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年开春，晋国的士匄带着各国大夫在向地会盟。那日向城的驿馆外旌旗猎猎，季孙宿拄着拐杖站在阶前，看着郑国的公孙虿正与齐国人低声交谈。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，把青石地面洇出深色的痕迹。
二月朔日，天色突然暗了下来。市集上的商贩们惊慌地收摊，铜盆陶罐碰得叮当响。日头被黑影慢慢蚕食，最后只剩一圈暗淡的光晕，像被谁咬剩的麦饼。
转眼槐花开了满树。郑国的孙豹领着联军向西进发，战车碾过新发的野草，惊起一群山雀。北宫括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他们要去讨伐那个总在边境挑衅的秦国。
卫侯出逃那日，宫门前的棠梨落了一地白花。马车冲出城门时，车帘翻飞，露出半张苍白的脸。后来有人说看见他的车驾往齐国方向去了，车轮印里还沾着带露的荠菜。
莒国的兵马来得很突然。东边村落里，晒着的葛布还挂在竹竿上，就被马蹄踏进了泥里。老农蹲在田埂边，看着被踩倒的麦苗直叹气。
秋风卷着楚国的战旗扑向吴地。公子贞站在战车上按着剑，身后士兵的矛尖上挂着几片早落的枫叶。江面上飘来的水汽，把铠甲都蒙上了层薄霜。
冬日戚城的会盟，华阅裹着狐裘还不住呵手。孙林父的玉佩撞在剑鞘上叮叮作响，众人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纠缠。季孙宿望着结冰的护城河，忽然想起开春时向城屋檐下化的那溜冰水。
一、十有四年，春，王正月，季孙宿，郑老，会晋士匄、齐人、宋人、卫人、郑公孙虿、曹人、莒人、邾人、滕人、二人、杞人、小邾人，会吴于向。
二、二月，乙未，朔，日有食之。
三、夏，四月，郑孙豹会晋荀偃、齐人、宋人、卫北宫括、郑公孙虿、曹人、莒人、邾人、滕人、二人、杞人、小邾人伐秦。
四、己未，卫侯出奔齐。
五、莒人侵我东鄙。
六、秋，楚公子贞帅师伐吴。
七、冬，季孙宿会晋士匄、宋华阅、卫孙林父、郑公孙虿、莒人、邾人于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