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江南有三位姓徐的名士,最出色的要数徐铉。那年他作为使节来访,满朝文武都发愁——谁能接得住这位才子的伶牙俐齿呢?
太祖皇帝倒是不慌不忙,让殿前司找来十个不识字的侍卫,随手一指:"就他吧。"满朝大臣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,那侍卫更是腿肚子直打转。果然,徐铉过江后滔滔不绝,侍卫只会点头哈腰。几天下来,徐铉见没人接话,自己也觉得没趣,终于闭了嘴。后来南唐人都夸宋朝皇帝大气,其实啊,就是找不着能跟徐铉过招的人罢了。
要说能言善辩,还得看晏子。齐景公故意问他:"东海边的枣树怎么光开花不结果?"晏子眼都不眨:"当年秦穆公用黄布包着枣子扔进海里,所以现在只长黄花了。"景公乐了:"我逗你玩呢!"晏子立刻接上:"开玩笑的问题,自然该用玩笑来答。"
后来晏子出使楚国,楚王存心刁难,让人押来个犯人:"这齐国人偷东西,你们齐人都爱偷吗?"晏子站起来整了整衣冠:"橘子长在淮南是橘子,长在淮北就变枳子。这人在齐国不偷,到楚国就偷,莫非是贵国的水土有问题?"楚王碰了一鼻子灰,干笑道:"跟聪明人开玩笑真是自讨没趣。"
楚人还使过更损的招——在大门旁开了个小门让晏子进。晏子站在门口冷笑:"出使狗国才走狗洞。"吓得接待官赶紧开正门。楚王还不死心:"齐国没人了吗?派你这么个矮子来?"晏子不紧不慢:"临淄城三百里,人们挥汗成雨,怎会没人?只是我们派使者有讲究:贤明的使臣去见贤明君王,我这最没出息的,只好来楚国了。"
三国时孙皓被晋武帝刁难:"听说你们南方人会唱《尔汝歌》?"正喝酒的孙皓举杯就唱:"从前和你做邻居,如今给你当臣子。敬你一杯酒,祝你活万年!"武帝当场后悔招惹他。
还有个更绝的,蜀国秦宓应对东吴使臣张温:"天有头吗?""有,在西方,《诗经》说'回头望西方'。""天有耳朵?""《诗经》里鹤鸣九皋,天都听得见。""那天有脚吗?""不然怎么'天步艰难'?"最后张温问天姓什么,秦宓答:"姓刘,天子姓刘啊!"
最逗的是东方朔,偷喝进贡的长生酒被抓个正着。武帝要杀他,他理直气壮:"我喝的是不死酒,您杀不死我;要是杀死了,说明这酒是假的!"后来武帝在上林苑指着棵树问他,他随口编个"善哉"的名字。几年后再问,他面不改色:"现在叫'瞿所'。"武帝纳闷:"怎么改名了?"东方朔振振有词:"小时叫驹,长大叫马;小时叫雏,长大叫鸡嘛!"
这些聪明人啊,就像下棋待诏贾玄。宋太宗让他必须输棋,他偏下成和局。被扔进水时大喊:"我手里还藏着一子呢!"逗得太宗哈哈大笑。可见这世上,有时候装傻充愣比显摆聪明更管用。
东方朔站在殿前,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拱手答道:"这叫'瞿所'。"
汉武帝一拍案几,胡子都翘起来了:"好你个东方朔!上次说的名字可不是这个,你莫不是在戏弄朕?"
东方朔不慌不忙,掰着手指头说:"陛下您想啊,大马叫马,小马叫驹;大鸡叫鸡,小鸡叫雏;大牛叫牛,小牛叫犊;人小时候叫娃娃,老了就叫老头。昨儿个叫'善哉',今儿个叫'瞿所',这万物生死变化,哪有个准数呢?"汉武帝听罢,笑得直拍大腿。
洙水河边,颜回和子路正在洗澡。忽然飞来只五彩斑斓的鸟儿,颜回扯了扯子路的袖子:"师兄快看,那是什么鸟?"
子路眯着眼瞧了瞧:"这叫荣荣鸟。"过了几天又见着这鸟,颜回再问。子路改口道:"这是同同鸟。"
颜回纳闷了:"怎么同只鸟有两个名儿?"
子路掬了捧水洗脸:"就像蚕丝,煮过了叫绸缎,染黑了叫皂绢,这不是很自然嘛!"
洛阳城里,十岁的孔融跟着父亲来到李元礼府上。看门的拦住不让进,小孔融挺直腰板:"我可是李大人亲戚。"进了门,李元礼打量着他:"小娃娃,咱们哪门子亲戚?"
孔融眨巴着眼睛:"当年孔子拜老子为师,咱们两家可是世交呢!"李元礼叫人摆上点心,故意逗他:"教你个做客的规矩——主人让吃就别客气。"
谁知孔融反将一军:"那我也教您个做主人的规矩——只管上菜,别问客人吃不吃。"李元礼哈哈大笑,拍着膝盖说:"可惜我活不到看你出息的时候喽!"
