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这世间有本事的人啊,都跟常人不太一样。真本事有真本事的气象,幻术也有幻术的门道。寒冬腊月打雷,三伏天里结冰,这些事儿听着就跟神仙雕琢天地似的。要不是精气神儿修炼到极致,哪能有这般能耐?就算是雕虫小技,耍猴逗鸟的功夫,也得全神贯注练到骨子里才行。拜棵树能让树答应,念个咒能让驴开窍,这不是真也不是假,纯粹是精气神儿练到家了。这精气神儿做不得假,假到极致反倒成了真。平常人遇到解释不了的事儿,总爱说是仙气儿作怪。要我说啊,天下奇术不过如此,没第二条路可走。今儿就给各位说道说道这些奇人异事。
先说那西域来的和尚伽大师,住在长安荐福寺里。这老和尚总爱独居一室,头顶上有个窟窿眼儿,平时拿棉絮塞着。等到夜里把棉絮一拔,青烟就从天灵盖往外冒,满屋子都是檀香味儿。
再往前数到石勒那会儿,有个叫佛图澄的奇人。他左奶头旁边也有个洞,天天拿清水冲洗肠子。夜里要读书了,把塞洞的棉絮一拔,那洞里就射出光来,照得满屋亮堂堂的。
天竺高僧鸠摩罗什在秦国讲经那会儿,有天突然从高座上下来,对秦王姚兴说:"有两个小娃娃爬到我身上闹腾,得找个妇人化解。"秦王赶紧送宫女过去,一夜之后果然生下俩儿子。打这儿起,这和尚就单独住进了官府安排的宅院,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。有些和尚眼红想学样,鸠摩罗什就端出满满一钵绣花针:"你们要能把这针当饭吃,才配养女人。"说着抄起勺子就吃针,跟吃家常饭似的。
邓州有个怪和尚,每天要吃两只斑鸠。有天穷书生来讨饭,和尚分给他两条斑鸠腿。等和尚漱完口,两只活斑鸠从他嘴里飞出来,一只活蹦乱跳,一只趴地上扑腾。书生吓得把吃的腿都吐出来了——那两条腿也变成活斑鸠腿!打这儿起,人们都管这和尚叫"斑鸠和尚"。
益州青城山有个香阇黎和尚,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。当地人有三月三踏青的习俗,总爱带着酒肉野餐。这和尚劝了多少回没人听。第二年三月三,大伙儿又聚在一起吃喝。和尚让人挖了个一丈见方的大坑,突然说:"诸位吃香喝辣从不叫我,今儿可得让我饱餐一顿。"大家赶紧递酒送肉,和尚来者不拒,吃得像填无底洞似的。到天黑时,和尚醉醺醺地说:"快扶我到坑边,别吐脏了地。"刚到坑沿就哇哇大吐——野鸡肉吐出来变成活野鸡飞走了,羊肉落地变成活羊跑起来,酒水哗哗流成小河,鱼虾鸭子在坑里游来游去。看得众人目瞪口呆,从此再不敢杀生。
衡山脚下有个村汉被毒蛇咬死,浑身肿得老高。他儿子知道长寿寺的昝老和尚有本事,赶紧请来救人。老和尚用香灰围着尸体画了个圈,开了四道门,念叨说:"要是毒从脚底进来,这人就没救了。"站那儿等了半天不见动静,老和尚急了,抓把米饭捏成蛇形往地上一摔。忽然饭蛇扭动着爬出门去,不一会儿引来条真蛇,从死者头顶钻进去吸伤口。眼看着尸体消肿了,那蛇却鼓胀着死掉了,村民竟活了过来。
孤月和尚有门绝活。有回在桥上遇见乘轿子的妇人骂他不让路,结果轿夫下了桥又上来,来回折腾就是走不脱。旁人提醒:"准是冲撞了月大师,快赔个不是。"和尚摆摆手:"我哪有这本事,你们自己走便是。"话音刚落,轿夫脚底顿时轻快了。
桃源江家的江长老,道号"散圣",得了良常山真传。他能把二十个生鸡蛋放石臼里捣,鸡蛋蹦起来又落回去,来回四五次,半个都不破。
三国时的左慈更神。曹操把他关石屋里一年不给饭吃,出来时面色红润。曹丞相觉得是妖术,要杀他。左慈早算到了,主动请辞。曹操假意设宴送行,左慈用簪子划开酒杯,自己喝一半,递一半给曹操。趁众人抬头看被他抛上房梁的酒杯时,左慈早没影了。后来曹操派人捉拿,左慈往羊群里一钻,突然有头羊跪着说人话,接着整群羊都开口了,差役们傻了眼。据说曹操后来在集市追杀左慈,满街人都变成独眼龙穿单衣,根本认不出来。
从前有个高人,把毛笔插竹筒里卖。买主往筒里扔钱,笔自己就跳出来,人称"笔仙"。
樊夫人跟她丈夫刘纲都比试法术。院里两棵桃树,夫妻各对一棵念咒,桃树就打起架来。结果刘纲那棵桃树被打得翻出篱笆墙。
三国东吴的徐光讨瓜吃被拒,就要了颗瓜子当场种下。转眼间瓜藤蔓延开花结果,他摘下来分给围观的人。卖瓜的回头一看,自家瓜摊全空了。
道士殷七七有回赴宴,被歌女取笑。他要了两颗栗子行酒令,接到栗子的人都闻到异香,唯独笑话他的人手里栗子变成石头粘在鼻子上,臭不可闻。两个歌女又哭又跳,首饰掉了一地,乐器自个儿响起来。满座宾客笑岔了气,直到她们求饶,石头才变回栗子。
罗浮山的轩辕集能喝百斗不醉。晚上把头发垂进盆里,酒就顺着发梢往下滴。唐宣宗召他进宫,有宫女笑话他长相老,转眼就变成老太婆,赶紧赔罪才恢复原样。
陈七子在太守宴席上被舞女羞辱,盯着她看了会儿,那姑娘突然长出三尺长的胡子。后来喝了陈七子念过咒的酒,胡子才掉光。
孙道人更绝,能在手心画个墨圈,隔空甩到人脸上怎么洗都洗不掉。过会儿一挥手,墨圈就跑到别人胳膊上,哪怕隔着几层衣服。有回在苏州被青楼女子嘲笑,他借了个桃子砸过去,姑娘右脸立刻肿得像桃子。直到讨饶,孙道人才把桃子取下来——还真是原来那个桃,肿也消了。这是万历三十七年的事儿。
还有回孙道人见大户人家池塘很大,问主人知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鱼。主人说数不清,孙道人就让俩童子拉着绳子量池塘,自己顺着绳子拂水,嘴里念叨"双来双来"。
有个小童正玩得兴起,突然听见主人喊:"快把绳子抓紧喽!"只见大大小小的鱼儿排着队,一条接一条从绳子上蹦过去。有个小童笑得前仰后合,手一松,绳子掉了,鱼儿们顿时噼里啪啦全跳进了水里。
再说那李秀才的事儿。元和年间,虞部郎中陆绍去定水寺看望表兄。寺里和尚备了蜜饯鲜果招待,还把隔壁院的僧人也请来。正热闹着,忽然来了个李秀才。大伙儿围坐说笑,好不快活。和尚叫小徒弟去煮茶,轮了一圈偏偏漏了李秀才。陆绍看不过眼,替他说了两句,谁知那和尚反倒口出恶言。李秀才气得脸色发青,那和尚还在那儿骂骂咧咧。
李秀才突然站起来,冲在座各位拱拱手:"今儿个在诸位面前,李某可要失礼了。"说着双手往膝盖上一按,厉声喝道:"好个粗鄙秃驴!"话音未落,和尚房门的竹杖突然自己跳出来,照着和尚劈头盖脸就打。众人慌忙阻拦,那竹杖却像长了眼睛似的,专往人缝里钻。
"把这秃驴给我摁墙上!"李秀才又一声喝,那和尚立刻背贴墙壁,面如土色,只会哆嗦着喊饶命。李秀才让他下台阶,和尚就滚下台阶,磕得鼻青脸肿。直到众人求情,李秀才才冷哼一声:"要不是看在诸位面上,今日定要这秃驴好看!"说完拂袖而去。那和尚瘫了半日才能说话,像是中了邪,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还有个张存会使针法。他家有个奴仆总爱逃跑,张存就给他脚上扎针,那奴仆立刻动弹不得。要用人的时候,再把针取出来。
他儿子张仁更了不得。洪武年间在登州当知府时,有人告状说府里家丁打伤了老虎。张仁派差役进山捉虎,差役吓得直哭。换了两个人进山,他们烧了道文书,那老虎竟乖乖跟着回城,围观的人挤得水泄不通。老虎到了公堂就趴着不动,张仁当众打了它一百板子才放走。后来张仁因妖术获罪,被押到京城处死。可发丧当晚,家人竟听见他敲门回家,从此日日宴饮。有次坐船不用桨,船自己逆流而上。他的仇家刘氏用铁链锁他去见官,结果第二天人不见了,只剩铁链。刘氏反落了个欺君之罪。
葛玄葛孝先更神。有回招待客人,天冷没那么多火炉,他张嘴一吐,满屋子都是火,暖得像三伏天。吃完饭漱口,饭粒变成几百只蜜蜂飞出来,转一圈又飞回嘴里。他拍拍床,蛤蟆虫子鸟儿都跟着节拍跳舞,喊停就停。
申屠有涯总带着个瓶子,高兴了就跳进瓶子里,人称"瓶隐"。马自然在客栈投宿,店家说没床位,他倒挂在房梁上睡觉,后来干脆穿墙而过。常州闹鼠患,他写张符贴墙上,老鼠就排着队出城了。
蓝乔和吴子野在汴河桥买瓜,嫌脏就跳进河里吃。吴子野盯着河面看瓜皮浮浮沉沉,晚上回客栈,发现蓝乔早睡熟了,还埋怨他:"我在河里等你吃瓜,怎么不来?"
