个东京城都轰动了,老百姓们扶老携幼都往南郊赶,谁不想亲眼看看这千古奇事?
到了那天,真仁宗和假仁宗、真国母和假国母,还有真假丞相、真假施俊都站在台下。文武百官分列两侧,唯独真包公端坐在高台上,那假包公还在台下扯着嗓子喊冤。眼看日头快到正午,包公从袖中取出佛祖赐的经偈,朗声念诵起来。只见他怀里蹿出只玉面猫,伸出的爪子比老虎还威风,眼睛里射出两道金光,一个飞身就扑下高台,先把第三只老鼠精——就是那假仁宗给咬倒了。第二只老鼠精刚要现原形逃跑,神猫左爪一按就逮个正着,右爪又按住第一只,三下五除二全给咬翻了。台下百姓看得真切,欢呼声震得地皮都在抖。
那假丞相和假施俊见势不妙,化作黑烟就要往云里钻。神猫纵身一跃,咬住第五只鼠精的尾巴,可惜让第四只给溜了。玉面猫哪肯罢休,追着那道金光就没了踪影。文武百官见妖怪伏诛,个个拍手称快。
包公走下高台细看,四只大鼠都有丈把长,被咬伤的地方直往外冒白浆。他拱手向仁宗奏道:"这些孽畜吸人精血修炼成精,不如让军士们宰了烹煮,吃了还能强筋健骨。"仁宗准奏,当即命御林军把鼠尸抬走。圣驾回宫后,仁宗特意在金銮殿上设宴犒赏包公,还让史官把这段奇事记入典籍。
宴席散后,包公回到开封府,当即释放了施俊,让他带着妻子何氏回家团圆。只是何氏被妖怪玷污日久,腹中绞痛难忍。施俊想起当初董真人给的仙丹,连忙取来给妻子服下。何氏呕出几口黑血,这才渐渐好转。后来施俊考中进士,官至吏部侍郎,两个儿子也都功成名就,这是后话了。
话说清河县有一秀士施俊,娶妻何氏赛花,容貌秀丽,女工精通。施俊一日闻得东京开科取士,辞别妻室而行。与家童小二途中晓行夜住,饥餐渴饮,行了数日,已到山前,将晚,遇店投宿。原来那山盘旋六百余里,后面接西京地界,幽林深谷,崖石嵯峨,人迹不到,多出精灵怪异。有一起西天走下五个老鼠,神通变化,往来莫测。或时变老人出来,脱骗客商财物;或时变化女子,迷人家子弟;或时变男子,惑富家之美女。其怪以大小呼名,有鼠一、鼠二等称,聚穴在瞰海岩下。那日,其怪鼠五等正待寻人迷惑,化一店主人,在山前迎接过客,恰遇施俊生得清秀,便问其乡贯来历,施俊告以其实要往东京赴考的事。其怪暗喜。是夕,备酒款待之,与施俊对席而饮,酒中论及古今,那怪对答如流。施俊大惊,忖道:此只是一客家,怎博学如此?因问:“足下亦通学否?”其怪笑道:“不瞒秀士说,三四年前曾赴试,时运不济,科场没份,故弃了诗书开了小店,于本处随时度日。”施俊与他同饮到更深,那怪生一计较,呵一口毒气入酒中,递与施秀士饮之。施俊不饮那酒便罢,饮下去即刻昏闷,倒于座上。小二连忙扶起,引入客房安歇,腹中疼痛难忍。小二慌张,又没有寻医人处,延至天明,已不知昨夜店主人往哪里去了,勉强扶了主人再行几里,寻一个店住下,方知中了妖毒。
却说当下那妖怪径脱身变做施俊模样,便走归来。何氏正在房中梳妆,听得丈夫回家,连忙出来看时,果是笑容可掬。因问道:”才离家二十余日,缘何便回?”那妖怪答道:“将近东京,途遇赴试秀土说道,科场已罢,士子都散,我闻得此语,遂不入城,抽身回来。”何氏道:“小二为何不同回?”妖怪道:“小二不会走路,我将行李寄托朋友带回,着他随在后。”何氏信之。遂整早饭与妖食毕,亲朋来往都当是真的。自是妖与何氏取乐,岂知真夫在店中受苦。又过了半月,施俊在店中求得董真人丹药,调汤饮之,果获安全。比及要上东京,闻说科场已散,即与小二回来,缓缓归到家中,将有二十余日。小二先入门,恰值何氏与妖精在厅后饮酒。何氏听见小二回来,便起身出来问道:“你为何来得这迟?”小二道:“休说归迟,险些主人性命难保。”