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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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汤伐桀记

那日商汤眉头紧锁,在营帐里来回踱步,靴底沾满尘土。他忽然停住脚步,对着身旁那位总爱捋胡子的伊尹拱手道:"夏桀兵强马壮,咱们硬拼怕是要吃亏,先生可有妙计?"

伊尹眼睛一亮,手指在沙盘上画了个圈:"夏王空有蛮力却不懂谋略。明日咱们摆个十面埋伏阵,保管叫他插翅难飞!"商汤闻言大喜,连夜召集将士们准备起来。

第二天清晨,营帐外飘着薄雾。伊尹当着各路诸侯的面,故意板着脸说:"昨日要不是费昌将军及时赶到,诸位怕是要被夏军碾成齑粉了!"诸侯们听得面红耳赤,纷纷低头认错。伊尹见火候到了,突然拍案笑道:"既然大家知错,今日就按我说的办——"

他先拉过费昌耳语:"待会儿你打头阵,记住只许败不许胜。"又转向商汤:"主公您第二阵接应,也要装作不敌。"最后对诸侯们比划着:"鸣条坡那带灌木丛生,诸位各带人马分十处埋伏。等夏军追到,听我炮响为号!"

有个年轻诸侯忍不住问:"要是夏桀不上当呢?"伊尹捻着胡须笑道:"昨日他们见咱们退兵,早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。今日见我军主动出击,必定穷追不舍。"

再说夏桀那边,正喝着美酒跟臣子们吹嘘:"昨天差点就活捉商汤!"赵梁几个佞臣围着拍马屁:"大王神威盖世,明日定能一举擒获反贼!"正说着,侍卫送来商汤的战书。夏桀看完仰天大笑:"这商汤死到临头还敢嘴硬!"

次日东方刚泛鱼肚白,两军就在旷野上摆开阵势。费昌拍马出阵,指着夏桀鼻子骂:"昏君还不速速退位!"夏桀抡着板斧冷笑:"昨日让你侥幸逃脱,今日定要取你首级!"两人战了二十回合,费昌突然拨马便走。夏桀正要追赶,商汤又挺枪杀出,没几个回合也假装败退。

就这样你退我进,夏军被引得越来越远。日头西斜时,追兵到了鸣条坡。忽然三声炮响震得山谷回响,四面灌木丛里呼啦啦冲出无数兵马。夏军顿时乱作一团,费昌回马一枪就把赵梁挑落马下,乱军立刻把那佞臣踏成了肉泥。

夏桀在乱军中左冲右突,眼看就要杀出重围。忽然前方火把如龙,照得他面色惨白。这不可一世的暴君终于慌了神,仰天哀嚎:"莫非天要亡我?"

原文言文

  汤伊尹放桀灭夏

  却说汤求计于伊尹,伊尹曰:“我兵无如桀勇,若以力敌,决难取胜,必须用谋以胜之。”汤曰:“何计可胜?”尹曰:“臣观桀王有勇无谋,来日出战,用十面埋伏计擒之。”汤曰:“全仗先生妙算。”一夜打点停当。

  次日汤升帐,诸侯参见毕,伊尹曰:“昨日之战,若无费公至,则诸公皆为齑粉矣。本欲罪及列位,但念初战,未及次第,暂恕其过。某料桀王君臣,纵有万人之勇,难出某这一计。明日行之,诸公肯遵令否?”众侯各皆惭愧:“懊悔昨日之过,今愿听令。”伊尹大喜曰:“诸公如肯向前,再无有不胜之理。”先令费昌曰:“烦公明日战头一阵,只可诈败,不要取胜。”昌领计去了。尹又曰:“请主公来日居第二阵,等费昌诈败走过,主公出敌住,亦要败,不可胜,引至埋伏之处,自有接应之兵,不可有误。”又令众诸侯曰:“此去地名鸣条坡,主公可去各寻丛杂树木处,分作十里埋伏。桀王追兵赶至,放炮为号,十面杀出,桀有万人之勇,插翅难飞,必能擒矣!违令者,定按军法。”众诸侯俱领计去了。汤问曰:“只恐桀知计,不肯追来。”尹笑曰:“昨日众侯怯敌,不战而逃。今诸侯迎敌,必不堤防,料定赶来,擒桀之功,在指顾间矣!”汤大喜,各去准备不题。

  却说桀王入城,聚众臣议曰:“昨日之战,非费昌生力兵至,履一已被擒矣!”赵梁等曰:“以我主天威,勇敌万人,昨日众侯不战而逃,其怯可知。若知时势,退兵便罢。倘不识时务,我主明日独战履一,臣同三侯战众侯,必要擒获履一,方可回兵。在此一战,天下定矣!”桀王大悦。近臣奏履一打战书,约明日必决强弱生死,方肯休兵。桀大笑,赵梁问曰:“陛下见战书大笑,臣不识笑何事?”

  桀曰:“朕非笑他事,笑履一死已临头,兀自不知。昨日若非费昌,命遭朕手矣。今不退兵,尚敢下书约战,强勉出此大言,朕故笑之。来日卿等用心,看朕必擒履一,而后罢兵。”赵梁等皆呼万岁。

  次日平明,桀王同赵梁、三侯出阵,费昌出马迎曰:“昨日明放走入城去,尚不自省避位,请罪于诸侯,让有德者为君,今日自又出战!”桀王笑曰:“昨日履一非汝,已作刀下之鬼矣,何不叫履一出来,汝替死乎!”费昌不答,持枪望桀便刺,桀举斧交还。战二十回合,昌诈败走,桀赶来。汤接战住,桀大怒,未及数合,汤诈败走。费昌又出敌住,与汤轮流诱敌。桀杀得性起,恨不得平吞了汤,令赵梁、三侯催兵赶来,不知是计,务要擒履一。

  汤且战且走,至黄昏时,追至鸣条坡,正是埋伏之处。只听连珠炮响,众诸侯四方八面,一齐杀出。汤与费昌杀回,拦住去路。夏兵见伏兵齐出,不战自乱。费昌一枪刺赵梁于马下,众军上前,乱刀乱枪,戳为肉泥。此为佞臣之报,桀王心慌,首尾不能相顾,只在军中乱窜。二侯皆惊惧,莫知所措,俱死于乱军中。桀王拼死杀开一条血路而逃,正走之间,只见火把齐明,一支人马杀至。桀大叫曰:“前又有兵,天亡我也!”不知桀王性命如何,下回便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