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那魏武帝曹操啊,不仅是个雄才大略的主儿,还有个特别的爱好——痴迷养生之术。他自个儿精通些医理药方,更把天下奇人异士都网罗到麾下。像左慈左元放、神医华佗这样的能人,都曾在他府中做过座上宾。
(这时有位叫周日用的看官插话道:曹公虽爱猎奇,可心里对这些方术终究存着疑。要不怎会把左元放关起来还差点害了人家性命?要不是左元放真有神通变化,怕是早没命喽!所以说啊,真修道之人不该跟权贵走太近。不过话说回来,要验证这些法术真假,倒也不妨一试?)
且说魏王帐下那些奇人异士的名录,那可真是星光熠熠:上党的王真、陇西的封君达、甘陵的甘始、鲁地的女生、谯郡华佗华元化、东郭延年、唐霅、冷寿光...林林总总十六位,个个都有绝活。据曹丕、曹植和仲长统他们亲眼所见,这些人能百日不食,分身隐形,穿墙过户如履平地。那左慈更了不得,能千变万化,迷惑人眼,连鬼神都听他差遣。按《周礼》里的说法,这都是些"怪民";照《王制》来讲,就是些"左道之士"。
这里头有几位特别值得一提:甘陵的甘始精通吐纳导引,庐江左慈深谙阴阳双修之术,阳城的却俭能辟谷绝食,都自称活了两百多岁。曹操把他们都聚在邺城,生怕这些人才流失。那甘始虽年迈却面若少年,曹植曾私下问他养生秘诀。甘始说师父姓韩名世雄,当年在南海炼金,往海里扔了几万斤金子。还抓了两条鲤鱼喂药,那鱼服药后在水里游得欢实,跟活在深潭似的。可惜这药方如今已失传,隔着万水千山再难寻觅了。
还有个叫皇甫隆的遇见过青牛道士封君达,得了一套养生法门,简单来说就是:身体要常活动但别过劳,饮食清淡少油盐,少操心少动怒,别总往外跑,房事要节制。春夏多排汗,秋冬宜进补。曹操照着做,果然见效。
曹丕在《典论》里记载,他弟弟曹植写过篇《辩道论》,说这些方士被父王招来后,他们兄弟几个都当笑话看。但亲眼见却俭百日不食还行动如常,这才有点信了——常人七天不吃饭就得饿死,这却俭竟能撑百日!左慈那套房中术据说能延年益寿,可没点定力的人根本学不来。甘始老而不衰,众方士都服他,曹操就让却俭总管这帮人。
到魏明帝时候,河东出了个奇人焦生,大冬天光着身子不怕冷,进火堆烧不着,下冰水冻不僵。太守杜恕亲自召见,发现确有其事。
(周日用又插话:这焦生在河边搭个草庵,有年大雪压塌了屋子,大家都以为他冻死了。扒开雪一看,人家浑身冒热气,面不改色。平时就砍柴送人,《魏书》夸他是"自伏羲以来第一人"。)
颍川名士陈元方、韩元长这样的人物都信神仙,是因为他们父辈亲眼见过密县成公得道升天的事。那成公某日出门云游,回来跟家人说"我成仙了",道别时脚底生云,渐渐升空消失。至今密县还传颂这桩奇事。
(周日用感叹:何止他俩信啊!)
桓谭在《新论》里还记了个叫董仲君的方士,犯罪入狱后诈死,尸体都发臭了,忽然又活过来。
传说黄帝曾问天老:"世上可有吃了不死的仙药?"天老答:"太阳草黄精,吃了能长生;太阴草钩吻,入口就毙命。世人宁信钩吻杀人,不信黄精延寿,岂不可笑?"
(周日用摇头:要是毒草杀不死人,那仙草能益寿就更不可信了。)
说到服食之术,左慈传下个荒年度饥的法子:选匀称大豆,生熟各半,要炒得冒烟透心。先饿一天,再用冷水送服。之后鱼肉瓜果一概不能沾,渴了只喝凉水。开始会乏力,十几天后就身轻体健,不思饮食。要是想恢复正常饮食,得先煮葵花籽和脂苏,慢慢喝肉汤,等豆子排净才能吃饭。要是豆子没排完就乱吃,可是要出人命的!
