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个阴云低垂的午后,潮湿的空气里飘着祭祀用的檀香气。说客搓着手走进大尹府邸,眼角余光扫过廊下新换的青铜灯盏。
"大人可曾想过,"他凑近些,声音压得像檐角将落未落的雨滴,"国君眼瞅着就长成大人了。"说话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案几边缘,留下道浅浅的水痕。
大尹正往龟甲上淋酒的手顿了顿,酒液在甲骨纹路里蜿蜒成细小的溪流。
"等他亲政那天..."说客突然被窗外惊飞的雀鸟打断话头,待扑棱棱的振翅声远去,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"您这位置,怕是要像这祭祀后的胙肉——"话没说完,但案上正在分切的祭肉已经渗出暗红的血水。
大尹的眉心挤出三道深沟。说客见状连忙俯身,衣带扫过席上未干的酒渍:"不如让楚国来贺新君孝德?"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,"太后继续垂帘,您继续..."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个圆,像在描摹权力的形状。
庭院里传来巫祝摇铃的声音,叮叮当当像是给这场密谈打着节拍。大尹忽然笑了,酒爵里的倒影被晃得支离破碎。
谓大尹曰:“君日长矣,自知政,则公无事。公不如令楚贺君之孝,则君不夺太后之事矣,则公常用宋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