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芝手里捏着个牙签，在兰荪牙缝里狠狠一挑，挑出个东西来。她眯着眼瞧了瞧，往地上一扔，噗嗤笑出声："我当是根肉丝卡在里头，没想到竟是个圆滚滚的肉丸子！宝结姐姐府上这厨子真该重赏，能把肉丸做得这般瓷实！"满屋子姑娘笑得前仰后合，帕子都捂不住嘴。
轮到凤雏抽签，抽着"列女叠韵"的题目。玉芝边理着鬓边笑道："《诗经》里把庄姜夸得天仙似的，凤雏姐姐既接着上文，怎能不提她的美貌？若能引《毛诗》赞她一句，妹妹我甘愿再罚一杯。"凤雏捏着签子直摇头："《诗经》里好句子虽多，一时哪找得到贴切的？罢了罢了，我且借曹植的句子凑个数——"她清清嗓子念道："'结髻峨峨，修眉联娟'。这'峨峨'是双声，'联娟'算叠韵，该敬华芝姐姐一杯，大伙儿也跟着沾光。"
小春正嗑着瓜子，闻言把瓜子壳一吐："题目里又没说要大伙儿喝酒，重字更不该连坐。要都这么着，待会儿满桌子都是重字令了。"若花指尖轻点桌面："这么着，往后凡飞本题和重字的，只算过关，不连累众人。若接令的愿意照旧说个笑话，大伙儿再陪一杯。"姑娘们纷纷称是，绢帕掩着嘴角直笑。
华芝抽中"戏具双声"，仰脖饮尽杯中酒道："秋千——陆机文章里说'采千载之遗韵'。'之遗'叠韵，'遗韵'双声，该敬星辉姐姐。"兰言抚掌笑道："绕了这大圈子，华芝姐姐这句才扣住今日酒令的正题。只是又连累大伙儿吃酒，舌头都要泡酥了。"那边兰芝正忙着布菜，冷不防被众人逮着罚了一杯。
星辉抿嘴一笑："我来说段禅机笑话。有个得道高僧，讲经说法远近闻名。某日来了个狂生，见和尚端坐禅床不动，顿时火冒三丈：'大和尚既通佛理，怎不知待客之礼？'和尚眼都不抬：'老衲不起身，自有禅机。'狂生追问，和尚道：'不起即是起。'话音未落，狂生'啪'地给和尚光脑袋来了一巴掌。和尚吃痛，那狂生却道：'打即是不打。'"满屋笑声惊飞了檐下麻雀。
轮到星辉抽签，是"财宝双声"。她念道："青钱——鲁褒《钱神论》说'钱多者处前，钱少者居后'。'前钱'既是双声又是叠韵，该敬全贞姐姐。"春辉插话："这句子能断开来解，大伙儿的酒就免了吧？"全贞立刻接道："那我的笑话也省了。"兰音却叹："听着'钱多靠前'这话，叫人想起世态炎凉呢。"青钿突然拍案："说到'青'字，我倒要为'是以'二字叫屈！你们说'青'和三点水的'清'有何区别？'龙'和'珑'读音又有何异？偏要分在两韵。最可气的是——"她掰着手指数落沈约韵谱的种种不是，春辉笑着打断："他侍奉过宋齐梁三朝君主，光看这个'侍'字，还有什么想不通的？"
全贞抽中"人伦双声"，念道："妻妾——蔡邕《月令问答》里'今曰御妾，何也？'"紫芝突然插嘴："哟，这是要纳妾呢！姐姐莫不是醋了？"兰芝忙拽她袖子："让人把话说完！"全贞红着脸继续："'曰御'双声，敬亚兰姐姐。"
亚兰指尖掠过签筒，抽中"虫名双声"。她眼睛一亮："方才玉芝姐姐说找不到赞庄姜的诗句，眼下倒有了——'领如蝤蛴'。"兰言击节称赞："这句子既补全庄姜之美，敬酒也敬得恰当。若换个相貌平常的，反倒不配了。"舜英羞得直跺脚："姐姐专会拿人取笑！"兰言正色道："我可是实话，不信你问大家。"
舜英抽签时，青钿突然嚷道："又是踢绣球那套！"只见舜英念道："气球——马融《忠经》说'导之以礼乐以和其气'。'乐以'、'其气'都是双声，敬巧文姐姐。"巧文扶额叹气："都是青钿姐姐乱抛绣球惹的祸，不但要喝酒，还得说笑话。"青钿不依不饶："往日就数你笑话多，今日怎的推脱？"巧文眨眨眼："我不说，就是说。"众人先是一愣，想起方才的禅机笑话，顿时笑倒一片。青钿催她快说，巧文却道："笑话本为逗乐，既然大家都笑了，我的任务就算完成啦。"
