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公·隐公三年原文

左传 文言故事铺​​首页

春秋纪事·隐公三年

开春二月,日头突然缺了一块,像被天狗咬去似的。没过多久,周平王驾崩的消息传来,可怪的是,讣告上写的日子比实际早了十二天。

四月里,鲁国那位隐公的生母声子走了。因她不是正室夫人,丧事办得悄无声息——没向诸侯报丧,没在祖庙哭祭,灵位也没和婆婆并排摆放。史官提笔时,只含糊地称她"君氏"。

郑国这边正憋着火呢。原来周天子偷偷想把权柄分给虢公,被郑庄公察觉后还抵赖。两家最后竟互相押了人质:周王室的王子狐去了新郑,郑国的公子忽到了洛邑。谁知平王一死,周室立刻要扶虢公上位。郑国大将祭足二话不说,带兵抢了王畿的麦子。秋收时节,又夺了成周的稻谷。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。

后来有贤人议论这事,说真心若不在,押人质也是白搭。就像《诗经》里唱的,哪怕用山涧野草、沟渠清水来祭祀,只要心存诚敬,鬼神也会享用。

这时节,周王室派武氏子弟来讨丧葬费,偏生先王还没下葬,礼数上实在难看。

宋国宫里,穆公病得厉害。他把大司马孔父叫到榻前,喘着气说:"当年兄长没传位给儿子与夷,反而让我继位,这份情我死也不敢忘。要是大夫们成全,让我死后有脸见兄长,就请立与夷为国君吧。"见群臣还想推举自己的儿子冯,穆公急得直摇头:"这不成了忘恩负义?"硬是把公子冯送到郑国去避嫌。八月里穆公咽了气,与夷继位成了殇公。明白人都夸宋宣公当年没看走眼。

寒冬腊月,齐僖公和郑庄公在石门会盟。可郑伯回程时翻了车,战车栽进济水里,好不狼狈。

卫国后宫更热闹。庄公先娶了齐国太子得臣的妹妹庄姜,这位美人儿生得"手如柔荑,肤如凝脂",可惜没生养。后来又娶陈国的厉妫,生了个短命娃。倒是陪嫁的戴妫生下桓公,被庄姜当亲儿子养着。偏生庄公宠妾生的州吁爱舞刀弄枪,庄姜嫌他粗野。老臣石碏急得直跺脚:"宠孩子不是这么个宠法!骄横、奢侈、放纵、浪荡,这都是祸根啊!"可庄公当耳旁风。直到桓公继位,这老头索性告老还乡,眼不见为净。

原文言文

  【经】

  三年春,王二月己巳,日有食之。

  三月庚戌,天王崩。

  夏四月辛卯,君氏卒。

  秋,武氏子来求赙。

  八月庚辰,宋公和卒。

  冬十有二月,齐侯、郑伯盟于石门。

  癸未,葬宋穆公。

  【传】

  三年春,王三月壬戌,平王崩。赴以庚戌,故书之。

  夏,君氏卒。声子也。不赴于诸侯,不反哭于寝,不祔于姑,故不曰薨。不称夫人,故不言葬。

  不书姓,为公故,曰君氏。

  郑武公、庄公为平王卿士,王贰于虢。郑伯怨王,王曰“无之”。故周、郑交质,王子狐为质于郑,郑公子忽为质于周。王崩,周人将畀虢公政。四月,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。秋,又取成周之禾。周、郑交恶。

  君子曰:“信不由中,质无益也。明恕而行,要之以礼,虽无有质,谁能间之?苟有明信,涧溪沼沚之毛,蘋蘩蕰藻之菜,筐筥锜釜之器,潢污行潦之水,可荐于鬼神,可羞于王公,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,行之以礼,又焉用质?《风》有《采蘩》、《采蘋》,《雅》有《行苇》、《泂酌》,昭忠信也。”

  武氏子来求赙,王未葬也。

  宋穆公疾,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,曰:“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,寡人弗敢忘。若以大夫之灵,得保首领以没,先君若问与夷,其将何辞以对?请子奉之,以主社稷,寡人虽死,亦无悔焉。”对曰:“群臣愿奉冯也。”公曰:“不可。先君以寡人为贤,使主社稷,若弃德不让,是废先君之举也,岂曰能贤?光昭先君之令德,可不务乎?吾子其无废先君之功。”使公子冯出居于郑。八月庚辰,宋穆公卒。殇公即位。君子曰:“宋宣公可谓知人矣。立穆公,其子飨之,命以义夫。《商颂》曰:‘殷受命咸宜,百禄是荷。’其是之谓乎?”

  冬,齐、郑盟于石门,寻卢之盟也。庚戌,郑伯之车偾于济。

 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,曰庄姜,美而无子,卫人所为赋《硕人》也。又娶于陈,曰厉妫,生孝伯,早死。其娣戴妫生桓公,庄姜以为己子。公子州吁,嬖人之子也,有宠而好兵,公弗禁,庄姜恶之。石碏谏曰:“臣闻爱子,教之以义方,弗纳于邪。骄、奢、淫、泆,所自邪也。四者之来,宠禄过也。将立州吁,乃定之矣,若犹未也,阶之为祸。夫宠而不骄,骄而能降,降而不憾,憾而能眕者鲜矣。且夫贱妨贵,少陵长,远间亲,新间旧,小加大,淫破义,所谓六逆也。君义,臣行,父慈,子孝,兄爱,弟敬,所谓六顺也。去顺效逆,所以速祸也。君人者将祸是务去,而速之,无乃不可乎?”弗听,其子厚与州吁游,禁之,不可。桓公立,乃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