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那铁拐李救了徒弟的母亲,回到老君府上复命。老君捋着白胡子笑道:"这回你可算开窍了。"当下摆开宴席,师徒二人把酒言欢,直到月挂中天才散去。
老君出门云游那日,铁拐李闲来无事,跟两个看炉的仙童逗趣:"老君那头青牛拴在后院,咱们轮流骑着玩玩可好?"仙童们拍手称是。铁拐李一瘸一拐去解缰绳,谁知那青牛抬头看见他蓬头垢面的模样,吓得浑身一哆嗦,"哞"地一声挣断绳索,四蹄生风就往外冲,把云台撞得轰隆作响,眨眼间就窜出了南天门。
铁拐李和仙童驾云追了大半天,连根牛毛都没摸着。三人互相埋怨起来,正吵得面红耳赤,忽见祥云缭绕,原来是老君回来了。有个仙童嘴快,抢着告状:"铁拐师兄非要骑牛玩耍,那畜生见了他就发狂逃跑,如今不知去向......"老君闻言脸色骤变,拂尘往案上一拍:"这孽畜上次下界就闹得生灵涂炭,我费尽周折才捉回来锁住。你们倒好!"说着就用蟠龙杖打了仙童手心,又指着铁拐李喝道:"你且下凡将功折罪,等寻回青牛再论!"
那青牛挣脱金锁,真似困龙入海。它撒着欢儿一路向西,忽听得鼓乐喧天。拨开云头往下看,原来是大秦国的王宫正在夜宴。但见琉璃瓦映着宫灯,檀香混着酒气飘上九霄,舞姬们水袖翻飞比彩霞还艳。青牛看得眼热,自言自语道:"这般快活去处,不正是我的洞府?"当即摇身变作一道青光落入深宫。
这妖精先使个障眼法,把真国王摄到二十里外的虬松岩上。宫里顿时乱作一团,王后正要派人寻找,忽见"国王"从天而降。可这假货刚搂着妃子喝交杯酒,王后就觉出不对劲——夫君平日最厌脂粉气,今日怎的对着宫女流口水?第二天早朝,牛精顶着国王皮囊坐在龙椅上,文武百官竟无一人识破。只有王后当庭揭穿,那妖精恼羞成怒,当场把她打入冷宫。
正乱着呢,钦天监满头大汗跑来禀报:"紫微星旁突现妖光!"大臣们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说龙椅上坐着妖怪。忽然有樵夫来报,说虬松岩上有个穿龙袍的在呼救。御林军赶去一看,真国王正挂在悬崖边晃悠呢!众人忙用箩筐系着麻绳,像打井水似的把国君吊了上来。
真国王刚回宫就点兵围剿,谁知那牛精张口喷出三昧真火,烧得御林军哭爹喊娘。君臣们逃进太庙,国王急得直搓手:"这妖精神通广大,众爱卿快想个法子!"有位老臣颤巍巍出列:"十里外玄女庙最是灵验,陛下何不沐浴斋戒,求女神降妖?"话音未落,供桌上的青铜香炉突然自己"当当"响了起来。
戏放青牛乱宫
却说铁拐自救其徒之母,复归老君之所。老君曰:“今番汝却了悟也。”乃设宴相款,极欢而罢。
一日,老君出游,铁拐与诸仙童戏曰:“青牛在此,与汝各跨一会,游乐何如?”仙童曰:“可。”于是铁拐向前解其绳锁,将欲跨之,那青牛见其形貌跛恶,打了一惊,脱其缰勒,如天崩地裂,逃出云霄。
铁拐同仙童追赶半日不能得。乃两下各相埋怨争论。适老君归,问曰:“何故争嚷?”一童告曰:“铁拐与二童欲骑青牛。牛见铁拐惊恐,逃缰而去,四方寻觅不得,是以争论。”老君呼众责曰:“此牛前番飞下凡间,惹下许多灾殃,遣人力追而得。吾故锁之,今汝等间戏放逸,又不知何如作祸人间,罪过非小也!”因杖其二童,谪降铁拐下凡,将功兑过,方许复归。一而使人寻觅青牛去了。
却说那牛得脱缰锁,如龙归海,似虎还山,跳跃千般,奔腾万状,竟投西域而去。忽闻喜乐喧天,笙歌聒耳,回头一顾,乃大秦国之处,见缓缓灯火,辉太极之林光;袅袅香烟,接九天之云雾。品物极水陆之陈,窈窕尽燕赵之美。翩翩舞袖。百媚春色;婉转歌声,雕梁旋绕。果王家之极乐,人世之大欢。青牛见此,顽心顿生,乃自言曰:“此处快乐如此,我不在此居住,欲何往之?”于是显有神通,竟入官掖。先将国王摄出,置于二十里外虬松岩下。忽宫中鼎沸,王后传旨,不见国王。俄尔,王从空飞下,状貌恰肖,淫乱后宫,无能辨者。
惟王后察其举动言谈,非王体态。次早传旨,宫中有怪,群臣皆至观望。牛精慨然冠服临朝,群臣亦莫之辨。惟后力言其非。群臣正无可奈何,值钦天临奏称,妖星犯主星至急。群臣猜疑,然亦未敢明言现在之王为怪,因出榜寻觅真主。俄尔有樵夫报称二十里外,虬松岩下,有一人王冠王服,号叫群臣救援。群臣闻言,悉奔迎驾。牛精在宫内大怒,竟将后收冷宫。诸嫔见其威勇, 任其淫辱,莫敢言其非者。
且说群臣救驾,见王立在岩上高峭处,不能得下,乃用架及岩,使大力者以绳系筐,盛王于筐中,渐放而下。群臣拜伏请罪。请问其故。王言:“昨夜二更,有牛头一人,越入宫中,负朕于此。”群臣奏曰:“其人今假陛下容貌,现在宫中。王后指斥其怪,且被囚入冷宫矣。”王曰:“似此可差羽林军进宫擒出斩首。”一声旨下,羽林军士火炮震天,旌旗耀日,望后宫进发。国王、群臣督其阵后。方入宫门,忽宫中大喝声,那妖放出一把火来,烧得羽林军士,七东八西,自相践踏,死者不计其数。群臣急退,国王退入太庙。王曰:“吾观此妖,法术无边,不可以人力敌也。众卿有何高见迟妖,速奏朕知。”言犹未了,一臣出班奏闩:“离此十里有一玄女神庙,其神最灵,四境之内,凡有灾殃,求之必应。况陛下为社稷之主,宫殿根本之区,怪物放恣如此,神女岂容之哉!愿陛下竭诚斋戒致祷,玄女神娘必能显迹驱除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