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·节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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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祖让屈突仲通跟着太宗一起去讨伐王世充,那时候屈突仲通的两个儿子都在王世充那边。高祖拍着他的肩膀说:"老屈啊,这次东征的重任就交给你了,可你两个儿子还在敌人手里,这可怎么办?"屈突仲通挺直腰板答道:"老臣这把老骨头本就不堪大用,但既然跟了您,哪能惦记着那两个小子!他们要真有个三长两短,那也是命该如此,我绝不会因私废公。"高祖听得直摇头叹息:"好一个忠义之士,能做到这份上,真是难得啊。"

李纲这个人,打小就一身正气。他原名叫李瑗,有回读《后汉书》读到张纲的故事,佩服得不得了,干脆连名字都改成了李纲。北周齐王宇文宪很器重他,让他当参军。后来齐王被害,别人都躲得远远的,只有李纲敢去收尸。他抱着棺材嚎啕大哭,亲手把齐王安葬,当时人人都夸他有情有义。到了隋朝,他当上太子洗马。太子杨勇被废那会儿,隋文帝把东宫属官骂得狗血淋头,说他们没尽到辅佐之责。李纲却站出来说:"这事儿真不怪太子。太子资质不差,要是身边都是贤臣良将,将来必能继承大业。可您尽给他安排些吹拉弹唱、斗鸡走狗的家伙,这哪是太子的过错,分明是您这个当爹的没教好啊!"隋文帝听了不但没生气,反而觉得这人敢说真话,立马升他做尚书左丞。后来齐王的女儿守寡,李纲念着旧情,经常接济她。等李纲去世时,这位宇文家的小姐披头散发地哭丧,就跟死了自家丈夫似的。

高祖打进长安城那会儿,隋朝王府的属官跑得精光,只有侍读姚思廉还守在代王身边。起义军要进大殿时,姚思廉挡在门口说:"唐公起兵是为匡扶王室,可不能对代王无礼。"将士们听了都觉得在理,规规矩矩站在台阶下。不一会儿太宗赶来,听说这事很感动,特意让姚思廉扶着代王送到顺阳门,看着他们哭别而去。在场的人没有不佩服的,都说:"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啊!"

节愍太子兵败被杀后,宫里人都不敢靠近。永和县丞宁嘉勖却脱下外衣裹住太子的头颅,跪在地上放声痛哭。这事儿传开后,宗楚客气得跳脚,立刻把他抓进大牢,贬到平兴县当县丞,最后还是找借口把他害死了。等到睿宗登基,专门下诏说:"宁嘉勖重节义,堪比古代的栾布、向雄。虽然人已经不在了,但浩气长存。这样的忠义之士,朝廷必须追封表彰。"于是追赠他为永和县令。

安禄山造反那阵子,御史中丞卢奕留守东都。叛军还没打过来,他就先把家眷送回长安,自己发誓要以死守城。等叛军破城,卢奕穿着朝服、捧着官印,端坐在衙门大堂上。见到叛军进来,他面不改色地说:"做臣子的,只认忠义二字。我今日守节而死,死而无憾。"那些叛军听了都肃然起敬,可最后还是把他杀害了。

原文言文

  高祖命屈突仲通副太宗讨王世充,时通二子俱在充所。高祖谓通曰:“东征之事,今且相属,其如两子何?”通对曰:“臣以朽老,诚不足当重任,但自惟畴昔就执事,岂以两儿为念!两儿若死,自是其命,终不以私害公也。”高祖叹息曰:“徇义之夫,一至于此,可尚也。”

  李纲,慷慨有志节,每以忠义自命。初名瑗,字子玉,读《后汉书》,慕张纲为人,因改名曰纲,字文纪。周齐王宪引为参军。及宪遇害,无敢收视,其扶抚柩号恸,躬自埋瘗,时人义之。仕隋太子洗马。太子勇之废也,隋文帝切责宫寮,以其不存辅导。纲对曰:“今日之事,乃陛下过,非太子罪也。太子才非常品,性本常人,得贤明之士辅之,足嗣皇业。奈何使弦歌鹰犬之徒,日在其侧。乃陛下训导之不足,岂太子罪耶!”文帝奇之,擢为尚书左丞。周齐王女孀居,纲以故吏,每加赡恤。及纲卒,宇文氏被发号哭,如丧其夫也。

  高祖入京城,隋代王府寮咸散,唯侍读姚思廉不离王侧。义师将入殿门,思廉谓之曰:“唐公举义,本匡王室,不宜无礼于王。”众伏其言,于是布列阶下。须臾,太宗至,闻其义,令其扶主至顺阳门,泣拜而去。众咸叹其贞,谓:“忠烈之士也。”

  节愍太子兵散遇害,宫窃莫敢近者。有永和县丞宁嘉勖,解衣裹太子首号哭。时人义之。宗楚客闻之大怒,收付制狱,贬平兴丞,因杀之。睿宗践祚,下诏曰:“宁嘉勖能重名节,事高栾、向,幽途已往,生气凛然。静言忠义,追存褒宠,可赠永和县令。”

  禄山之难,御史中丞卢奕留司东都。禄山反,未至间,奕遣家属入京,誓以守死。贼至,奕朝服持印坐腰事以见贼徒,谓曰:“为人臣,识忠与顺耳,使不为逆节,死无恨焉。”贼徒皆怆然改容,遂遇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