孔融小嘴一撇:"您这话说得不吉利,可见一时半会死不了。"正巧陈韪进门听见,撇嘴道:"小时聪明,大了未必成器。"孔融立刻顶回去:"看来您小时候一定特别聪明!"
七岁的贾嘉隐被召进宫,徐勣和长孙无忌正在槐树下闲聊。徐勣存心考他:"小娃娃,我靠的什么树啊?"
贾嘉隐瞅了眼:"松树。"
徐勣乐了:"明明是槐树,怎么说是松?"
小家伙理直气壮:"您姓徐,'徐'字配'木'旁,可不就是'松'嘛!"长孙无忌也来凑热闹:"那我靠的什么树?"
"槐树。"
"怎么不耍花样了?"
贾嘉隐歪着头:"'槐'字拆开是'鬼木',这还用编吗?"徐勣摸着自己胡子感叹:"这小猢狲长得丑,倒机灵得很!"贾嘉隐立刻回嘴:"大胡子都能当宰相,丑娃娃怎么不能聪明?"
王安石家的小公子王元泽才五六岁,客人指着笼子里的獐和鹿考他:"哪个是獐?哪个是鹿?"孩子其实分不清,眼珠一转:"獐旁边是鹿,鹿旁边是獐。"客人惊得直咂嘴。
和尚释珊见到丘濬爱答不理,转头对州官公子却点头哈腰。丘濬气得撸袖子:"老和尚你什么意思?"释珊摇头晃脑:"接就是不接,不接就是接。"丘濬抡起拳头就揍:"打就是不打,不打就是打!"
宴席上彭城王一时口误,把《悲平城》说成《悲彭城》,正尴尬呢。小书童祖莹机灵,当场编出首新诗:"悲彭城啊楚歌起,尸骨堆满石梁亭,鲜血染红滩水..."满座叫好,王肃拍着他肩膀说:"你这张嘴真是神仙给的!"
落第的裴略跑到温彦博府上,见他和杜如晦下棋不理人,故意大声说:"小的别的不行,就擅长传话逗乐子。"温彦博指着竹子让他作诗,裴略张口就来:"院里几竿竹,北风呼呼吹。寒冬不落叶,结子也不肥..."温彦博又让他"传话"给屏风,裴略上去就踹:"圣上广招贤士,你这破墙挡什么道!"屏风哗啦倒地,两位大人笑得直不起腰,立马给他安排了官职。
武则天时候,几个御史正在宫门口站着。有个小官骑着毛驴横冲直撞,御史们要打他板子。那小官揪着驴耳朵骂:"蠢驴!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?敢在御史堆里乱窜!"臊得几个御史红着脸散了。
隋朝有个结巴才子,杨素最爱逗他。有天问他:"要是让你带一千兵守小城,城外十万敌军,粮草只够三天,怎么办?"结巴急得直搓手:"有...有援兵不?"杨素说没有,他垂头丧气:"那...那肯定完蛋。"
杨素又出题:"掉进一丈深的坑怎么出来?"结巴仰着脸问:"有...有梯子不?"杨素说要有梯子还问你?结巴突然眼睛一亮:"是...是白天晚上?"杨素莫名其妙,结巴理直气壮:"要...要不是夜里,眼...眼睛好好的,怎...怎么会掉进去?"
腊月天里,杨素故意问:"家里人被蛇咬了咋治?"结巴一本正经:"取...取五月端午的雪...雪水抹上就好。"杨素说五月哪来的雪?结巴反问:"要...要是腊月有蛇,五月凭啥不能下雪?"
侯白和杨素骑马路过棵快枯死的老槐树。杨素挤兑他:"侯秀才本事大,能让这树活过来不?"侯白说简单,摘些槐树籽挂上去就行。杨素追问缘故,侯白摇头晃脑:"《论语》说'子在,回何敢死'——'回'和'槐'同音嘛!"
有个叫出六斤的人求见杨素,在门口遇见侯白。侯白抢过名帖添了半斤,杨素见了纳闷:"你叫六斤半?"那人急得直摆手:"是出六斤!是出六斤!"
话说有人问:“为啥叫六斤半啊?”那人挠挠头说:“先前请侯秀才题字,准是他写错了。”赶紧把侯白叫来问:“你怎么把人名给写错了?”侯白眨眨眼:“没错啊。”问的人急了:“要是没错,人家明明叫出六斤,你咋写成六斤半?”侯白不慌不忙:“那天在衙门门口,突然要写,一时找不着秤。听说叫出六斤,我琢磨着,怎么也得是六斤半吧?”众人听了笑得直不起腰。
陈国派人出使隋朝,想试试对方口才,偷偷让侯白扮成下人伺候。那使者果然瞧不起人,斜躺着放了个响屁,故意问:“你们这儿马价咋样啊?”侯白蹲在火炉边添炭,头也不抬:“马分好几等。要是筋骨好、模样俊的,能值两万钱;要是光能驮货的粗笨家伙,四五千钱;要是那种尾巴秃、蹄子裂,除了躺着放屁啥都不会的——”他突然抬头咧嘴一笑,“一文不值!”使者腾地坐直了,再问姓名,知道是侯白,臊得连连赔不是。
侯白在杨素手下当差,杨素最爱听他讲笑话。有回值班从早讲到晚,刚出衙门又撞见杨素的儿子玄感。小公子拽着他袖子:“侯秀才,给我也说个笑话呗!”侯白没法子,指着树影说:“有只老虎饿极了,看见刺猬肚皮朝天,以为是肉丸子,张嘴就咬。结果鼻子被扎得嗷嗷叫,逃到山里累晕了。刺猬松开爪子溜走。老虎醒来看见橡果,吓得侧身让路:‘早上见过令尊大人,您请先走!’”
