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宝年间,万年县主簿韩朝宗曾经追捕一个犯人,那人来迟了,被他打了五板子。后来要押去见县令,县令又打了十板。没想到那人正染着瘟疫,竟这么死了。死后在阴间告状,韩朝宗就被鬼差勾了魂。
他被带到一座乌黑大门前,那门大得吓人。走到中门时,看见两棵梧桐树,门边小阁垂着帘子,隐约瞧见已故的御史洪子舆坐在里头。洪子舆撩开帘子问:"韩大人怎么到这儿来了?"韩朝宗苦着脸说:"被拘来的,也不知犯了什么事。"洪子舆催他快去见判官。
穿过屏风墙,见到已故刑部尚书李乂。李乂一拍惊堂木:"为何打死人?"韩朝宗连忙喊冤:"不是下官打死的,是县令加重刑罚,那人本就染了瘟疫..."李乂又问:"既是县令动刑,为何牵连主簿?"最后判道:"虽非主责,但身为县丞也该受罚。"结结实实打了二十杖才放还。
韩朝宗直到天黑才还阳,背上肿得发青,疼得话都说不出,养了个把月才能下床。后来他巡查街巷,走到京城南罗城,忽然看见一户朝南开门的宅院,正是阴间受审的地方。那宅子空荡荡的,路人说这是座公主凶宅,没人敢住。他这才知道,那些闹鬼的宅子真是鬼神居所。
有个叫神鼎的和尚怪得很,死活不肯剃头,一顿能吃一斗酱。化缘时粗布破衣也穿,绫罗绸缎也穿。有回他听利贞法师讲经,突然问:"万物是注定的吗?"利贞答:"注定。"神鼎立刻反问:"既然注定,为何高山变深谷,活人变死人?六道轮回又怎么说?"利贞改口:"万物不定。"神鼎又逼问:"若是不定,为何不把天叫地,把月叫星?"利贞被问得哑口无言。张文成见了叹道:"法师真是菩萨心肠。"神鼎却摇头:"菩萨得失不惊,我化到缘就欢喜,化不到就难过,差得远哩。"
空如禅师年轻时想出家,父母逼他成亲,他竟挥刀自宫。后来朝廷征劳役,他用麻蜡裹着胳膊烧,把自己弄成残废才躲过去。隐居陆浑山后,连老虎都不伤他。有次见野猪和老虎打架,他挥着藜杖劝架:"两位檀越别争了。"猛兽居然乖乖分开。百姓都敬他如神。
刑部的陈希闵是个草包,判案时笔杆子抵着下巴老半天写不出一个字,同僚都叫他"高手笔"。又因改公文改得纸张穿孔,得了个"按孔子"的绰号。
龙游县令李凝道脾气火爆。有回被外甥惹恼,追着要打,孩子跑得快,他竟拿饼子诱捕,咬得孩子后背流血。还有次骑驴上街,被路人靴尖蹭到膝盖,他破口大骂要揍人,结果追不上马匹,气得啃路边荆棘,满嘴是血。
贞观年间,冀州武强县丞尧君卿丢了马。抓到小偷后,他指着贼人鼻子骂:"老贼吃了豹子胆!"谁知贼人抡起枷锁砸他,当场脑浆迸裂。
开元年间,十九岁的萧颖士中了进士。这人学问虽好,脾气却坏得出奇。家仆杜亮常被他无理责打,有人劝杜亮另谋高就,杜亮却说:"我敬他满腹经纶。"最后竟被活活折磨死。
敬宗皇帝时,有个叫高崔巍的会装疯卖傻。有回皇帝让人把他按进水里,半天才拎起来。他笑着说在水底见了屈原,屈原纳闷:"我遇昏君才投江,你逢明主来干啥?"逗得皇帝赏他百匹绢帛。
秋官侍郎狄仁杰打趣同僚卢献:"您这姓配上马字旁就是驴。"卢献反唇相讥:"把您姓劈两半就是二犬。"狄仁杰解释:"狄字是犬加火。"卢献大笑:"犬边有火,是煮熟狗啊!"
吏部侍郎李安期机敏过人。有落选官员抱怨没脸回家,他说:"走潼关路嘛。"对方说怕妻子笑话,他安慰:"尊夫人早习惯了。"另一个考生字写得差,推说坠马伤手,他揶揄道:"看您文章,怕是连脑子也摔坏了。"最绝是有个叫杜若的派去芳洲任职,不服气说:"芳洲有杜若这典故。"李安期接茬:"此期非彼期。"杜若立刻回敬:"此若非彼若。"逗得他笑着改了任命。
还有个吴地官员因酗酒被贬,李安期说:"您履历有污点啊。"对方答:"知道暗箭难防。"李安期说:"帮您拔了这暗箭。"那人竟回:"可怜美人..."最后竟讨到好差事。
尹神童讲过一个故事:伯乐让儿子按《马经》找千里马,找了一年没找着。后来儿子看见大蛤蟆,兴奋地说找到匹差不多的,就是蹄子不太像。伯乐哭笑不得:"这是爱蹦跶的癞蛤蟆,哪能当马骑?"
安南有种神象能断案,在山里遇到争执,就用鼻子卷起没理的一方抛到空中,用象牙接住...当地还有通人性的猩猩,因为贪酒被捉。关进笼子时,它们会哭着推选最胖的同伴先被吃掉。
天宝年间,有个封溪县令正吃着饭,忽然看见有人用帕子盖着个笼子进来。县令好奇地问:"这是啥宝贝啊?"没想到笼子里突然传出人声:"没啥,就我和一壶酒。"县令掀开帕子一看,竟是只猩猩在说话,乐得合不拢嘴,当即就养了起来。这猩猩可了不得,传话送信比人还机灵。
前御史王义方被贬到莱州当司户参军,卸任后回魏州老家教书。当地有个叫郭无为的懂些法术,教他驱使野狐。谁知这狐狸叫是叫来了,却根本不听使唤,反倒招来一群狐狸作乱。那些畜生不是往他屋里扔砖瓦,就是趁他读书时撕烂书本。半空中还传来嘲笑:"就你这点本事也配使唤我?"王义方被折腾得没法子,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。
并州石艾和寿阳交界处有口妒女泉,泉水清得能一眼望到底。百姓来祭祀时往泉里扔钱币羊骨,都能看得清清楚楚。传说这妒女是介之推的妹妹,因为跟哥哥赌气,在百里之内寒食节都不许生火。至今当地还保留着这个习俗。要是哪个穿红戴绿的女子,或是采了山丹百合的路人经过,准会招来雷电冰雹。
景龙末年韦后专权时,安州都督杜鹏举在济源县当县尉,被召到洛阳整理户籍。有天晚上他突然暴毙,亲友们正准备给他入殓,他夫人尉迟氏——正是名将尉迟敬德的孙女——却镇定自若:"我家夫君精通术数,常说能当上封疆大吏,怎会就这么死了?"果然两天三夜后,杜鹏举心口渐渐回暖,第二天竟醒了过来。
又过了几日才能说话,原来那晚他被两个拿符文的差役带着出了徽安门。说来也怪,那门缝窄得只有一寸,人却轻松穿了过去。往北走了十几里到邙山,有个深不见底的大坑。差役让他闭眼,拽着他嗖地就落了地。往东走了几十里,天色阴沉得像寒冬,来到一座气派的官署。
有个穿绿袍的官员对他毕恭毕敬,刚要审问,旁边突然窜出条狗说:"抓错人了!"差役挨了板子,赶紧换符文。这时又蹦出匹只剩半身两条腿的马,哭诉当年被杜鹏举所杀。杜鹏举忙解释是奉皇命杀驿马,绿袍官查了案卷才作罢。
有个叫韦鼎的吏员暗中帮忙,还索要十万纸钱。杜鹏举被带着看了"皇籍",发现自己三个未出世的儿子名字都在濮阳房的紫函里,忙用笔写在胳膊上。回来时路过一座新城,香气扑鼻,甲士林立。一问才知是相王要登天,数百天人护送。杜鹏举从墙缝偷看,只见相王头顶丈余大的光轮,身后还跟着十九个小光轮。忽然有骑兵来赶他,迷迷糊糊就回到了徽安门。
苏醒后胳膊上的字像刻在朽木上似的。他按约定给韦鼎烧了纸钱,后来果然当上安州都督。更神奇的是,睿宗登基后召见宫妃,他一眼认出执香炉的太平公主裙带破损,跟当初所见天人引路女子一模一样。公主惊道:"那日熨龙袍时不慎烧了裙带,没想到竟应了天象。"
还有个说法,杜鹏举在阴间见到魏元忠审案,武三思戴着枷,李峤披头散发站着。听说要开"大计会",果然那年六月韦后一党伏诛,全都应验。
太宗年间有个轻功了得的奇人,是柴绍的弟弟。能一跃十余丈,飞檐走壁如履平地。有次太宗派他去偷长孙无忌的马鞍,事先还通知无忌防备。结果夜里只见黑影掠过,马镫就不翼而飞。另一次偷丹阳公主的金枕,他往公主脸上撒把土,趁其不备调了包。太宗惊叹:"这等人物不能留在京城。"后来人称他"壁龙"。
还有个飞贼段师子更绝,从房梁空隙钻入长孙无忌卧室,当面抢走太宗赏赐的七宝带,临走时刀尖点地,一个鹞子翻身就没了踪影。
天宝年间,有个叫李楷固的契丹将军,耍得一手好套索。那年李尽忠兵败,麻仁节、张玄遇几个大将,全被他用套索生擒活捉。这人打猎更是一绝,獐子鹿儿狐狸野兔,但见他纵马拦截,甩出套索,百发百中。骑在马上耍弓箭长矛,那叫一个行云流水。武则天爱惜他是个人才,留他性命封了将军。可惜这人性子贪财好色,后来被贬到潭州乔口镇守边关,憋着一肚子闷气死了。
长安城里有个宋令文,天生神力。禅定寺有头疯牛见人就顶,和尚们只好围起栅栏。宋令文觉得奇怪,光着膀子就闯进去。那牛低着头冲过来,他两手抓住牛角一掰,咔嚓一声,牛脖子当场折断。他还用五个指头捏着石臼嘴,在墙上写了四十个字的诗。在太学读书时,他单手就能抬起讲堂柱子,把同窗的衣裳压在下面,非要人家摆酒赔罪才肯松手。宋令文三个儿子各有本事:老大宋之问文章写得好,老二宋之逊书法了得,老三宋之悌力大无穷。后来宋之悌被贬到朱鸢,正赶上叛军攻破驩州,朝廷派他当总管平叛。
这宋之悌身高八尺,披着重甲冲进敌阵,一声暴喝:"蛮子们,动一下就要你们的命!"七百多个叛军吓得腿软,被他杀得大败而逃。
河间人彭博通也是个奇人,站在学堂台阶上,用胳膊夹着两只鞋,十几个壮汉愣是拽不开,最后鞋底扯断了,他脚下一步没挪。有回看见牛车经过,他倒拽着车尾往后拖,硬生生把车辙犁出二尺深的沟。在瓜洲渡口遇上狂风,帆船眼看要翻,他抓住缆绳往回拉,那船竟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虢王的儿子李宏,有回打猎遇上猛虎。那虎把他扑倒坐在身上,正巧家奴骑马经过,老虎转身去扑家奴。李宏趁机张弓搭箭,一箭射穿虎爪。说来也怪,人和马都没伤着分毫。
忠武将军辛承嗣身手矫健。有次他卸了马鞍正在休息,让人在百步外骑马持枪冲来。只见他闪电般套马鞍、披铠甲、翻身上马,一枪就把来人挑落马下。跟元帅赛马时,他单手抓着马鞍,整个人倒立起来,像蜻蜓点水似的跑了二十里。在青海被吐蕃军包围,他对裴绍业说:"跟着我杀出去。"裴绍业吓得直哆嗦。辛承嗣单枪匹马杀出血路,坐骑中箭后,他飞身夺了敌将的战马,愣是毫发无损地突围。
幽州都督裴旻更神,孙佺北伐被奚族围困时,他在马上舞刀如轮,箭矢碰上刀光就断成两截,敌人吓得抱头鼠窜。
贞观年间恒州有对活宝,彭闼和高瓚斗狠。彭闼当众抓住头猪,从猪头啃到猪脖子,那猪居然还能跑。高瓚更绝,拎着只猫从尾巴开始吃,肠肚都吃光了,猫还在叫唤。彭闼当场认输。
南朝才子庾信刚到北方时,文人多瞧不起他。等他拿出《枯树赋》,再没人敢吱声。有人问他北方文坛如何,他撇嘴道:"也就韩陵山的石碑能看看,薛道衡、卢思道勉强能提笔,其他都是驴叫狗吠。"
范阳才子卢照邻二十岁就当上邓王府典签,王府十二车藏书被他翻了个遍。后来在蜀中当县尉,整日饮酒赋诗,与王勃、杨炯、骆宾王并称"初唐四杰"。他自嘲说:"排在王勃后面我认,比骆宾王强多了。"杨炯写文章爱堆砌古人名号,人称"点鬼簿";骆宾王专好用数字对仗,得了个"算博士"的绰号。可惜卢照邻得了麻风病,悲愤中写下《幽忧子》,留下二十卷文集。
北齐兰陵王造了个会劝酒的胡人木偶,宾客刚想举杯,木偶就捧着酒盏来敬,谁也不知其中机关。幽州人刘交更绝,头顶七十尺高的竹竿,让十二岁的女儿在竿顶金鸡独立。围观的不忍看,那女娃却面不改色,后来不幸失手摔死。
巧匠张崇能在腰带上烧出花纹,铜钱大的地方能现出龙鱼鸟兽。武则天时,海州进献的匠人会造十二时辰车,车辕转到正南,午门自动打开,跳出个马头人偶。还有能转不翻的铁盏火炉,韩王元嘉的铜酒樽更妙,酒满就立着,不满就歪倒。
洛州县令殷文亮爱喝酒,做了帮木偶人劝酒。你要不喝完,木童子就攥着酒杯不放;喝得慢了,木妓女立刻吹笙催酒。将作大匠杨务廉在沁州街上造了个化缘木僧,碗里钱满就自动说"布施",惹得百姓争相投钱。
