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里头有两个放羊娃，这天赶着羊群进了深山。走着走着，竟撞见个狼窝，里头十只小狼崽子正挤作一团。两个孩子一对眼，心里头就起了主意——一个爬上东边的老松树，一个蹿上西边的歪脖子榆，两棵树隔着小半里地。
不多时，母狼叼着野兔回窝，发现崽子全没了，急得在洞口团团转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。这时候东边树上的孩子使劲拧小狼耳朵，疼得那小畜生嗷嗷直叫。母狼一听这声儿，红着眼就扑到树下，又是刨土又是嚎叫，爪子把树皮都挠出三道深痕。
西边树上的孩子瞧得真切，也掐怀里的小狼后腿。那崽子叫得越发凄厉，母狼猛地收住声，四下张望才发现西边树上还有只崽子。它撒腿就往西跑，刚跑到半道，东边树上又传来叫声。这母狼来来回回跑了足有几十趟，蹄子磨出血也不停，后来叫声越来越弱，步子越来越慢，最后扑通一声栽在尘土里，肚皮微弱地起伏几下，再也不动了。
两个孩子溜下树一看，那母狼嘴角淌着白沫，眼珠子还瞪着狼窝方向，身子却已经凉透了。
这让我想起城里那些横着走的恶霸，整天握着剑柄瞪着眼，活像要生吞活剥了谁。可人家把门一关不理他，他倒在外头骂得更起劲，还以为自己威风八面。殊不知这等把戏，跟耍猴的逗弄笼中野兽有什么两样？
两牧竖入山至狼穴，穴有小狼十，谋分捉之。各登一树，相去数十步。少顷大狼至，入穴失子，意故仓皇。竖于树上扭小狼蹄耳故令嗥；大狼闻声仰视，怒奔树下，号且爬抓。其一竖又在彼树致小狼鸣急；狼辍声四顾，始望见之，乃舍此趋彼，跑号如前状。前树又鸣，又转奔之。口无停声，足无停趾，数十往复，奔渐迟，声渐弱；既而奄奄僵卧，久之不动。竖下视之，气已绝矣。
今有豪强子，怒目按剑，若将搏噬；为所怒者，乃阖扇去。豪力尽声嘶，更无敌者，岂不畅然自雄？不知此禽兽之威，人故弄之以为戏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