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五十五·神仙五十五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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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山子

话说这寒山子啊,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。唐代大历年间,他隐居在天台山的翠屏峰。那地方可真是深山老林,大夏天都能看见积雪,所以又叫寒岩。他就给自己起了个号叫"寒山子"。这位老神仙最爱写诗,每得一句半首,就往树上石头上刻。有些爱凑热闹的文人,跟在后头抄录,攒了三百多首。这些诗啊,要么写山林隐居的闲情,要么讽刺世道人心,句句都能警醒世人。后来有位叫徐灵府的隐士,把这些诗编成三卷,在世间流传。

可奇怪的是,过了十来年,寒山子突然就不见了踪影。直到咸通十二年,有个毗陵来的道士李褐,性子急脾气暴,最爱欺负人。这天来了个穷书生向他讨饭,李褐不但不给,还把人臭骂一顿。那书生也不恼,点点头就走了。

没过几天,忽然来了六七个人,骑着白马穿着白衣拜访李褐。李褐赶紧行礼招待。为首那人笑着问:"可还认得我?"李褐仔细一瞧,这不是前几日那个穷书生吗?正臊得满脸通红想道歉,那人却先开口了:"你修道连门都没摸着,倒先学会欺负人了,这样还想得道?你可知道寒山子?"

李褐忙说知道。那人笑道:"我就是。原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,现在看来..."说着摇摇头,"修道之人啊,要戒除贪欲,保养精神;对内克制私心,对外约束言行;懂得谦让,先人后己;好事推给别人,坏事自己承担;小善不嫌其小,有过立即改正。这样才能内修圆满,外丹成就。可你呢?贪嗔痴三毒未除,顶着道士帽子装模作样,不过是披着虎皮的猪狗罢了!"说完翻身上马,转眼就不见了踪影。

轩辕弥明

再说这位轩辕弥明,更是个奇人。在湖南一带晃悠了九十多年,专会捉鬼降妖,连蛟龙虎豹都能收拾,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岁。有个叫刘师服的进士在湘南见过他。

元和七年腊月初四,弥明要从衡山去太白山,路过京城时碰见刘师服。刘师服留他住宿。当晚还有个校书郎侯喜,正跟刘师服围着火炉谈诗论文。这侯喜是新出名的诗人,压根没把旁边那个白头发黑脸膛、长脖子凸喉结的老头放在眼里。

忽然弥明一撩衣襟,指着炉子上的古鼎说:"你们不是会作诗吗?来给这鼎赋一首!"刘师服知道他是衡山来的高人,虽然看着邋遢,还是恭敬地先写了两句。侯喜不甘示弱,接着续了两句。

弥明听完哈哈大笑:"就这?"说着抄起手往墙上一靠,让刘师服代笔,自己张口就来。那诗句越说越奇,把两个读书人臊得面红耳赤。两人不服气,绞尽脑汁想压过他,可越是苦吟越显得才思枯竭。

眼看到了三更天,两人终于服软,起身拜道:"仙师真乃神人!我们认输了,情愿拜您为师。"弥明却不肯罢休,非要他们把诗写完。最后吟完长篇,把两个读书人羞得无地自容。

两人战战兢兢地问:"仙师说看不懂人间文字,那您看得懂什么书呢?"连问几遍,弥明都不搭理,靠着墙打起呼噜来。两人不敢动弹,熬到五更鼓响,实在撑不住也睡着了。等醒来一看,哪还有弥明的影子?问书童,说天刚亮那道士出门解手,再没回来。两人懊悔不已,带着诗稿去找韩愈请教。韩愈说:"莫非是传说中的隐士弥明?"后来还为这事写了篇《石鼎联句序》流传后世。

蔡少霞

蔡少霞是陈留人,性子恬淡,从小就信道。早年考中明经科,当过蕲州参军。任满后在江浙一带漂泊,后来又做了泗水县丞。他在城东二十里买下山地盖房子,打算在此终老。那地方背靠龟山蒙山,云霞缭绕,景致极好。

这天他沿着溪水独行,忽然看见一片树荫,就在石头上打起盹来。迷迷糊糊梦见个穿粗布衣裳、戴鹿皮头巾的人带他远游,来到一座城池。但见碧空如洗,阳光和煦,街道洁净,花木繁茂。蔡少霞正不知所措,就被引到一座宫殿前。远远看见个玉人站在窗前,他赶紧上前行礼。

那玉人说道:"念你诚心,今日该你当值了。"蔡少霞还没明白过来,又被鹿帻人带到东廊,站在块石碑旁边...