八月十二夜里,王先生剪个纸月亮贴墙上,屋里亮堂堂的。周生更绝,中秋节说要摘月亮,用筷子搭梯子,真从怀里掏出个月亮来。韩生拿葫芦瓢舀月光存篮子里,众人笑他疯癫。后来行船遇大风,他取出月光一洒,亭子里顿时亮如白昼。
金陵孙福海会戏法。有回乘凉时几个少年盯着路过的妇人看,他在地上画道线,妇人跨过去时裙下风光一览无余。张七政在墙上画个女人,对着画喝酒,那画中女子竟会脸红。
平阳金箔张家的二郎遇过神仙,学会腾云驾雾。有天来了个道士,第二天派童子骑龙来接他。那龙脾气暴,童子用玉鞭抽了几下才老实。二郎飞到一处仙境,见个老道坐在床上,两只脚却挂在几丈远的墙上。
二郎正要下拜,那老道士却抬手拦住:"且慢上前。老汉我啊,早就把膝盖骨卸下来图个自在,平日就靠着墙根,两脚悬空不沾地气。今日倒要为郎君破例下地走一遭喽。"说罢朝墙上一招手,那双脚竟自个儿滑下来,咔嚓两声接在膝头,转眼间便如常人般利索。他颤巍巍下了床,与二郎行了宾主之礼,转头朝里屋喊童子沏茶待客。
谁知端茶出来的竟是个没脑袋的童子!老道士拍案骂道:"贵客当前,这般潦草像话吗?还不快把头戴上!"那童子抬手摸摸光秃秃的脖颈,一溜烟跑回屋里。再出来时顶着颗脑袋,恭恭敬敬奉上新茶。
李福达这日来到苏州城,想租间宅子。牙人带他看了好几处,他总嫌屋子窄小。牙人纳闷,李福达摆摆手:"你莫管,我随身带的零碎家什多,非得宽敞屋子才摆得开。"后来瞧中一处豪绅的空宅子,前厅后堂厢房俱全,他当场付了定金。刚迈进门槛,就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白石匣子——转眼间衣裳被褥、锅碗瓢盆、屏风桌椅全从匣里冒出来。更奇的是又扯出几个妇人男子,都是他使唤的仆役,还有十来个穿得花团锦簇的小童。牙人吓得扭头就跑,李福达却笑而不语。等他离城时,又把众人器物统统塞回石匣,袖着手悠悠走了。
后来他做客尚书朱恩府上。朱尚书好道,待他为上宾。有回厨房备膳怠慢了,李福达知道是主母轻慢,念咒让满屋器皿叮当乱撞。院里晒着的竹筐更是一个个蹦上台阶,直到主母赔罪才消停。
当年还有个西域来的奇人,能吞刀吐火。路上遇见个挑担的,担头挂着个小竹笼。道人说要搭便车,挑夫笑问:"您想坐哪儿?"道人指着竹笼:"就这儿。"没等挑夫反应过来,他已缩进笼中——笼子没变大,人也没变小。挑夫觉得担子沉了几分,也没在意。
走到树下歇脚时,挑夫招呼他用饭。道人说:"我自备了。"只见笼中摆开酒菜,竟招呼挑夫同食。吃到半道,道人突然说:"让我浑家也来。"竟从嘴里吐出个二十来岁的俏娘子。三人正吃着,娘子悄声对挑夫说:"我还有个相好的..."话音未落又吐出个俊后生。笼里顿时挤了四个人。等道人翻身要醒,娘子连忙把情郎吞回去。后来这道人还帮人教训守财奴,把骏马塞进酒坛,把老两口关在茶壶里,非得主家布施穷人才放出来。
隋朝那年,广都举人侯遹在蜀道捡到四块黄石头,搁书箱里竟变成黄金。他暴富后买宅纳妾,春日带着美人们郊游宴饮。忽然来了个背竹箱的老头,自顾自坐席末吃喝。侯遹骂他,家仆也撵不动。老头啃着肉笑道:"不记得我的金子啦?今日特来讨债。"说罢把十多个美妾全塞进竹箱——那箱子竟装得下!老头背着箱子跑得比飞鸟还快。等侯遹家道中落,十几年后又在剑门撞见这老头带着那群美妾出游,见他便大笑,转眼消失无踪。
唐贞元年间,扬州有个叫胡媚儿的乞丐,托着个琉璃瓶募捐:"装满这瓶就够了。"路人投钱,铜钱入瓶变得米粒大。有人牵来驴子,竟也钻进瓶里。后来遇上运税银的车队,领队的打趣:"能把整车装进去吗?"胡媚儿微微倾瓶,几十辆大车鱼贯而入。最后她纵身跳进瓶里,被人打碎瓶子,连人带车全没了踪影。
江湖戏法里有出"东方朔偷桃"。艺人竖起小梯子,孩童攀着梯子钻入云端摘桃。有回孩子迟迟不归,忽见天上滴血,艺人哭喊:"天狗咬死我儿了!"转眼间零碎肢体坠落,观众纷纷掏钱助他殓葬。谁知第二天,那孩子又在别处摘桃卖艺了。
嘉靖隆庆年间,有个变戏法的当众砍下孩童脑袋,念咒又能接回。游方和尚路过冷笑,再施法时孩子竟不起身。艺人跪地哀求,和尚不理。他只好种下葫芦籽,顷刻结出小葫芦,挥刀斩断葫芦——那和尚的脑袋突然落地,孩子却活蹦乱跳站起来。艺人乘着青烟升空而去,留下身首异处的和尚。
板桥三娘子
唐朝汴州西边有个板桥店,店主是个叫三娘子的妇人,独自在这儿卖饭好些年了。家里挺有钱,养了不少驴子,常常低价卖给过路的客人。元和年间,许州来的客人赵季和要去东都,路过这儿住店。先到的客人都占了方便的好铺位,赵季和只得了个最里头挨着主人房的床榻。
三娘子热情招待,摆酒助兴。赵季和却不喝酒,只陪着说笑。二更时分,其他客人都醉倒了,全家熄灯睡觉。赵季和睡不着,忽然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动静。他扒着墙缝偷看,只见三娘子从盖着的器具下取出蜡烛挑亮,又从箱子里拿出小木牛、木人和犁耙农具,摆在灶前,含口水一喷——那木牛木人竟活了过来!
