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四百九十九·杂录七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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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铉的故事

崔铉是崔元略的儿子。当年京兆参军卢甚的死,就是崔铉一手造成的。卢甚死得冤枉,这事儿长安城里谁不知道。后来崔铉的儿子崔沆在乾符年间也当了宰相,结果黄巢起义时,整个崔家被杀得干干净净。老百姓都说,这是卢甚的冤魂来报仇了。

说起当年那桩公案,崔瑄不过是个谏官,为了私事要借驿站;卢甚是正经的京兆府官员,办公事要用驿站。两人争驿厅闹起来,卢甚被抓进大牢。他在狱中给宰相写信,把自己比作孟子,把崔瑄比作奸臣钱凤。崔瑄在朝中党羽众多,人人都替他出力。卢甚出身寒微,加上崔铉正好是崔瑄的门生,当时又当着宰相,就罗织罪名把卢甚害了。崔瑄从左补阙被贬为阳翟县令,卢甚走到长乐坡时,被赐自尽。

后来崔铉的二儿子崔适从外地回来,路上遇见崔瑄,竟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说:"补阙大人,这是卢甚的喉结骨。"崔瑄当场脸色就变了。等到黄巢攻破长安,崔家果然遭了报应。唉,都说天道高远难测,这事儿可不就是明证?

王铎的远见

晋国公王铎当侍郎那会儿,李骈管着财政。江淮每年往长安运粮,光运费每斗就要七百文钱,而长安米价才四十文一斗。李骈就想改成让江淮直接交钱,别运粮了。

王铎摇头说:"这主意不妥。要是在长安买粮,必然消耗本地存粮;要是从江淮运粮过来,沿途还能养活无数贫民。"可惜这建议没被采纳。新法实行后,长安粮价果然飞涨。不到十天,度支司就撑不住了——根本买不到粮食啊!这时候大家才佩服王铎有先见之明。后来王铎能当上宰相,跟这事儿大有关系。

李蠙的疑心

李蠙和王铎是同科进士,后来都当了官。李蠙总怕王铎先当上宰相,自己落在后面。等到路岩被贬出京,李蠙更失势了。王铎性子软,太监们都很喜欢他。韦保衡要选人当宰相时,本来想先提拔自己的亲信,结果选了王铎。李蠙暗中打听到消息,提着家酿去找王铎。

"您要当宰相了,我怕以后攀附不上,先来叙叙旧。"说着就要斟酒。王铎的妻子李氏怀疑酒里有毒,让奴婢传话说:"老爷自己喝就算了,还得为妻儿着想啊。"

李蠙一愣:"你们当这是毒酒?"抄起大酒杯自斟自饮,喝完就走了。

韦保衡的算盘

韦保衡想提拔裴修当尚书郎,先派卢望去探右丞李璋的口风。李璋板着脸说:"宰相要任命谁就任命,何必先来问我?"卢望心想,要是被李璋驳回,宰相的面子往哪搁?回去就劝韦保衡别提拔裴修了。

衲衣道人的风波

有个官员去朋友家做客,看见个穿破袈裟的道士在座,嫌恶地走了。后来他对朋友抱怨:"你怎么跟这种浑身发臭的野道士来往?"

朋友反唇相讥:"粗布衣裳再臭,能比铜钱臭?您天天跟满身铜臭的人称兄道弟,倒嫌弃起山野高人了?南朝高骈把蛙鸣当仙乐,我看这衲衣道人,比现在那些穿紫佩金的高尚多了!"

