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有这么四本书,加起来一千一百五十篇,足足三十万字。有人看了就笑话道:"《诗经》《尚书》《易经》《春秋》这些经典加起来还不到十万字,司马迁写《史记》上下几千年,也不过八十万字。你不好好钻研圣贤经典,反倒花三十年功夫,劳心费力记这些神神怪怪的事,浪费的笔墨都快赶上太史公一半了。尽是些支离破碎的奇谈怪论,连圣人都懒得提,杨雄都不屑看的东西。有这些书也添不了一根毫毛的好处,没这些书世上也不缺什么。这已经够可笑了,还非要找人验证——找的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,尽是些山野村夫、和尚道士、瞎眼巫婆、粗使下人,只要带着稀奇古怪的故事来,你都高高兴兴收下,连问都不多问一句。这难道不是更可笑吗?"
我听了也不恼,笑着说:"六经是圣人手笔,我不敢妄加评论。但说到太史公的写法,我倒要借您的话说道说道。他写秦穆公梦见天帝,赵简子昏迷七日,这不神奇吗?记长陵神君显灵,黄石老人授书,这不荒诞吗?写荆轲刺秦,要找侍医夏无且作证;写张良相貌,要问画工确认——您说说,这些侍医画工,和您刚才说的山野村夫有什么两样?要说学太史公,恐怕没人比我学得更像了。您且把这话带回去,先别急着笑,等我的《戊志》写完再说。"
(这里缺了一页)
圣像露天风吹日晒,人们就用拆下来的三扇门板搭了个棚子,上面盖着茅草。没过多久棚子又塌了,过路人实在看不下去,买了顶斗笠扣在圣像头上挡雨。后来尧卿突然得病,足足半年浑身溃烂,脓血横流,痛苦不堪。亲戚朋友来探望,连门都不敢进。临死前,他看见黄衣人来索命,说是拆观遭报应。李守和象求也相继死去,但数尧卿死得最惨——听说都是被李守连累的。村民们亲眼看见这些报应,纷纷凑钱凑粮,盖了三间瓦房把圣像重新供奉起来。这是绍兴二十七年的事。五年后,我从知军向仲德那里听说了这件事。
(这是《夷坚丁志》的残页,不知怎么错乱到这里的,姑且按原样保留。心源记。)
凡甲丁四书.为千一百有五十曰.亡虑三十万言.有观而笑者曰、诗书易春秋.通不赢十万言.八马氏史记.上下数千载.多才八十万言.子不能玩心圣经.启瞷门户.顾以三十年之久.劳书心口耳目.琐琐从曰于神奇荒怪.索墨费纸.殆半太史公书.曼澶支离.连犿丛酿.圣人所不语.杨子云所不读.有是书不能为益毫毛.无是书于世何所欠.既已大可笑.而又稽以为验.非必出于当世贤卿大夫.盖寒人野僧山客道士瞽巫俚妇下隶走卒.凡以异闻至.亦欣欣然受之.不致诘.人何用考信.兹非益可笑与.予亦笑曰、六经经圣人手.议论安敢到.若太史公之说.吾请即子之言而印焉.彼记秦穆公.赵简子.不神奇乎.长陵神君.圮下黄石.不荒怪乎.书荆轲曰.证侍医夏无且.书留侯容貌.证画工.侍医画工.与前所谓寒人巫隶何以异.善学太史公.宜未有如吾者.子持此舌归.姑閟其笑.他日戊志成(原阙一叶)
圣像暴露.取所余三门.屋蔽之.而覆以茅.未几又摧败.路人至买箬笠.系于像顶.以遮雨日.尧卿忽得病.凡半年.四体臭腐.血液交流.痛苦万状.亲朋问讯者.莫敢窥其户.且死.见黄衣人来追.明言理会拆观曰.李守及象求之彰.亦相继亡.独尧卿受祸最酷.李盖为所误云.村墟民睹咎证如此.共率钱粟.作屋三间.移像曰之如故.时绍兴二十七年也.后五年.予闻之于知军向仲德士俊云.
夷坚丁志卷第.
此叶不知何处错简.姑仍旧本.附列于此.心源识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