何氏问:“是哪个主人?”小二道:“同我赴京去的,还问哪个主人?”何氏笑道:“你在路上躲懒不行,主人先回二十余日了。”小二惊道:“说哪里话,主人与我日则同行,夜则同歇,寸步不离,何得说他先回?”何氏听了,疑惑不定。忽施俊走入门来,见了何氏,相抱而哭。那妖怪听得,走出厅前,喝声:“是谁敢戏我妻?”施俊大怒,近前与妖相斗一番,被妖逐赶而出。邻里闻知,无不吃惊。施俊没奈何,只得投见岳丈诉知其情。岳丈甚忧,令具状告于王丞相。王丞相看状,大异其事,即差公牌拘妖怪、何氏来问。王丞相视之,果是两个施俊。左右见者皆言除非是包大尹能明此事,惜在边庭未回。王丞相唤何氏近前细审之,何氏一一道知前情。丞相道:“你可曾知真夫身上有甚形迹为证否?”何氏道:“妾夫右臂有黑痣可验。”王丞相先唤假的近前,今其脱去上身衣服,验右臂上没有黑痣。丞相看罢忖道:这个是妖怪。再唤真的验之,果有黑痣在臂。丞相便令真施俊跪于左边,假施俊跪于右边。着公牌取长枷靠前吩咐道:“你等验一人右臂有黑痣者是真施俊;无者是妖怪,即用长枷监起。”比及公牌向前验之,二人臂上皆有黑痣,不能辨其真伪。王丞相惊道:“好不作怪,适间只一个有,此时都有了。”且令俱收监中,明日再审。
妖怪在狱中不忿,取难香呵起,那瞰海岩下四个鼠精商议便来救之。乃变作王丞相形体,次日清早坐堂,取出施俊一干人阶下审问,将真的重责一番。施俊含冤无地,叫屈连天。忽真的王丞相入堂,见上面先坐一个,遂大惊,即令公人捉下假的;假的亦发作起来,着公吏捉下真的。霎时间混作一堂,公人亦辨不得真假,那个敢动手?当下两个王丞相争辩公堂,看者各痴呆了。有老吏见识明敏者,近前禀道:“两丞相不知真假,辩论连日亦是徒然,除非朝见仁宗。”仁宗遂降敕宣两丞相入朝。比及两丞相朝见,妖怪作法神通,喷一口气,仁宗眼目遂昏,不能明视,传旨命将二人监起通天牢里,候在今夜北斗上时,定要审出真假。原来仁宗是赤脚大仙降世,每到半夜,天宫亦能见之,故如此云。
真假两丞相既收牢中,那妖怪恐被参出,即将难香呵起,瞰海岩下三个鼠精闻得,商量着第三个来救。那第三鼠灵通亦显,变作仁宗面貌,未及五更,已占坐了朝元殿,大会百官,勘问其事。真仁宗平明出殿,文武官员见有二天子,各各失色,遂会同众官入内见国母奏知此事。国母大惊,便取过玉印,随百官出殿审视端的。国母道:“你众官休慌,真天子掌中左有山河右有社稷的纹,看是哪个没有,便是假的。”众官验之,果然只有真仁宗有此纹。国母传旨,将假的监于通天牢中根勘去了。那假的惊慌,便呵起难香,鼠一、鼠二闻知烦恼,商量道:“鼠五好没分晓,生出这等大狱,事干朝廷,怎得脱逃?”鼠二道:“只得前去救他们回来。”鼠二作起神通,变成假母升殿,要取牢中一干人放了。忽宫中国母传旨,命监禁者不得走透妖怪。比及文武知两国母之命,一要放脱;一要监禁。正不知哪是真国母。仁宗因是不快,忧思数日,寝食俱废。众臣奏道:“陛下可差使命往边庭宣包公回朝,方得明白。”天子允奏,亲书诏旨,差使臣往边庭宣读。包公接旨回朗,拜见圣上。退朝入开封府衙,唤过二十四名无情汉,取出三十六般法物,摆到堂下,于狱中取出一干罪犯来问,端的有二位王丞相,两个施秀才,一国母,一仁宗。包公笑道:“内中丞相、施俊未审哪个是真假,国母与圣上是假必矣。”且今监起,明日牒知城隍,然后判问。
