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城有个姓丁的书生,是野鹤先生的孙子。这年轻人天资聪颖,却突然得了重病,眼看就要咽气。谁知隔了一夜,他又睁开眼睛,嘴里念叨着:"我悟道了。"
正巧城里有个精通佛法的老和尚,丁家连忙派人去请。老和尚坐在病榻前,捧着《楞严经》一句句讲解。可每讲完一段,丁生就摇头说不对。末了他叹气道:"要是我的病能好,证道有什么难?只有那位先生能治我的病,你们得诚心去请。"
原来城里真有个医术高明的读书人,平日却不肯轻易行医。丁家三番五次上门,那人才提着药箱来了。几副药下去,丁生果然日渐好转。可就在大夫回家的当晚,忽然有个女子飘进他屋里,穿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。
那女子幽幽地说:"我是董尚书府上的丫鬟。紫花和尚前世与我结下冤仇,如今正要了结,您怎么又把他救活?要是再去医治,灾祸就要落到您头上了。"说完这话,她就像雾气般消散在夜色里。
大夫吓得连夜推辞了丁家的邀请。丁生的病果然又发作起来,家里人再三恳求,大夫才说出实情。丁生听完反而释然了:"这是前世的孽债,合该我以命相抵。"没过多久,他就咽了气。
后来人们打听才知道,确实有个叫紫花和尚的高僧,当年青州董尚书的夫人常请他在府中讲经。可谁也不知道,这和尚和那丫鬟之间,到底结下了什么冤仇。
诸城丁生,野鹤公之孙也。少年悟士,沉病而死,隔夜复苏,曰:“我悟道矣。”时有僧善参玄,遣人邀节,使就榻前讲《楞严》。生每听一节,都言非是,乃曰:“使吾病痊,证道何难。惟某生可愈吾疾,宜虔请之。”盖邑有某生者,精岐黄而不以术行,三聘始节,疏方下药,病愈。既归,一女子自外入,曰:“我董尚书府中侍儿也。紫花和尚与妾有夙冤,今得追报,君又活之耶?再往,祸将及。”言已遂没。某惧,辞丁。丁病复作,固要之,乃以实告。丁叹曰:“孽自前生,死吾分耳。”寻卒。后寻诸人,果有紫花和尚,高僧也,青州董尚书夫人尝供养家中;亦无有知其冤之所自结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