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·犬奸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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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州有个姓贾的商人,常年在外头跑买卖,一年到头不着家。他家里养了条白狗,日子久了,他妻子竟和这畜生有了首尾,渐渐习以为常。

那年腊月里,贾商人风尘仆仆归家。夜里正和妻子同榻而眠,忽然那白狗闯进内室,跳上床榻就咬。贾商人猝不及防,竟被活活咬断了喉咙。街坊们听见动静,第二天传得沸沸扬扬,都替死者抱不平,联名告到了官府。

县太爷升堂问案,先把妇人上了枷锁。那妇人咬紧牙关死不认账,衙役们只好把她收监。后来差役把白狗拴到大堂上,刚把妇人提出来,那畜生见了女主人,猛地扑上去撕扯衣裙,当众就要行苟且之事。妇人这才面如死灰,瘫在地上画了供。

结案时,衙门派两个差役押送人犯进省城。一个押妇人,一个牵白狗。路上有那好事之徒想开眼界,凑钱贿赂差役。差役见钱眼开,竟当街让一人一犬演示丑态。每到一处歇脚,围观者总有百十来人,差役靠这个赚得盆满钵满。

后来这桩奇案判下来,妇人和白狗都被凌迟处死。唉,这茫茫天地间,真是无奇不有啊!可那些长着人脸却行禽兽之事的,难道就只这妇人一个吗?

说书人拍案叹道:古时候濮水边的幽会,桑林中的私通,都要被人戳脊梁骨。这妇人耐不住空闺寂寞,竟与畜生寻欢作乐。夜晚上床的哪里是丈夫,分明是头母兽;钻进被窝的也不是良人,倒成了四条腿的情郎。云雨之时,那狗尾巴摇得欢实;床笫之间,妇人还搂着狗腰迎合。好比锥子藏在皮囊里,稍一动作就露出尖来;又似箭矢射中咽喉,刚见血就生了根。这般人兽苟合,实在是伤天害理!

那白狗因妒杀人,按人间律法竟找不到治罪的条文;这妇人形似人而心似兽,连豺虎都不屑吃她的肉。可叹啊!若是人通奸杀人,尚有剐刑伺候;轮到狗犯下命案,阳间反倒无刑可加。要我说,该把这对孽障千刀万剐,再把魂魄押到阎罗殿前——阴司地府十八层,总有一款刑罚等着他们!

原文言文

  青州贾某客于外,恒经岁不归。家蓄一白犬,妻引与交,习为常。一日夫归,与妻共卧。犬突入,登榻啮贾人竟死。后里舍稍闻之,共为不平,鸣于官。官械妇,妇不肯伏,收之。命缚犬来,始取妇出。犬忽见妇,直前碎衣作交状。妇始无词。使两役解部院,一解人而一解犬。有欲观其合者,共敛钱赂役,役乃牵聚令交。所止处观者常百人,役以此网利焉。后人犬俱寸磔以死。呜呼!天地之大,真无所不有矣。然人面而兽交者,独一妇也乎哉?

  异史氏为之判曰:“会于濮上,古所交讥;约于桑中,人且不齿。乃某者,不堪雌守之苦。浪思苟合之欢。夜叉伏床,竟是家中牝兽;捷卿入窦,遂为被底情郎。云雨台前,乱摇续貂之尾;温柔乡里,频款曳象之腰。锐锥处于皮囊,一纵股而脱颖;留情结于镞项,甫饮羽而生根。忽思异类之交,直属匪夷之想。尨吠奸而为奸,妒残凶杀,律难治以萧曹;人非兽而实兽,奸秽淫腥,肉不食于豺虎。呜呼!人奸杀则女拟以剐;至于犬奸杀阳世遂无其刑。人不良则罚人作犬,至于犬不良阴曹应穷于法。宜支解以追魂魄,请押赴以问阎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