郴州刺史王琚刻了只木水獭,沉到水里能自动捕鱼。鱼一咬饵,机关发动,獭嘴合拢衔着鱼浮出水面。投壶高手薛昚惑更是神乎其技,背对着壶都能百发百中。
武则天时,地官郎中周子恭突然暴亡,魂灵被带到阎王殿。阎王一看名册拍案道:"我要传的是许子儒,怎么把周子恭抓来了?"赶紧把他放还阳间。
武则天当政那会儿,有个叫苏子恭的人,有一天突然问家里人:"许侍郎近来可好?"当时他兄弟子儒正做着天官侍郎,其实已经病得不行了,当天夜里就咽了气。武则天听说这事,立刻派驿马飞奔到并州打听,结果同名的判官裴子仪倒是平安无事。
张易之快倒台那阵子,他娘韦氏正坐在家里,忽然下人来报说门外来了好多车马。老太太还以为是宫里来人,赶忙出去迎接,结果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。更邪门的是,没过几天又看见几十只野狐顶着饭瓮从墙头跑过。不出十天,张家就大祸临头了。
垂拱年间之后,各地总有人进献母鸡变公鸡的怪事,大家都说这是武后当政的征兆。到了神龙年间,有个不识字的大老粗李承嘉当上了户部尚书。这位爷管御史叫驴,骂判司是狗,却在朝中横行霸道。有次西京新盖了座大堂,街坊们眼睁睁看着无数野狐钻进去,转眼间整座房子就四分五裂,连他手里的判事笔都自己裂开。没过几天,这位尚书就被贬到藤州当司马,死在了任上。
大定年间,太州赤水店郑家庄出了件蹊跷事。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在驿路上遇见个独行的青衣女子,生得那叫一个标致。姑娘说要去郑县等人,小伙子就把人带回家好生招待。谁知第二天早上房门紧锁,从窗缝往里一瞧——床上只剩个脑袋,身子全被吃光了!家里人破门而入,只见梁上黑影里扑棱棱飞出一只大鸟,都说这是专吃人的罗刹鬼。
怀州刺史梁载言更离奇,大白天在衙门坐着,突然被个蝙蝠似的东西飞进嘴里。这位大人当场腹痛如绞,没几天就一命呜呼。寿安县还有个奇人,能用手肘打拍子,鼻子吹笛子,半边脸笑半边脸哭,养的黑狗竟能跟人对答如流。
越州兵曹柳崇头上长疮疼得直哼哼,术士夜里来看,说是有个穿绿裙的妇人站在窗下。柳崇找来找去只发现个绿瓷仕女像,砸碎烧掉后疮果然好了。永徽年间张鷟盖马槽厂时,北边挖出个一丈多深的大坑。当时阴阳书上说"子地穿,必有人坠井",结果他家奴仆永进真被塌方的井土活埋了。后来老家一棵四五丈高的桑树无缘无故枯死,没多久他祖父就过世了。阴阳先生说的"乔木先枯,众子必孤",果然应验了。
徐敬业造反那会儿,天上有颗笸箩大的星星蓬蓬响了三天三夜。没过多久,他的叛军就全军覆没。司刑卿杜景佺调任并州长史时,院里落了颗斗大的星星,刚到祈县地界就暴毙而亡。将军黑齿常之镇守河源军,军营里突然窜进三只狼,士兵们射死后总觉得不吉利。后来朝廷派李谨行来接替,结果这位将军上任十天就病死了。
天官侍郎顾琮刚升三品,新修的大门突然自己倒塌。他躺在床上对来探病的同僚说:"我本不该当三品,都是诸位抬举,怕是大限到了。"果然十来天就咽了气。张易之花了百万钱造豪华宅子,夜里总见鬼在墙上写"能得几时"。他赌气题了句"一月即足",半年后果然被抄家。
崔玄暐受封博陵王时,新造的车盖被大风吹折,没过多久他弟弟就被人杀死在衙门。饶阳县尉宋善威大白天突然穿戴整齐出门跪迎,旁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。后来他在庚申年果然应了自己写的诗"暂别庚申年"而亡。
开元三年有头熊大白天闯进广府城,被射杀后一个月,都督李处鉴就死了。接着长史被告谋反,司马、长史接连暴毙。考功院前两棵桐树先后枯死,两位郎中也相继去世。宰相源乾曜挪了政事堂的床,姚元崇休假回来大发雷霆,结果两人没多久都丢了相位。
梁简文帝出生时,志公和尚对梁武帝说:"这孩子和冤家同年生。"果然那年侯景出生在雁门,后来几乎杀光萧氏皇族。魏征当仆射时,听见两个小吏在窗外争论升官是靠他还是靠天意。老魏故意让说靠他的人去送调职文书,结果那人半路心绞痛,改由说靠天的人送去。最后果然应验了"官职由天"的说法。
娄师德和冯元常一起找相士算命,相士说冯官运要靠贪钱,娄则是一文钱都不能拿。后来冯元常靠酷吏手段当到尚书左丞,最终被赐死;娄师德清廉到死,官至纳言却家徒四壁。王显和唐太宗是发小,老爱扯衣帽闹着玩。太宗当年笑他"到老也结不成茧",结果真当皇帝后给王家三个儿子都封了官,唯独王显始终没捞到一官半职。
话说那一天,唐太宗正坐在龙椅上,看着眼前这个叫王无的人,叹了口气说:"你啊,天生没有富贵相,朕可不是舍不得给你官做。"王无却挺直腰杆说:"能当一天大官,晚上就死也值了!"
旁边的房玄龄看不下去了,劝道:"陛下既然和他有旧交情,不如试试?"太宗就给了王无三品官,还赏了紫袍金带。谁成想,当天夜里王无就咽了气。
后来太宗身子骨硬朗得很,太史令李淳风却突然哭着来见驾。太宗问他怎么了,李淳风抹着眼泪说:"陛下今晚就要驾崩了。"太宗倒是豁达:"人生有命,有什么好愁的?"硬拉着李淳风在宫里住下。
半夜里,太宗迷迷糊糊看见个阴差来请,说是去地府走一趟就回来。到了阎王殿,判官问起玄武门那档子事,问完就放他回来了。李淳风夜观天象,不许人哭,果然天快亮时太宗又醒了。后来要给那个阴差封官,莫名其妙就定了蜀道一个县丞的缺,连太宗自己都纳闷——原来这当官的事,都是天上注定的。
再说那个王无,最爱玩鹰斗鹞。当年太宗还没当皇帝时,跟他赌钱闹过别扭。等太宗登基,王无吓得躲起来不敢露面。太宗派人拿只鹞鹰到集市上卖,开口就要二十贯钱。王无不知是计,还价十八贯,立刻就被认出来了。
太宗倒没怪罪,反而赏他去春明门收三天麻车。可巧赶上灞桥塌了,只收到三车麻。后来王无非要当五品官,太宗叹气说:"不是朕舍不得,是怕你担不住啊。"结果当晚王无就死了。
敦煌有个叫鲁班的巧匠,在凉州造塔时做了个木鸢,敲三下楔子就能飞回家。他妻子怀孕后,老丈人发现了这个秘密,一口气敲了十几下楔子,结果飞到吴地被人当妖怪打死了。鲁班一气之下做了个木仙人指着东南方,吴地就闹了三年旱灾。后来吴人赔礼道歉,鲁班砍断木仙人一只手,当天就下了大雨。
隋朝末年有个神箭手昝君谟,闭着眼都能射中指定部位。他徒弟王灵智学成后想害师父,结果昝君谟用嘴接住最后一箭,笑着说:"教你三年,可没教过这咬箭头的本事。"
唐朝那会儿,滕州参军袁思中能在刀刃上倒立抓苍蝇。中书舍人苏颋为父守孝,皇帝派人去劝他复职,使者见他瘦得不成人样,实在不忍心开口。
越州山阴县智禅师养了一池鱼,有条鳄鱼总来偷吃。禅师把它送到禹王庙,结果它又跑回来。后来这鳄鱼见到禅师就趴着行礼,养了几十年,禅师去世后它也不见了。
梁武帝萧衍篡位时杀了不少人,东昏侯死的当天,侯景出生了。后来侯景造反,把梁武帝活活饿死,有人说这是报应。
长孙无忌定了个流放的规矩,结果自己也被流放岭南,再没回来。冀州刺史王瑱打死个县尉,结果看门的狱卒莫名其妙被门板砸断腿,王瑱自己也吓得病死。
左史江融被冤枉处斩时,尸体连着蹦起来三次,把刽子手都吓坏了。后来陷害他的周兴也没得好死。
李昭德定了个百日自首的规矩,结果自己受贿的事被人揭发,正好赶上这个新法令,最后被绞死了。还有那两个造大枷锁的官,最后自己戴上了亲手做的刑具,老百姓都拍手称快。
最绝的是周兴和来俊臣这对酷吏。有一天来俊臣请周兴吃饭,假装请教:"犯人们老不认罪怎么办?"周兴得意地说:"这还不简单?弄个大瓮,周围烧上火..."话没说完,来俊臣就让人抬出大瓮:"请君入瓮吧!"
话说那一天,周兴正得意洋洋地喝着酒,忽然来俊臣带着衙役闯进来,二话不说就让人抬来一口大瓮,周围架上柴火。来俊臣拍拍周兴肩膀,叹着气说:"老兄啊,有人告你谋反,皇上让我查办。要不您自个儿钻进这瓮里试试?"周兴顿时面如土色,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,当场就认了罪。最后判了死刑,改流放岭南。这厮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,后来到底被仇家给宰了。老话说"作恶多端必自报",真是一点不假!
唐宫里有个能工巧匠鱼思咺,皇上想造个检举箱,满长安的工匠都挠头。鱼思咺接活儿后,三下五除二就造得严丝合缝。谁成想没过多久,有人往这箱子里投状子,揭发他给造反的徐敬业造过刀轮战车。官府一审他就招了,落得个身首异处。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索元礼这酷吏最爱用铁笼头审犯人,后来自己贪赃事发,硬挺着不认。审案的冷笑一声:"去把他那铁笼头取来!"话音未落,索元礼就瘫在地上全招了。张楚金更惨,他定的谋反连坐律法,后来自己被人诬告谋反,十五岁以上的儿子全被砍头,妻女充官为奴。明白人都摇头:这就叫现世报哇!
崔日知当京兆尹时,对流放的犯人催命似的赶路,耽搁片刻就要挨板子。结果轮到他被贬歙县丞时,县衙差役押着他即刻启程,连跟妻儿道别的功夫都不给。
太宗皇帝有回要无脂肥羊肉入药,光禄卿韦某急得直搓手,跑去请教郝处俊。老郝捋着胡子劝道:"皇上素来仁厚,定不忍心这么做。"果然,当太宗听说要连杀五十头羊才能取到无脂肉时,立即摆手作罢,还夸郝处俊见识广。
贝州有个赌棍潘彦,走哪儿都抱着双陆棋盘。有次乘船遇风暴,他右手抓木板,左手抱棋盘,嘴里还叼着骰子,漂了两天一夜上岸时,双手都磨得见骨了,愣是没撒手。润州兴国寺的和尚被梁上鸽子粪烦得不行,画家张僧繇在东西墙各画了只猛禽,从此鸽子再不敢来。岭南有种毒虫飞过时啾啾叫,人被叮了就便血,十天必死。
乾封年间,镇州东郊有人追白兔,兔子突然钻地消失。挖地三尺竟得一对古铜剑,纹饰精美绝伦。天授年间的刘诫之更荒唐,冒充官员勒索万年县尉常彦玮,还在人家客厅大放厥词。殊不知帘后坐着太宗派来的密探,当场记录呈报。结果这厮被腰斩,同伙绞死,常彦玮倒升了御史。
邢州的宗玄成仗着祖上做过黄门侍郎,在乡里横行霸道。南和县令李备故意纵容他,等这恶霸强抢赈灾粮时,突然召集百余名衙役当场拿下。先给脖子上套锁链,再换枷板,打六十大板直接断了气。扬州的孟神爽也是恶霸,刺史张潜派江都县令把他拖到公堂,当场杖毙。百姓们听说后,酒铺里的碰杯声整夜没停过。
飞骑卫几个军汉喝酒时,有人嘟囔"早知保庐陵王没好处",立马被同桌告发。酒还没喝完,羽林军就来抓人。告密的升了五品官,说闲话的砍头,其余知情不报的全绞死。周朝令史韩令珪更可笑,装模作样跟王勮套近乎,被拆穿后挨板子时还冲河内王喊"大哥救命",结果人家压根不认识他。
汴州恶霸李宏专抢商船,刺史任正理上任十来天就把他抓来杖毙。商人们放鞭炮庆祝,酒肆里划拳行令声传遍全城。长孙昕仗着是皇后妹夫,当街殴打御史大夫李杰的随从。结果惊动圣驾,几百板子下去直接见了阎王。
张易之兄弟俩无法无天,昌期当街调戏妇人,还把人家丈夫诬陷致死。他弟弟昌仪还大言不惭说"千人推我不倒",结果兄弟俩很快就被问斩。最讽刺的是邢州刺史权怀恩,对来迎接的参军刘犬子爱答不理,让人家跟在后头跑了两百多步。等刘犬子自己上马先走,这厮才发觉不对劲——原来官场规矩他还没摸透呢!