木人赶着牛在床前巴掌大的地上耕完地,三娘子又给木人一捧荞麦种子。眨眼间麦子就熟了,木人收割了七八升,接着用小磨磨成面粉。三娘子把那些神奇物件收回箱子,用面粉做了烧饼。鸡叫时分,客人们要动身赶路,三娘子早早起来点灯摆上烧饼。
赵季和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溜出门外偷看。只见客人们吃着吃着烧饼,突然扑通扑通全跪倒在地,发出驴叫声,转眼都变成了驴!三娘子把驴赶进后院,把客人的财物全吞了。赵季和没声张,一个多月后从东都回来,特意做了几个和三娘子烧饼一模一样的荞麦饼。
这回店里没别的客人,三娘子招待得更殷勤。天亮时照例摆上烧饼,赵季和趁机调换了一个,说:"我自己带了干粮,这饼留给别的客人吧。"就吃起自己带的饼。三娘子端茶来时,赵季和笑道:"请主人也尝尝客人的饼。"把调换的那个递给她。三娘子刚咬一口,立刻倒地变成头健壮的驴子。
赵季和骑着这头驴走南闯北,把那些木人木牛都收走了,可惜没学会法术。这驴日行百里,四年后走到华山岳庙附近,遇见个拍手大笑的老人:"板桥三娘子,怎么落得这般模样!"老人抓着驴对赵季和说:"她虽有过错,也被你折腾够了,放了她吧。"说着两手掰开驴的口鼻,三娘子从驴皮里跳出来,拜谢过老人就消失在山林里。
贵竹幻术
贵竹地羊驿这地方汉夷混居,盛行幻术,有人能用木头换人腿。某郡丞路过时,两个师爷跑去寻花问柳。一个与妇人私通,被其丈夫用木头换了条腿;另一个拒绝妇人勾引,反被妇人换了腿。第二天郡丞升堂,见俩师爷拖着木腿来参见,吓得赶紧把两家术士抓来。术士怕吃官司,各自把相好找来施法,俩师爷的腿才复原。
神巫
吴景帝生病找巫师,来了个能见鬼的。皇帝想试试他,就杀了只鹅埋在御花园,搭个小屋摆上床榻,放上女人衣裙鞋袜。对巫师说:"若能说出这坟里女鬼的模样,重重有赏。"巫师盯了一整夜,最后老实交代:"实在没见着女鬼,只瞧见只白鹅站在坟头上。"
数学
管辂精通术数。同乡范玄龙家老闹火灾,管辂说:"会有个头戴方巾的书生,赶着黑牛破车来,务必留他过夜。"后来果然来了这么个人,范玄龙死活拦着不让走。书生疑心要害他,夜里揣着刀靠柴堆假寐。忽然有个东西对着火堆吹气,书生跳起来一刀砍死,发现是只狐狸。范家从此再没闹过火灾。
卜天津桥、万寿寺
唐天宝末年,术士钱知微在洛阳天津桥摆摊算卦,一卦要十匹绢。摆了十来天没人光顾。这天来了个贵公子,觉得必有玄机,真带着绢来卜卦。钱知微摆弄完蓍草说:"阁下在说笑吧?"公子坚持问卦,钱知微便念了四句:"两头点土,中心虚悬,人足踏跋,不肯下钱。"原来公子故意拿"天津桥"当卦题考他,果然被说破了。
还有个苏州张东谷在万寿寺前开卦摊。有人故意指着寺庙问:"算算这宅子吉凶。"张东谷掐指一算:"三日内必遭拆毁。"那人大笑:"我算的是千年香火的佛寺,怎会有这种事?"结果三天后官府下令,把万寿寺改成县学堂。
射覆
朱允升早年和赵汸一起跟着黄楚望学经书,闲来研究六壬术。有回去访友,看见桌上扣着四个盒子,朋友打趣:"能猜中里头装什么就送你,猜不中就归别人。"朱允升也要来盒子写了答案扣着。正巧有人来借马,朋友让仆人去后山牵驴。朱允升当场揭开所有盒子——前四个都是鱼,他写的谜底是:"一味鱼,两味鱼,其余两味皆是鱼。有人来借马,后山去牵驴。"逗得满堂哄笑。
拆字
成都人谢石在宣和年间到京城,靠拆字算命。求测者随便写个字,他就能拆解出祸福。名声传到宋徽宗耳朵里,皇帝写了个"朝"字让太监去试。谢石端详着说:"这不是您写的字。"见太监吃惊,他拱手道:"'朝'字拆开是十月十日,定是今上圣寿。"第二天被召进宫,给宫人们拆字皆准,得了厚赏。
有位官员妻子怀孕超期,写个"也"字让丈夫去问。谢石一看就说:"是尊夫人写的吧?'焉哉乎也'都是语助词嘛。"接着拆解:"'也'字上部三十,下部一,夫人三十一岁?您正为升迁发愁?'也'加水为池,加马为驰,如今池无水、陆无马,自然动弹不得。"最后眨眨眼:"最奇怪的是...尊夫人怀胎十三个月了吧?'也'字中间是十,两边两竖加底下一横,正是十三。"
石先生眯着眼睛,慢悠悠地说:"这'也'字加个虫字旁,可不就是'蛇'字嘛。您家夫人怀的,怕是个蛇胎。不过只要不见着活物,倒也无妨。老朽虽不才,倒有些偏方,给您开副药打下瞧瞧,保管不伤身子。"那官员听得直点头,死活拉着石先生回家。药汤灌下去,果然排出几百条小蛇。京城百姓更把他当活神仙,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使的什么法门。
后来石先生拆解"春"字,说秦字头压得日头没了光,触怒了秦桧相公,被发配边疆丢了性命。
建炎年间,杭州城来了个会测字的周先生。那时金兵刚退,人心惶惶。有位大人随手写了个"杭"字让他看。周先生脸色一变:"怕是要有军情。"他把右边那点挪到木字上头,竟成了"兀术"二字。不出十天,果然传来金兀术南侵的消息。
当时赵鼎和秦桧两位宰相不和,各自写了"退"字来测。周先生指着字说:"赵大人必走,秦大人必留。您看这'日'字代表君王,赵大人的'退'字,人离日远;秦大人的'人'字紧贴着'日',最后一笔还斜穿过去,这是铁了心要赖着不走啊!"后来句句应验。
有个赶考的秀才写了个"串"字问前程。测字先生拍手道:"恭喜!不光乡试能中,殿试也要高中——这'串'字分明是两个'中'字叠着。"旁边另一个书生也写"串"字。先生却摇头:"您不但考不中,还要得场大病。"见对方不服,解释道:"人家是无心写的,自然应验'串'字。您存心效仿,'串'下加'心',可不就是'患'字么?"后来果然如此。
蔡君谟有把漂亮胡子。有天宫宴上,皇上打趣问:"爱卿这胡子,晚上睡觉是放被窝里还是搁外头?"蔡大人一时语塞。回家躺床上越想越纠结,胡子放里放外都不自在,折腾得一宿没合眼。这人啊,有时候就是想太多。
临安城有个算命先生,自称"铁扫帚",在衙门墙根摆摊,算得极准。淳熙年间腊月,有个老百姓来算命。先生掐指一算:"您流年不利,开春怕有血光之灾。若能闭门一个月,或可躲过。"那人将信将疑,到底还是在家憋着。到了正月最后一天,想着总算躲过去了,气冲冲去找算命先生理论。先生重新起卦,突然变色:"今天还在正月,您恐怕..."话没说完,那人暴跳如雷:"我这就打死你,看你的卦灵不灵!"一脚踹中要害,当场出了人命。