蔡潮大人最会逗乐。冬天同僚们在船上围着火炉,见他来了齐喊:“蔡公快讲个笑话!”蔡潮搓着手坐下:“没啥新鲜的。昨儿听说江上强盗抢了船檀香,商量说:‘卖了不值钱,扔了又可惜。咱们干这行当多年,全靠老天保佑,不如烧香谢恩?’结果香气冲上天,玉帝派天兵查看——嚯,原来是一伙老强盗在烤火!”满船人笑得直拍大腿。
梁伯龙写完《浣纱记》,老乡打趣:“你把吴国写灭国了,这不是吃亏嘛?”梁伯龙摇着扇子笑:“西施的美貌让吴王尝了,吴宫的腌臜事儿让越王受了。这便宜占得还不够?”
张五湖有急智。王相公赴京,亲友们在虎丘备船送行,等到天黑不见人影。正着急呢,撞见张五湖划着小船过来。大伙拽住他非要听笑话,张五湖叹口气:“有个老头八十得子,邻居都来贺喜。老头却抹眼泪说:‘我这把年纪,儿子们能给我送终吗?’”众人又气又笑。
刘贡父最烦穿凿附会。当时解《诗经》非说“赠芍药”是淫乱,争论谁赠谁。刘贡父插嘴:“芍药活血堕胎,肯定是男人送女人。要是‘送你花椒’嘛——”他眨眨眼,“《本草》说花椒暖肾,自然是女人送男人喽!”听的人笑得滚到地上。
钟雅吹牛:“我们汝颖人聪明得像锥子!”祖士言冷笑:“拿我这燕赵的棒槌敲敲你的锥子?”钟雅梗脖子:“神锥不怕敲!”祖士言拍案:“我还有神槌呢!”
佛印让苏东坡题匾,等不及自己写了“参禅谒”。东坡后来添了句“硬如铁”,佛印接“谁得知”,东坡大笑:“你徒弟说的!”黄庭坚在旁边笑得茶都喷了。
苏东坡去找吕微仲,等得心烦,看见绿毛龟说:“六眼龟才稀罕呢!”吕微仲当真了,东坡就编故事:“后唐时进贡六眼龟,敬新磨还编顺口溜——六只眼睛睡觉香,一觉顶人三觉长!”其实哪有什么六眼龟,不过是龟壳花纹像眼睛罢了。
苏东坡和秦少游夜饮捉到虱子,一个说是污垢变的,一个说是棉絮生的,吵到要找佛印评理,输的请客。秦少游偷偷先去找佛印串通,答应赢了请吃馎饦;东坡后脚也去,许愿请吃冷淘面。第二天佛印判案:“这虱子嘛,污垢当身子,棉絮当腿脚——先吃冷淘,再吃馎饦!”两人哈哈大笑,摆酒痛饮。
解缙陪皇帝逛花园。上桥时皇帝问:“这怎么说?”解缙答:“这叫一步高一步。”下桥时皇帝再问,他答:“后边又高似前边。”皇帝大喜。有天皇帝逗他:“昨夜宫里有喜事,作首诗?”解缙刚念“君王昨夜降金龙”,皇帝打断:“是女儿。”他马上接“化作嫦娥下九重”。皇帝又说:“死啦!”他脱口而出“料是世间留不住”。皇帝最后说:“扔水里了。”解缙一拱手:“翻身跳入水晶宫。”皇帝本想难为他,倒被他的急智折服了。
有人扶乩请仙写梅花诗,乩笔写“玉质亭亭清且幽”。那人说要红梅,乩笔立刻改“着些颜色点枝头。牧童睡起朦胧眼,错认桃林去放牛。”又请写鸡冠花,乩笔写“鸡冠本是胭脂染”,说要白的,马上接“洗却胭脂似雪妆。只为五更贪报晓,至今犹带一头霜。”
解缙四岁那年,跟着大人逛集市。小娃娃走路不稳当,扑通摔了个大马趴,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乐得前仰后合。谁知这娃娃拍拍衣裳站起来,张口就念:"细雨绵绵下不停,青砖路面滑溜溜。凤凰落地本寻常,倒惹蠢牛笑破喉。"满街笑声顿时噎在人们嗓子眼里。
马远画过一幅《三教图》,把如来佛祖画在正当中,老子板着脸站在旁边,孔圣人反倒跪在前头行礼。这画本是宫里太监存心羞辱圣人的把戏。理宗皇帝偏要江万里给画题词,江大人提笔就写:"佛祖盘腿坐,老君斜眼看。唯有孔夫子,笑倒在地上。"皇帝拍案叫绝,连声夸这题词妙极。