话说那一天,驿馆里来了个趾高气扬的官员。他刚坐下就跷起脚,冲着洛州参军吆喝:"给本官脱靴!"那参军跪着替他脱完靴子,这官员眯着眼问:"你们洛州有几个参军啊?"参军低着头答:"正员六人,员外一人。"
那官员眉毛一竖:"哪来的员外?"参军突然直起腰,盯着他说:"多出来那个,就是专门给长史脱靴的!"这话像盆冷水浇下来,官员猛地站起来:"你...你父亲是谁?"参军冷笑:"家父官拜仆射。"这官员顿时像霜打的茄子,灰溜溜走了。后来仆射刘仁轨听说这事,拍着桌子说:"老兄啊,你当个草头刺史就飘了?参军再小也是朝廷命官,岂是给你脱靴的?"臊得这官员告假躲在家里,没几天就被调去益州了。
再说那洛阳丞宋之愻,原本巴结张易之兄弟被贬到兖州,后来逃回京城躲在驸马王同皎家里。王同皎是个热血汉子,常和亲友痛骂韦后乱政,说到激动处把牙咬得咯咯响。谁知宋之愻躲在帘子后全听见了,转头就让自己侄子去告密。韦后和武三思正愁没借口杀人,立刻把王同皎一党全处决了。宋之愻兄弟三人倒都升了五品官,老百姓都在背后戳脊梁骨:"他们身上的红袍子,是用王同皎的血染的!"等到韦后倒台,这兄弟仨终于被流放岭南,真是报应不爽。
有人问浮休子:"来俊臣这种酷吏算什么货色?"浮休子捋着胡子说:"好比深山里的狮子王逮住只豺狼,豺狼求饶说能送鹿来赎命。等过了一年送不出鹿,狮子就说:'你害的生灵够多了,该轮到你了。'豺狼只能等死——来俊臣之辈,不就是这种豺狼么?"
武则天年间有个彭先觉更可笑。当时朝廷严禁杀生,偏巧有辆草车在定鼎门翻倒,露出两头宰好的羊。彭先觉这御史立刻上奏,要把看门的刘缅打板子,羊肉却分给官员们吃。第二天女皇朱笔一批:"肉让刘缅吃,板子免了。"满朝文武哄堂大笑,彭先觉羞得恨不得钻地缝。
还有那恃才傲物的杨炯,见着官员就翻白眼。别人问他为啥,他撇嘴道:"如今那些穿紫袍的,就像庙会上披着麒麟皮的驴——揭了皮还不都是畜牲?"这话传开去,更没人待见他了。
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麻秋的故事。这后赵将领凶名在外,连小孩夜里哭闹,当娘的只要喊声"麻胡来了",哭声立马就止。至今民间还流传着"麻胡"吓小孩的典故。
赵州刺史高睿和夫人秦氏更是硬骨头。突厥人攻破城池时,夫妻俩喝药假死被抬到敌营。突厥可汗拿着金腰带和紫袍诱惑:"投降就封大官!"高睿转头看妻子,秦氏昂着头说:"今日正是报国之时!"两人闭眼再不发一言,两天后从容就义。
再说那判阴司的王湛,他叔叔玄式当年当县令时贪了吴实一百贯钱,还杀人灭口。后来连考五年不得升迁,找王湛一查阴司簿子,果然记着"杀人罪死后算账,贪财折四年阳寿"。玄式听完冷汗直流,连声认罪。
最有意思的是相墓高手舒绰。杨恭仁想迁葬亲人,找来五六个风水先生争论不休。舒绰抓把土就说出地形方位,连挖七尺深发现蚁穴藏粮都算准了。下葬时果然挖出个能装五石粮的蚁洞,里头还有七八斗陈年谷子,满朝都惊为神人。
隋朝李德林让儿子选墓地,术士说能出八位国公。结果发现东边村子叫"五公",李德林叹道:"看来只能出三公了。"后来他子孙确实袭爵到第三代,可惜曾孙跟着徐敬业造反,爵位就此断绝。
唐初名将徐勣下葬时,有童谣唱"朱雀和鸣,子孙盛荣"。相士张景藏却私下摇头:"这是要大祸临头啊。"果然他孙子徐敬业后来造反,武则天怒极之下派人劈棺焚尸,应了"棺中见灰"的预言。
最离奇的是枫木人的传说。江浙山里的枫树会生出三四尺高的人形树精,雷雨天就长得和树齐高,见人就缩回去。有次过路人把斗笠扣在树精头上,第二天发现斗笠竟挂在三丈高的树梢。当地人遇上旱灾,就往树精头上钉竹签,转眼就下雨。要是取枫木做罗盘,更是灵验非常。
还有个裴同的故事让人唏嘘。他腹痛多年,临终嘱咐儿子剖腹查病因。结果取出一块鹿脯似的肉块,晾干后被过路人偷去当刀柄。有天这路人割草时坐在三棱草上,刀柄竟化成了水。后来同症状的病人,喝三棱草汁果然见效——可见天下奇事,真是无奇不有啊!
永淳年间,岚胜州闹起了兔灾。那兔子多得吓人,成群结队像潮水一样涌来,把田里的庄稼啃得干干净净。说来也怪,这些兔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,等灾祸过去,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。老百姓都说这事邪门得很。
那时候啊,民间特别流行拜狐仙。家家户户都在屋里设神龛,摆上酒肉供奉,指望狐仙能保佑自己。这些狐仙可讲究,吃的喝的都得跟人一样,而且一个村儿里能有好几个狐仙当家。当时有句老话说:"没有狐仙的村子,那都不叫村子。"
国子监助教张简是河南缑氏人,有回在乡学里讲《文选》。正讲着课呢,突然来了只野狐狸,变成张简的模样,拿着本书摇头晃脑讲了一通,讲完就溜了。没过多久,真正的张简来了,学生们都纳闷儿:"先生您怎么又来了?"张简一听就明白了:"刚才那个准是野狐狸变的!"
下学回家,张简看见妹妹坐在那儿纺线。妹妹抬头说:"哥,菜都凉了,你怎么才回来?"张简坐下等饭,左等右等不见妹妹端来,就埋怨起来。妹妹一脸委屈:"我压根儿没见你回来啊!肯定是那野狐狸又来捣乱,下回见着非打死它不可。"
第二天狐狸又来了,还是变成张简的模样,对纺线的妹妹说:"妹子,刚才有个妖怪往屋后去了。"张简抄起棍子就往后院跑,正好看见"妹妹"从茅房出来,抡起棍子就打。"妹妹"惨叫:"哥,是我啊!"张简不信邪,硬是把人打死了。再回前院一看,那个纺线的"妹妹"早现了原形,变成只狐狸蹿没影了。
建州那边进贡蚺蛇胆,专挑五月端午这天取。那蛇胆能隔着五六尺远的两根柱子来回跑,猎人们就敲打蛇肚子,等胆聚到一处,快刀一剜,敷上药再把蛇放了。要是蛇没死,下回还能再取——只要看见蛇肋下有疤,就知道这蛇取过胆,得放生。
长安西市有个叫魏伶的市丞,养了只红嘴鸟儿。这鸟儿可神了,能在人群里挨个讨钱。谁给一文钱,它就叼着送到主人那儿,一天能收好几百文,大家都管它叫"魏丞乌"。蜀地有种桐花鸟,只有手指头大小,羽毛五彩斑斓,头上还顶着凤冠似的羽冠。它专吃桐花,桐树开花就来,花落就走,谁也不知道它去哪儿过冬。这鸟特别亲人,敢往妇人发钗上落,吃席时能在客人身边待一整场。
真腊国有座葛浪山,高得吓人。半山腰有个洞,里头住着种叫浪鸟的怪物,长得像猫头鹰,个头比骆驼还大。这畜生专抓过路人吃,叼着人就飞没影了。后来真腊王想了个法子,让人顶着塞了小剑的牛肉当诱饵。浪鸟一口吞下,当场被开膛破肚,这才绝了种。
岭南罗州一带的水里有种红鳖,看着像小汤匙,通体血红。不管是飞禽走兽还是大水牛,只要下水就被它拖进深潭吸血而死。有人说这是蛟龙指使的,到底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。
武则天那会儿,尚食奉御张思恭在牛肉里发现条筷子粗的蚰蜒。女皇用玉盒装着虫子召见他:"昨儿这毒物差点进了哀家肚子。前些天有只鸡吃了百足虫暴毙,剖开肚子一看,里头蚰蜒把其他虫子都吃光了。哀家到现在还恶心得吃不下饭。"张思恭吓得直磕头求饶,最后和厨子一起被流放岭南。
开元四年闹蝗灾,那蝗虫多得遮天蔽日,个个手指粗,把庄稼啃得连根都不剩。朝廷下令按捉蝗数量给赏钱,捉一石蝗虫换一石粟米。老百姓挖坑埋蝗虫,谁知道埋一石能孵出十石来——那些蝗虫卵有黍米大,半寸厚地铺在地上。
浮休子说起往事: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时,长安城闹蝗灾。太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捉了只大蝗虫,祷告说:"若是朕施政有失,就让这虫子吃朕的心肝,别祸害庄稼。"说完就要吞蝗虫。说也奇怪,转眼飞来百万只鹳鸟,一天就把蝗虫吃光了。这哪是偶然?分明是精诚所至。要是老天爷真要降灾,越埋蝗虫生得越多。不想着修德禳灾,光知道杀生消祸,宰相姚元崇这招可真是下下策。
隋炀帝派朱宽征讨留仇国,抓回来千把口人。那儿的人会拿树皮织布,雪白细软,三尺多宽;还有种斑纹布,一尺来宽。带回来的金荆榴木料,纹理比檀木还精美,香气扑鼻,做家具比沉香木还金贵。留仇国没铁矿,朱宽回程时给俘虏都戴上铁镣铐。等到了江都面圣前卸镣铐,那些俘虏反倒抓着镣铐直磕头——在他们那儿,铁器比黄金还稀罕。留仇人个子矮小,长得像昆仑奴。
沧州南皮县丞郭务静是个糊涂蛋。有回和主簿刘思庄住客栈,吹牛说:"跟皇上出巡可遭罪了。上回我跟着跟着,把家眷跟丢了三天,最后在侍卫帐篷里找着的。"刘思庄问:"尊夫人也在里头?"郭务静一瞪眼:"要不在里头,我还跟你说这个?"
半夜郭务静又嚷嚷:"客栈有贼!我回来时看见个贼从我屋里窜出来。"刘思庄问:"丢啥了?"郭务静摇头:"没丢。"刘思庄乐了:"没丢东西你咋知道是贼?"郭务静振振有词:"看他跑得慌里慌张,肯定不是好人!"
王孝杰带四十万大军征讨契丹,结果中了埋伏。敌军把他们逼到悬崖边,士兵们像下饺子似的往万丈深渊里掉,尸体堆得跟悬崖一样高,全军覆没。来俊臣这奸臣更绝,三月三带着党羽在龙门搞巫蛊。他们立块石头刻上朝臣名字,远远扔石头砸,砸倒谁的名字就先告发谁。结果砸了一天,连李昭德的名字都没砸中。
武则天废了中宗李显,把他老丈人韦玄贞一家流放岭南。当地豪强宁氏要强占韦家女儿,韦玄贞夫妇不从,结果全家被杀,女儿们都被抢走。等中宗复位,韦皇后掌权,立刻派广州都督周仁轨剿灭宁氏。宁氏逃到南海,还是被赶尽杀绝。韦皇后隔着帘子给周仁轨行礼,认他当干爹,提拔他当并州长史。后来韦后谋反失败,周仁轨这个"干爹"也跟着掉了脑袋。
有个叫王琚的马屁精,不到一年就当上中书侍郎。他娘从洛阳赶来骂街:"你靠溜须拍马往上爬,满朝文武都恨不得生吞了你!老娘就怕哪天没人给咱家上坟!"王琚吓得赶紧上书要回家侍奉老母。皇上本来要发火,后来还是准了。
紫微舍人倪若水贪污八百贯钱,赶上诸王设宴。姚元崇阴阳怪气地说:"倪舍人这么正直,同僚都嫉妒他。各位王爷不如帮他说说话?"诸王进宫求情,皇上居然真把人放了。可主书赵诲收了胡人一把价值六七百钱的佩刀,姚元崇却非要把人处死。后来皇上开恩改判流放,姚元崇表面遵旨,背地里让人把赵诲勒死在牢里。
唐俭侍奉唐太宗时特别得宠,皇上吃饭非得等他来了才动筷子。可几年后突然翻脸,派人传话:"别再让朕看见你,见一次杀一次。"隋文帝对高颎也是这样,起初爱得不行,后来见着就冒火。
薛师是个能工巧匠,经常出入后宫。
话说那永淳年间,补阙王求礼给皇上递了道折子,说得可直白了:"太宗爷那时候,有个叫罗黑的琵琶弹得好,就把他阉了当差,专门教宫女弹琵琶。如今陛下要让薛怀义进宫,臣斗胆请把他阉了,省得后宫闹出乱子。"这折子递上去,就跟石沉大海似的,再没个回音。
少府监裴匪舒也是个妙人,竟打起了御马粪的主意,上奏说把皇家园林里的马粪卖了,一年能挣二十万贯钱。刘仁轨听了直摇头:"这要传出去,后世该说咱们大唐朝廷卖马粪了。"这事儿也就这么黄了。
怀州参军事张利涉是尚书左丞张庶廉的儿子,刺史邓惲见了就撇嘴:"名门之后就这德行?"