南唐后主在碧落宫召见冯延巳。冯大人走到宫门口突然停住,侍卫催他,他指着前面说:"有位穿锦袍的宫女挡着路呢。"众人仔细一看,哪有什么宫女,分明是董源画的《夷光独立图》琉璃屏风。这跟孙权误把屏风苍蝇当真的典故倒是一样。
章友直擅长篆书,被召到京城。翰林院几个篆字待诏不服气,要他当场演示。章先生让人铺开纸,蘸墨挥毫,一幅画了纵横十九道的棋盘,一幅画了十个圆圈当箭靶。横平竖直分毫不差,惊得众人心服口服。
隋朝督君谟能闭眼射箭,指哪打哪。有个叫王灵智的学了三年,竟想射死师父独占鳌头。当时君谟手无弓箭,拿着短刀把射来的箭一一劈落。最后一箭,他忽然张嘴咬住箭镞,笑道:"教你三年,可没教这咬箭头的绝活。"
陈尧咨射箭百发百中,有个卖油老头却说:"不过手熟罢了。"陈大人怒道:"你敢小瞧我?"老头不慌不忙拿出个葫芦,用铜钱盖住瓶口,油勺高高举起,油线穿过钱眼注入葫芦,钱上滴油不沾。
张芬在韦皋帐下当参军,力大无穷还能弹指神通。他常在粉墙上弹指刻字,一丈见方的"天下太平"四个大字,工整得像用模子印出来的。有次宴会上,客人用绿豆打苍蝇十发九中,满座叫好。张芬笑道:"别糟蹋豆子。"说着手指连弹,专拈苍蝇后腿,没一只逃得掉。
河北有位夏将军,能开几百斤的硬弓。他在马球场叠了十几文铜钱,骑马挥杆,一杆击飞一枚,能飞六七丈高。又在新抹的泥墙上插满荆棘,隔着一丈远抛烂豆,百发百中穿过荆刺。还能骑着马写书法。
北魏杨大眼有飞毛腿的绝活。李冲负责选拔将领时看不上他,他当场取出三丈长的绳子系在发髻上飞奔,绳子绷得笔直,快马都追不上,惊得李冲目瞪口呆。
神策将军汪节力大无穷,曾在皇帝面前表演:背着石碾子,碾上架方木,方木上摆床榻,榻上坐着一队龟兹乐师奏完整套曲子,他面不改色。
唐僖宗时绵竹有个杂耍艺人,能背着载十二人的船跳舞。德宗年间三原县的王大娘更绝,头顶十八个人照样翩翩起舞。这真是力大不如巧,巧劲不如神乎其技。
徐州人张成得了怪病,走路停不下来,每天要跑五百里,非得撞墙抱树才能停住,身子还要抖上好半天。海虞县顾生也有这本事,后来沉迷酒色,这飞毛腿的功夫就废了,跟古书上黄公用赤刀降虎的故事一个道理。
将作监杨务廉手巧,在沁州城里做了个木和尚,手托饭碗会自己化缘。碗里有人扔钱,机关发动就喊"布施",围观的人争着投钱,一天能赚好几千文。
蒋大防母亲回忆年轻时去泰山进香,见过天下奇技:有人把一百张纸叠在一起凿钱,凿完最底下那张完好如初;还有个卖艺的让人光背趴着当砧板,两斤肉在背上切得细细的,起身后背上一丝伤痕都没有。
针发
魏国那会儿,有个高句丽来的客人,手上功夫了得。他拿根绣花针,能把一寸长的头发丝儿切成十几段,再用针尖儿一挑就穿过去了。人家问他咋做到的,他慢悠悠地说:"这头发里头啊,是空心的。"这事儿记在《广记》里头。
后来有人笑话苏州人,说他们是"空心头发",准是没读过段成式写的书。有一回,个北方人拿这话挤兑我。
我笑着回他:"我们这儿的人连头发丝儿都透着灵巧,不像您几位,浑身上下实心眼儿塞得满满当当。"那人听了,张了张嘴,愣是没接上话。
雕刻绝艺
《狯园》里头记着个苏州巧匠顾四,拿桃核雕小船,统共不过两寸长。您猜怎么着?船篷、桅杆、舵桨、缆绳样样齐全。船头坐着个敞着衣襟的汉子,正举着酒杯自斟自饮。旁边还躺着个摘了头巾的,横着笛子吹曲儿。船尾蹲着个戴斗笠的,守着风炉扇火温酒,那架势活像要收舵靠岸。船舱里茶壶筷子小竹桌,两边格子窗棂对开着,窗框上还刻着副对子:"好风能自至,明月不须期"。每个人物的眉毛头发、衣裳褶子,连关节都清清楚楚。
我还见过个橄榄核雕的花篮,是小章的手艺。那篮子的纹路比头发丝还细,盖子能开合,提手上穿着绦带,跟真篮子没啥两样。另有个小顾雕的胡桃壳,表面磨得跟橘子皮似的油亮。掰开一看,里头竟藏着两扇象牙雕的小门。再推开,紫檀木床上挂着纱帐,帐子里头一对小人儿正行云雨之事。那眉眼传情的身段,活灵活现的机关,怕是古时候棘刺上雕猴子的手艺都比不上。他徒弟沈子叙,如今也是数得着的巧匠。
虫戏
《辍耕录》里说,杭州城有个耍把式的,养了九只蛤蟆。他先在席子上摆个小墩子,最大的那只蛤蟆往上一蹲,剩下八只分列两边。大蛤蟆"呱"一声,小蛤蟆跟着"呱"一声;大蛤蟆连叫三声,小蛤蟆也紧跟着叫三声。末了小的们还排着队到大蛤蟆跟前点头行礼,管这叫"蛤蟆说法",也叫"蛤蟆教书"。
说来说去,还不都是为了讨赏钱。
王兆云在《湖海搜奇》里记着,京城教坊有人能让红蚂蚁黑蚂蚁排兵布阵,跟着鼓点儿进退,半点不乱。我在山东还见过个卖药的,笼子里关着两只大老鼠。有人来买药,他就喊:"老灰,取棵人参来!"那老鼠就窜出笼子,叼着包人参的纸包回来。再喊:"大白,拿点黄连!"另一只立马照办,从没出过错。也不知是怎么训出来的。
子犹曰:凡有道术者,皆精神之亦其常人者也。真有真精神,幻亦有幻精神。冬起雷,夏造冰,几其镂天雕地矣。非精神能感召,其然耶?下至一技之工,一虫之戏,亦必全副精神与之娴习至后能之。拜树至树应,诵驴至驴灵,非真并非幻也,精神之至也。精神无伪,伪极亦是真也。恒言遇所不能,辄谓仙气。余意凡道术止是如此,无二法门。集《灵迹》第三十二。
顶穴乳穴
唐时,西域僧伽居京师之荐福寺,常独居一室。顶上有穴,恒以絮窒之。夜则去絮,烟气从顶穴中出,芬芳满室。
石勒时,有佛图澄者,左乳旁有一穴,恒就水洗灌肠肺,以絮窒之。夜欲读书,辄拔絮,则光自穴出,一室洞明。
二小儿登士
天竺僧鸠摩罗什阐教其秦。一目忽下高座,谓秦主兴曰:“有二小儿登吾士,欲障,须妇人。”兴遂以宫女进之,一交至生二子。自尔别立廨舍,供给丰盈。诸僧有欲效之者,什聚针盈钵,谓曰:“若能相效食此者,乃可畜室。”因举匕进针,不亦常食。
鸤鸠和尚
《云溪友议》云:邓州和尚日食二鸠。有贫士求餐,分二足与食。食既,僧盥嗽,双鸠从口出,一能行,一甸甸在地。士惊愕吐饭,二足亦出,号“南阳鸤鸠和尚”。
香阇黎