(周日用补充:还有个偏方是用腊月猪油涂饼,烤热了吃,渴了就喝凉水或热茶。)
《孔子家语》里说:吃水的耐寒善泳,吃土的不眠不休,吃木头的体壮难治,吃石头的肤泽不老,吃草的善跑愚钝,吃桑叶的能吐丝化蛾,吃肉的勇猛凶悍,食气的神明长寿,吃五谷的聪明短命,不吃东西的能成神。《仙传》讲:吃得多,百病邪气就找上门。
西域有种葡萄酒,存放十年不坏,当地人说喝一杯能醉一个月。吃得越少,心神越清明;吃得越多,心智越昏聩,寿命越短。
说到辨伪,那汉朝淮南王谋反被杀,偏有人说他得道升仙了。
(周日用反驳:《汉书》明明白白写着淮南王是自杀的。要说他飞升,洛阳城外现在还有天马脚印呢!他跟成公都是上界真人,整天谈经论道,哪会谋反?人家写的《淮南子》专讲修仙炼丹,跟造反八竿子打不着。史书不爱写神仙事,是怕帝王将相都去修仙误了朝政。除了老子西出函谷的事瞒不住,历代史书也就提过蜀中女冠谢自然白日飞升这一桩。)
再说钩弋夫人被汉武帝处死,偏有传言说她尸解成仙了。
(周日用撇嘴:史书明明写的是夫人死时狂风拔树、飞沙走石,可没提棺材空了这茬。)
曹丕在《典论》里还记了几件荒唐事:议郎李覃学却俭吃茯苓辟谷,结果大冬天喝凉水差点送命;军祭酒董芬学甘始那套"鸱视狼顾"的呼吸法,练过了头闭气昏厥;太监严峻跟左慈学房中术——你说你个阉人凑什么热闹?可见世人盲目跟风到什么地步!
话说那王仲统曾经提起过,甘始、左元放、东郭延年这几个方士,都精通容成公传下来的房中术。这事儿还被曹操记在了小本本上。他们私下施展这些手段,倒真有些效果。后来有个叫刘景的道士,得了云母九子元方的秘方,活到三百岁就消失不见了。汉武帝常年服用这药,也说确实管用。
再来说刘德审理淮南王案子时,搜出一本《枕中鸿宝秘书》。他儿子刘向看了直呼神奇,深信炼金术能成,神仙之道可求。结果折腾半天啥也没炼出来,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。要我说啊,这修仙问道哪是一朝一夕的事?点石成金也得看缘分,白日飞升更得看根骨,哪能随随便便就成功呢?
还有个奇人刘根,可以长时间不吃不喝。有人说这是能调节体内阴阳。更绝的是王仲都,大夏天围着十个火炉烤也不嫌热,数九寒天光着身子也不怕冷。恒山君觉得这是天生耐寒暑的本事。其实恒山那地方根本没什么仙道,都是些好奇之人瞎传的,这事儿前头已经说过了。
太史公司马迁早就说过,尧把天下让给许由这事儿纯属虚构。扬雄也说过,这都是些喜欢吹牛的人编出来的。扬雄还直言世上根本没有神仙,桓谭也是这个看法。
方士
魏武帝好养性法,亦解方药,招引四方之术士,如左元放、华佗之徒,无不毕至。 【 周日用曰:曹虽好奇而心道异,如何招引方术之人乎?如囚左元放而兼见杀者,若非变化,奚至灭身?故有道者不合亲之矣。既要试术,则可乎?】
魏王所集方士名:
上党王真、陇西封君达、甘陵甘始、鲁女生、谯国华佗字符化、东郭延年、唐霅、冷寿光、河南卜式、张貂、蓟子训、汝南费长房、鲜奴辜、魏国军吏河南赵圣卿、阳城却俭字孟节、卢江左慈字符放。
右十六人,魏文帝、东阿王、仲长统所说,皆能断谷不食,分形隐没,出入不由门户。左慈能变形,幻人视听,厌刻鬼魅,皆此类也。《周礼》所谓怪民,《王制》称挟左道者也。
魏时方士,甘陵甘始,庐江有左慈,阳城有却俭。始能行气导引,慈晓房中之术,善辟谷不食,悉号二百岁人。凡如此之徒,武帝皆集之于魏,不使游散。甘始老而少容,曹子建密问其所行,始言本师姓韩字世雄,尝与师于南海作金,投数万斤于海。又取鲤鱼一双,鲤游行沉浮,有若处渊,其与药者已熟而食。言此药去此逾远万里,已不可行,不能得也。
皇甫隆遇青牛道士姓封名君达,其与养性法,即可仿用。大略云:“体欲常少,劳无过虚,食去肥浓,节酸咸,减思虑,损喜怒,除驰逐,慎房室。春夏泄泻,秋冬闭藏。”详别篇。武帝行之有效。