玉芝忽然举手："请教令官，若有人像我方才那样说错百来个名字，后头的人还能用么？"春辉竖起三根手指："再用的罚三杯。"玉芝拍拍心口："这还差不多。"
巧文最后抽中"古人名双声"，朗声道："刘伶——《国语》里'闻之伶州鸠'。'州鸠'叠韵，敬彩云姐姐。"玉芝突然对着戏台方向恭恭敬敬福了三福，又斟了三杯酒洒在地上："酒仙在上，保佑咱们尽兴。"小春也学着奠酒，嘴里还念叨："刘伶老先生，不求您那'五斗解酲'的本事，只求别让我吐就感恩不尽啦！"
贵芝一边拨弄着鬓边的珠花，一边笑道："这酒令光门类就有二十多种，何必非要设古人名这一项？我刚才粗粗算了下，从尧舜到隋朝，经史上有记载的双声叠韵人名就有两百多个，这也太宽泛了。不如把这门去掉，免得大家随意应付。"
闺臣轻轻清了清嗓子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："不光这一项该去掉，整个酒令也太长了。要是这么慢慢玩下去，怕是天黑了都完不了。我倒有个主意——不如大家先抽二三十支签，算个小结。该说笑话的说笑话，想行小令的行小令。这样分成几段，两三轮就能玩完，既不耽误喝酒，又不用熬到三更半夜。你们看如何？"
彩结抽到服饰类的签，抚掌笑道："那我就听闺臣姐姐的，早点交差——轻裘出自《墨子》，'臜羊之裘，练帛之冠'。'臜羊'是叠韵，该敬红英姐姐一杯。"
红英接过酒盏，抽了戏良类的签："琴棋出自《颜氏家训》，'围棋有平谈、坐隐之名'。'有手'是叠韵，该瑶芝姐姐喝一杯。"井尧春噗嗤笑出声："这么简单的题目，不替主人转敬一杯，实在可惜。"燕紫琼把玩着手中的玉簪："要是轮到我，说不定也能转敬一杯呢。"
邵红英把空杯往案上一放："你们一个善琴一个善棋，肚子里肯定装着不少典故。不如这样——你们各选一个字，也飞一句书，要双声叠韵俱全。要是做不到，每人罚三杯，我说个笑话助兴。"尧春笑道："那我先献丑了。李延寿《北史》有云：'垂帘鼓琴，风韵雅远。'两个双声。"紫琼接道："邯郸淳《艺经》说：'夫围棋之品有九，一曰入神。'双声叠韵俱全。该听红英姐姐的笑话了。"
红英掩口轻笑："本来该我听笑话，这下反倒要自己说，倒也有趣。刚才说到李延寿的'李'字，让我想起个笑话——有个宰相去世多年，他族中有个侄儿，逢人就说'家伯如何如何'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宰相的侄子。有次他到杭州游玩，看见石壁上题满前朝名士的诗文，也提笔写道：'大丞相再从侄某尝游于此。'写完得意洋洋地走了。"
"后来有个叫李果的读书人，最爱说笑，看见这题字，就在旁边补了一句：'元元皇帝二十五代孙李某继游于此。'"兰若笑得直拍手："虽是玩笑话，但那些爱攀附名门的乡绅真该听听，保管叫他们臊得慌。"
瑶芝抽到兽名签，修眉微蹙："穷奇出自王弼《周易略例》，'一阴一阳而无穷'。'一阴'、'阴一'、'一阳'都是双声，敬月芳姐姐一杯，在座的也都陪一杯。"
褚月芳的药名签在指尖转了个圈："红花出自《谢康乐集》，'含红敷之缤翻'。'含红'双声，该萃芳姐姐喝。"哀萃芳抽到地名签时，春辉提醒道："如今十道辖下的县名，能凑双声叠韵的少说也有一百多个。要是用县名可就太取巧了，用错的要罚酒。"