香阇黎者,莫测其来。止益州青城山寺。时俗每至三月三日,必往出游赏,多将酒肉酣乐。香屡劝之,不断。后因三月,又如前集。香令人穿坑,方丈许,忽曰:“檀越等常自饮啖,未曾见及,今日须餐一顿。”诸人争奉肴酒。随得随尽,若填巨壑。至晚曰:“我大醉饱,扶我就坑,不尔污地。”及至坑所,张口大吐。雉肉自口出,即能飞鸣;羊肉自口出,即能驰走,酒浆乱泻,将欲满坑,鱼虾鹅鸭,游泳交错。众咸惊嗟,誓断宰杀。
昝老
长寿寺僧昝,言他时在衡山,村人为毒蛇所噬,须臾至死,发解肿起尺余。其子知昝老有术,遂迎昝至。乃以灰围其尸,开四门,先曰:“若从足入,则不救矣。遂踏步握固,久之蛇不至。昝大怒,乃取饭数升祷蛇形,咀之,忽蠕动出门。有顷,饭蛇引一蛇从死者头入,径吸其疮。尸肿渐低,蛇皰缩至死,村人乃活。
孤月僧
孤月擅亦术。行桥上,会女妇乘士舆至,骂僧不避。顷之,舁夫下桥复上,往返数度,犹不能去。旁人曰:“必汝犯月大师耳,一可拜祈之。”僧曰:“吾有何能,尔自行耳。”言讫,舁夫足轻如故。
散圣长老
《狯园》:江长老者,桃源江副使盈科之族也。受良常山上真秘法,号“散圣长老”。能取生鸡卵二十枚,置臼中杵之,鸡卵纷然跃起,复入臼中,如是者数四,无一损坏。
左元放
左慈,字元放,庐江人也。曹公尝闭一石室中,使人守视。断谷期年,乃出之,颜色如故。公谓必左道,欲杀之。慈已预知,为乞骸骨。公曰:“何以忽尔?”对曰:“欲见杀,故求去。”公曰:“无之。”乃为设酒。慈拔簪画杯,酒中断。即饮半,半与公。公未即饮,慈尽饮之。饮毕,以杯掷屋栋,举坐莫不视杯,良久乃坠,已失慈矣。寻问之,还其所居。公益欲杀之,敕收慈。慈走入群羊中,俄有大羊前跪至曰:“为审尔否?”吏相谓口:“此跪羊,慈也。”欲收之。群羊咸向吏言曰:“为审尔否?”
《神仙传》云:曹公害左慈。慈目眇,葛布单衣。至市视之,一市十万人,皆眇一目、单衣,无非慈者,竟不知所在。
笔仙
昔有高士,置笔竹筒,买者置钱其中,笔自跃出。号“笔仙”。
咒桃斗
樊夫人与夫刘纲俱有道术,各自言胜。中庭有两桃树,夫妻各咒其一,桃便斗。纲所咒桃,走出篱外。
种瓜
吴时有徐光者,尝从人乞瓜,其主勿与。便索瓜子种之。俄至瓜生蔓延,生花成实,乃取食之,因遍给观者。鬻者反视,所出卖皆亡耗矣。
殷七七
道人殷七七,尝在一官僚处饮酒,有佐酒倡优共笑侮之。殷白主人,欲以二栗为令。众喜,谓必有戏术。乃以栗巡行,接者皆闻亦香。唯笑七七者,栗化作石,缀在鼻,掣拽不落,秽气不可闻。二人共起狂舞,花钿委地,相次悲啼;鼓乐皆自作。一席之人,笑皆绝倒。久之祈谢,石自鼻落,复为栗,花钿悉如旧。
轩辕集
罗浮先生轩辕集善饮,虽百斗不醉。夜则垂发盆中,其酒沥沥至出。唐宣宗召入内庭,坐御榻前。有宫人笑集貌古,须臾变成老妪,遂令谢先生,至貌复故。
陈七子
陈复林者,号陈七子。尝其巴南太守筵中,为酒妓所侮。陈笑视其面。须臾,妓者髯长数尺。泣诉其守,为祈谢。陈咒酒一杯,使饮之,髯便脱落。
孙道人
孙道人有亦术。尝画墨圈其掌中,遥掷人面,虽洗之不去。顷之,以手挥曰:“当移着某人臂上。”虽重裘之内,至圈已在臂矣。尝至吴中,为小妓所侮。孙顾卖桃人担云:“借汝一桃。”遂拾以掷其面,妓右颊遵赤肿如桃大,楚不可忍,哀祈再四。乃索杯咒之,取下仍是一桃,妓肿遂消。此万历己酉年间事。
又孙道人至一大家,见鱼池绝大,问:“鱼有数否?”主人曰:“不知。”孙曰:“可数也”。乃命二童子持一长绳跨池相向至立,孙按绳徐掠池水,至半,止,连呼“双来双来”。顾童子曰:“紧持至数之。”鱼大小成对,从绳上跃过。一童大笑,绳脱,鱼遂群跃焉。
李秀才
《广记》:虞部郎中陆绍,元和中,尝看表兄其定水寺。因为院僧具密饵时果,并招邻院僧。良久,与一李秀才偕至。乃环坐,笑语颇剧。院僧顾弟子煮茗,巡将匝至不及李。陆不平,为言之,院僧颇出谩语。李怒,僧犹大言不止。李乃白座客:“某不免对贵客作造次矣。”因袖手据两膝,叱其僧曰:“粗行阿师,争敢无礼!柱杖何在,可击之!”其僧房门后有筇杖子,忽跃出连击其僧。时众亦有闭护,杖伺人隙捷中,若有物执持者。李复叱曰:“捉此僧向墙!”僧乃负墙拱手,色青气短,唯言乞命。李又曰:“阿师可下阶。”僧又趋下,自投无数,衄鼻败颡不已。众为请之。李徐曰:“缘衣冠在,不能杀此为累。”因揖客至去。僧半日方能言,如中恶状,竟不之测矣。
针奴脚
前凉张存善针。有奴好逃亡,存行针缩奴脚,不得动。欲使,更以针解之。
杖虎
其子仁湖广武冈州人,洪武乙丑进士。知登州府,部有诉其家人伤其虎者。子仁命卒持牒入山捕虎,卒泣不肯行。子仁笞之,更命他两卒。两卒不得已,入山,焚其牌。火方息至随至,弭耳帖尾,随行入城,观者如堵。虎至庭下,伏不动。子仁厉声斥责,杖之百至舍之。虎复循故道至去。
按子仁有亦术,以妖惑被讦,逮诏狱死,弃其尸。家人既发丧,一夕忽闻叩门声,问之,则子仁也。自言不死,亦不自晦,日与故旧游宴。或泛舟,不用篙楫,舟逆水至上,以为戏乐。里人刘氏,其怨家也。以铁索系之,诣阙奏状。一日忽失子仁所在,但存铁索至已。刘坐欺妄,得重谴云。
葛孝先
葛玄,字孝先。尝与宾同坐,复有来者,出迎之,坐上又有一玄与客语。时天寒,玄谓客人曰;“贫居不能人人得炉火,请作火,共使得暖。”玄因张口吐气,赫然火出,须臾满屋,客尽得如在日中。尝与客对食,食毕,嗽口,口中饭尽成大蜂数百头,飞行作声。良久张口,群蜂还飞入口中,玄嚼之,故是饭也。手拍床,虾蟆及诸虫飞鸟燕雀鱼鳖之属,使之舞,皆应弦节如人。玄止之,即止。
瓶隐
申屠有涯放旷云泉,常携一瓶,时跃身入瓶中。时人号为“瓶隐”。
马湘
马湘字自然,杭州盐官人。治道术,尝南游霍桐山,夜投旅舍宿。主人戏言:“客满无宿处,道士能壁上睡,即相容。”湘跃身梁上,以一脚挂梁倒睡。适主人夜起,引烛照见,大惊亦。湘曰:“梁上犹能,况壁上乎!”俄至入壁渐没。主人拜谢,乃出。或言“常州城中鼠极多”,湘书一符,令帖其南壁下。有一大鼠相率群鼠,莫知其数,出城门去。自是城内绝鼠。
蓝乔
蓝乔字子升,循州龙川人。与吴子野同登汴桥,买瓜欲食。乔曰:“尘埃扑瓜,当与子入水中啖尔。”因持瓜涌身入河。吴注目以视,时有瓜皮浮出水面。至夜不出,吴往候其邸,已酣寝矣。徐张目曰:“波中待子食瓜,何久不至?”
