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·金世成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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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山有个叫金世成的家伙,平日里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主儿。忽然有一天,他剃了头发当起和尚来,疯疯癫癫的,专挑那些脏东西吃,还吃得津津有味。路上看见狗啊羊啊拉的屎尿,他扑通就跪下去舔个干净,还自称是活佛转世。

您猜怎么着?那些没见识的乡下妇人反倒觉得这是神仙显灵,乌泱泱地跑来拜师,少说也有万把人。这金和尚盘腿坐在香案上,眉毛一竖叫徒弟们吃屎,底下人连个屁都不敢放,真就捏着鼻子往嘴里塞。他借着这股疯劲儿大兴土木,修起金碧辉煌的庙宇,老百姓还抢着给他送银子,铜钱哗啦啦往功德箱里倒,比官府催税还痛快。

县太爷南公实在看不过眼,差人把这妖僧锁来,当堂扒了裤子打板子,罚他去修孔圣人的文庙。那些傻徒弟们哭天抢地:"佛祖遭难啦!"纷纷砸锅卖铁来赎人。结果您猜怎么着?原本破败的文庙不到一个月就修得崭新,这筹钱的速度啊,比衙役拿着鞭子催租子还快哩!

要说这金和尚,大伙儿都管他叫"今世成佛",可这佛当得也忒埋汰了。南县令这板子打得妙啊,既没辱没官府体面,又让这妖道干了件正经事。不过话说回来,读书人的圣庙要靠妖道来修,那些穿长衫的老爷们,脸上臊不臊得慌?

原文言文

  金世成,长山人,素不检。忽出家作头陀,类颠,啖不洁以为美。犬羊遗秽于前,辄伏啖之。自号为佛。愚民妇异其所为,执弟子礼者以万千计。金诃使食矢,无敢违者。创殿阁,所费不赀,人咸乐输之。邑令南公恶其怪,执而笞之,使修圣庙。门人竞相告曰:“佛遭难!”争募救之。宫殿旬月而成,其金钱之集,尤捷于酷吏之追呼也。

  异史氏曰:“予闻金道人,人皆就其名而呼之,谓为‘今世成佛’。品至啖秽,极矣。笞之不足辱,罚之适有济,南令公处法何良也!然学宫圮而烦妖道,亦士大夫之羞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