再说那张易之、昌宗兄弟俩,大字不识几个,连笔都拿不稳,那些谢恩表啊、应制诗啊,全是拍马屁的人代笔。那本《三教珠英》明明是崔融、张说他们编的,张易之硬是把主编的名头抢了去。韦后的诗作其实都是上官婉儿写的。这位上官昭容可不简单,是上官仪的孙女,经史子集无所不通,文笔那叫一个绝,连汉朝的班婕妤、左嫔都比不上。贺兰敏之的《封东岳碑》,其实是张昌龄的手笔。那本《刘子》,大家都以为是刘勰写的,其实是渤海人刘昼所著。这刘昼虽没当官,学问可大着呢,可惜名声都让别人冒领了,真叫个冤枉。
太宗皇帝有回跟吏部尚书唐俭下棋,为个棋子争起来,气得太宗当场就要把唐俭贬到潭州去。这口气咽不下,转头对尉迟敬德说:"唐俭这小子敢轻慢我,我要杀了他,你给我作证,就说他口出怨言。"尉迟敬德嘴上应着,第二天上朝时却扑通跪下:"臣实在没听见。"太宗连问几遍,他咬死了不改口。气得太宗把玉珽摔得粉碎,一甩袖子就进了内殿。
过了半晌,太宗消了气,摆宴请三品以上官员,当众说:"敬德今天立了三件大功:唐俭免了枉死,朕免了枉杀,敬德免了曲意逢迎,这是三利;朕有了知错能改的美名,唐俭捡回条命,敬德得了忠直的好名声,这是三益。"当场赏了尉迟敬德一千匹绢,满朝文武山呼万岁。
魏元忠得罪了张易之兄弟,被贬到端州当个县尉。等二张倒台,他回朝当上兵部尚书、中书令、左右仆射,反倒不敢直言进谏了。古人说得好啊:"有了妻儿孝心就淡了,俸禄厚了忠心就退了。"三条恶狗当道,就知道魏国要完蛋;五个侯爷并封,就晓得汉朝要垮台。
那年头老百姓有句顺口溜:"太岁在午,人马啃土;岁在辰巳,卖儿卖女;岁在申酉,讨水得酒。"
刘仁轨当左仆射那会儿,天下人都夸他是"明白人仆射"。御史崔浑是个大孝子,爹娘稍有不适,就求神拜佛要替父母生病。有回母亲染病,他跪着请求把病转到自己身上。不一会儿就觉得有股病气从手指钻进来,很快传遍全身,他娘的病倒真好了。后来母亲去世,他水米不进,瘦得皮包骨头,没过多久竟活活哭死了,满朝上下没有不伤心的。
周朝的挽郎裴最参加吏部考试,题目问:"先帝陵寝完工后,那些仪仗器物该怎么处置?"他答卷上写:"先皇帝奉旨升天,所有仪仗都是官府置办的,应当妥善保管,以备后用。"结果考了个第十名。
隋朝末年,深州有个叫诸葛昂的豪侠,渤海人高瓚慕名来访。诸葛昂只端了盘鸡胗招待,高瓚嫌他小气。第二天高瓚大摆宴席,请了几十号人,八尺长的猪羊直接下锅,一丈多宽的大饼裹着庭柱粗的馅料,拿盆当酒杯轮着喝,还跳了个金刚舞助兴。诸葛昂哪受得了这气,隔天回请,摆了上百桌,让车马来来回回上酒送菜,当场剁肉切脍,碾蒜捣姜,唱着夜叉歌,跳着狮子舞。高瓚又回请,竟把个十来岁的小奴蒸了,端上头颅手脚,满座宾客恶心得直吐。诸葛昂再设宴时,先让爱妾斟酒,小妾不知怎的笑了一下,他当场喝退。没过多久,竟把这妾蒸熟了摆在银盘里,描眉画眼,绫罗绸缎,撕下大腿肉给高瓚吃,客人们都捂着眼睛。诸葛昂自个儿专挑肥肉吃,直到撑不下为止。高瓚羞得连夜逃走。后来乱兵来抢钱财,诸葛昂拿不出,被绑在房梁上活活烤死了。
唐朝滕王荒淫无度,官员家但凡有漂亮媳妇,没有不被他糟蹋的。都是假传王妃召见,去了就强行非礼。典签崔简的媳妇郑氏刚过门,滕王就派人来叫。郑氏寻思:不去怕王爷怪罪,去了又怕受辱。一咬牙说:"当年愍怀太子妃宁死不受胡贼侮辱,如今太平盛世,还敢干这种事?"到了王府中门外的小阁,滕王正在里头等着。郑氏刚进去,滕王就要用强。郑氏突然大叫,随从忙说:"这是王爷!"郑氏装糊涂:"王爷哪能干这种事,定是家奴冒充!"抄起鞋子把滕王脑袋打破,抓得满脸是血。王妃闻声赶来,郑氏才脱身。滕王羞得十来天没脸见人,崔简天天在门外请罪。后来滕王升堂,崔简上前赔礼,臊得滕王扭头就走,过个把月才缓过来。那些被滕王糟蹋过的官太太,被丈夫问起都羞得说不出话。
垂拱四年,安抚大使狄仁杰发了道檄文给西楚霸王项羽的庙,写得那叫一个痛快:"名声不能乱给,江山不能强夺,顺应天命的才配受拥戴,逆天而行的都不是明白人。自从秦始皇一统天下,残害诸侯,重用赵高,冤杀蒙恬。沙丘之变在前,望夷宫之祸在后,宗庙倒塌,百姓遭殃,鸟儿都想找清净地,鱼儿哪能在开水里活?煌煌大汉,应天受命,可您还在水乡泽国称雄,仗着力能扛鼎,妄图拔山,不知天命所归,最终百万大军灰飞烟灭,八千子弟无一生还。这全是人事不修,哪是什么天要亡您!如今该收起魂魄归位才是,哪配白白享受祭祀?本官奉命整顿地方,今日就烧了您的庙,拆了您的台,您趁早搬家,别祸害百姓。檄文到日,立即执行!"结果把项羽庙拆得干干净净,就剩会稽的大禹庙留着。
唐朝有个叫张怀庆的,绰号张狗儿,专爱剽窃别人文章。他在冀州枣强县当县尉时,见到才子们的佳作就改头换面据为己有。当时有顺口溜说他:"活剥张昌龄,生吞郭正一。"这话可真不冤枉。
民间有个说法:春雷响那天算起,过一百八十天必定下霜。又说大雁北飞那天算起,十八天后必定降霜。
周朝舒州刺史张怀肃有个怪癖——爱吃人精,唐朝左司郎中任正名也好这口。这事儿说来也怪,等灾祸过去了,谁还记得这些腌臜勾当?那时候啊,哥几个凑一块儿喝酒,说起这些荒唐事,都当笑话听。
话说那南皮县的县丞郭务静,每次下乡巡查,总爱使唤百姓家的媳妇来给他缝补衣裳。可这厮心术不正,借着缝补的由头,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有一回被人家丈夫撞见,当场把他捆起来抽了几十鞭子。主簿李悊赶来救人时,郭务静臊得满脸通红,弓着腰直哼哼:"疼死我了,哎哟哟..."明明没挨打,还一个劲儿地"哎哟"叫唤。
长安城里,宜城公主的驸马裴巽在外头养了个相好的。公主知道后,派太监把人抓来,活生生割了耳朵鼻子,连下身皮都给剥了,糊在驸马脸上。还把那女人的头发剃光,押到衙门里当众审问。这事儿闹到皇上那儿,公主被降为郡主,驸马也贬了官。
开元二年的衡州可不太平,五月里接连起火。老百姓都说看见有灯笼大的火球在天上飞,指哪儿哪儿就烧起来,都管这叫"火殃"。武三思府上更荒唐,专门养着穿绫罗绸缎的美少年陪太监们喝酒取乐,那些阉人玩得连饭都顾不上吃,整天醉生梦死的,反倒夸武三思是忠臣贤才。
洛阳出过件奇事,有头牛长了三条腿。说起兵符,汉朝用铜虎符,唐朝改用银兔符——因为兔子是祥瑞嘛。后来觉得鲤鱼吉利,又改成铜鱼符。武则天当政时,因为"武"字对应玄武,玄武是龟,就改成铜龟符了。
郴州有个八十五岁的老头曹泰,娶了个年轻媳妇,居然生了个儿子叫曹曾。这孩子大中午的站太阳底下都没影子,活到七十岁才死。他孙子亲眼所见,道士曹体一就是这家的远亲,说这事千真万确。
唐太宗那会儿流传着一本《秘记》,说唐朝三代之后会有女皇帝。太宗悄悄找来李淳风问,这老道掐指一算:"天象显示这人已经在宫里了,四十年后要杀尽李唐子孙。"太宗说要杀了她,李淳风摇头:"天命不可违啊。现在杀了她,转世投胎更年轻,杀性更重。不如留着,等老了心肠软些,说不定还能给皇家留条活路。"
裴冕当宰相时,小吏送来俸禄账本,他当着子弟面就乐得合不拢嘴。这人贪财得很,养着十几匹镶金戴银的名马,请客吃饭尽是些叫不上名的山珍海味。成都有个骗子,装成落第书生整天要饭,说丢了文书当不成官。后来有人拆他破房子,发现里头堆着几千万铜钱——原来那叫花子桥边是个银库!