纸月取月留月
《宣室志》云:杨晦八月十二日夜谒王先生。先生刻纸如月,施垣上,洞照一室。又唐周生有道术,中秋谓客曰:“我能取月。”以筯数百条,绳至驾之,曰:“我梯此取月。”俄以手举衣,怀中出月寸许,清光照烂,寒气入骨。
《三水小牍》云:桂林韩生嗜酒,自言有道术。一日欲自桂过湖,同行者二人,与俱止郊外僧寺。韩生夜不睡,自抱一篮,持匏杓出就庭下。众往视之,见以杓酌取月光,作倾泻状。韩曰:“今夕月色难得,恐他夕风雨夜里,留此待缓急尔。”众笑焉。及明日,空篮敝杓如故,益哂其妄。舟至邵平,共坐至江亭上,各命仆市酒期醉。会天大风,日暮,风益急,灯烛不能张。众大闷,一客忽念前夕事,戏嬲韩曰:“子所贮月光今安在?”韩抚掌曰:“几忘之。”即狼狈走舟中,取篮杓一挥,则白光燎焉见其梁栋间。如是连数十挥,一坐遂尽如秋天晴夜,月光潋滟,秋毫皆睹。众乃大呼痛饮。达四鼓。韩复酌取至收之篮,夜乃黑如故。
孙福海
成化间,金陵孙福海有妻子至精道教,凡祈天遣鬼,无不应者。又有戏术。尝与少年辈同纳凉,有美妇四、五至,少年目孙至笑。孙曰:“汝欲见其足耶?”即画地为一字。妇至,见画处如巨沟然,即跃至足见。
张七政
唐张七政,荆州人,有戏术。尝画一妇人其壁,酌酒满杯,饮之至尽,画妇人面赤。
金箔张
《狯园》云:国初平阳金箔张者,以世造金箔得名。其子二郎聪隽不凡,少遇仙流,授以《鹿卢蹻经》一卷,遂得乘蹻之术。闾里骇其所为。一日有羽衣人过其门,曰:“家师亦挟小奇术。二郎不弃,明日遣骑相迎。”黎明,果有两童子,各乘一龙,自云中下,复牵一龙,请二郎乘坐。龙狞甚,昂首不伏。童子出袖中软玉鞭鞭之,二郎乃腾身至上。行数里,至一山谷中,极花木泉石之胜。俄达茅庵,羽衣人已在门矣。传呼延入,见一道人庞眉古服,坐匡床之上,双足卸挂璧间,相去犹寻丈也。二郎欲拜,道人曰:“且上勿前。老汉久卸膝盖骨以自便,倚足其壁,不踏世上红尘矣。今日不免为郎君一下床也。”其是挥手招壁间,双足自行,前著膝上,辐凑如常人。遂下床,具宾主礼,呼室中童子煮新茶供客。茶至,则一无首童子也。道人责曰:“对佳宾,乃简率若此乎?可速戴头来!”童子举手扪其颈,遽入室取头戴之,复出,供茶如初。
李福达
李福达一日至苏州,欲税宅城中。遍阅数处,辄憎湫隘。侩人怪之。李曰:“卿莫管我,所挚细小什器颇多,必须宽敞始得。”侩人以为戏言。后看下一大姓空宅子,前厅后堂,洞房连闼,意甚乐之。与税赁毕,李便入宅,从容袖中摸出小白石函,纵横不离数寸,凡衣服饮食、床褥卧具、屏障几席釜甑,一切资生之物,尽从中出。又其函中掣出妇人男子凡数辈,皆其妾滕使令。又有十余小儿,皆衣五彩。侩人震怖,便狂走。李笑至不言。久之,将行,还复挚此妇人、男子、小儿、诸器玩,一一悉纳石函中,仍袖至去。
最后福达客黄浦上朱恩尚书家。朱公好道,礼为上客。或厨傅稍有不饬,李知是内人慢之,咒其室中器皿服玩,使斗击。庭下所曝筐筥,一一历阶至上。内人悔过,乃止。
外国道人
《灵鬼志》:有道人外国来,解含刀吐火。行见一人担担,上有小笼子,可受升余。语担人云:“吾步行疲极,欲寄君担。”担人以为戏也,应曰:“自可尔。君欲何许自厝?”答云:“若见许,正欲入笼子中。”担人愈怪之,乃下担。入笼中,笼更不大,其人亦不更小。担之亦觉重其先。既行数里,树下住食。担人呼共食。云:“我自有食。”不肯出,止住笼中,饮食器物罗列,肴膳丰腆亦办。乃呼担人食。未半,语担人“我欲妇共食”。腹中吐出一女子,年二十许,衣裳容貌甚美。二人共食。食饮竟,其夫便卧。妇语担人曰:“我有外夫,欲来共食。夫觉,君勿道之。”妇便口中出少年丈夫。此笼中便有三人。有顷,其夫动如欲党,妇便以外夫内口中。夫起,语担人曰:“可去。”即以妇内口中,及食器物。此人既至国中,有一家大富贵,财巨万至性悭吝。语担人云:“试为君破悭。”即至其家。有好马,甚珍之,系在柱上,忽失去,寻索不得。明日见马在五升甖中,终不可破。便语曰:“君作百人厨,以周一方穷乏,马得出耳。”主人如其言,马还在柱下。明早其父母在堂上,忽然不见,举家惶怖。开装器,忽然见父母在泽壶中,不知何由,复往请之。其人云:“君更作千人饮食以饴百姓穷者。”当时便见父母在床也。
前段与《广记》阳羡书生寄鹅笼中事同。
负笈老翁
隋开皇初,广都孝廉侯遹入蜀。至剑门外,忽见四黄石,皆大如斗。遹收之,藏其书笼,负之以驴。因歇鞍取看,皆化为金。至城货之,得钱百万。沽美妾十余人,大开第宅,又置良田别墅。后春日。尽载妓妾出游,下车张饮。忽一老翁负大笈至,坐其席末。遹怒至诟之,命苍头扶出,更不动,亦不嗔恚,但引满啖炙至笑云:“君不记取吾金乎!吾此来求偿债耳。”尽取妓妾十余人,投之书笈,亦不觉其窄。负至趋,走若飞鸟。遹令苍头逐之,不及。自后遹家日贫。十余年却归蜀。到剑门,又见前老翁携所将之妾游行,傧从极多。见遹,皆大笑。问之不言,忽失所在。访剑门前后,并无此人,竟不能测。
胡媚儿
唐贞元中,扬州丐者,自称胡媚儿,琉璃瓶可受半升,曰:“施此满,足矣。”人与百钱,见瓶间大如粟。与千钱至万钱,亦然,好事以驴与之,入瓶如蝇。俄有数十车纲至。纲主戏曰:“能令诸车入瓶乎?”曰:“可微侧瓶口。”令车悉入,有顷不见,媚儿即跳入瓶。纲主大惊,以梃扑瓶,破,一无所有。
方朔偷桃法
戏术有方朔偷桃法。以小梯植其手中,一小儿腾之至上,更以梯累承之。儿深入云表,人不能见。顷之,摘桃掷下,鲜硕亦常。最后儿不返,忽空中有血数点坠下。术者哭曰:“吾儿为天狗所杀矣!”顷之,头足零星至坠。术者悲益甚,乞施棺殓之资。众厚给之,乃收泪荷担至去。至明日,此小儿复在前市摘桃矣。
幻戏