苏州有个叫鄢天泽的酸秀才,肚里墨水没几滴,专爱挑别人诗文里的字眼取乐。有回读到瞿景淳写的"王立于沼上",他撇着嘴嚷嚷:"沼池明明是惠王挖的,凭啥说人家站错地方?"又听见别人吟"流莺啼到无声处",立刻拍腿大笑:"会叫的鸟儿哪来的无声?"整天这般鸡蛋里挑骨头。某日他正独坐,突然被两个穿黑衣的差役架着就走。
到了座阴森大殿,鄢天泽跪在台阶下,抬头看见柱子上刻着"日月阎罗殿,风霜业镜台",这才知道到了阴曹地府。阎王拍着惊堂木问他可知罪,镜子一照,他平日那些轻狂言行全现了形。等鬼差押他回阳间时,这书呆子又犯毛病,指着柱子嘀咕:"阎罗殿还分什么日月..."话没说完就被鬼差推了个趔趄,睁眼已回到家中。
后唐庄宗那会儿,有个叫镜新磨的伶官。有次他进宫奏事,被殿里窜出的恶狗追着咬。这戏子边跑边喊:"陛下管管您家公子小姐,别放出来咬人啊!"庄宗最恨别人提他胡人出身忌讳"狗"字,气得张弓要射。镜新磨赶紧嚷道:"臣与陛下都是'同光'年号的铜镜,杀了臣这磨镜人,铜镜可就不亮啦!"庄宗被这急智逗得哈哈大笑,饶了他性命。
晚唐时李茂贞火烧长安城,后来进宫赴宴。艺人安辔新当面叫他"火龙子",气得这军阀要杀人。等安辔新逃到凤翔求见,李茂贞揪着他衣领骂:"反贼还敢来讨饭?"安辔新不慌不忙:"长安现在卖麸皮炭灰都能活,谁要饭啊?"倒把杀人魔王逗乐了,反而赏他不少钱财。
安史之乱时,艺人黄幡绰被叛军抓住。有人告发他给安禄山解梦,说"衣袖长拖"是"垂衣而治","门框倒塌"是"革故鼎新"。玄宗审问时,黄幡绰急中生智:"臣实际说的是'出手就完蛋','糊弄不过去'啊!"皇帝被这机灵话逗得转怒为喜。
明朝"三杨"内阁时期,有个叫齐雅秀的名妓。有回陪酒时,众人激她能否逗笑三位阁老。她进去就说在看《烈女传》,老臣们笑骂:"母狗无礼!"这姑娘立刻回嘴:"我是母狗,各位是公猴。"这俏皮话顿时传遍京城。
滁州胡尚书在酒席上遇见江南名妓齐下秀,故意把人家名字念成"脐下臭"。这姑娘跪着回敬:"尚书真是闻香识人。"胡尚书骂她粗野,她又叩头说:"环滁皆山也——"把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拿来堵嘴,满座宾客笑得东倒西歪。
子犹曰:昔三徐名著江左,而骑省铉尤其白眉。及入聘,颇难押伴之选。艺祖令殿前司具殿侍中不识字者十人以闻,而点其一,曰:“此人可。”举朝错愕不解,殿侍者亦不敢辞。既渡江,骑省词锋如云,其人不能答。强聒之,徒唯唯。居数日,既无与之酬复,骑省亦倦且默矣。人谓“此大圣人举动,不屑与小邦争口舌之胜”,不知尔时直是无骑省对手,傥得晏婴、秦宓其人,滑稽辩给,奏凯而还,大国体面,更当何如?孔门恶佞,而不废言语之科,有以也!集《机警》第二十三。
晏子
齐景公问:“东海枣华而不实,何也?”晏子曰:“秦穆公黄布裹枣,至海上而投其布,故华之不实。”公曰:“吾佯问耳。”对曰:“佯问者,亦当佯对。”
晏子至楚,王赐晏子酒。酒酣,吏缚一人前曰:“此齐人也,坐盗。”王视晏子曰:“齐人固多盗乎?”晏子避席对曰:“婴闻之,橘生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。今民在齐不盗,入楚则盗,意者楚之水土耶?”王笑曰;“圣人非所与嬉也!寡人反取病焉。”
晏子、马氏语相似
晏子使楚。楚人以晏子短,为小门于大门之侧,而延之。晏子曰:“臣不使狗国,安得从狗门入?”傧者更道从大门入。见楚王。王曰:“齐无人耶?”晏子对曰:“临淄三百里,张袂成阴,挥汗成雨,何为无人?”王曰:“然则何为而使子?”对曰:“齐命使各有所主:其贤者使使贤王,不肖者使使不肖王。婴最不肖,故使楚矣。”