侯味虚写的《百官本草》里说御史这官"药性大热有毒",专治贪官污吏,但性子太烈,连权贵都怕。房玄龄的夫人卢氏更是个烈性子,当年房玄龄病得要死,劝她改嫁。这妇人二话不说,进帐子里就剜了只眼睛出来,吓得房玄龄病都好了,一辈子敬重她。
还有个叫玉英的娘子,丈夫符凤被流放海南,半路被土人杀了。那群贼人要欺辱她,她假意说:"我一个妇人伺候不了你们这么多人,容我换身衣裳。"等穿戴整齐站在船头,突然大骂:"宁可死也不受贼人侮辱!"说完就跳了海。
天宝中,万年主簿韩朝宗尝追一人,来迟,决五下。将过县令,令又决十下。其人患天行病而卒。后于冥司下状言,朝宗遂被追至。入乌头门极大,至中门前,一双桐树,门边一阁垂帘幕,窥见故御史洪子舆坐。子舆曰:“韩大何为得此来“朝宗云:“被追来,不知何事。”子舆令早过大使,入屏墙,见故刑部尚书李乂。朝宗参见,云:“何为决杀人“朝宗诉云:“不是朝宗打杀,县令重决,由患天行病自卒,非朝宗过。”又问:“县令决汝,何牵他主簿!朝宗无事。然亦县丞,悉见例皆受行杖。”亦决二十放还。朝宗至晚始苏,脊上青肿,疼痛不复可言,一月已后始可。于后巡检坊曲,遂至京城南罗城,有一坊中,一宅门向南开,宛然记得追来及乞杖处。其宅中无人居,问人,云此是公主凶宅,人不敢居。乃知大凶宅皆鬼神所处,信之。神鼎师不肯剃头,食酱一斗。每巡门乞物,得粗布破衣亦着,得锦罗绮亦着。于利贞师座前听,问贞师曰:“万物定否“贞曰:“定。”鼎曰:“阇梨言若定,何因高岸为谷,深壑为陵;有死即生,有生即死;万物相纠,六道轮回何得为定耶!”贞曰:“万物不定。”鼎曰:“若不定,何不唤天为地,唤地为天,唤月为星,唤星为月何得为不定!”贞无以应之。时张文成见之,谓曰:“观法师即是菩萨行人也。”鼎曰:“菩萨得之不喜,失之不悲,打之不怒,骂之不嗔,此乃菩萨行人也。鼎今乞得即喜,不得即悲,打之即怒,骂之即嗔。以此论之,去菩萨远矣。”空如禅师者,不知何许人也。少慕修道,父母抑婚,以刀割其势,乃止。后成丁,征庸课,遂以麻蜡裹臂,以火爇之,遂成废疾。入陆浑山坐兰若,虎不为暴。山中偶见野猪与虎斗,以藜杖挥之,曰:“檀越不须相争。”即弭耳分散。人皆敬之,无敢议者。司刑司直陈希闵,以非才任官,庶事凝滞。司刑府史目之为“高手笔”。言秉笔支额,半日不下,故名“高手笔”。又号“按孔子”。言窜削至多,纸面穿穴,故名“按孔子”。
衢州龙游县令李凝道,性褊急,姊男年七岁,故恼之,即往逐之,不及,遂饼诱得之,咬其胸背流血,姊救之得免。又乘驴于街中,有骑马人靴鼻拨其膝,遂怒,大骂,将殴之,马走,遂无所及。忍恶不得,遂嚼路傍棘子流血。贞观中,冀州武强县丞尧君卿失马。既得贼,枷禁未决,君卿指贼面而骂曰:“老贼吃虎胆来,敢偷我物!”贼举枷击之,应时脑碎而死。
开元中,萧颖士方年十九,擢进士。至二十余,该博三教。
其赋性躁忿浮戾,举无其比。常使一仆杜亮,每一决责,皆由非义。平复,遭其指使如故。或劝亮曰:“子佣夫也,何不择其善主,而受苦若是乎“亮曰:“愚岂不知。但爱其才学博奥,以此恋恋不能去。”卒至于死。敬宗时,高崔巍喜弄痴。大帝令给使捺头向水下,良久,出而笑之。帝问,曰:“见屈原,云:‘我逢楚怀王无道,乃沉汨罗水。汝逢圣明主,何为来?’”帝大笑,赐物百段。秋官侍郎狄仁杰嘲秋官侍郎卢献曰:“足下配马乃作驴。”
献曰:“中劈明公,乃成二犬。”杰曰:“狄字犬傍火也。”
献曰:“犬边有火,乃是煮熟狗。”
吏部侍郎李安期,隋内史德林之孙,安平公百药之子,性好机警。常有选人被放,诉云:“羞见来路。”安期问:“从何关来““从蒲津关来。”安期曰:“取潼关路去。”选者曰:“耻见妻子。”安期曰:“贤室本自相谙,亦不笑。”又一选人引铨,安期看判曰:“弟书稍弱。”对曰:“昨坠马损足。”安期曰:“损足何废好书“为读判曰:“向看贤判,非但伤足,兼似内损。”其人惭而去。又选士姓杜名若,注芳洲官,其人渐而不伏。安期曰:“君不闻芳洲有杜若“其人曰:“可以赠名公。”曰:“此期非彼期。”若曰:“此若非彼若。”安期笑,为之改注。又一吴士,前任有酒状,安期曰:“君状不善。”吴士曰:“知暗枪已入。”安期曰:“为君拔暗枪。”答曰:“可怜美女 。”安期曰:“有精神选,还君好官。”对曰:“怪来晚。”安期笑而与官。尹神童每说,伯乐令其子执《马经》画样以求马,经年无有似者。归以告父,乃更令求之,出见大虾蟆,谓父曰:“得一马,略与相同,而不能具。”伯乐曰:“何也“对曰:“其隆颅跌目脊郁缩,但蹄不如累趋尔。”伯乐曰:“此马好跳踯,不堪也。”子笑乃止。
安南有象□□,能默识人之是非曲直。其往来山中,遇人相争,有理者即过。负心者以鼻卷之,掷空中数丈,以牙接之,应时碎矣。莫敢竞者。安南武平县封溪中有猩猩焉,如美人,解人语,知往事。
以嗜酒故,以屐得之,槛百数同牢。欲食之,众自推肥者相送,流涕而别。时饷封溪令,以帊盖之,令问何物,猩猩乃笼中语曰:“惟有仆并酒一壶耳。”令笑而爱之,养畜,能传送言语,人不如也。前御史王义方,出莱州司户参军,去官归魏州,以讲授为业。时乡人郭无为颇有法术,教义方使野狐。义方虽呼得之,不伏使,却被群狐竞来恼,每掷砖瓦以击义方。或正诵读,即裂其书碎。闻空中有声云:“有何神术,而欲使我乎!”义方竟不能禁止,无何而卒。
并州石艾、寿阳二界,有妒女泉,有神庙,泉水沉洁澈千丈。祭者投钱及羊骨,蛟然皆见。俗传妒女者,介之推妹,与兄竞,去泉百里,寒食不许举火,至今犹然。女锦衣红鲜,装束盛服,及有人取山丹、百合经过者,必雷电风雹以震之。景龙末,韦庶人专制,故安州都督、赠太师杜鹏举时尉济源县,为府召至洛城修籍。一夕暴卒,亲宾具小殓,夫人尉迟氏,敬德之孙也,性通明强毅,曰:“公算术神妙,自言官至方伯,今岂长往。”即安然不哭。洎二日三夕,乃心上稍温 ,翌日徐苏。数日方语,云初见两人持符来召,遂相引出徽安门。门隙容寸,过之尚宽,直北上邙山,可十余里,有大坑,视不见底。使人令入,鹏举大惧,使者曰:“可闭目。”执手如飞,须臾足已履地。寻小径东行,凡数十里,天气昏惨,如冬凝阴。遂至一廨,墙宇宏壮,使者先入。有碧衣官出,趋拜颇恭,既退引入,碧衣者踞坐案后,命鹏举前。傍有一狗,人语曰:“误,姓□名同,非此官也。”笞使者,改符令去。有一马半身两足,跳梁而前曰:“往为鹏举所杀,今请理冤。”鹏举亦醒然记之,诉云:“曾知驿,敕使将马令杀,非某所愿。”碧衣命吏取案,审然之,马遂退。傍见一吏,挥手动目,教以事理,意相庇脱。证既毕,遂揖之出,碧衣拜送门外,云:“某是生人,安州编户,少府当为安州都督,故先施敬,愿自保持。“言讫而向所教之吏趋出,云姓韦名鼎,亦是生人,在上都务本坊。自称向来有力,祈钱十万。鹏举辞不能致,鼎云:“某虽生人,今于此用纸钱,易致耳。”遂许之。又嘱云:“焚时愿以物藉之,幸不着地,兼呼韦鼎,某即自使人受。”鼎又云:“既至此,岂不要见当家簿书“遂引入一院,题云“户部”,房廊四周簿帐山积,当中三间架阁特高,覆以赤黄帏帕,金字榜曰“皇籍”。余皆露架,往往有函,紫色盖之,韦鼎云:“宰相也。”因引诣杜氏籍,书签云“濮阳房”,有紫函四,发开卷,鹏举三男,时未生者,籍名已俱。遂求笔,书其名于臂。意愿踟蹰,更欲周览,韦鼎云:“既不住,亦要早归。”遂引出,令一吏送还。吏云:“某苦饥,不逢此使,无因得出,愿许别去,冀求一食。但寻此道,自至其所。”留之不可。鹏举遂西行,道左忽见一新城,异香闻数里,环城皆甲士持兵。鹏举问之,甲士云:“相王于此上天,有四百天人来送。”鹏举曾为相王府官,忻闻此说,墙有大隙,窥见分明。天人数百,围绕相王,满地彩云,并衣仙服,皆如画者。相王前有女人执香炉引,行近窥谛,衣裙带状似剪破,一如雁齿状。相王戴一日,光明辉赫,径可丈余。相王后凡有十九日,累累成行,大光明皆如所戴。须臾有绨骑来迎,甲士令鹏举走,遂至故道,不觉已及徽安门。门闭,过之亦如去时容易,为鸡犬遮啮,行不可进。至家,见身在床 上,跃入身中,遂寤。臂上所记如朽木书,字尚分明。遂焚纸钱十万,呼赠韦鼎。心知卜代之数,中兴之期,遂以假故来谒睿宗。上握手曰:“岂敢忘德。”寻求韦鼎,适卒矣。及睿宗登极,拜右拾遗,词云:“思入风雅,灵通鬼神。”敕宫人妃子数十同其妆服。令视执炉者,鹏举遥识之,乃太平公主也。问裙带之由,公主云:“方熨龙衮,忽为火迸,惊忙之中,不觉爇带。仓惶不及更服。”公主歔欷陈贺曰:“圣人之兴,固自天也。”鹏举所见,先睿宗龙飞前三年,故鹏举墓志云:“及睿宗践祚,阴骘祥符。启圣期于化元,定成拜于幽数。”后果为安州都督。处士萧时和作传。一说,鹏举得释后入一院,问帘下者为谁,曰:“魏元忠也?”。有顷敬挥入,下马,众接拜之,云是大理卿,对推事。见武三思着枷;韦温 、宗楚客、赵履温 等着锁;李峤露头散腰立。闻元忠等云:“今年大计会。”至六月,诛逆韦,宗、赵、韦等并斩,峤解官归第,皆如其言。柴绍之弟某,有材力,轻矫迅捷,踊身而上,挺然若飞,十余步乃止。太宗令取赵公长孙无忌鞍鞯,仍先报无忌,令其守备。其夜,见一物如鸟飞入宅内,割双 登而去,追之不及。又遣取丹阳公主镂金函枕,飞入房内,以手撚土公主面上,举头,即以他枕易之而去。至晓乃觉。尝着吉莫靴走上砖城,直至女墙,手无攀引。又以足踏佛殿柱,至檐头,捻椽覆上。越百尺楼阁,了无障碍。太宗奇之,曰:“此人不可处京邑。”出为外官。时人号为“壁龙”。太宗尝赐长孙无忌七宝带,直千金,时有大盗段师子从屋上上椽孔间而下,露拔刀谓曰:“公动即死。”遂于函中取带去,以刀拄地,踊身椽孔间出。
天后时将军李楷固,契丹人也,善用纟 索。李尽忠之败也,麻仁节、张玄遇等并被纟 。将獐鹿狐兔走马遮截,放索纟 之,百无一漏。鞍马上弄弓矢矛槊如飞仙。天后惜其材不杀,用以为将。稍贪财好色,出为潭州乔口镇守将,愤恚而卒。宋令文者,有神力。禅定寺有牛触人,莫之敢近,筑围以阑之。令文怪其故,遂袒褐而入。牛竦角向前,令文接两角拔之,应手而倒,颈骨皆折而死。又以五指撮碓觜壁上书,得四十字诗。为太学生,以一手挟讲堂柱起,以同房生衣于柱下压之。许重设酒,乃为之出。令文有三子:长之问,有文誉;次之逊,善书;次之悌,有勇力。之悌后左降朱鸢,会贼破驩州,以之悌为总管击之。募壮士,得八人。之悌身长八尺,被重甲,直前大叫曰:“獠贼,动即死。”贼七百人一时俱剉,大破之。彭博通者,河间人也,身长八尺。曾于讲堂阶上临阶而立,取鞋一 雨以臂夹,令有力者后拔之,鞋底中断,博通脚终不移。牛驾车正走,博通倒曳车尾,却行数十步,横拔车辙深二尺余,皆纵横破裂。曾游瓜埠,江 有急风张帆,博通捉尾缆挽之,不进。定襄公李宏,虢王之子,身长八尺。曾猎,有虎搏之,踣而卧,虎坐其上。奴走马傍过,虎跳攫奴后鞍,宏起,引弓射之,中臂而死。宏及奴一无所伤。