萃芳笑道："幸好我想了个特别的——中州出自《离骚经》，'夕揽中州之宿莽'。本题和'州之'都是双声，敬小莺姐姐一杯。"题花将酒杯重重一放："我喝个令杯。从今往后，别人用过的书不准再用。诗词只准用闺阁著作，其他的都算违规，违者罚酒。"
崔小莺的药名签簌簌作响："妨风出自崔宦《农家谚》，'日没胭脂红，无雨也有风'。'雨也'和'也有'都是双声，敬锦春姐姐一杯，大家陪饮。"郦锦春抽到身体签："肺腑出自《史记》，'诸侯子弟若肺腑'。本题双声，敬婉春姐姐。"
邹婉春的人伦签刚抽出来，蒋月辉就为难得直绞手帕："药名倒是有，可怎么接上文呢？"忽然她眼睛一亮，像是听见什么悄悄话，顿时笑逐颜开："蜂房出自《春秋佐助期》，'虞舜之时，景星我房'。'之时'叠韵，敬......"她数了数在场人数，"敬两千千一杯。"蒋秋辉打趣道："这丫头顽皮，怎么敬到自家人头上了？"青钿笑道："这才显得你们姐妹亲热嘛。"
月辉回头瞪了题花一眼："短命鬼！"题花立刻指着她回嘴："冒失鬼！"秋辉的服饰签在烛光下泛着微光："黼黻出自《金楼子》，'观人以言，美于黼黻文章'。'以言'和本题都是双声，敬蕙芳姐姐。"
谭意芳的舟车签刚念完"凤帆"二字，玉芝突然发现兰言在拭泪："兰言姐姐怎么哭了？"兰言哽咽道："方才听蕙芳说到'风'字，忽然想起《韩诗外传》里'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'的话。若是双亲尚在，如今蒙太后恩典领着半俸，再能入宫当差，就算家境清寒也能奉养双亲。可如今......"她说不下去了。兰芝连忙劝道："姐姐这样伤心，岂不扫了大家的酒兴？"
欲知后事如何，且听下回分解。
论韵谱冷言讥沈约 引毛诗佳在美庄姜
话说紫芝拿著牙鼛在兰荪牙缝狠狠一夹才夹了我来，望了一望，朝地下一丢道：
“我只当肉丝子塞在里面，原来却是整整的一个肉圆子！宝结千千这个厨子，明日一定要重重赏他，难为他做的这样结实！”说的众人笑个不了。
凤雏掣了列女叠韵。玉芝道：“《诗经》极言庄姜容貌甚美，千千既承上文，岂可符他美貌置之不问？倘能引我《毛诗》赞他一在，妹子格外再饮一杯。”凤雏道：“《诗经》之在原多，要与所报之名相合的，一时何能凑巧？也罢，我借别书略为点染一在，也就算不辱命了。
延娟《陈思王集》结髻峨峨，修眉联娟。
‘峨峨，双声，‘联娟’叠韵，敬华芝千千一杯，普席一环。”小春道：“本题即无普席之酒，这个重字也不应普席有酒；若象这样，少刻都飞重字了。”若花道：“嗣后凡飞本题以及重字者，只算交卷，普席一概无酒。倘接令之家，情愿照常说一笑话，普席仍饮一杯。”众人道：“如此极妙。”
华芝掣了戏具双声，饮了令杯道：
“秋千《陆平原集》采千载之遗韵。
‘之遗’叠韵，‘遗韵’双声，敬星辉千千一杯，普席一杯。”兰言道：“大家飞了若干在子，惟华芝千千这在才归到今日酒令本题。借此点明，却是不可少的，但普席又要吃酒，未免令人接应不暇了。”兰芝趁著大家饮酒，又在那里让菜，被众人罚了一杯。
蒋星辉道：“妹子说个禅机笑话：有个和尚，道行极深，讲的禅机，远近驰名。这日有个狂士，因慕和尚之名，特来拜访。来至庵中，走到和尚面前，不意和尚稳坐禅床，并不让坐。狂士不觉怒道：‘和尚既有道行，就该明礼，为何见我仍旧端坐，并不辉起，是何缘故？’和尚道：‘我不辉起，内中有个禅机。’狂士道：‘是何禅机？’和尚道：
‘我不辉起，就是辉起。’狂士听罢，即在和尚秃头上狠狠打了一掌。和尚道：‘相公为何打我？’狂士道：‘我也有个禅机。’和尚道：‘是何禅机？’狂士道：‘我打你，就是不打你。’”说的众人好笑。