袁隗妻马氏是季子长女,少有才辩,融家势丰豪,装遣甚盛。隗问曰:“妇奉箕帚而已,何乃过珍丽乎!”对曰:“慈亲垂爱,不敢逆命。君若欲慕鲍宣、梁鸿之高,妾亦愿从少君、孟光之事矣!”隗又曰:“弟先兄举,世以为笑。今处姊未适,先行可乎?”对曰:“妾姊高行殊邈,未遭良匹,不似鄙薄苟然而已。”
《尔汝歌》
晋武帝问孙皓:“闻南人好作《尔汝歌》,汝能为不?”皓正饮酒,因举觞劝帝而言曰:“昔与汝为邻,今与汝为臣。上汝一怀酒,令汝寿万春。”帝悔之。
伊籍
先主以伊籍使吴。孙权闻其才辩,欲逆折以辞。籍适入拜,权曰:“劳事无道之君乎?”对曰:“一拜一起,未足为劳。”
赵迁
后秦姚苌与群臣宴。酒酣,谓赵迁曰:“诸卿皆与朕北面秦朝,今忽相臣,得无耻乎?”迁曰:“天不耻以陛下为子,臣等何耻为臣?”苌大笑。
诸葛恪
诸葛恪父瑾面长似驴。孙权大会客,使人牵驴入,题其面曰:“此诸葛子瑜。”恪请笔续两字于下曰“之驴”。举坐欢笑。乃以赐恪。
元孚
五代周元孚好酒,短而秃。义帝于室内置酒十瓶,各加帽以戏孚。孚入见,便云:“吾兄弟无礼,何为入王室中坐?宜早还宅。”因持酒去。
贾玄待诏
贾玄侍宋太宗棋,饶玄三子,常输一路。太宗知玄诈不尽其艺,乃曰:“此局复输,当榜汝!”既满局,不生不死。太宗曰:“亦诈,更一局,汝胜,赐汝绯,不则投汝水中!”局既卒,不胜不负。太宗曰:“我饶汝子而复平,是不胜也!”命左右投之水中。乃呼曰:“臣握中尚有一子!”太宗大笑,赐以绯衣。
陈君佐
太祖时,陈君佐以诙谐得幸,屡遭危险,以口舌免。尝与物食之,敕其言善则免。与醋饮,问曰:“酒何如?”对曰:“折腹。”谓酸也,即“折福”。与生牛皮食,问曰:“肉何如?”对曰:“难消。”谓硬也。又以宽大员帽赐戴之,罩项,问曰:“何如?”对曰:“【匚敢】带不浅。”谓深也,即“感戴”。一日又欲一字笑。请明日从驾至金水河,预令孤老瞽者沿河排立。驾至,陈呼曰:“拜!”众皆依赞拜堕水中。上大笑。又从游苑中,上停马,命随口作一诗。即呈曰:“君王停马要诗篇,杜甫诗中借一联:金勒马嘶芳草地,玉楼人醉杏花天。”
薛综
蜀使张奉使于孙权,前以姓名嘲阚泽,泽不能答。薛综下行酒,因劝云:“蜀者何也?有‘犬’为‘獨’,无‘犬’为‘蜀’。横‘月’勾身,‘虫’入其腹。”奉曰:“不当复说君吴耶?”即应声曰:“无‘口’为‘天’,有‘口’为‘吴’。君临万邦,天子之都。”众坐喜笑,而奉无对。
秦宓
吴使张温来聘,问秦宓曰:“天有头乎?”宓曰:“有。”温曰:“在何方?”宓曰:“诗云:‘乃眷西顾。’以此推之,在西方。”温曰:“天有耳乎?”曰:“天处高而听卑。诗云‘鹤鸣九皋,声闻于天’。”温曰:“天有足乎?”宓曰:“诗云:‘天步艰难’。无足何以步之?”温曰:“天有姓乎?”宓曰:“姓刘。”温曰:“何以知之?”曰:“天子姓刘,以此知之。”
东方朔
武帝时,有献不死之酒者,东方朔窃饮之。帝怒,欲杀朔。朔曰:“臣所饮,不死之酒也。杀臣,臣亦不死;臣死,酒亦不验。”
《韩非子》中射之士事同。
汉武游上林,见一好树,问东方朔。朔曰:“名‘善哉’。”帝阴使人识其树。后数岁,复问朔。朔曰:“名为‘瞿所’。”帝曰:“朔欺久矣!名与前不同,何也?”朔曰:“夫大为马,小为驹;长为鸡,小为雏;大为牛,小为犊;人生为儿,长为老。且昔为‘善哉’,今为‘瞿所’,长少死生,万物败成,岂有定哉!”帝乃大笑。
《说苑》:子路、颜回浴于洙水,见五色鸟。颜回问。子路曰:“荣荣之鸟。”他日见之,又问。曰:“同同之鸟。”回曰:“何一鸟而二名?”子路曰:“譬如丝绢,煮之则为帛,染之则为皂,不亦宜乎!”