路群与卢弘正

中书舍人路群和给事中卢弘正性格迥异却是至交。路群清瘦淡泊,从不谈官场事;卢弘正魁梧富贵,从不聊山水。路群常请假在家办公,卢弘正却天天准时上朝。

有年长安大雪,路群正在自家茅亭赏雪,穿着鹿皮巾鹤氅裘,温着酒看山景。听说卢弘正路过,高兴地叫人请进来。只见卢弘正一身紫袍金带,气宇轩昂;路群却穿着家常衣服,神情恬淡。

"卢六啊卢六,怎么都不来看我?" "任期快满了,正忙着跑门路想外放呢。" 路群脸色一黯:"何必去权贵门前折腰?命里有时终须有。家酿正好,喝一杯?" "衙门还有急事等着处理呢。" 路群又唤侍儿:"把药粥分两碗,我和卢六一起吃。" 卢弘正高声说:"不必!今早吃过饭了,还要赶远路呢。"当时人们都说,路群的高雅和卢弘正的干练,真是相得益彰。

毕諴的舅舅

毕諴出身寒门,他舅舅在太湖县当差役。毕諴当官后觉得丢人,几次三番劝舅舅辞役,要给他谋官职。舅舅死活不肯,毕諴干脆提拔亲信杨载当太湖县令,专门办这事。

没想到老差役说:"我个贱役,哪来当宰相的外甥?每年秋夏两季能拿六万文常例钱,够吃够穿,相公要给我什么官啊?"杨县令把话传回来,毕諴也只能作罢。

后来前蜀宰相庾传素想提拔县吏杨会当马长,杨会也说:"我当差全县都知道,突然做官怎么服众?不能为个虚名耽误几千户的公事。"最后只挂个虚衔,照样当他的县吏。

李师望的野心

李师望是皇族,自负有才,总想当封疆大吏。他在蜀地游历多年,摸清南诏虚实后上书,建议从西川划出几州设定边军节度使。朝廷批准后,他直接从凤翔少尹升任节度使。

这下惹恼了西川将领,他们暗中勾结南诏。结果蛮军在本地豪强引导下入侵蜀地,守将窦滂抵挡不住。李师望的官位,就这么丢了。

渤海王高骈在蜀地当太尉那会儿,有次巡视边境到了资中郡,住在刺史衙门里。正对着衙门的那座山顶上有座开元寺,那天黄昏时分,和尚们照例做晚课,螺号和诵经声此起彼伏。高骈突然派兵冲上山去,把和尚们全捆了押回来。第二天天刚亮,就把这些和尚挨个打了板子赶出城去。

将领们面面相觑,高骈摸着胡子说:"这些和尚念经拜佛,本来也没什么罪过。只是我算准了十年后,这寺庙里会冒出几十个秃驴造反,今天这顿板子就是给他们个下马威。"后来果然有群剃光头的叛军占山为王,号称大秃军小秃军,真把这开元寺当了老巢。老百姓都说高太尉能掐会算,这事儿还真叫他料着了。

韦宙宰相特别会过日子,在江陵城东置办了田产,那都是上好的肥田。粮仓里的稻谷堆得像小山,连打谷场上的穗子都懒得捡。咸通初年,朝廷派他去管岭南。懿宗皇帝特意提醒他:"那可是出珍珠翡翠的地方,当心别被贪泉迷了眼啊!"

韦宙不慌不忙回禀:"陛下放心,臣在江陵的粮仓里还堆着七千垛谷子呢,实在犯不着贪那点外财。"皇帝听得直乐:"好个富得流油的'足谷翁'!"

长安城刚遭黄巢之乱那会儿,到处都在修修补补。定州来的王酒胡可是个阔主儿,一出手就捐了三十万贯重修朱雀门。后来僖宗皇帝要给安国寺办大斋,亲自来敲新铸的钟,说敲一下捐一万贯。王酒胡喝得半醉闯进来,二话不说爬上钟楼,咣咣咣连敲一百下,当场叫人往寺里拉了十万贯钱。

刘蜕他爹临死前留下怪嘱咐:"我死后千万别祭祀。"这老爷子驾着小船钓鱼去了,再没人见过踪影。后来刘蜕当了大官,果然不设祠堂不烧纸。临终前也这么交代儿子。礼部刘尚书提起这事就叹气,读书人都讲究慎终追远,可刘家祖训偏偏反着来。