话说这少霞正闲坐着,忽见个戴鹿皮头巾的人飘然而至,笑眯眯对他说:"今儿个请您来写篇文章,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哪!"少霞连连摆手,他自个儿知道,那笔字实在拿不出手。

那鹿帻人却把脸一板:"照着抄写便是,推三阻四作甚?"正说着,打北边来了俩童子,一个捧着雕花木匣,里头躺着两卷紫绢;另一个端着笔墨纸砚。少霞接过笔,只觉得手腕自个儿动了起来,唰唰几下就写完了。定睛一看,那绢上写着《苍龙溪新宫铭》,落款是紫阳真人山玄卿。文章里尽是"碧瓦鳞差""瑶瑎昉截"这样的仙家气象,还有"凤歌谐律""鹤舞会节"的热闹场面。少霞刚想细看,那鹿帻人却催得急,一眨眼工夫就把他送回来了。醒来后他赶紧摸纸笔,把记着的词句全写了下来。打那以后,兖州豫州那些好奇的文人,都跑来打听这事儿。后来郑还古还专门给他立了传——要知道少霞不过是个老举人,这事儿可做不得假。

再说那郑舍人居中,是个清雅人物,最爱寻仙访道。常跟个张山人结伴云游,大伙儿都管那人叫小张山人。开成二年春头上,他带着三四个家僮去嵩山游玩,有天傍晚走到处山明水净的好地方,看得入了迷。正要借宿时,发现庙里和尚都不在。他点起蜡烛,打发仆人去取笔墨,像是要作诗。正提笔呢,忽然灯灭烛熄。旁边小僮只听"扑通"一声,见郑公倒地不起,喉咙里呼哧作响,颈间冒出个鸡蛋大的光团。等重新点亮蜡烛,人已经没气了。桌上宣纸留着"香火愿毕"四个字,最后那个"毕"字还差两笔没写完。后来山里的猎户时常见他,还穿着游山时的衣裳。想来是那张山人早算准了他的死期,这位郑公怕是故意离家避祸的,这般通透,可不就是看破生死的高人?

还有个趣人叫伊用昌,他媳妇生得标致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。这伊用昌整天疯疯癫癫的,人称"伊风子"。两口子穷得讨饭,可遇上富家子弟调笑,他媳妇从来不给好脸色。伊风子爱喝酒,常在江南一带游荡,说话没轻没重的,老挨揍。夫妻俩最爱唱和《望江南》,有回在茶陵县衙门题诗:"茶陵一道好长街,两畔栽柳不栽槐..."把县太爷气得够呛,叫人把他们轰出了地界。他媳妇劝他:"常言道小事别犯浑,你偏要浑。好比骑劣马摔下来,脚还卡在马镫里——这不是自找苦吃么?"可这夫妻俩照样嬉笑怒骂。后来有天在乡学里,他们讨来二十斤牛肉,一夜吃撑死了。镇上用芦席裹了埋在南郊。怪的是,一年后有个丁镇将竟在酒楼遇见他们,三人喝得大醉。等丁镇将醒来,怀里多了十两金子。后来有人挖开他们的坟,只见芦席裹着些烂牛肉,臭不可闻。说这故事的熊皦小时候还见过伊风子,有回头上长疮,伊风子含口水一喷,那疮就破了。如今熊皦头上还留着疤呢——这可是他亲眼所见,绝非虚言。

原文言文

  寒山子 轩辕弥明 蔡少霞 郑居中 伊用昌

  寒山子  

  寒山子者,不知其名氏。大历中,隐居天台翠屏山。其山深邃,当暑有雪,亦名寒岩,因自号寒山子。好为诗,每得一篇一句,辄题于树间石上。有好事者,随而录之,凡三百余首,多述山林幽隐之兴,或讥讽时态,能警励流俗。桐柏征君徐灵府,序而集之,分为三卷,行于人间。十余年忽不复见,咸通十二年,毗陵道士李褐,性褊急,好凌侮人。忽有贫士诣褐乞食,褐不之与,加以叱责。贫者唯唯而去。数日,有白马从白衣者六七人诣褐,褐礼接之。因问褐曰:“颇相记乎?”褐视其状貌,乃前之贫士也。逡巡欲谢之,惭未发言。忽语褐曰:“子修道未知其门,而好凌人侮俗,何道可冀?子颇知有寒山子邪?”答曰:“知。”曰:“即吾是矣。吾始谓汝可教,今不可也。修生之道,除嗜去欲,啬神抱和,所以无累也;内抑其心,外检其身,所以无过也;先人后己,知柔守谦,所以安身也;善推于人,不善归诸身,所以积德也;功不在小,立之无怠,过不在大,去而不贰,所以积功也。然后内行充而外丹至,可以冀道于仿佛耳。子之三毒未剪,以冠簪为饰,可谓虎豹之鞟,而犬豕之质也。”出门乘马而去,竟不复见。(出《仙传拾遗》)