孔文举
孔文举年十岁,随父到洛。时李元礼有盛名,为司隶校尉,诣门者,俊才清称及中表亲戚,乃通。文举至门,谓吏曰:“我是李府亲。”既通,前坐。李曰:“君与仆有何亲?”对曰:“昔先人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亲,是仆与君奕世为通好也。”膺问:“欲食乎?”曰:“须食。”膺曰:“教卿为客之礼:但让,不须谢主。”融曰:“教公为主之礼:但置食,不须问客。”膺叹服,曰:“恨吾将死,不及见卿富贵。”融曰;“公殊未死。”膺问何故。答曰:“‘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’。公向言殊未善。”适大夫陈韪后至,闻斯语,曰:“小时了了,大未必佳!”融曰:“想君小时,必当了了!”
贾嘉隐
贾嘉隐年七岁,以神童召见。时长孙无忌、徐勣于朝堂立?语。徐戏之曰:“吾所倚何树?”贾曰:“松树。”徐曰:“此槐也,何言松?”贾云:“以公配木,何得非松?”长孙复问:“吾所倚何树?”曰;“槐树。”公曰:“汝不能复矫对耶?”贾曰:“何烦矫对?但取其鬼木耳!”徐叹曰:“此小儿作獠面,何得如此聪明!”贾云:“胡头尚为宰相,獠面何废聪明?”徐状胡,故谑之。
王元泽
王元泽雱,安石子。数岁时,客有以一獐一鹿同器以献,问元泽:“何者是獐?何者是鹿?”元泽实未识,良久对曰:“獐边者是鹿,鹿边者是獐。”客大奇之。
丘濬
中丞丘濬谒释珊,珊殊傲。顷之,有州将子弟来谒,珊降阶接之,甚恭。丘不平,问曰:“和尚接濬甚傲,而接州将子弟何其恭耶?”珊曰:“接是不接,不接是接!”濬勃起打珊曰;“打是不打,不打是打!”
悲彭城
尚书令王肃曾省中咏《平城诗》云:“悲平城,驱马入云中。阴山常晦雪,荒风无罢风。”彭城王勰甚嗟其美,欲使更咏,乃失语云:“悲彭城。”肃笑之,勰有惭色。祖莹在座,即云:“固有《悲彭城》,王公未见。”肃曰;“可为诵之。”莹应声云:“悲彭城,楚歌四面起。尸积石梁亭,血流滩水里。”大悦,退谓莹曰:“卿定是神口。”
裴略
唐初有裴略者,宿卫考满,兵部试判,为错一事落第。略因诣温彦博陈诉。温时与杜如晦语,不理其诉。略云:“少小已来,自许明辨,至于通传言语,堪作通事舍人;并解文章,兼能嘲谑。”温即指竹使嘲。略应声曰;“庭前数竿竹,风吹青肃肃。凌寒不肯调,经冬子不熟。虚心未能待国士,皮上何须生节目?”温云:“既解通传言语,可传语厅前屏墙。”略走至墙孔大声语曰:“方今圣明在上,辟四门以待士,君是何物?久在此妨贤路!”即推倒之。温曰:“此意着博也。”略曰:“不但着博,亦当着杜!”彦博、如晦俱大喜,即令送吏部与官。
朱贞白尝谒贵人不礼,题格子屏风曰:“道格何曾格,言糊又不糊。浑身都是眼,还是识人无。”亦此意。
里行御史
则天时,里行御史聚立门内。有令史不下驴,冲过其间。诸御史大怒,将杖之。令史云:“今日之过,实在此驴。乞数之,然后受罚。”谓驴曰:“汝技艺可知,精神极钝,何物驴,敢于御史里行!”于是众羞赧而止。
隋士
隋一士,慧而吃,杨素喜与之谈。一日设难曰:“倘忽命公作将军,城最小,兵不过一千,粮仅充数日,城外敌兵数万,公何以处之?”士曰:“有有救兵否?”曰:“只缘无救,所以策公。”士曰:“审审如公言,不免致败。”大笑。素又问:“坑深一丈,公入其中,何法得出?”士沉思曰:“有有梯否?”公曰:“有梯何须更问?”士又沉思口:“是白白日,是是夜地?”素曰:“亦何须辨白日夜地?”士曰:“若若不是夜地,眼不瞎,何何为陷入?”素大笑。又值腊月,素问:“家人被蛇伤,若为医治?”士曰:“取取五五月五日南墙下雪雪涂之,即愈。”素曰:“五月何得有雪?”士曰:“若若五月无雪,腊月何处有蛇?”素复大笑。