忠武将军辛承嗣轻捷。曾解鞍绊马,脱衣 而卧,令一人百步走马持枪而来。承嗣鞴马解绊,着衣擐甲,上马盘枪逆拒,刺马擒人而还。承嗣曾与将军元帅奖驰骋,一手捉鞍桥,双足直上捺蜻蜓,走马二十里。与中郎裴绍业于青海被吐蕃围,谓绍业曰:“相随带将军共出。”绍业惧,不敢。承嗣曰:“为将军试之。”单马持枪,所向皆靡,却迎绍业出。承嗣马被箭,乃跳下,夺贼壮马乘之,一无损伤。裴旻为幽州都督,孙佺北征,被奚贼围之。旻马上立走,轮刀雷发,箭若星流,应刀而断。贼不敢取,蓬飞而去。贞观中,恒州有彭闼、高瓚二人斗豪,时于大 睛场上两朋竞胜,闼活捉一豚,从头咬至项,放之地上仍走。瓚取猫儿从尾食之,肠肚俱尽,仍鸣唤不止。闼于是乎帖然心伏。
梁庾信从南朝初至北方,文士多轻之。信将《枯树赋》以示之,于后无敢言者。时温 子升作《韩陵山寺碑》,信读而写其本,南人问信曰:“北方文士何如“信曰:“惟有韩陵山一片石堪共语。薛道衡、卢思道少解把笔,自余驴鸣犬吠,聒耳而已。”卢照邻字升之,范阳人。弱冠拜邓 王府典签,王府书记一以委之。王有书十二车,照邻总披览,略能记忆。后为益州新都县尉,秩满,婆娑于蜀中,放旷诗酒,故世称“王杨卢骆”。照邻闻之曰:“喜居王后,耻在骆前。”时杨之为文,好以古人姓名连用,如张平子之略谈,陆士衡之所记,潘安仁宜其陋矣,仲长统何足知之。号为“点鬼簿”。骆宾王文好以数对,“如秦地重关一百二,汉家离宫三十六。”时人号为“算博士”。如卢生之文,时人莫能评其得失矣。惜哉,不幸有冉耕之疾,著《幽忧子》以释愤焉。文集二十卷。
北齐兰陵王有巧思,为舞胡 子,王意所欲劝,胡 子则捧盏以揖之,人莫知其所由也。幽州人刘交 ,戴长竿高七十尺,自擎上下。有女十二,甚端正,于竿上置定,跨盘独立。见者不忍,女无惧色。后竟为扑杀。 巧人张崇者,能作灰画腰带铰具,每一胯大如钱,灰画烧之,见火即隐起,作龙鱼鸟兽之形,莫不悉备。则天如意中,海州进一匠,造十二辰车。回辕正南则午门开,马头人出。四方回转,不爽毫厘。又作木火通,铁盏盛火,辗转不翻。韩王元嘉有一铜樽,背上贮酒而一足倚,满则正立,不满则倾。又为铜鸠,毡上摩之热则鸣,如真鸠之声 。洛州殷文亮曾为县令,性巧好酒,刻木为人,衣以缯彩,酌酒行觞,皆有次第。又作妓女,唱歌吹笙,皆能应节。饮不尽,即木小儿不肯把;饮未竟,则木妓女歌管连理催。此亦莫测其神妙也。将作大匠杨务廉甚有巧思,常于沁州市内刻木作僧,手执一碗,自能行乞。碗中钱满,关键忽发,自然作声云“布施”。市人竞观,欲其作声,施者日盈数千矣。
郴州刺史王琚刻木为獭,沉于水中,取鱼引首而出。盖獭口中安饵,为转关,以石縋之则沉。鱼取其饵,关即发,口合则衔鱼,石发则浮出矣。薛昚惑者,善投壶,龙跃隼飞,矫无遗箭。置壶于背后,却反矢以投之,百发百中。天后朝,地官郎中周子恭忽然暴亡,见大帝于殿上坐,裴子仪侍立。子恭拜,问为谁,曰:“周子恭追到。”帝曰:“我唤许子儒,何为错将子恭来!”即放去。子恭苏,问家中曰:“许侍郎好在否“时子儒为天官侍郎,已病,其夜卒。则天闻之,驰驿向并州,问裴子仪,时为判官,无恙也。张易之将败也,母韦氏阿藏在宅坐,家人报云有车马骑从甚多,至门而下。疑其内官也,藏出迎之,无所见。又野狐数十擎饭瓮墙头而过。未旬日而祸及。垂拱之后,诸州多进雌鸡化为雄鸡者,则天之应也。神龙中,户部尚书李承嘉不识字,不解书。为御史大夫,兼洛州长史,名判司为狗,骂御史为驴,威振朝廷。西京造一堂新成,坊人见野狐无数直入宅。须臾堂舍四裂,瓦木一聚,判事笔管手中直裂,别取笔,复裂如初。数日,出为藤州员外司马,卒。大定年中,太州赤水店有郑家庄,有一儿郎年二十余,日晏于驿路上见一青衣女子独行,姿容姝丽。问之,云欲到郑县,待三婢未来,踌蹰伺候。此儿屈就庄宿,安置厅中,借给酒食,将衣被同寝。至晓,门久不开,呼之不应。于窗中窥之,惟有脑骨头颅在,余并食讫。家人破户入,于梁上暗处见一大鸟,冲门飞出。或云是“罗刹魅“也。怀州刺史梁载言昼坐厅事,□□□忽有物如蝙蝠从南飞来,直入口中,翕然似吞一物。腹中遂绞痛,数日而卒。寿安男子不知姓名,肘拍扳,鼻吹笛,口唱歌,能半面笑半面啼。一乌犬解人语,应口所作,与人无殊。越州兵曹柳崇忽疡生于头,呻吟不可忍。于是召术士夜观之,云:“有一妇女绿裙,问之不应,在君窗下,急除之。”崇访窗下,止见一瓷妓女,极端正,绿瓷为饰。遂于铁臼捣碎而焚之,疮遂愈。永徽中,张鷟筑马槽厂宅,正北掘一坑丈余。时《阴阳书》云子地穿,必有堕井死。鷟有奴名永进,淘井土崩压而死。又鷟故宅有一桑,高四五丈,无故枯死,寻而祖亡殁。后有明阴阳云“乔木先枯,众子必孤”,此其验也。徐敬业举兵,有大星蓬蓬如筐笼,经三宿而失。俄而敬业败。
司刑卿杜景佺授并州长史,驰驿赴任。其夜有大星如斗,落于庭前,至地而没。佺至并州祈县界而卒。群官迎祭,回所上食为祭盘。将军黑齿常之镇河源军,城极严峻。有三口狼入营,绕官舍,不知从何而至,军士射杀。黑齿忌之,移之外。奏讨三曲党 项,奉敕许,遂差将军李谨行充替。谨行到军,旬日病卒。天官侍郎顾琮新得三品,有子婿来谒。时大门造成,琮乘马至门,鼓鼻踣地不进。鞭之,跳跃而入,从骑亦如之。有顷,门无故自倒,琮不悦,遂病。郎中、员外已下来问疾,琮云:“未合入三品,为诸公成就至此,自知不起矣。”旬中而薨。张易之初造一大堂,甚壮丽,计用数百万。红粉泥壁,文柏帖柱,琉璃沉香为饰。夜有鬼书其壁曰“能得几时”,令削去,明日复书之。前后六七,易之乃题其下曰“一月即足”,自是不复更书。经半年,易之籍没,入官。
崔玄暐初封博陵王,身为益府长史,受封。令所司造辂,初成,有大风吹其盖倾折,识者以为不祥。无何,弟晕为云阳令,部人杀之雍州衙内。暐三从以上长流岭南。斯亦咎征之先见也。 瀛州饶阳人宋善威曾任一县尉,尝昼坐,忽然取鞋衫笏走出门,迎接拜伏引入。诸人不见,但闻语声。威命酒馔乐饮,仍作诗曰:“月落三株树,日映九重天。良夜欢宴罢,暂别庚申年。”后威果至庚申年卒。
开元三年,有熊昼日入广府城内,经都督门前过,军人逐十余里,射杀之。后月余,都督李处鉴死。自后长史朱思贤被告反,禁身半年,才出即卒。司马宋草宾、长史窦崇嘉,相继而卒。 开元四年,尚书考功院厅前一双桐树忽然枯死。旬日,考功员外郎邵某卒。寻而曲先冲为郎中,判邵旧案。月余,西边树又枯死,省中忧之。未几而先冲又卒。源乾曜为宰相,移政事床 。时姚元崇归休,及假满来,见床 移,忿之。曜惧,下拜。玄宗闻之而停曜。宰相讳移床 ,移则改动,曜停后元崇亦罢,此其验也。梁简文之生,志公谓武帝曰:“此子与冤家同年生。”其年,侯景生于雁门;乱梁,诛萧氏略尽。魏征为仆射,有二典事之长参,时征方寝,二人窗下平章。
一人曰:“我等官职总由此老翁。”一人曰:“总由天上。”
征闻之,遂作一书,遣“由此老翁“人者送至侍郎处,云“与此人一员好官”。其人不知,出门心痛,凭“由天上“者送书。明日引注,“由老人“者被放,“由天上“者得留。征怪之,问焉,具以实对。乃叹曰:“官职禄料由天者,盖不虚也。”娄师德为扬州江 都尉,冯元常亦为尉,共见张冏藏。藏曰:“二君俱贵,冯位不如娄。冯惟取钱多,即官益进;娄若取一钱,官即落。”后冯为浚仪尉,多肆惨虐,巡察以为强,奏授云阳尉。又缘取钱事雪,以为清强监察。娄竟不敢取一钱,位至台辅,家极贫匮。冯位至尚书左丞,后得罪,赐自尽。娄至纳言卒。王显与文武皇帝有严子陵之旧,每掣衤军为戏,将帽为欢。
帝微时,常戏曰:“王显抵老不作茧。”及帝登极,而显谒奏曰:“臣今日得作茧耶“帝笑曰:“未可知也。”召其三子,皆授五品,显独不及。谓曰:“卿无贵相,朕非为卿惜也。”曰:“朝贵而夕死足矣。”时仆射房玄龄曰:“陛下既有龙潜之旧,何不试与之“帝与之三品,取紫袍、金带赐之,其夜卒。太宗极康豫,太史令李淳风见上,流泪无言。上问之,对曰:“陛下夕当晏驾。”太宗曰:“人生有命,亦何忧也。”留淳风宿。太宗至夜半,奄然入定,见一人云:“陛下暂合来,还即去也。”帝问:“君是何人“对曰:“臣是生人判冥事。”太宗入见,冥官问六月四日事,即令还。向见者又迎送引导出。
淳风即观玄象,不许哭泣,须臾乃寤。至曙,求昨所见者,令所司与一官,遂注蜀道一丞。上怪问之,选司奏,奉进止与此官。上亦不记,旁人悉闻,方知官皆由天也。
王无好博戏,善鹰鹞。文武圣皇帝微时,与无┦蒲戏争彩,有李阳之宿憾焉。帝登极,┦藏匿不出。帝令给使将一鹞子于市卖之,索钱二十千。不知也,酬钱十八贯,给使以闻。帝曰:“必王无也。”遂召至,惶惧请罪。帝笑赏之,令于春明门待诸州麻车三日,并与之。┦坐三日,属灞桥破,惟得麻三车,更无所有。帝知其薄命,更不复赏。频请五品,帝曰:“非不与卿,惜卿不胜也。”固请,乃许之,其夜遂卒。○补辑鲁般者,肃州敦煌人,莫详年代,巧侔造化。于凉州造浮图,作木鸢,每击楔三下,乘之以归。无何,其妻有妊,父母诘之,妻具说其故。父后伺得鸢,击楔十余下,遂至吴会。吴人以为妖,遂杀之。般又为木鸢乘之,遂获父尸。怨吴人杀其父,于肃州城南作一木仙人,举手指东南,吴地大旱三年。卜曰:“般所为也。”赍物具千数谢之,般为断一手,其日吴中大雨。国初,土人尚祈祷其木仙。六国时,公输般亦为木鸢以窥宋城。
隋未有昝君谟善射,闭目而射,应口而中,云志其目则中目,志其口则中口。有王灵智学射于谟,以为曲尽其妙,欲射杀谟,独擅其美。谟执一短刀,箭来辄截之。惟有一矢,谟张口承之,遂啮其镝。笑曰:“学射三年,未教汝啮镞法。”《列子》云:“甘蝇,古之善射者,弟子名飞卫,巧过于师。纪昌又学射于飞卫,以蒸角之弧,朔蓬之竿,射贯虱心。既尽飞卫之术,计天下敌己者一人而已,乃谋杀飞卫。相遇于野,二人交 射,矢锋相触,坠地而尘不扬。飞卫之矢先穷,纪遗一矢,既发,飞卫以棘刺之端捍之而无差焉。于是二子泣而投弓,请为父子,刻臂以誓,不得告术于人。”《孟子》曰:“逢蒙学射于羿,尽羿之道,惟羿为愈己,于是杀羿。”
伪周滕州录事参军袁思中,平之子,能于刀子锋杪倒箸挥蝇起,拈其后脚,百不失一。苏颋为中书舍人,父右仆射瑰卒,颋哀毁过礼。有敕起复,颋表固辞不起。上使黄门侍郎李日知就宅喻旨,终坐无言,乃奏曰:“臣见瘠病羸疫,殆不胜哀。臣不忍言,恐其殒绝。”上恻然,不之逼也。故时人语曰:“苏瑰有子,李峤无儿。”
唐越州山阴县有智禅师,院内有池,恒赎生以放之。有一鼍长三尺,恒食其鱼,禅师患之,取鼍送向禹王庙前池中。至夜还来,禅师咒之曰:“汝勿食我鱼,即从汝在此。”鼍于是出外放粪,皆是青泥。禅师每至池上,唤鼍即出,于师前伏地。经数十年,渐长七八尺。禅师亡后,鼍亦不复见。
梁武帝萧衍杀南齐主东昏侯,以取其位,诛杀甚众。东昏死之日,侯景生焉。后景乱梁,破建业,武帝禁而饿终,简文幽而压死,诛梁子弟略无孓遗。时人谓景是东昏侯之后身也。
唐赵公长孙无忌,奏别敕长流,以为永例。后赵公犯事,敕长流岭南,至死不复回。此亦为法之弊。唐冀州刺史王瑱,性酷烈,时有敕使至州,瑱与使语,武强县尉蔺奖曰:“日过,移就阴处。”瑱怒,令典狱扑之,项骨折而死。至明日,狱典当州门限垂脚坐,门扇无故自发,打双脚胫俱折。瑱病,见奖来,起,自以酒食求之,不许。瑱恶之,回面向梁,奖在屋梁。旬日而死。