  轩辕弥明  

  轩辕弥明者,不知何许人。在衡湘间来往九十余年,善捕逐鬼物,能囚拘蛟螭虎豹,人莫知其寿。进士刘师服,常于湘南遇之。元和七年壬辰十二月四日,将自衡山游太白,还(明抄本还作过。)京师,与师服相值,师服招其止宿。有校书郎侯喜,新有诗名,拥炉夜坐,与刘说诗。弥明在其侧,貌极丑,白鬓黑面,长颈而高结喉。中又作楚语,喜视之若无人。弥明忽掀衣张眉,指炉中古鼎谓喜曰:“子云能诗,与我赋此乎!”师服以衡湘旧识,见其老貌,颇敬之,不知其有文也,闻此说大喜,即援笔而题其首两句曰:“巧匠琢山骨,刳中事煎烹。”次传喜与。喜踊跃而缀其下曰:“外苞乾藓文,中有暗浪惊。”题讫吟之。弥明哑然笑曰:“子诗如是而已乎?”即袖手竦肩,倚北墙坐,谓刘曰:“吾不解世俗书,子为吾书之。”因高吟曰:“龙头缩菌蠢,豕腹胀彭亨。”初不似经意,诗旨有似讯喜。二子相顾愧骇,然欲以多穷之,即赋两句以援喜曰:“大若烈士胆,圆如戴马缨。”喜又成两句曰:“在冷足自安,遭焚意弥贞。”弥明又令师服书曰:“秋瓜来落蒂,冻芋强抽萌。”师服又吟曰:“磨砻去圭角,浮润著光精。”讫,又授喜。喜思益苦,务欲压弥明,每营度欲出口吻,吟声益悲,操笔欲书,将下复止,亦竟不能奇。曰:“旁有双耳穿,上为孤髻撑。”吟竟,弥明曰:“时于蚯蚓窍,微作苍蝇声。”其不用意如初,所言益奇,不可附说,语皆侵二子。夜将阑,二子起谢曰:“尊师非常人也,某等伏矣,愿为弟子,不敢更诗。”弥明奋曰:“不然。此章不可以不成也。”谓刘曰:“把笔把笔,吾与汝就之。”即又连唱曰:“何当出灰烛灺,无计离瓶罂。谬居鼎鼐间,长使水火争。形模妇女笑,度量儿童轻。徒尔坚贞性,不过升合盛。宁依暖热敝,不与寒冷并。忽罹翻溢愆,实负任使诚。陋质荷斟酌,狭中愧提擎。岂能道仙药,但未污羊羹。区区徒自效,琐琐安足呈。难比俎豆用,不为手所隥。愿君勿嘲诮,此物方施行。”师服书讫,即使读之,毕。谓二子曰:“此皆不足与语,此宁为文耶?吾就子所能而作耳,非吾之所学于师而能者也。吾所能者,子皆不足以闻也,岂独文乎哉。吾闭口矣。”二子大惧,皆起立床下,拜曰:“不敢他有问也,愿一言而已,先生称‘吾不解人间书。’敢问解何书,请闻此而已?”累问不应,二子不自得,即退就坐。弥明倚墙睡,鼻息如雷鸣,二子但恐失色。不敢喘息。斯须,曙鼓冬冬。二子亦困,遂坐睡,及觉惊顾,已失弥明所在。问童奴,曰:“天且明,道士起出门,若将便旋然,久不返,觅之已不见矣。”二子惊惋自责,因携诗诣昌黎韩愈:“问此何人也?”愈曰:“余闻有隐君子弥明,岂其人耶。”遂为石鼎联句序,行于代焉。(出《仙传拾遗》)

  蔡少霞  

  蔡少霞者,陈留人也。性情恬和,幼而奉道。早岁明经得第,选蕲州参军。秩满,漂寓江浙间。久之,再授兖州泗水丞。遂于县东二十里买山筑室,为终焉之计。居处深僻,俯瞰龟蒙,水石云霞,境象殊胜。少霞世累早绝,尤谐夙尚。偶一日沿溪独行,忽得美荫,因憩焉,神思昏然,不觉成寐。因为褐衣鹿帻之人梦中召去,随之远游,乃至城廓一所。碧天虚旷,瑞日瞳眬,人俗洁净,卉木鲜茂。少霞举目移足,惶惑不宁,即被导之令前。经历门堂,深邃莫测,遥见玉人当轩独立,少霞遽修敬谒。玉人谓曰:“愍子虔心,今宜领事。”少霞靡知所谓,复为鹿帻人引至东廊,止于石碑之侧。谓少霞曰:“召君书此,贺遇良因。”少霞素不工书,即极辞让。鹿帻人曰:“但按文而录,胡乃拒违。”俄有二童,自北而来,一捧牙箱,内有两幅紫绢文书,一斋笔砚。即付少霞,凝神搦管,顷刻而毕,因览读之,已记于心矣。题云:“苍龙溪新宫铭,紫阳真人山玄卿撰。良常西麓,源泽东泄。新宫宏宏,崇轩轘轘。雕珉盘础,镂檀楝臬。碧瓦鳞差,瑶瑎昉截。阁凝瑞霞,楼横祥霓。驺虞巡徼,昌明捧阂。珠树矰连,玉泉矩泄。灵飚遐集,圣日俯晰。太上游诣,无极便阙。百神守护,诸真班列。仙翁鹄立,道师水洁。饮玉成浆,馔琼为屑。桂旗不动,兰幄互设。妙乐兢奏,流铃间发。天簌虚徐,风箫泠澈。凤歌谐律,鹤舞会节。三变玄云,九成绛雪。易迁徒语,童初讵说。”方更周视,遂为鹿帻人促之,忽遽而返,醒然遂寤。急命纸笔,登即纪录。自是兖豫好奇之人,多诣少霞,谒访其事。有郑还古者,为立传焉。且少霞乃孝廉一叟耳,固知其不妄矣。(出《集异记》)