侯白
隋侯白尝与杨素并马,见路傍有槐树,憔悴欲死。素曰:“侯秀才道理过人,能令此树活否?”白曰:“取槐子悬树枝,即活。”素问其说。答曰:“《论语》云:‘子在,回何敢死?’”回、槐同音。
开皇中,有人姓出,名六斤,欲参杨素,赍名纸至省门,遇侯白,请为题其姓。乃书曰“六斤半”。名既入,素召其人问曰:“卿姓六名斤半耶?”答曰:“是出六斤。”曰:“何为六斤半?”曰:“向请侯秀才题之,当是错矣。”即召白至,谓曰:“卿何谓错题人姓名?”对曰:“不错。”素曰:“若不错,何因姓出名六斤,请卿题之,乃言六斤半?”对曰:“向在省门,会卒,无处觅秤。既闻道是出六斤,斟酌只应是六斤半。”
陈常令人聘隋。不知其使机辩深浅,密令侯白变服为贱人供承。客果轻之,乃傍卧放气,问白曰:“汝国马价贵贱如何?”白云:“马有数等,若伎俩筋脚好,形容不恶,堪乘骑者,值二十千已上。若形容粗壮,虽无伎俩,堪驮物,值四、五千已上。若弥尾燥蹄,绝无伎俩,傍卧放气,一钱不值!”使者大惊,问其姓名,知是侯白,方愧谢。
侯白在散官隶属。杨素爱其能剧谈,每上番日,即令谈戏弄。或从旦至晚始得归,才出省门,即逢素子玄感。乃云:“侯秀才,可与玄感说一个好话。”白被留连,不获己,乃云:“有一大虫欲向野中觅肉,见一刺猬仰卧,谓是肉脔,便欲衔之。忽被猬卷着鼻,惊走不知休息,直至山中,困乏不觉昏睡。刺猬乃放鼻而去。大虫忽起,欢喜走至橡树下,低头见橡斗,乃侧身语云:‘旦来遭见贤尊,愿郎君且避道。’”
蔡潮
方伯蔡潮,谈笑风生。有同官迎都宪于江中,冬月群拥炉坐。公至。哄然曰:“蔡公至矣!请一谑谈!”蔡曰:“无也:但昨闻江中盗劫商船,俱檀降牙香。相与谋曰:‘卖之利微,弃之可惜,吾辈为此事久矣,向赖天保护。盍焚此香答之?’香气透天。上帝将谓人间作好事,令二力士访之:非也,乃一群老强盗在此向火耳!”满座大笑。
梁伯龙
梁伯龙《浣纱记》成。一浙友谑之曰:“君所编吴为越灭,得无自折便宜乎?”梁笑曰:“苎罗之美,吴人试之,吴宫之秽,越人尝之。如此便宜,固亦足矣!”
张五湖
王荆石相公赴京,苏中亲友醵金治舟于虎阜候送。至晚杳然,有疑改期者,有疑夜渡者,正彷徨引领间,遇邑人张五湖乘小舟至。众素知张善谑,拉至舟中小饮,固要张说一笑话。张曰:“一老翁无子,每以无人送终为苦。至八十余,一岁中,婢妾连举数子,亲邻毕贺。翁凄然泪下。众惊问之。乃曰:‘我年如许,虽幸有多儿,不知送得老爷着否?’”众虽愠其刻,而终服其捷。
刘贡父
熙宁始尚经术,说《诗》者竞为穿凿,如“伊其相谑,赠之以芍药”,谓此为淫泆之会,必求其为士赠女乎,女赠士乎。刘贡父曰:“芍药能行血破胎气,此盖士赠女也。若‘视尔如荍,贻我握椒’,则女之赠士也。《本草》云‘椒性温,明目暖水脏’故耳。”闻者绝倒。
神锥神槌
钟雅语祖士言:“我汝颖之士利如锥,卿燕赵之士钝如槌。”祖曰:“以我钝槌,打汝利锥。”钟曰;“自有神锥,不可得打。”祖曰:“既有神锥,亦有神槌。”
参禅谒
佛印方丈成,乞东坡颜额。东坡未暇,佛印自题曰“参禅谒”。东坡一日见之,戏续云:“硬如铁。”佛印接云:“谁得知?”东坡笑云:“徒弟说。”鲁直在座,绝倒。
六眼龟
苏子瞻谒吕微仲,值其寝。久之乃出。苏不堪,见一菖蒲盆畜绿毛龟,苏云:“六眼龟更难得。”吕问:“出何处?”曰:“昔唐庄宗时,一国进六眼龟。伶人敬新磨进口号曰:‘不要闹,不要闹,听取这龟儿口号:六只眼儿分明,睡一觉抵别人三觉!’”
