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那铁拐李因放跑了老君的青牛,被贬下凡间将功补过。他化作个背着葫芦的白胡子老头,在汝南街上摆摊施药。说来也怪,不管什么疑难杂症,到他这儿一剂药下去准能见效。每天收摊时,这老头总往挂在街头的葫芦里一跳,转眼就不见了踪影。
汝南的市令费长房有天在城楼上歇息,正巧瞧见这奇景。他连忙备了酒水去拜见老翁。老翁捋着胡子说:"明日再来。"第二天长房如约而至,老翁竟带着他一起跳进了葫芦。嚯!里头别有洞天,雕梁画栋的厅堂摆满美酒佳肴。酒足饭饱后出来,老翁叮嘱他千万保密。
过了些日子,老翁突然出现在长楼房顶:"实不相瞒,我本是仙人,因犯错被贬。如今功德圆满要回天界了,你可愿随我同去?"说着指指楼下那坛酒,"临别请你喝一杯。"长房派人去搬,十个壮汉都抬不动。老翁笑着下楼,一根手指就拎了上来。看着不过一升的酒坛子,两人怎么喝都喝不完。
长房心里惦记家人,老翁便折了根青竹,比着长房的身量挂在屋后。家里人看见竹竿化作长房模样吊在那儿,哭天抢地办了丧事。其实真长房就站在旁边,谁也看不见他。
跟着老翁进深山修炼时,先是在虎群里过夜,长房面不改色。又让他在悬着万斤巨石的破屋里打坐,老鼠啃断房梁的绳子,碎石轰隆砸下来,他眼皮都不眨一下。老翁点头说:"是个可造之材。"最后考验是吃粪,里头三条蛆虫恶臭扑鼻,长房实在下不去嘴。老翁叹道:"就差这临门一脚啊!"
分别时老翁送他一根竹杖:"骑上它想去哪儿都成,到家记得扔进葛陂湖。"又画了道符说:"凭这个能驱使鬼神。"长房骑杖转眼到家,以为才走半天,人间已过了十多年。他把竹杖往湖里一抛,竟化作青龙游走。家人见他"死而复生",吓得直念佛。长房笑道:"坟里埋的是竹杖。"挖开一看果然如此。
从此长房能治病驱鬼,有次突然拍桌怒骂,旁人问起,他说是在教训犯法的鬼魅。请客时派小鬼去汴梁买鱼,转瞬即回。还有人亲眼见他同一天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三个地方。徒弟桓景有年重阳节前,长房警告他:"九月初九你家有血光之灾,做個茱萸香囊戴着,带全家上山喝菊花酒。"桓景照办,晚上回家发现牲畜全死了。
后来长房不慎丢了符咒,被恶鬼围攻丧命。再说铁拐李赎完罪回到天庭,终成八仙之一。有次他扮作烂脚乞丐下凡,被更夫偷听到谯楼上木偶童子对话识破身份。铁拐让更夫把多嘴的木偶钉起来,约他在桥上等仙船。谁知更夫看见漂来的树叶小舟不敢上,铁拐摇头叹道:"凡心太重。"自己跳上树叶船,在汉钟离、何仙姑等七位仙人接引下踏浪升天。那更夫悔得直跺脚,谯楼上的木偶还在骂骂咧咧呢。
铁拐屡试长房
却说铁拐因放走青牛,老君斥下立功赎罪,乃化身为一老翁,隐其名姓,背一葫芦,施药于汝南市中,病者求之,无不立验。因悬一壶于市头,及罢市,即跳入壶中,市人莫之见。
有费长房者,官为市长,一日在楼上静坐,忽看而异焉,因往再拜奉酒。老翁曰:“子明日更来。”长房是日果往,翁乃与俱入壶中。但见正堂厅上,旨洒佳肴,盈衍其中。共饮毕而出,嘱不可与人言。后乃就长房楼上曰:“我仙人也,以过见责。今事毕当去,子能相随乎?楼下有好酒,与卿为别。”
长房使人取之,不能胜举,令十人扛之,又不能举。翁笑而下楼,以一指提上。视其器如有只一升许,而二人饮之终口不尽。长房心彼求道,乃以家人不忍相离为忧。翁知其意,乃折一竹,度长短如长房,使悬之舍后。家人见之乃长房也,以为缢死。大小哀哭,遂殡殓之。 长房立其旁,而众莫之见。
于是遂随翁人深山,践荆棘,于群虎之中,使之独处。长房不惧。又留长房于室,室以朽索悬万斤之石于其上,众鼠竞来啮索欲断,长房亦不移。翁遂曰:“子可教也。”复使食粪,粪中有三虫,臭味特甚,长房心恶之,翁曰:“子 几得道,恨于此不能,奈何!”
长房欲归,翁与一杖曰:“骑此任所之,顷刻至矣,至当以竹投草陂中。”又为作一符曰:“以此能驱使鬼神。”长房乘杖,须曳来归,自谓去家甫经甸日,而已十余年。即以杖投葛陂,倾视则龙也。家人谓其死久,惊讶不信。长房曰:“在日所葬竹杖耳。”家人发塚,则竹杖犹存焉。
自后遂能医疗百病,鞭笞百鬼,驱使社公。或独坐恚怒,人问其故,曰:“吾责鬼魅之犯法者也。”又尝食客,而使使至宋市鱼,须臾还,乃饮。或一日之间,人见其在千里外者数处。桓景尝学于长房。一日谓景曰:“九月九日,汝家有大灾,可作一囊,盛茱萸系之臂上,登高山饮菊花酒,祸可消。”景如其言,举家登山,至夕方还,见牛羊鸡犬皆暴死焉。
一日,长房自失其符,竞为众鬼所杀。
却说铁拐自谪降后,立功满足,复归老君之所谢罪。后来得为上仙,乃乘云琼岛,跨鹤瑶天。每降凡间,则入贫子队中。南中一家,设大功果,老仙至。有谯楼执持牌二童子,忽对语曰:“明日设功果之家,那烂脚贫子,乃铁拐老仙也。当往见之。”一童曰:“诺。”适一守更之夫得知,大异其事。次日往设功果之家观之,果有烂脚贫子,在灶边向火。更夫即拜之求度。贫子曰:“何以知之?”更夫曰:“昨见谯楼二童对言,故知大仙来此。”贫子曰:“但从我来,即度你。”那贫子却从灶中走去。
更夫惧火烧身,竟不敢从。后归至途中,复遇贫子在前,两追至求度。贫子曰:“汝今且归,为我钉起谯楼二童,却来桥上会我,那时我自有船来接你,汝可跳于船上,便是度汝之处,毋得恐惧也。”更夫归至谯楼上,果将二童钉起。夜来其童哀叫,痛苦万端,深怨更夫。
次早更夫竟往桥上候贫子船只。自辰至午不见贫子,只有一叶小舟流至,更夫不敢上。忽贫子亦至,曰:“何不上船。”更夫曰:“叶舟安能重载?”铁拐曰:“汝凡念太重,不可度矣。”乃自跳入舟中,冲风逐浪,驾入云中。有钟离、采和、仙姑等八仙侣,乃从上流指点,援引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