泗水山深处有座古庙,四周荒无人烟,平日里连个过路的都少见。偏有个道士独自住在里头。外头人都传,说这庙里盘着大蟒蛇,吓得谁也不敢靠近。
这日有个打猎的小伙子进山捕鹰,越走越深,眼看日头西沉还没找着落脚处。忽然望见林子里露出个庙角,赶忙奔过去敲门。那道士开门一见是他,惊得直拍大腿:"哎呀这位小哥,你怎么摸到这儿来了!幸亏没让我那些孩儿们瞧见!"说着把人让进屋,端出热粥小菜。
小伙子刚扒拉两口,忽然门帘一掀,钻进来条水桶粗的巨蟒。那蛇头昂得比人还高,两只眼睛跟灯笼似的直冒凶光。吓得他筷子都掉地上了。道士抬手就往蛇脑袋上一拍:"去!"那大蛇竟乖乖低下头,慢悠悠游进东厢房。好家伙,光见它身子一段段往里挪,足足半柱香工夫才全进去,把整间屋子盘得满满当当。
小伙子腿肚子直打颤,道士却笑着说:"莫怕莫怕,这都是我养着玩的。有老道在,它们不敢造次。就怕你自个儿撞上..."话音未落,又一条稍细些的蟒蛇游进来,也有五六圈水缸那么粗。见到生人立刻竖起脖子吐信子,被道士一声呵斥,也钻进东屋去了。屋里早没空地儿,这蛇就绕着房梁盘,震得墙皮扑簌簌往下掉。
这一宿小伙子哪敢合眼,天蒙蒙亮就要走。道士送他出门,好家伙!院墙上、台阶下,碗口粗的蛇群或盘或卧。见着生人,个个昂头吐信。小伙子死死拽着道士袖子,硬是让人给护送到山口,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再说我老家有个走商的,有回在中州住进个蛇佛寺。晚上和尚端来肉汤,那汤里一段段圆滚滚的肉,看着像鸡脖子。商人纳闷:"你们杀多少只鸡才能攒这么多脖子?"和尚笑道:"施主说笑了,这是蛇肉。"商人当场就吐了。
夜里刚躺下,忽然觉得胸口有东西在蠕动。一摸,冰凉滑溜——是蛇!吓得他鬼哭狼嚎。和尚举着油灯过来,照见满墙都是蛇影,床上床下爬得到处都是,还笑着说:"这有什么好怕的?"
第二天和尚带他参观大殿。佛像底下竟有口深井,井里盘着条水缸粗的巨蟒,脑袋搭在井沿上不动弹。拿火把往下一照,井底密密麻麻全是小蛇,少说也有几百万条。和尚说早年这些蛇出来害人,后来佛像镇在井口,才消停了。
泗水山中旧有禅院,四无村落,人迹罕到,有道士栖止其中。或言内多大蛇,故游人绝迹。一少年入山罗鹰,入既深,夜无归宿,遥见兰若,趋投之。道士惊曰:“居士何来,幸不为儿辈所见!”即命坐,具饘粥。食未已,一巨蛇入。粗十余围,昂首向客,怒目电衏。客大惧。道士以掌击其额,呵曰:去!”蛇乃俯首入东室。蜿蜒移时,其躯始尽,盘旋其中,一室尽满。客大惧。道士曰:“此平时所豢养。有我在,不妨,所患客自遇之耳。”客甫坐,又一蛇入,较前略小,约可五六围。见客遽止,睒眨吐舌如前状。道士又叱之。亦入室去。室无卧处,半绕梁间,壁上土摇落有声。客益惧,终夜不眠。早起欲归,道士送之。出屋门见墙上阶下,大如盎盏者,行卧不一。见生人,皆有吞噬状。客依道士肘腋而行,使送出谷口,乃归。
余乡有客中州者,寄居蛇佛寺。寺中僧人具晚餐,肉汤甚美,而段段皆圆,类鸡项。疑问寺僧:“杀鸡何乃得多项?”僧曰:“此蛇段耳。”客大惊,有出门而哇者。既寝,觉胸上蠕蠕,摸之,蛇也,顿起骇呼,僧起曰:“此常事,奚足怪!”因以火照壁间,大小满墙,榻上下皆是也。次日,僧引入佛殿。佛座下有巨井,井中有蛇,粗如巨瓮,探首井边而不出。爇火下视,则蛇子蛇孙以数百万计,族居其中。僧云:“昔蛇出为害,佛坐其上以镇之,其患始平”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