唐左史江 融,耿介正直。扬州徐敬业反,被罗织,酷吏周兴等枉奏杀之,斩于东都都亭驿前。融将被诛,请奏事引见,兴曰:“囚何得奏事!”融怒叱之曰:“吾无罪枉戮,死不舍汝。”遂斩之,尸乃激扬而起,蹭蹬十余步;行刑者踏倒,还起坐;如此者三,乃绝。虽断其头,似怒不息。无何周兴死。
唐凤阁侍郎李昭德,威权在己,宣出一敕云:“自今以后,公坐徒,私坐流,经恩百日不首,依法科罪。”昭德先受孙万荣贿财,奏与三品。后万荣据营州反,货求事败,频经恩赦,以百日不首,准赃断绞。唐洛州司马弓嗣业、洛阳令张嗣明,造大枷长六尺、阔四尺、厚五寸倚前,人莫之犯。后嗣明及嗣业资遣逆贼徐真北投突厥,事败,业等自著此枷,百姓快之也。
唐秋官侍郎周兴与来俊臣对推事。俊臣别奉进止鞫兴,兴不之知也。及同食,谓兴曰:“囚多不肯承,若为作法“兴曰:“甚易也。取大瓮,以炭四面炙之,令囚人处之其中,何事不吐!”即索大瓮,以火围之,起谓兴曰:“有内状勘老兄,请兄入此瓮。”兴惶恐叩头,咸即款伏。断死,放流岭南。所破人家流者甚多,为仇家所杀。《传》曰“多行无礼必自及”,信哉!唐鱼思咺有沈思,极巧。上欲造匦,召工匠,无人作得者。
咺应制为之,甚合规矩,遂用之。无何,有人投匦言咺,云徐敬业在扬州反,咺为敬业作刀轮以冲阵,杀伤官军甚众。推问具承,诛之。为法自毙,乃至于此。
唐索元礼为铁笼头以讯囚。后坐赃贿,不承,使人曰:“取揩铁笼头。”礼即承伏。唐张楚金为秋官侍郎,奏反逆人持赦免死,家口即绞斩及配没入官为奴婢等,并入律。后楚金被罗织反,持赦免死,男子十五以上斩,妻子配没。识者曰:“为法自毙,所谓交 报也。”
唐京兆尹崔日知,处分长安、万年及诸县左降流移人,不许暂停,有违晷刻,所由决杖。无何,日知贬歙县丞,被县家催,求与妻子别不得。
唐太宗问光禄卿韦某,须无脂肥羊肉充药。韦不知所从得,乃就侍中郝处俊宅问之。俊曰:“上好生,必不为此事。”乃进状自奏:“其无脂肥羊肉,须五十口肥羊,一一对前杀之,其羊怖惧,破脂并入肉中。取最后一羊,则极肥而无脂也。”上不忍为,乃止。赏处俊之博识也。
咸亨中,贝州潘彦好双陆,每有所诣,局不离身。曾泛海,遇风船破,彦右手挟一板,左手抱双陆局,口衔双陆骰子。二日一夜 至岸,两手见骨,局终不舍,骰子亦在口。润州兴国寺苦鸠鸽栖梁上,秽污尊容,僧繇乃东壁上画一鹰,西壁上画一鹞,皆侧首向檐外看。自是鸠鸽等不复敢来。江 岭之间有飞蛊,其来也有声,不见形,如鸟鸣啾啾唧唧然。中人即为痢,便血,医药多不差,旬日间必不救。
唐乾封年中,有人于镇州东野外见二白兔,捕之,忽却入地,绝迹不见。乃于入处掘之,才三尺许,获铜剑一双,古制殊妙。于时长吏张祖宅以闻。
唐天授年,彭城刘诫之粗险不调,高言庳语,凌上忽下,恐吓财物,口无关钥,妄说妖灾。从万年县尉常彦玮索钱一百千,云:“我是刘果毅,当与富贵。”彦玮进状告之,上令二给使先入彦玮房中,下帘坐窗下听之。有顷,诫之及卢千仞至,于厅上坐谈话,彦玮引之说国家长短,无所忌讳。给使一一纸笔抄之以进。上怒,令金吾捕捉,亲问之,具承,遂腰斩诫之,千仞处绞,授彦玮侍御史。唐老三卫宗玄成,邢州南和人。祖齐,黄门侍郎。玄成性粗猛,禀气凶豪,凌轹乡村,横行州县。纪王为邢州刺史,玄成与之抗行。李备为南和令,闻之,每降阶引接,分庭抗礼,务在招延,养成其恶。属河朔失稔,开仓赈给,玄成依势,作威乡墅,强乞粟一石。备与客对,不命。玄成乃门外扬声,奋臂直入,备集门内典正一百余人,举牒推穷,强乞是实。初令项上著锁,后却锁上著枷。文案既周,且决六十,杖下气绝,无敢言者。孟神爽,扬州人。禀性狼戾,执心鸩毒。巡市索物,应声即来,入邸须钱,随口而至。长史、县令,高揖待之;丞、尉、判司,颔之而已。张潜为扬州刺史,闻其暴乱,遣江 都县令店上捉来,拖入府门,高声唱“速付法曹李广业推鞫”,密事并虚,准敕杖百,杖下卒。则天之废庐陵也,飞骑十余人于客户坊同饮。有一人曰:“早知今日无功赏,不及扶竖庐陵。”席上一人起出,北门进状告之。席未散,并擒送羽林,鞫问皆实。告者授五品,言者斩,自余知反不告,坐绞。周令史韩令珪耐羞耻,厚貌强梁,王公贵人皆呼次第,平生未面亦强干之。曾选,于陆元方下引铨。时舍人王勮夺情,与陆同厅而坐。珪佯惊曰:“未见王五。”勮便降阶悯然。令珪颦眉蹙刺,相慰而去。陆与王有旧,对面留住,问勮是谁,莫之识也。后吓人事败,于朝堂决杖,遥呼河内王曰:“大哥何不相救!”懿宗目之曰:“我不识汝。”催杖苦鞭,杖下取死。唐李宏,汴州浚仪人也,凶悖无赖,狠戾不仁。每高鞍壮马,巡坊历店,吓庸调租船纲典,动盈数百贯,强贷商人巨万,竟无一还。商旅惊波,行纲侧胆。任正理为汴州刺史,上十余日,遣手力捉来,责情决六十,杖下而死。工商客生酣饮相欢,远近闻之莫不称快。
唐长孙昕,皇后之妹夫,与妻表兄杨仙玉乘马,二十余骑并列瓜挝,于街中行。御史大夫李杰在坊内参姨母,僮仆在门外,昕与仙郎使奴打杰左右。杰出来,并波按顿。须臾,金吾及万年县官并到,送县禁之。昕妻父王开府将二百百骑劫昕等去。杰与金吾、万年以状闻上,奉敕断昕杀。积杖至数百而卒。
张易之兄弟骄贵,强夺庄宅、奴婢、姬妾不可胜数。昌期于万年县街内行,逢一女,人婿抱儿相逐。昌期马鞭拨其头巾,女妇骂之。昌期顾谓奴曰:“横驮将来。”婿投匦三四状,并不出。昌期捉送万年县,诬以他罪,决死之。昌仪常谓人曰:“丈夫当如此:今时千人推我不能倒;及其败也,万人擎我不能起。”俄而事败,兄弟俱斩。唐邢州刺史权怀恩无赖,除洛州长史,州差参军刘犬子迎。
至怀州路次拜,怀恩突过,不与语。步趁二百余步,亦不遣乘马。犬子觉不似,乃自上马驰之。至驿,令脱靴讫,谓曰:“洛州几个参军“对曰:“正员六人,员外一人。”怀恩曰:“何得有员外“对曰:“余一员遣与长史脱靴。”怀恩惊曰:“君谁家儿“对曰:“阿父为仆射。”怀恩怃然而去。仆射刘仁轨谓曰:“公草里刺史,至神州不可以造次。参军虽卑微,岂可令脱靴耶“怀恩惭,请假不复出。旬日为益州刺史。
唐洛阳丞宋之愻,太常主簿之问弟,罗织杀驸马王同皎。
初,之愻谄附张易之兄弟,出为兖州司仓,遂亡而归,王同皎匿之于小房。同皎,慷慨之士也,忿逆韦与武三思乱国,与一二所亲论之,每至切齿。之愻于帘下窃听 之,遣侄昙上书告之,以希韦之旨。武三思等果大怒,奏诛同皎之党 。兄弟并授五品官,之愻为光禄丞,之问为鸿胪丞,昙为尚衣奉御。天下怨之,皆相谓曰:“之问等绯衫,王同皎血染也。“诛逆韦之后,之愻等长流岭南。客谓浮休子曰:“来俊臣之徒如何“对曰:“昔有师子王,于深山获一豺,将食之,豺曰:‘请为王送二鹿以自赎。’师子王喜。周年之后,无可送,王曰:‘汝杀众生亦已多,今次到汝,汝其图之。’豺默然无应,遂齰杀之。俊臣之辈,何异豺也!”周御史彭先觉,无面目。如意年中,断屠极急,先觉知巡事,定鼎门草车翻,得两羫羊。门家告御史,先觉进状,奏请合宫尉刘缅专当屠,不觉察,决一顿杖,肉付南衙官人食。缅惶恐,缝新衤军待罪。明日,则天批曰:“御史彭先觉奏决刘缅,不须。其肉乞缅吃却。”举朝称快。先觉于是乎惭。
唐衢州盈川县令杨炯,词学优长,恃才简倨,不容于时。
每见朝官,目为麒麟楦许怨。人问其故,杨曰:“今哺乐假弄麒麟者,刻画头角,修饰皮毛,覆之驴上,巡场而走。及脱皮褐,还是驴马。无德而衣朱紫者,与驴覆麟皮何别矣!”后赵石勒将麻秋者,太原胡 人也,植性虓险鸩毒。有儿啼,母辄恐之“麻胡 来”,啼声绝。至今以为故事。赵州刺史高睿妻秦氏,默啜贼破定州部,至赵州,长史已下开门纳贼。睿计无所出,与秦氏仰药而诈死。舁至啜所,良久,啜以金狮子带、紫袍示之,曰:“降我与尔官,不降即死。”睿视而无言,但顾其妇秦氏。秦氏曰:“受国恩,报在此今日。受贼一品,何足为荣!”俱合眼不语。经两日,贼知不可屈,乃杀之。
王湛判冥事。初,叔玄式任荆州富阳令,取部内人吴实钱一百贯,后诬以他事,决杀之以灭口。式带别优,并有上下考,五选不得官,以问湛,白为叔检之。经宿曰:“叔前任富阳令日,合有负心事。其案见在,冥司判云:杀人之罪,身后科罚。取钱一百贯,当折四年禄。”叔曰:“诚有此事,吾之罪也。”
舒绰,东阳人,稽古博文,尤以阴阳留意,善相冢。吏部侍郎杨恭仁欲改葬其亲,求善图墓者五六人,并称海内名手,停于宅,共论执,互相是非,恭仁莫知孰是。乃遣微解者驰往京师,于欲葬之原取所拟之地四处,各作历,记其方面高下形势,各取一斗土,并历封之。恭仁隐历出土,令诸生相之,取殊不同。言其行势,与历又相乖背。绰乃定一土堪葬,操笔作历,言其四方形势,与恭仁历无尺寸之差,诸生雅相推服。各赐绢十匹遣之。绰曰:“此所拟处深五尺之外有五谷,若得一谷即是福地,公侯世世不绝。”恭仁即将绰向京,令人掘深七尺,得一穴如五石瓮大,有粟七八斗。此地经为粟田,蚁运粟下入此穴。当时朝野之士以绰为圣。葬竟,赐细马一匹,物二百段。绰之妙能,今古无比。
隋内史令李德林,深州饶阳人也,使其子卜葬于饶阳城东,迁厝其父母。遂问之,其地奚若,曰:“卜兆云葬后当出八公。其地东村西郭,南道北堤。”林曰:“村何名“答曰:“五公。”林曰:“惟有三公在。此其命也,知复云何!”遂葬之。子百药,孙安期,并袭安平公。至曾孙,与徐敬业反,公遂绝。唐郝处俊为侍中死,葬讫,有一书生过其墓叹曰:“葬压龙角,其棺必斫。”后其孙象贤坐不道斫俊孔,焚其尸,俊发根入脑骨,皮讫毛著髑髅,亦是奇毛异骨,贵相人也。
唐英公徐勣初卜葬,谣曰:“朱雀和鸣,子孙盛荣。”张景藏闻之,私谓人曰:“所占者过也。此所谓朱雀悲哀,棺中见灰。”后孙敬业扬州反,弟敬贞答款曰:“敬业初生时,于蓐下掘得一龟,云大贵之象。英公令秘而不言,果有大变之象。”则天怒,斫英公棺,焚其尸,灰之应也。江 东江 西山中多有枫木人,于枫树下生,似人形,长三四尺。夜雷雨即长与树齐,见人即缩依旧。曾有人合笠于首,明日看,笠子挂在树头上。旱时欲雨,以竹束其头,楔之即雨。人取以为式盘,即神验,枫木枣地是也。
唐河东裴同父患腹痛数年,不可忍,嘱其子曰:“吾死后,必出吾病。”子从之,出得一物,大如鹿条脯,悬之久乾。有客窃之,其坚如骨,削之文彩焕发,遂以为刀杷子佩之。在路放马,抽刀子割三棱草,坐其上,杷尽消成水。客怪之,回以问同,同泣,具言之。后病状同者,服三棱草汁多验。
永淳年,岚胜州兔暴,千万为群,食苗并尽,不知何物变化。及暴已,即并失却,莫知何所。异哉!唐初以来,百姓多事狐神,房中祭祀以乞恩,食饮与人同之,事者非一主。当时有谚曰:“无狐魅,不成村。”唐国子监助教张简,河南缑氏人也。曾为乡学讲《文选》,有野狐假简形,讲一纸书而去。须臾简至,弟子怪问之,简异曰:“前来者必野狐也。”讲罢归舍,见妹坐络丝,谓简曰:“适煮菜冷,兄来何迟“简坐,久待不至,乃责其妹,妹曰:“元不见兄来。此必是野狐也,更见即杀之。”明日又来,见妹坐络丝,谓简曰:“鬼魅适向舍后。”简遂持棒,见其妹从厕上出来,遂击之。妹号叫曰:“是儿。”简不信,因击杀之。问络丝者,化为野狐而走。
泉建州进蚺蛇胆,五月五日取。时胆两柱相去五六尺,击蛇头尾,以杖于腹下来去扣之,胆即聚。以刀刲取,药封放之。不死复更取,看肋下有痕即放。
