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个秋意渐浓的夜晚,露水刚在草叶上凝成珠子。神尧皇帝带着兵马往龙门赶,月光把韩津口照得透亮。马蹄声惊起了芦苇丛里的水鸟,扑棱棱飞向对岸。
小桥底下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。两个穿着破旧汉军铠甲的人正蹲在桥墩旁,一个拿树枝划拉着泥土,另一个抱着膝盖叹气。他们说的话顺着夜风飘上来:"明天母大郎就要完蛋了,咱们这些年可没少出力啊..."
神尧勒住缰绳,马儿喷着白气在原地踏了几步。桥下两人听见动静,慌慌张张爬上来行礼,铠甲上的铁片哗啦作响。月光照出他们青白的脸色,眼窝里汪着两团黑影。
"回将军的话,"年长些的那个抹了把脸,手指头都在发抖,"我们是汉朝的老兵,骨头都埋在这地界几百年了。昨儿东岳大帝发话,叫我们七十个兄弟来助阵..."他忽然哽住,年轻的那个接茬道:"就想提前给您报个信,天亮前大队人马就到。"
神尧正要问他们姓名,两人却像被风吹散的烟似的往后退。年轻的那个突然指着河面喊:"来了来了!"话音未落,一阵裹着沙粒的怪风贴着河面卷过来,吹得神尧不得不抬手遮眼。等放下袖子时,桥头只剩几片打着旋儿的枯叶。
第二天战场上果然邪门。神尧每射一箭都像有人牵着箭杆往贼兵心窝里送,战后清点箭囊,不多不少正好收回七十二支。士兵们都说看见箭道上闪着青光,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托着。神尧摸着箭羽上未干的血迹,想起昨夜桥头那两个佝偻的身影,忽然觉得秋阳晒得人眼眶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