按史传实有六眼龟。郭景纯《江赋》:“龟有六眸。”宋太始二年八月丙寅,六眼龟见于东阳,太守刘勰得之,以献睿宗。先天三年,江州献灵龟六眼,腹下有玄文。又岭南钦州出六眼龟。然实止两眼耳,外四眼乃斑点花纹,圆长中黑,与真目并列,端正不偏,人莫能辨也。
虱辨
东坡闲居日,与秦少游夜宴。坡因们得虱,乃曰:“此垢腻所生。”秦曰:“不然,绵絮成耳。”辩久不决,期明日质疑佛印,理曲者罚设一席。及酒散,秦先往嘱佛印:“明日若问,可答生自绵絮。容胜后当作【饣不】飥会。”既去,顷之坡至,亦以垢腻嘱,许作冷淘。明日果会,具道诘难之意。佛印曰:“此易晓耳,乃垢腻为身,絮毛为脚,先吃冷淘,后吃【饣不】飥。”二公大笑,具宴为乐。
解缙
解缙尝从游内苑。上登桥,间缙:“当作何语?”对曰:“此谓‘一步高一步’。”及下桥,又问之。对曰:“此谓‘后边又高似前边’。”上大悦。一日,上谓缙曰:“卿知宫中夜来有喜乎?可作一诗。”方吟曰:“君王昨夜降金龙。”上遽曰:“是女儿。”即应曰:“化作嫦娥下九重。”上曰:“已死矣!”又应曰:“料是世间留不住。”上曰:“投之水矣。“又应:”翻身跳入水晶宫。”上本欲诡言以困之,既得诗,深叹其敏。
尝有人召仙,请作梅花诗。仙箕遂写“玉质亭亭清且幽”,其人云:“要红梅。”即承云:“着些颜色点枝头。牧童睡起朦胧眼,错认桃林去放牛。”又一箕题鸡冠花诗:“鸡冠本是胭脂染。”其人云:“要白者。”即承云:“洗却胭脂似雪妆。只为五更贪报晓,至今扰带一头霜。”
解缙四岁出游市中,偶跌,众笑之。吟曰:“细雨落绸缪,砖街滑似油。凤凰跌在地,笑杀一群牛。”
《三教图》
马远尝画《三教图》,释迦中坐,老子俨立于傍,孔子乃作礼于前。盖内珰故令作此以侮圣人也。理宗诏江子远万里作赞。江赞云:“释氏趺坐,老聃傍睨。惟吾夫子,绝倒在地。”遂大称之
鄢天泽。
姑苏鄢天泽者,略涉书,好摘人诗文句字供姗笑,偶读瞿文懿“王立沼上”义,讶曰:“沼固惠王池也,破何得言所立非其地?”已诵诗至“流莺啼到无声处”,即又曰:“啼则有声,何谓无声?”诸所戏侮圣言多类是。一日独坐,有青衣二人捽之去。至一所,殿宇庄严。天泽跽阶下,遥见柱帖云:“日月阎罗殿,风霜业镜台。”始知已死。王问天泽:“知过否?”因引业镜照之,具得其罪状。王复命青衣引天泽还阳世道其事。比出门,天泽辄又谓青衣曰:“属见殿柱帖,政自不佳,何独阎罗殿偏有日月乎?”青衣者怒曰:“汝尚敢尔尔!”扶之,俄遽然醒。
镜新磨
五代伶官镜新磨,尝奏事,殿中多犬,新磨去,一犬起逐之。新磨倚而呼曰:“陛下毋纵儿女噬人!”庄宗家世夷狄,讳狗,故以此讥之。庄宗大怒,弯弓将射之。新磨急呼曰:“陛下无杀臣,臣与陛下为一体,杀之不祥。”庄宗惊问其故。对曰:“陛下开国改元同光,且同,铜也,若杀镜新磨,则无光矣。”帝大笑,释之。
安辔新
李茂贞入关时,放火烧京阙民居殆尽。及入朝,赐宴,优人安辔新目之为“火龙子”。既已,茂贞惭怒,欲“杀此竖子”。因请告往岐下谒之。茂贞一见,大诟曰:“此贼何颜敢来求乞!”安曰:“只思上谒,非敢有干也。”茂贞色稍定,曰:“贫俭若斯,何不求乞?”安曰:“京城近日但卖麸炭,便足一生,何必求乞?”茂贞大笑而厚赐之。
黄幡绰
玄宗在蜀,黄幡绰陷在贼中。贼党就擒,有谓“幡绰忘上恩宠,与贼圆梦,每顺其情”。如禄山梦见衣袖长拖至阶下,则解曰“垂衣而治”。又梦见殿中槅子倒下,则解曰“革故鼎新”。上诘幡绰。幡绰曰:“非也。逆贼梦衣袖长,是‘出手不得’。又梦槅子倒,是‘糊不得’。”上笑释之。
公猴
三杨当国时,有一妓名齐雅秀,性极巧慧。一日命佐酒。众谓曰:“汝能使三阁老笑乎?”对曰:“我一入便令笑也。”乃进见。问:“何来迟?”对曰:“看书。”问:“何书?”对曰:“《烈女传》。”三阁老大笑,曰;“母狗无礼!”即答曰:“我是母狗,各位是公猴。”一时京中大传其妙。
江南妓
江南一妓有殊色,且通文。滁州胡尚书于许学士席上见之,问其名。曰:“齐下秀。”胡公戏曰:“脐下臭”。妓跽曰:“尚书可谓闻人。”胡怒曰:“此妓山野。”妓跽曰:“环滁皆山也。”为之哄席。见《西堂纪闻》。《谑浪》作欧文忠公事,或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