文帝《典论》曰:陈思王曹植《辩道论》云:世有方士,吾王悉招至之:甘陵有甘始,庐江有左慈,阳城有却俭。始能行气,俭善辟谷,悉号二百岁人。自王与太子及余之兄弟,咸以为调笑,不全信之。然尝试却俭辟谷百日,犹与寝处,行步起居自若也。夫人不食七日则死,而俭乃能如是。左慈修房中之术,善可以终命,然非有至情,莫能行也。甘始老而少容,自诸术士,咸共归之,王使却孟节主领诸人。
近魏明帝时,河东有焦生者,裸而不衣,处火不燋,入水不冻。杜恕为太守,亲所呼见,皆有实事。 【 周日用曰:焦孝然边河居一庵,大雪,庵倒,人已为死,而视之,蒸气于雪,略无变色。时或析薪惠人而已,故《魏书》云:“自羲皇以来,一人而已。”】
颍川陈元方、韩元长,时之通才者。所以并信有仙者,其父时所传闻。河南密县有成公,其人出行,不知所至,复来还,语其家云:“我得仙。”因与家人辞诀而去,其步渐高,良久乃没而不见。至今密县传其仙去。二君以信有仙,盖由此也。 【 周日用曰:岂惟二子乎?】
桓谭《新论》说方士有董仲君,罪系狱,佯死,臭自陷出,既而复生。
黄帝问天老曰:“天地所生,岂有食之令人不死者乎?”天老曰:“太阳之草,名曰黄精,饵而食之,可以长生。太阴之草,名曰钩吻,不可食,入口立死。人信钩吻之杀人,不信黄精之益寿,不亦惑乎?” 【 周日用曰:草既杀人,仍无益寿者也,若杀人无验,则益寿不可信矣。】
服食
左元放荒年法:择大豆粗细调匀,必生熟按之,令有光,烟气彻豆心内。先不食一日,以冷水顿服讫。其鱼肉菜果不得复经口,渴即饮水,慎不可暖饮。初小困,十数日后,体力壮健,不复思食。
鲛法服三升为剂,亦当随入先食多少增损之。盛丰欲还者煮葵子及脂苏,服肉羹渐渐饮之,须豆下乃可食。豆未尽而以实物肠塞,则杀人矣。此未试,或可以然。 【 周日用曰:一说腊涂黏饼,炙饼令热,即涂之,以意量多少即食之,如常渴即饮冷水,熙热茶耳。】
《孔子家语》曰:“食水者乃耐寒而苦浮,食土者无心不息,食木者多而不治,食石者肥泽而不老,食草者善走而愚,食桑者有丝而蛾,食肉者勇而悍,食气者神明而寿,食谷者智能而夭,不食者不死而神。”《仙传》曰:“虽食者,百病妖邪之所钟焉。”
西域有蒲萄酒,积年不败,彼俗云:“可十年饮之,醉弥月乃解。”所食逾少,心开逾益,所食逾多,心逾塞,年逾损焉。
辨方士
汉淮南王谋反被诛,亦云得道轻举。 【 周日用曰:《汉书》云:淮南自刑,应不然乎?得道轻举,非虚事也。至今维阳境内,马迹犹存。且日与成公同处,皆上品真人耳。既谈道德,肯图叛逆之事?况恒行阴旨,好书艺,不善弋猎,《淮南内书》言神仙黄白之术,去反事远矣。夫古今书传多黜仙道者,虑帝王公侯废万机,而慕其道,故隐而不书,唯老聃不可掩而云,三百岁后,西游流沙,不知所云。庾书云蜀有女道士谢自然,白日上升,此外历代史籍未尝言也。】
钩弋夫人被杀于云阳,而言尸解柩空。 【 周日用曰:史云夫人被大风拔树,扬沙揭石,亦不云尸解柩空。】
文帝《典论》云:议郎李覃学却俭谷食茯苓,饮水中不寒,泄痢殆至殒命。军祭酒弘农董芬学甘始鸱视狼顾,呼吸吐纳,为之过差,气闭不通,良久乃苏。寺人严峻就左慈学补导之术,阉竖真无事于斯,而逐声若此。
又云:王仲统云:甘始、左元放、东郭延年,行容成御妇人法,并为丞相所录。间行其术,亦得其验。降就道士刘景受云母九子元方,年三百岁,莫之所在。武帝恒御此药,亦云有验。刘德治淮南王狱,得《枕中鸿宝秘书》,及子向咸而奇之。信黄白之术可成,谓神仙之道可致,卒亦无验,乃以罹罪也。 【 周日用曰:神仙之道,学之匪一朝一夕而可得。黄白者也,仍须有分,升腾者应须有骨,安可偶然而得效也。】
刘根不觉饥渴。或谓能忍盈虚,王仲都当盛夏之月,十垆火炙之不热;当严冬之时,裸之而不寒。恒山君以为性耐寒暑。恒山以无仙道,好奇者为之,前者已述焉。
司马迁云:无尧以天下让许由事。扬雄亦云:夸大者为之。扬雄又云:无仙道。桓谭亦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