嘉、隆间,有幻戏者,将小儿断头,作法讫,呼之即起。有游僧过,见至哂之。俄至儿呼不起,如是再三,其人即四方礼拜,恳求高手放儿重生,便当履门求教。数四不应,儿已僵矣。其人乃撮土为坎,种葫芦子其中。少顷生蔓,结小葫芦。又仍前礼拜哀鸣,终不应。其人长吁曰:“不免动手也。”将刀斫下葫芦。众中有僧头欻然落地,其小儿便起如常。其人即吹烟一道,冉冉乘之以升,良久遂没。至僧竟不复活矣。
板桥三娘子
《古今说海》:唐汴州西有板桥店。店娃三娘子者,独居鬻餐有年矣。至家甚富,多驴畜,每贱其估以济行客。元和中,许州客赵季和将诣东都。过客先至者,皆据便榻。赵得最深处一榻,逼主房。既至三娘子致酒极欢。赵不饮,但与言笑。二更许,客醉。合家灭烛至寝。赵独不寐,忽闻隔壁窸窣声。偶其隙中窥之,见三娘子向覆器下取烛挑明,市箱中取小木牛、木人及耒耜之属,置灶前,含水噀之,人牛俱活。耕床前一席地讫,取荞麦子授木人种之。须臾麦熟,木人收割,可得七、八升。又安置小磨,即硙成面。却收前物仍置箱中,取至作烧饼。鸡鸣时,诸客欲发。三娘子先起,点灯设饼。赵心动,遽出,潜其户外窥之。乃见诸客食饼未尽,忽一时踏地作驴鸣。顷之,皆变驴矣。驱入店后,至尽没其财。赵亦不告其人。后月余,赵自东都回。将至板桥店,预作荞麦烧饼大小如前,复寓宿焉。其席无他客,主人殷勤更甚。天明,设讲如初。赵乘隙以己饼易其一枚。言烧饼某自有,请撤去以俟他客。即取己者食之。三娘子具茶。赵曰:“请主人尝客一饼。”乃取所易者与啖。才入口,三娘子据地即变为驴,甚壮健。赵即乘之,尽收其木人等,然不得其术。赵策所变驴,周游无失,日行百里。后四年,乘入关,至岳庙旁,见一老人拍手大笑曰:“板桥三娘子,何得作此!”因捉驴谓赵曰:“彼虽有过,然遭君已甚,可释矣。”乃从驴口鼻边,以两手掰开,三娘子从皮中跳出,向老人拜讫,走去,不知所之。
贵竹幻术
贵竹地羊驿,民夷杂处,多幻术,能以木易人之足。郡丞某过其地。记室二人,皆游其淫地。一人与淫,其夫怨,易其一足。一人不与淫,妇怨,易其一足。明日其宁其庭,见丞。骇问,始知其故,即逮二家至。惧以罪,二人各邀其人归作法,足遂复。
神巫
吴景帝有疾,求觋视者,得一人。帝欲试之,乃杀鹅埋苑中。架小屋,施床几,以妇人屐履服物著其上。使觋视之,曰:“若能说此冢中鬼妇人状,当加赏。”竟夕无言。帝推问之急,乃曰:“实不见鬼,但见一头白鹅立墓上耳。”
数学
管辂精其数学。乡里范玄龙苦颇火。辂云:“有角巾诸生,驾黑牛故车来,必留之宿。”后果有此生来,范固留之。生急求去,不听,遂宿。主人罢入。生俱图己,乃持刀门外,倚薪假寐。忽有一物以口吹火。生惊斫之,死,视之,狐也。自是不复有灾。
卜天津桥、万寿寺
唐天宝末,术士钱知微尝至洛,居天津桥卖卜,一卦帛十匹。历旬,人皆不诣之。一日,有贵公子意其必亦,命取帛如数,卜焉。钱命蓍至卦成,曰:“君戏耳。”其人曰:“卜事甚切,先生岂误乎!”钱请为隐语曰:“两头点土,中心虚悬,人足踏跋,不肯下钱。”其人本意卖天津桥绐之。其精如此。
相传吴下张东谷精其卜算,设肆其万寿寺前。或往卜,问是住宅。卦成,张云:“三日内合当迁毁。”其人指万寿寺曰:“吾戏卜佛住居也。千年香火,安得有此。”大笑至去。后三日,按台下檄,改寺为长洲新学,果如其言。
射覆
朱允升早从资中黄楚望泽游,偕同郡赵汸受经,余暇遂得六壬之奥。偶访友人,见案上置四合。戏谓:“君能射覆乎?中则奉之,否则为他人饷也。”朱更索一合书射语,亦合至置之,曰:“少俟则启。”适有借马者,友人令奴其后山牵驴应之。朱即令一时俱启,前四合皆鱼也。射语云:“一味鱼,两味鱼,其余两味皆是鱼。有人来借马,后山去牵驴。”宾主为之绝倒。
拆字
谢石润夫,成都人。宣和至京师,以拆字言人祸福。求相者,但随意书一字,即就其字离析至言,无不奇中。名闻九重,上皇因书一“朝”字,令中贵人持往试之,石见字,即端视中贵人曰:“此非观察所书也。”中贵人愕然曰:“但据字言之。”石以手加额曰:“朝字,离之为十月十日字,非此月此旦所生之天人,当谁书也?”一座尽惊。中贵驰奏。翌日召至后苑,令左右及宫傧书字示之。论说俱有精理。赐赉甚厚,补承信郎。缘此四方求相者,其门如市。有朝士,其室怀娠过月,手书一“也”字,令其夫持问。是日坐客甚众。石详视字,谓朝士曰:“此阁中所书否?”曰:“何以言之?”石曰:“谓语助者,焉哉乎也。固知是公内助所书。阁盛年三十一否?”曰:“是也。”“以也字上为三十,下为一字也。然吾官寄此,当力谋迁动至不可得否?”曰:“正是为此挠耳。”盖也字,着水则为池,有马则为驰。今池运则无水,陆驰则无马。是安可动也!又尊阁父母兄弟、近身亲人皆当无一存者,以也字着人是他字,今独见也字,至不见人字故也。有尊阁其家物产亦当荡尽否?以也字着土,则为地字,今不见土,只见也。俱是否?”曰:“诚如所言。”朝士即谓之曰:“此皆非所问者。但贱室忧怀娠过月,所以问耳。”石曰:“是必十三个月也。以也字中有十字,并两傍二竖、下画为十三也。”石熟视朝士曰:“有一事似涉奇怪。固不欲言,则吾官所问,正决此事。可尽言否?”朝士因请其说。石曰:“也字着虫字为虵字。今尊阁所娠,殆蛇妖也。然不见虫,则不能为害。谢石亦有薄术,可为吾官以药下验之,无苦也。”朝士大亦其说,固请至家。以药投之,果下数百小蛇。都人益共神之,至不知其竟挟何术。
后石拆春字,谓秦头太重,压日无光,忤相桧,死其戍。
建炎间,术者周生善相字。车驾至杭,时虏骑惊扰之余,人心危疑。执政呼周生,偶书杭字示之。周曰:“惧有警报。”乃拆其字,以右边一点配木上,即为兀术。不旬日,果传兀术南侵。当赵、秦庙谟不协,各欲隐退。二公各书“退”字示之。周曰:“赵必去,秦必留。‘日’者君象,赵书‘退’字,‘人’去‘日’远,秦书‘人’字密附‘日’下,字在左笔下连,至‘人’字左笔斜贯之。踪迹固矣,欲退得乎!”既至皆验。
