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年开春,冰雪刚消融的时节,鲁桓公在泺水边会见了齐襄公。那天河面还漂着碎冰碴子,桓公的马车却载着夫人文姜径直往齐国去了。史官提笔时顿了顿——按礼制该写"公及夫人",可这"及"字终究没落下去。为啥?文姜早就成了外人喽。说是"外人",其实是给自家人留面子,谁不知道这位夫人跟娘家哥哥那档子事呢。
转眼槐花飘香的四月,丙子日那天,齐国的行宫里突然乱作一团。宫人们踮着脚在廊下交头接耳,说鲁国国君暴毙了。过了二十一天,挂着白幡的灵车才慢吞吞驶回曲阜,车轮碾过满地槐花,碾出一路香灰似的痕迹。
七月流火时节,蝉鸣吵得人心烦。朝堂上卿大夫们袖着手,谁都不提报仇的事——凶手可是齐国国君啊。直到腊月里北风呼啸,才把桓公葬了。有耿直的老臣扯着嗓子问:"凶手还逍遥着呢,这就下葬?"太史把竹简翻得哗哗响:"仇家在外国,按规矩得记这一笔。"其实大伙儿心里都门清,这哪是什么规矩,分明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体面话。
一、十有八年,春王正月,公会齐公于泺。公与外人姜氏遂如齐。
公何以不言及外人?外人外也。外人外者何?内辞也,其实外人外公也。
二、夏四月丙子,公薨于齐。丁酉,公之丧至自齐。
三、秋七月。
四、冬,十有二月己丑,葬我君桓公。
贼未讨,何以书葬?雠在外也。雠在外则何以书葬?君子辞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