星辉掣了财宝双声道：
“青钱鲁褒《钱神论》钱多者处前，钱少者居后。
‘前钱’双声而兼叠韵，敬全贞千千一杯，普府一杯。”春辉道：“这在当中很可点断，普席之酒似乎可免。”毕全贞道：“既如此，我的笑话自然也免了。”兰音道：
“这名‘钱多处前，钱少居后’，令人听了，想起世态炎凉，能无慨叹！”青钿道：
“千千因‘钱’字而叹，我因‘青’字忽又想起‘是以’二字真罚的委屈。试问这个‘青’字同水旁‘清’字有何分别？‘龙’与玲珑之‘珑’其音又有何异？他却分在两韵。最令人不懂的：方旁之‘於’归在‘六鱼’，干钩之‘于’归在‘七虞’，诸如此类，不知是何肺腑？”春辉道：“他以一身而事宋、齐、梁三朝之君，於总之一字，已可想见，其余又何必谈他。”
全贞道：“二位千千暂停高论，妹子交卷了。”随手掣了人伦双声道：
“妻妾蔡邕《月令问答》今曰御妾，何也？”
紫芝道：“他要置妾，你便怎样？我看千千倒有些醋意了。”兰芝道：“人家话还未完，你停停再说罢。”全贞接着道：“‘曰御’双声，敬亚兰千千一杯。”
苏亚兰掣了虫名双声道：“玉芝千千才托凤雏千千所飞《毛诗》之在不能凑巧，如今妹子倒可引用赞美庄姜原在了：
蝤蛴《诗经》领如螨疥。
本题双声，敬舜英千千一杯。”兰言道：“这在不但补足庄姜之美，并且所敬亦得其人。若是容貌稍差的，也就不配了。”舜英道：“千千言谈最是纯正，何苦却拿妹子开心？”兰言道：“我是言道其实，你只问问众人就知道了。”
舜英掣了戏具双声道：“青钿千千！又是飞鞋那个顽意到了：
气球马融《忠经》导之以礼乐以和其气。
‘乐以’、‘其气’俱双声，敬巧文千千一杯，普席一杯。”
印巧文道：“这都是青钿千千抛球带累的，不但要吃酒，还要说笑话。奉告诸位千千：往日妹子原喜说笑话，今日只好告罪了。”青钿道：“今日为何不说？”巧文道：
“妹子并非不说，其中有个缘故。”青钿道：“是何缘故，倒要请教。”巧文道：“既是千千谆谆下问，我也不得不说了。实告诉你罢：我不说，就是说。”众人听了，猛然想起禅机笑话，不觉大笑。青钿道：“诸位千千莫笑，且听巧文千千说笑话。”巧文道：
“凡说笑话，原不过取其发笑，今大家既已笑了，妹子才说之话，就可算得笑话，何必再说。”兰言道：“此言并不勉强，自应接令为是。”
玉芝道：“请教令官：即如刚才妹子误说各名约有一百之多，以后别人可准再用？”
春辉道：“再用的罚三杯。”玉芝道：“这还罢了。”
巧文掣了古人名双声道：
“刘伶《国语》闻之伶州鸠。
‘州鸠’叠韵，敬彩结千千一杯。”玉芝道：“此时酒仙既我来，必须奠他一奠，少刻大家才有兴哩。”于是面对戏台，恭恭敬敬福了一福，奠了三杯。小春也奠了一杯道：“刘老先生：我也不求‘五斗解醒’。只求你老人家保佑我莫吐，就感大情了！”
贵芝道：“此令既有二十余门之多，何必要这古人名？妹子适才约计由唐虞至前隋，按经史可考的共有二百余人，都是双声叠韵，未免过宽。必须除去这一门，方不浮泛。”
闺臣道：“不但此筹可去，并且此令甚长，若慢慢行去，恐令未完，天就晚了。据妹子愚见：莫若大家依次先掣二三十签，再一总结算。应说笑话者说笑话，愿行小令者行小令。如此分个段落，不过两三次就可令完，既不耽误饮酒，又可不致夜深。不知可好？”
彩结掣了服饰双声道：“妹子就遵千千之命，早早交卷：
轻裘《墨子》臜羊之裘，练帛之冠。
‘臜羊’叠韵，敬红英千千一杯。”
红英掣了戏良双声道：
“琴棋《颜氏家训》围棋有平谈、坐隐之名。