四鼠精被监一狱,面面相觑,暗相约道:“包公说牒知城隍,必证出我等本相。虽是动作我们不得,争奈上干天怒,岂能久遁?可请鼠一来议。”众妖遂呵起难香,是时鼠一正来开封打探消息,闻得包丞相勘问,笑道:“待我作个包丞相,看你如何判理。”即显神通变作假包公,坐于府堂上判事。恰遇真包公出牒告城隍转衙,忽报堂上有一包公在座,包公道:“这孽畜如此欺诳。”径入堂,着令公牌拿下,那妖怪走下堂来,混在一处,众公牌正不知是哪个为真的,如何敢动手?堂下包公怒从心上起,抽身自忖,吩咐公牌:“你众人谨守衙门,不得走漏消息,待我出堂方来听候。”公牌领诺。包公退入后堂,假的还在堂上理事,只是公牌疑惑,不依呼召。
且说包公入见李氏夫人道:“怪异难明,我当诉之上帝,除此恶怪。你将我尸用被紧盖床上,休得举动,多则二昼夜便转。”遂取领边所涂孔雀血漫嚼几口,卧赴阴床上,直到天门。天使引见玉帝奏知其事。玉帝闻奏,命检察司曹查究何孽为祸。司曹奏道:“是西方雷音寺五鼠精走落中界作闹。”玉帝闻奏,欲召天兵收之。司曹奏道:“天兵不能收,若赶得紧急,此怪必走入海,为害尤猛。除非雷音寺尊殿前宝盖笼中一个玉面猫能伏之,若求得来,可灭此怪,胜如十万天兵。”玉帝即差天使往雷音寺求取玉面猫。天使领玉牒到得西方雷音寺,参见了世尊,奉上玉牒。世尊开读,与众佛徒议之。有广大师进言:“世尊殿上离此猫不得,经卷甚多,恐易鼠耗,若借此猫去,恐误其事。”世尊道:“玉帝旨意焉敢不从?”大师道:“可将金睛狮子借之。玉帝若究,可说要留猫护经,玉帝亦不见罪。”世尊依其言,将金睛狮子付予天使,前去回奏玉帝。司曹见之奏道:“文曲星为东京大难来,此兽不是玉面猫,枉费其劲,望圣上怜之,取真的与他去。”玉帝复差天使同包公来雷音寺走一遭,见世尊参拜恳求。世尊不允,有大乘罗汉进道:“文曲星亦为生民之计,千辛万苦到此,世尊以救生为重,当借之去。”世尊依言,令童子将宝盖笼中取出灵猫,诵偈一遍,那猫遂伏身短小,付包公藏于袖中,又教以捉鼠之法。包公拜辞世尊,同天使回见玉帝,奏知借得玉猫来。玉帝大悦,命太乙天尊以杨柳水与包公饮了,其毒即解。
及天使送出天门,包公于赴阴床上醒来,以去五日矣。李夫人甚喜,即取汤来饮了,包公对夫人说知,到西天世尊处借得除怪之物来,休泄此机。夫人道:“于今怎生处置?”包公密道:“你明日入宫中见国母道知,择定某日,南郊筑起高台,方断此事。”夫人依命。次日乘轿进宫中见国母奏知,国母依奏。即宣狄枢密吩咐南郊筑台,不宜失误。狄青领旨,带领本部军兵向南郊筑起高台完备。包公在府衙里吩咐二十四名雄汉,择定是日前赴台上审问。轰动东京城军民,哪个不来看。当日真仁宗、假仁宗、真国母、假国母与两丞相、两施俊,都立台下,文武官排列两厢,独真包公在台上坐,那假包公尚在台下争辩。将近午时,包公于袖中先取世尊经偈念了一遍,那玉面猫伸出一只脚,似猛虎之威,眼内射出两道金光,飞身下台来,先将第三鼠咬倒,却是假仁宗。鼠二露形要走,神猫伸出左脚抓住,又伸出右脚抓住了那鼠一,放开口一连咬倒,台下军民见者齐声呐喊。那假丞相、假施俊变身走下云宵,神猫飞上,咬下一个是第五鼠,单走了第四鼠,那玉面猫不舍,一直随金光赶去。台下文武百官见除了此怪,无不喝彩。包公下台来,见四个大鼠,约长一丈,被咬伤处尽出白膏。包公奏道:“此吸人精血所成,可令各军卫宰烹食之,能助筋力。”仁宗允奏,敕令军卒拾得去了。起驾入宫,文武各朝贺。仁宗大悦,宣包公上殿面慰之,设宴待文武,命史臣略记其异。包公饮罢,退回府衙,发放施俊带何氏回家,仍得团圆。向后,何氏只因与怪交媾,受其恶毒更深,腹痛。施俊取所得董真人丸药饮之,何氏乃吐出毒气而愈。后来施俊得中进士,官至吏部,生二子亦成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