唐魏伶为西市丞,养一赤嘴鸟,每于人众中乞钱。人取一文而衔以送伶处,日收数百,时人号为“魏丞乌”。剑南鼓蜀间有鸟大如指,五色毕具。有冠似凤,食桐花,每桐结花即来,桐花落即去,不知何之。俗谓之“桐花鸟”,极驯善,止于妇人钗上,客终席不飞。人爱之,无所害也。真腊国有葛浪山,高万丈,半腹有洞。先有浪鸟,状似老鸱,大如骆驼,人过即攫而食之,腾空而去,百姓苦之。真腊王取大牛肉,中安小剑子,两头尖利,令人戴行,鸟攫而吞之,乃死,无复种矣。百舌,春啭夏至惟食蚯蚓。正月后冻开,蚓出而来;十月后,蚓藏而往。盖物之相感也。岭南罗州辩州界内,水中多赤鳖,其大如匙而赫赤色。无问禽兽 水牛,入水即被曳深潭,吸血死。或云蛟龙使曳之,不知所以然也。唐天后中,尚食奉御张恩恭,进牛窟利上蚰蜒,大如箸。
天后以玉合贮之,召思恭示曰:“昨窟利上有此,极是毒物。
近有鸡食乌百足虫忽死,开腹,中有蚰蜒一抄,诸虫并尽,此物不化。朕昨日以来意恶不能食。”思恭顿首请死,赦免之,与宰夫并流岭南。
唐开元四年,河南北螽为灾,飞则翳日,大如指,食苗草树叶连根并尽。敕差使与州县相知驱逐,采得一石者与一石粟;一斗,粟亦如之,掘坑埋却。埋一石则十石生,卵大如黍米,厚半寸盖地。浮休子曰:昔文武圣皇帝时,绕京城蝗大起,帝令取而观之,对仗选一大者,祝之曰:“朕刑政乖僻,仁信未孚,当食我心,无害苗稼。”遂吞之。须臾,有鸟如鹳,百万为群,拾蝗一日而尽。此乃精感所致。天若偶然,则如勿生;天若为厉,埋之滋甚。当明德慎罚,以答天谴,奈何不见福修以禳灾,而欲逞杀以消祸!此宰相姚元崇失燮理之道矣。
炀帝令朱宽征留仇国还,获男女口千余人,并杂物产,与中国多不同。缉木皮为布,甚细白,幅阔三尺二三寸。亦有细斑布,幅阔一尺许。又得金荆榴数十斤,木色如真金,密致而文彩盘蹙,有如美锦。甚香极精,可以为枕及案面,虽沉檀不能及。彼土无铁,朱宽还至南海郡,留仇中男夫壮者,多加以铁钳锁,恐其道逃叛。还至江 都,将见,为解脱之,皆手把钳,叩头惜脱,甚于中土贵金。人形短小,似昆仑。
沧州南皮丞郭务静,性糊涂,与主簿刘思庄宿于逆旅,谓庄曰:“从驾大难。静尝从驾,失家口三日,于侍官幕下讨得之。”庄曰:“公夫人在其中否“静曰:“若不在中,更论何事!”又谓庄曰:“今大有贼。昨夜二更后,静从外来,有一贼忽从静房内走出。”庄曰:“亡何物“静曰:“无之。”庄曰:“不亡物,安知其贼“静曰:“但见其狼狈而走,不免致疑耳。”孝杰将四十万众,被贼诱退,逼就悬崖,渐渐挨排,一一落间。坑深万丈,尸与崖平,匹马无归,单兵莫返。俊臣尝以三月三日萃其党 于龙门,竖石题朝士姓名以卜之,令投石遥击,倒者则先令告。至暮,投李昭德不中。突厥破万荣新城,群贼闻之失色,众皆溃散。
韦氏遭则天废庐陵之后,后父韦玄贞与妻女等并流岭南,被首领宁氏大族逼夺其女,不伏,遂杀贞夫妻,七娘等并夺去。及孝和即位,皇后当途,广州都督周仁轨将兵诛宁氏,走入南海。轨追之,杀掠并尽。韦后隔帘拜,以父事之,用为并州长史。后阿韦作逆,轨以党 与诛。琚以谄谀自进,未周年为中书侍郎。其母氏闻之,自洛赴京,戒之曰:“汝徒以谄媚险诐取容,色交 自达,朝廷侧目,海内切齿。吾尝恐汝家坟陇无人守之!”琚惭惧,表请侍母。上初大怒,后许之。
紫微舍人倪若水赃至八百贯,因诸王内宴,姚元崇讽之曰:“倪舍人正直,百司嫉之,欲成事,何不为上言之“诸王入,众共救之,遂释,一无所问。主书赵诲受蕃饷一刀子,或直六七百钱,元崇宣敕处死。后有降,崇乃批曰:“别敕处死者,决一百,配流。”大理决赵诲一百不死,夜遣给使缢杀之。唐俭事太宗,甚蒙宠 遇,每食非俭至不餐。数年后,特憎之,遣谓之曰:“更不须相见,见即欲杀。”隋文帝重高颎,初甚爱,后不愿见,见之则怒。薛师有巧性,常入宫闱。补阙王求礼上表曰:“太宗时,罗黑能弹琵琶,遂阉为给使,以教宫人。今陛下要怀义入内,臣请阉之,庶宫闱不乱。”表寝不出。少府监裴匪舒,奏卖苑中官马粪,岁得钱二十万贯。刘仁轨曰:“恐后代称唐家卖马粪。”遂寝。尚书左丞张庶廉子利涉为怀州参军,刺史邓 惲曰:“名父出如此物。”
张易之、昌宗目不识字,手不解书,谢表及和御制皆谄附者为之。所进《三教珠英》,乃崔融、张说辈之作,而易之窃名为首。逆韦诗什并上官昭容所制。昭容,上官仪孙女,博涉经史,研精文笔,班婕妤、左嫔无以加。贺兰敏之为《封东岳碑》,张昌龄所作也。《刘子》书,咸以为刘勰所撰,乃渤海刘昼所制。昼无位,博学有才,窃取其名,人莫知也。吏部尚书唐俭与太宗棋,争道。上大怒,出为潭州。蓄怒未泄,谓尉迟敬德曰:“唐俭轻我,我欲杀之,卿为我证验有怨言指斥。”敬德“唯唯”。明日对仗云,敬德顿首曰:“臣实不闻。”频问,确定不移。上怒,碎玉珽于地,奋衣入。良久索食,引三品以上皆入宴,上曰:“敬德今日利益者各有三:唐俭免枉死,朕免枉杀,敬德免曲从,三利也;朕有怒过之美,俭有再生之幸,敬德有忠直之誉,三益也。“赏敬德一千段,群臣皆称“万岁”。魏元忠忤二张,出为端州高要尉。二张诛,入为兵部尚书、中书令、左右仆射,不能复直言。古人有言,“妻子具则孝衰,爵禄厚则忠衰。”三狗俱用,觉魏祚之陵夷;五侯并封,知汉图之圮缺。
太岁在午,人马食土。岁在辰巳,货妻卖子。岁在申酉,乞浆得酒。
唐刘仁轨为左仆射,天下号为“解事仆射”。
唐崔浑御史,性至温 恭,能尽色养。父母少不安,辄祈幽灵以身代。母尝有病,浑跪请病授己。有顷,觉疾从十指入,俄而遍身,母所苦遂愈。丁母艰,勺饮不入口,哀毁瘠立。无何,不胜哀而卒,朝野伤之。周挽郎裴最,于天官试,问目曰:“山陵事毕,各还所司,供葬羽仪,若为处分“最判曰:“大行皇帝,奉敕升遐,凡是羽仪,皆科官造。即宜贮纳,以待后需。”殿十选。隋末深州诸葛昂性豪侠,渤海高瓚闻而造之,为设鸡肫而已。瓚小其用,明日大设,屈昂数十人,烹猪羊等长八尺,薄饼阔丈余,裹餤粗如庭柱,盆作酒碗行巡,自为金刚舞以送之。昂至后日屈瓚,屈客数百人,大设,车行酒,马行炙,挫碓斩脍,硙轹蒜齑,唱夜叉歌,师子舞。瓚明日设,烹一奴子十余岁,呈其头颅手足,座客皆攫喉而吐之。昂后日报设,先令爱妾行酒,妾无故笑,昂叱下。须臾蒸此妾坐银盘,仍饰以脂粉,衣以绫罗,遂擘骽肉以啖瓚诸人,皆掩目。昂于奶房间撮肥肉食之,尽饱而止。瓚羞之,夜遁而去。昂富足遭离乱,狂贼来求金宝,无可给,缚于椽上炙杀之。唐滕王极淫,诸官妻美者,无不尝遍,诈言妃唤,即行无礼。时典签崔简妻郑氏初到,王遣唤,欲不去则怕王之威,去则被王所辱。郑曰:“昔愍怀之妃,不受贼胡 之逼,当今清泰,敢行此事邪!”遂入王中门外小倔,王在其中,郑入,欲逼之。郑大叫,左右曰:“王也。”郑曰:“大王岂作如是,必家奴耳。”以一只履击王头破,抓面血流,妃闻而出,郑氏乃得还。王惭,旬日不视事。简每日参候,不敢离门。后王衙坐,简向前谢过,王惭却入,月余日乃出。诸官之妻曾被王唤入者,莫不羞之。其婿问之,无辞以对。唐垂拱四年,安抚大使狄仁杰檄告西楚霸王项君将校等,略曰:“鸿名不可以谬假,神器不可以力争,应天者膺乐推之名,背时者非见机之主。自祖龙御宇,横噬诸侯,任赵高以当轴,弃蒙恬而齿剑。沙丘拼祸于前,望夷覆灭于后,七庙堕圮,万姓屠原,鸟思静于飞尘,鱼岂安于沸水。赫矣皇汉,受命玄穹,膺赤帝之镇符,当素灵之缺运。俯张地纽,彰凤举之符,仰缉天纲,郁龙兴之兆。而君潜游泽国,啸聚水乡,矜扛鼎之雄,逞拔山之力,莫测天符之所会,不知历数之有归。遂奋关中之翼,竟垂垓下之翅,盖尽由于人事,焉有属于天亡!虽驱百万之兵,终弃八千之子。以为殷鉴,岂不惜哉!当匿魄东峰,收魂北极,岂合虚承庙食,广费牲牢。仁杰受命方隅,循革攸寄,今遣焚燎祠宇,削平台室,使蕙绵销烬,羽帐随烟,君宜速迁,勿为人患。檄到如律令。”遂除项羽庙,余小神并尽,惟会稽禹庙存焉。唐张狗儿亦名怀庆,爱偷人文章,与冀州枣强尉。才士制述,多翻用之。时为之语曰:“活剥张昌龄,生吞郭正一。”谅不诬也。
俗例,春雷始鸣记其日,计其数满一百八十日,霜必降。
又曰雁从北来记其日,后十八日,霜必降。
周舒州刺史张怀肃好食人精,唐左司郎中任正名亦有此病。
周沧州南皮县丞郭务静每巡乡,唤百姓妇托以缝补而奸之。
其夫至,缚静鞭数十步。主簿李悊往救解之,静羞讳其事,低身答云“忍痛不得”,口唱“阿癐々”,“静不被打,阿癐々”。唐宜城公主驸马裴巽,有外宠 一人,公主遣阉人执之,截其耳鼻,剥其阴皮漫驸马面上,并截其发,令厅上判事,集僚吏共观之。驸马、公主一时皆被奏降,公主为郡主,驸马左迁也。唐开元二年,衡州五月频有火灾。其时人尽皆见物大如瓮,亦如灯笼,所指之处,寻而火起。百姓咸谓之“火殃”。内官过武三思宅,三思曲意祗承,恣其所欲。装束少年男子,衣以罗绮,出入行觞,驰驱不食,淫戏忘反,倡荡不归。争称三思之忠节,共誉三思之才贤。外受来婆之奸,内构逆韦之衅。 周如意中,洛下有牛三足。汉发兵用铜虎符。及唐初,为银兔符,以兔子为符瑞故也。
又以鲤鱼为符瑞,遂为铜鱼符以珮之。至伪周,武姓也,玄武,龟也,又以铜为龟符。郴州,古桂阳郡也。有曹泰年八十五,偶少妻生子,名曰曾,日中无影焉,年七十方卒,亲见其孙子具说。道士曹体一即其从孙侄,云的不虚。故知邴吉验影不虚也。
唐太宗之代有《秘记》,云唐三代之后,即女主武王代有天下。太宗密召李淳风以询其事,淳风对曰:“臣据玄象推算,其兆已成。然其人已生在陛下宫内,从今不逾四十年,当有天下,诛杀唐氏子孙殆将歼尽。”帝曰:“求而杀之如何“淳风曰:“天之所命,不可废也。王者不死,虽求恐不可得。且据占已长成,复在宫内,已是陛下眷属。更四十年,又当衰老,老则仁慈,其于陛下子孙或不甚损。今若杀之,即当复生,更四十年,亦堪御天下矣。少壮严毒,杀之为血仇,即陛下子孙无遗类矣。”裴冕代裴鸿渐秉政,小吏以俸钱文簿白之。冕顾子弟,喜见于色,其嗜财若此。冕性本侈靡,好尚车服,名马数百金铸者十匹。每会客,滋味品数多有不知名者。
成都有丐者诈称落泊衣冠,弊服褴褛,常巡成都市廛,见人即展手希一文,云失坠文书,求官不遂。人皆哀之,为其言语悲嘶,形容憔悴。居于早迁桥侧。后有势家于所居旁起园亭,欲广其池馆,遂强买之。及辟其圭窦,则见两间大屋皆满贮散钱,计数千万,邻里莫有知者。成都人一概呼求事官人为“乞措大”。唐户部郎侯味虚著《百官本草》。题御史曰:“大热,有毒。”又朱书云:“大热,有毒,主除邪佞,杜奸回,报冤滞,止淫滥,尤攻贪浊,无大小皆搏之。畿尉薄为之,相畏还使,恶爆直,忌按权豪。出于雍洛州诸县,其外州出者尤可用,日炙乾硬者为良。服之长精神,减姿媚,久服令人冷峭。”卢夫人,房玄龄妻也。玄龄微时,病且死,诿曰:“吾病撅,君年少,不可寡居,善事后人。”卢泣,入帏中,剔一目示玄龄,明无他。会玄龄良愈,礼之终身。玉英,唐时符凤妻也,尤姝美。凤以罪徙儋州,至南海,为獠贼所杀,胁玉英私之。对曰:“一妇人不足以事众男子,请推一长者。”贼然之,乃请更衣。有顷,盛服立于舟上,骂曰:“受贼辱,不如死。”遂自沉于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