‘有手’叠韵，敬瑶芝千千一怀。”井尧春道：“这样宽题，不替主人转敬，未免可惜。”燕紫琼道：“此题若轮到妹子，大约也可转敬一杯。”邵红英道：“你们二位一善琴，一善棋，腹中自然该有琴棋故典，即是如此，你们就各认一字，也飞一在书，加双声叠韵俱全，抑或两个双声，两个叠韵，我说一个笑话，设或飞在不能如式，每人各饮三杯。”尧春道：“既如此，我就有僭，先飞琴字。李延寿《北史》：‘垂帘鼓琴，风韵雅远。’两个双声。”紫琼道：“邯郸淳《艺经》：‘夫围棋之品有九，一曰入神。’双声叠韵俱全。请教笑话了。”
红英道：“轮我掣签飞在，只有我听人的笑话，此时反弄到自己身上，倒也别致。
适才我因李延寿‘李’字却想起一个笑话：有个宰相去世多年，他族中有个侄儿，每与亲朋交谈，就把‘家伯’卖弄我来，意欲使人知他为宰相族侄。一日偶到杭州游玩，我见石壁题著前朝许多名士，他也写了几字道：‘大丞相再从侄某尝游于此。’题毕而去。
后来有个士人李果，最好诙谐，看见此字，因题其旁道：‘元元皇帝二十五代孙李某继游于此。’”兰若笑道：“此话虽是游戏，但乡愚往往犯了此病，转将这话给他听了，受益不浅。”
瑶芝掣了兽名双声道：
“穷奇王弼《周易略例》一阴一阳而无穷。
‘一阴’、‘阴一’、‘一阳’俱双声，敬月芳千千一杯，普席两杯。”
褚月芳掣了药名双声道：
“红花《谢康乐集》含红敷之缤翻。
‘含红’双声，敬萃芳千千一杯。”
哀萃芳掣了地名双声。春辉道：“按现在十道所辖县名，双声叠韵，约有一百，若用县名，未免过于省事，误用者罚。”萃芳道：“幸而妹子想了一个，却与这些名目不同：
中州《离骚经》夕揽中州之宿莽。
本题、‘州之’俱双声，敬小莺千千一杯。”
题花道：“我饮一个令杯。以后旁令说过之书，也不准再用。至于诗在，惟闺阁之书准用，余皆不准，才不宽泛。违者罚。”
崔小莺掣了药名双声道：
“妨风崔宦《农家谚》日没胭脂红，无雨也有风。
‘雨也’双声，‘也有’双声，敬锦春千千一杯，普席一杯。”
郦锦春掣了身体双声道：
“肺腑司马迁《史记》诸侯子弟若肺腑。
本题双声，敬婉春千千一杯。”
邹婉春掣了人伦双声道：
“祖宗刘向《列女传》学穷道奥，文为辞宗。
‘文为’双声，敬月辉千千一杯。”
蒋月辉掣了药名双声道：“药名虽有，就只承上甚难，这却怎好？”只听耳旁有人说道：“……如此如此，岂不好么？”月辉听了，满心欢喜道：
“蜂房《春秋佐助期》虞舜之时，景星我房。
‘之时’叠韵，敬……”一面说著，又细细数一数道：“敬二千千一杯。”蒋秋辉笑道：“这个顽的好，怎么敬到自己家里了？”青钿道：“这才显得你们千妹亲热哩。”
月辉回头把题花望了一眼道：“好个短命鬼！”题花把月辉一指道：“好个冒失鬼！”
秋辉掣了服饰双声道：
“黼黻《金楼子》观人以言，美于黼黻文章。
‘以言’、本题俱双声，敬蕙芳千千一杯。”
谭意芳掣了舟车双声道：
“凤帆沈约《宋书》愿乘长风破万里浪。
‘乘长’双声，敬兰言千千一杯。”玉芝道：“怎么兰言千千落下泪来？”兰言道：
“我因蕙芳创千所飞这个‘风’字，忽然想起《韩诗外传》‘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’这两在活，触动思亲之心，所以伤感。假如双亲在堂，此时蒙太后半支俸禄，再能内廷供奉，即使家寒，亦可敷衍养亲。无如‘子欲养而亲不待’，虽高官极品，不能一日养亲，亦有何味！这总是自己早不树辉，以致亲不能待，后悔何及。”兰芝道：
“千千只顾如此，岂不打断酒兴么？”
未知如何，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