苑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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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德宗年间,尚书裴胄坐镇江陵城。这位裴大人与当年的进士苑论本是故交,只是自打苑论金榜题名后,两人再未谋面,只靠书信往来维系情谊。

这年槐花飘香时节,苑论的弟弟苑抽赴京赶考,途经江陵。按规矩,举子路过重镇需拜会当地长官。苑抽刚递上名帖,府中幕僚就犯了难——那幕僚盯着名帖上"苑抽"二字直搓手:"虽说令兄与尚书大人交好,可您这名字里带个'抽'字,实在不好在尚书面前行礼啊。"

苑抽闻言摸了摸袖袋,忽然想起临行前兄长塞给他一张旧名帖。他眼睛一亮,对通传的差役说:"我另有个名字可用。"此时日头西斜,差役急着回话,慌慌张张就把名帖递了进去。

裴胄正在书房批阅公文,一见名帖上"苑论"二字,竟激动得打翻了砚台:"竟是苑大来了!快请快请!"待苑抽走到庭院中央,裴胄隔着老远就觉得身形不对。等两人分宾主落座,裴胄盯着来人直挠头:"阁下排行第几?"

苑抽规规矩矩答道:"家中行四。"

裴胄更疑惑了:"与苑大是何亲缘?"

"正是家兄。"

"那阁下本名是?"

"单名一个论字。"

裴胄手中茶盏当啷一响:"难道令兄改了名字?"

苑抽老实回答:"家兄也叫苑论。"

满堂的衙役书吏再也憋不住,噗嗤笑出声来。待重新引见时,苑抽才红着脸报出本名。这桩乌龙很快传遍使院,不出半日,连街边卖胡饼的小贩都知道新科举子闹了场"兄弟同名"的笑话。

原文言文

  唐尚书裴胄镇江陵,常与苑论有旧。论及第后,更不相见,但书札通问而已。论弟抽,方应举,过江陵,行谒地主之礼。客因见抽由名,曰:“秀才之名,虽字不同,且难于尚书前为礼,如何?”

  会抽怀中有论旧名纸,便谓客将曰:“某自别有名。”

  客将见日晚。仓遑遽将名入。胃喜曰:“苑大来矣!屈入。”

  抽至中庭,胄见貌异,及坐,揖曰:“足下第几?”

  抽对曰:“第四。”

  胄曰:“与苑大远近?”

  抽曰:“家兄。”

  又问曰:“足下正名何?”

  对曰:“名论。”

  又曰:“贤兄改名乎?”

  抽曰:“家兄也名论。”

  公庭将吏,于是皆笑。及引坐,乃陈本名名抽。既逡巡于使院,俄而远近悉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