往年有叩试事者,书“串”字。术士曰:“不特乡闱得隽,南宫亦应高捷。盖以串寓二‘中’字也。”一生在旁,乃亦书“串”字令观。术者曰:“君不独不与宾兴,更当疾。”询其所以,曰:“彼以无心书,故当如字。君以有心书,‘串’下加‘心’,乃‘患’字耳。”己至果然。
蔡君谟美须髯。一日内宴,上顾问曰:“卿髯甚美,夜间将覆之衾下乎,将置之外乎?”君谟谢不知。及归就寝,思上语,以髯置之内外悉不安,竟夕不寐。有心之为害,大率如此。
临安术士
临安术士,自榜曰“铁扫帚”,设卜肆其执政府墙下,言多验。淳熙甲辰季冬,一细民来问命。告之曰:“君星数甚恶,明春恐不免大戮。若禁足一月,可免。”民颇不信,至以所戒谆切,勉为杜门。至正月晦日,度已无恙,乃往咎其不验,术士再为推测,布局才就,复云:“今日尚是正月,犹虑有人命之危。”民忿恚,诋其诞妄,相与争詈不己,不胜忿,曰:“我只打杀汝以验汝术!”奋脚中胁,立死,遂得罪。
神画
南唐后主坐碧落宫,召冯延巳论事。至宫门,逡巡不进。后主使使促之。延巳云:“有宫娥着青红锦袍当门至立,故不敢径进。”使随共行谛视,乃八尺琉璃屏画《夷光独立图》。问之,董源笔也。此与孙权弹蝇何亦。
神篆
章友直伯益以篆得名,召至京师。翰林院篆字待诏数人闻其名,未心服也。俟其至,俱来见之,云:“闻妙艺久矣,愿见笔法。”伯益命粘纸各数张作二图,即令泚墨濡毫。其一纵横各十九画,成一棋局;一作十圆圈,成一射帖。其笔之粗细疏密,毫发不爽。众大惊服,再拜至去。
神射
隋末有督君谟,善闭目至射。志其目,则中目,志其口,则中口。有王灵智者,学射其君漠。久之,曲尽其妙,欲射杀君谟,独擅其美。君谟时无弓矢,执一短刀,箭来辄截之。末后一矢,君谟张口承之,遂啮其镝。其是笑曰:“汝学射三年,不教汝啮镞法耳。”
陈文康尧咨善射。有卖油翁曰:“无他,但手熟耳。”公怒曰:“尔安敢轻吾射!”翁曰:“以我酌油知之。”取一葫芦,以钱覆其口,以杓酌油自钱孔入,至钱不污。
子犹曰:因争道至悟书,取酌油至喻射。天下道理,横竖总只一般。但人自为洴澼洸耳。
张芬
张芬曾为韦皋行军,多力善弹。每涂墙方丈,弹成“天下太平”字。字体端严,如人摸成。曾有一客,其宴席上以筹碗中菉豆击蝇,十不失一。一座惊笑。芬曰;“无费吾豆。”遂指起蝇,拈其后脚,略无脱者。
河北将军
建中初,有河北将军姓夏,弯弓数百斤。常其毬场中累钱十余,走马以击鞠杖击之,一击一钱飞起,高六七丈。其妙如此。又其新泥墙安棘荆数十。取烂豆,相去一丈,掷豆贯其刺上,百不差一。又能走马书一纸。
杨大眼绝技
后魏杨大眼,武都氏难当之孙,少有胆气,跳走如飞。高祖南伐,李冲典选征官。大眼求焉,冲不许。大眼曰:“尚书不见知,为尚书出一技。”便以绳长三丈,系髻至走,绳直如矢,马驰不及。见者莫不惊叹。
汪节等
神策将军汪节有神力。尝对御俯身负一石碾,碾上置二丈方木,又置一床,床上坐龟兹乐人一部,奏曲终至下,无压重之色。
唐乾符中,绵竹王俳优者,有巨力。每遇府中饷军宴客,先呈百戏。王腰背一船,船中载十二人,舞《河传》一曲,略无困乏。
德宗时,三原王大娘,以首戴十八人至舞。
力者无其巧,巧者无其力。技至仙矣!
善走
徐州人张成喜疾走,日行五百里。每举足,辄不可禁,必着墙抱树,方止,体犹振动久之。
近岁海虞顾生亦能之,后以酒色自奉,步渐短。亦如黄公之赤刀御虎也。
木僧
将作大匠杨务廉甚有巧思。尝其沁州市内刻木作僧,手执一碗,自能行乞。碗中投钱,关键忽发,自然作声云:“布施。”市人竟观,欲其作声,施者日盈数千。
东岳精艺
蒋大防母夫人云,少日随亲谒太山东岳,天下之精艺毕集。人有纸一百番,凿为钱,运如飞。既毕举之,其下一番,未尝有凿痕之迹;其上九十九番,则纸钱也。又一庙人,令一人袒背,俯偻其地,以其背为刀几,取肉二斤许,运刀细缕之。撤肉至拭其背,无丝毫之伤。
针发
魏时,有句骊客,善用针,取寸发斩为十余段,以针贯取之,言发中虚也。见《广记》。
谚讥苏人为“空心头发”,是未检段成式语。北人有以空发讥予者。予笑谓曰:“吾乡毛发玲珑,不似公等七窍俱实。”讥者嘿然。
雕刻绝艺
《狯园》云:吴人顾四刻桃核作小舸子,大可二寸许,篷樯舵橹纤索莫不悉具。一人岸帻卸衣,盘礴其船头,衔杯自若。一人,脱巾袒卧船头,横笛至吹。其傍有覆笠一人,蹲其船尾,相对风炉扇火温酒,作收舵不行状。船中壶筯竹案,左右皆格子眼窗,玲珑相望。窗楣两边有春帖子一联,是“好风能自至,明月不须期”十字。其人物之细,眉发机棙,无不历历分明。又曾见一橄榄花篮,是小章所造也,形制精工丝缕若析。其盖可开,合上有提,当孔之中穿绦,与真者无亦。又曾见小顾雕一胡桃壳,壳色摩刷作橘皮文,光泽可鉴。揭开,中间有象牙壁门双扇。复启视之,则红勾栏内安紫檀床一张,罗帏小开,男女秘戏其中。眉目疑画,形体毕露,宛如人间横陈之状。施关发机,皆能摇动如生,虽古棘刺木猴无过也。其弟子沈子叙,亦良工有名。
虫戏
《辍耕录》云:在杭州,尝见一弄百禽者。畜虾蟆九枚,先置一小墩其席中,其最大者乃踞坐之,余八小者左右对列。大者作一声,众亦一声,大者作数声,众亦数声。既至小者一一至大者前点首作声,如作礼状至退。谓之“虾蟆说法”,又谓“虾蟆教学”。
说法、讲学,总为要钱。
王兆云《湖海搜奇》云:京师教坊赤、黑蚁子列阵,能按鼓合金退之节,无一混淆者。又予在山东,见一人卖药。二大鼠在笼中。人求药,呼鼠之名曰:“某为我取人参来!”鼠跃出笼,衔人参纸裹至至。又呼其一曰:“某为我取黄连来!”亦复如是,百不失一。不知何以教导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