  郑居中  

  郑舍人居中,高雅之士,好道术。常遇张山人者,多同游处,人但呼为小张山人,亦不知其所能也。居襄汉间,除中书舍人,不就。开成二年春,往东洛嵩岳,携家僮三四人,与僧登历,无所不到,数月淹止。日晚至一处,林泉秀洁,爱甚忘返。会院僧不在,张烛热火将宿,遣仆者求之,兼取笔,似欲为诗者。操笔之次,灯灭火尽。一僮在侧,闻郑公仆地之声。喉中气粗,有光如鸡子,绕颈而出。遽吹薪明之,已不救矣。纸上有四字云:“香火愿毕。”毕字仅不成。后居山者及猎人时见之,衣服如游涉之状。当应是张生潜出言其终竟之日,郑公舍家以避耳,若此岂非达命者欤?(出《逸史》)

  伊用昌  

  熊皦补阙说:顷年,有伊用昌者,不知何许人也。其妻甚少,有殊色,音律女工之事,皆曲尽其妙。夫虽饥寒丐食,终无愧意。或有豪富子弟,以言笑戏调,常有不可犯之色。其夫能饮,多狂逸,时人皆呼为伊风子。多游江左庐陵宜春等诸郡,出语轻忽,多为众所击。爱作《望江南》词,夫妻唱和。或宿于古寺废庙间,遇物即有所咏,其词皆有旨。熊只记得咏鼓词云:“江南鼓,梭肚两头栾。钉着不知侵骨髓,打来只是没心肝。空腹被人漫。”余多不记。江南有芒草,贫民采之织屦。缘地上卑湿,此草耐水,而贫民多着之。伊风子至茶陵县门,大题云:“茶陵一道好长街,两畔栽柳不栽槐。夜后不闻更漏鼓,只听锤芒织草鞋。”时县官及胥吏大为不可,遭众人乱殴,逐出界。江南人呼轻薄之词为覆窠,其妻告曰:“常言小处不要覆窠,而君须要覆窠之。譬如骑恶马,落马足穿镫,非理伤堕一等。君不用苦之。”如是夫妻俱有轻薄之态。天祐癸酉年,夫妻至抚州南城县所,有村民毙一犊。夫妻丐得牛肉一二十觔,于乡校内烹炙,一夕俱食尽。至明,夫妻为肉所胀,俱死于乡校内。县镇吏民,以芦席裹尸,于县南路左百余步而瘗之。其镇将姓丁,是江西廉使刘公亲随,一年后得替归府,刘公已薨。忽一旦于北市棚下,见伊风子夫妻,唱望江南词乞钱。既相见甚喜,便叙旧事。执丁手上酒楼,三人共饮数郖。丁大醉而睡,伊风子遂索笔题酒楼壁云:“此生生在此生先,何事从玄不复玄。已在淮南鸡犬后,而今便到玉皇前。”题毕,夫妻连臂高唱而出城,遂渡江至游帷观,题真君殿后,其御云:“定亿万兆恒沙军国主南方赤龙神王伊用昌。”词云:“日日祥云瑞气连,应侬家作大神仙。笔头洒起风雷力,剑下驱驰造化权。更与戎夷添礼乐,永教胡虏绝烽烟。列仙功业只如此,直上三清第一天。”题罢,连臂入西山。时人皆见蹑虚而行,自此更不复出。其丁将于酒楼上醉醒,怀内得紫金一十两。其金并送在淮海南城县。后人开其墓,只见芦席两领,裹烂牛肉十余觔,臭不可近,余更无别物。熊言六七岁时,犹记识伊风子。或着道服,称伊尊师。熊尝于顶上患一痈疖,疼痛不可忍。伊尊师含三口水,噀其痈便溃,并不为患。至今尚有痕在。熊言亲睹其事,非谬说也。(出《玉堂闲话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