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·疲龙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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胶州王侍御乘船出使琉球,海面风平浪静。忽然间,天上云层里猛地坠下一条巨龙,砸得浪花溅起几丈高。那龙半浮在水面,仰着脑袋,下巴正好搁在船沿上,眼皮耷拉着,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。全船人吓得魂飞魄散,连船桨都不敢动一下。

有个老船工压低声音说:"这是天上行雨累坏了的龙啊。"王侍御赶紧把圣旨悬挂起来,点上香火带着众人祷告。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那龙才懒洋洋地游走了。

船刚开动,又一条龙"扑通"栽下来,跟先前的情形一模一样。这一天里,足足遇上三四回。第二天清早,船工们忙着准备白米,叮嘱大家:"快到清水潭了。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,只管往水里撒米,千万别出声。"

果然行至一处,海水清得能看见底。水下密密麻麻卧着五色巨龙,有的盘成脸盆大,有的蜷得像水缸,全都静静伏着。偶尔有龙扭动身子,连鳞片、鬃毛和爪牙都看得一清二楚。众人吓得屏住呼吸闭紧眼睛,别说偷看,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动。只有船工一把把往海里撒米。

直到海水重新变回深黑色,才有人敢喘气。有人壮着胆子问为何撒米,船工擦着汗解释:"龙最怕蛆虫钻鳞甲。白米长得像蛆,龙见了就乖乖趴着,咱们的船才能平安过去。"

原文言文

  胶州王侍御出使琉球。舟行海中,忽自云际堕一巨龙,激水高数丈。龙半浮半沉,仰其首,以舟承颔;睛半含,嗒然若丧。阖舟大恐,停桡不敢少动。舟人曰:“此天上行雨之疲龙也。”王悬敕于上。焚香共祝之,移时悠然遂逝。舟方行,又一龙堕如前状。日凡三四。又逾日,舟人命多备白米,戒曰:“去清水潭不远矣。如有所见,但糁米于水,寂无哗。”俄至一处,水清澈底。下有群龙,五色,如盆如瓮,条条尽伏。有蜿蜒者,鳞鬣爪牙,历历可数。众神魂俱丧,闭息含眸,不惟不敢窥,并不能动。惟舟人握米自撒。久则见海波深黑,始有呻者。因问掷米之故,答曰:“龙畏蛆,恐入其甲。白米类蛆,故龙见辄伏,舟行其上,可无害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