皮日休给朝廷上书,头一件就说该把《孟子》当科举考题。他捋着胡子跟礼部侍郎斗嘴,人家笑他长得寒碜,他立刻怼回去:"大人总不能因为一张脸,就把满肚子学问都否了吧?"后来在苏州跟陆龟蒙吟诗唱和,写的《文薮》满大街传抄。最后给钱镠当判官,倒把官服穿成了粗布衫。

江陵首富郭七郎带着几万贯钱进京买官,混了几年刺史到手,回乡发现早被黄巢抢光了。老娘带着丫鬟住茅屋缝穷,他只好雇船带娘亲赴任。谁知夜泊湘江遇风暴,眼睁睁看着老娘惊死船上。这公子哥从此在永州码头扛活,老船工们都管他叫"捉梢郭七郎"。

长安城有个李光,靠拍太监田令孜马屁当上节度使,圣旨刚到就咽了气。他儿子李德权更会钻营,跟着田令孜逃到成都后,收贿赂收到手软。等靠山一倒,这家伙穿着破衣烂衫逃到复州,认了个老马夫当叔叔。半年后老马夫死了,他干脆顶替人家名字去喂马——就为混口饱饭。

咸通初年,长安城里有个叫李骈的官儿,被派去管马场。这人整天跟马匹打交道,倒也是个明白人。

那些见过他的有见识的人,私下里都笑着喊他"看马李仆射"。这称呼传着传着,倒成了他的外号。马场里的马夫们听见了,也跟着这么叫,李骈听了也不恼,反而捋着胡子直乐。

要说这"仆射"本是朝中重臣的官职,如今安在他这个管马的头儿身上,倒也有趣得紧。

原文言文

  崔铉 王铎 李蠙 韦保衡 衲衣道骈 路群卢弘正 毕諴 李师望

  高骈 韦宙 王氏子 刘蜕 皮日休 郭子君 李德权

  崔铉  

  崔铉,元略之子。京(“京”字原缺,据陈校本补)兆参军卢甚之死,铉之致也,时甚冤之。铉子沆,乾符中,亦为丞相。黄巢乱,赤其族,物甚以为甚之报焉。初崔瑄虽谏官,婚姻假回,私事也;甚虽府职(“职”原作“藏”。据说抄本改),乃公事也。相与争驿厅。甚既下狱,与宰相书,则以己比孟子。而方瑄钱凤。瑄既朋党宏大,莫不为尽力。甚者出于单微,加以铉亦瑄之门生,方为宰相,遂加诬罔奏焉。瑄自左补若出为阳翟(“翟”原作“崔”,据陈校本改)宰,甚行及长乐坡,赐自尽。中子适回,遇瑄,囊出其喉曰:补若,此卢甚结喉也。”瑄殊不怿。京城不守,崔氏之子亦血其族。呜呼!谓天道高,何其说哉!(出《玉泉子》)

  王铎  

  故相晋国公王铎为丞郎时,李骈判度支。每年江淮运米至京,水陆脚钱,斗计七百。京国米价,每斗四十。甚欲令江淮不运米,但每斗纳钱七百。铎曰:“非计也。若干京国籴米,必耗京国之食;若运米实关中,自江淮至京,兼济无限贫民也。”时籴米之制业已行,竟(“竟”原作“意”,据说抄本改。)无敢沮其甚者。都下官籴,米果大贵。未经旬,而度支请罢,以(以“原”作“次”。据陈校本改)民无至者故也。于是识(“识”原作“职”,据说抄本改)者,乃服铎之察事矣。铎卒以此大用。(出《闻奇录》)

  李蠙  

  李蠙与王铎进士同年,后俱得路,尝恐铎之先相,而己在其后也。迨路岩出镇,益失其势。铎柔弱易制,中官爱焉。洎韦保衡将欲大拜,不能先于恩地。将命铎矣,蠙阴知之。挈一壶家酒诣铎曰:“公将登庸矣,吾恐不可以攀附也。愿先事少接左右,可乎?”即命酒以饮。铎妻李氏疑其堇焉,子女(“女”原作“玄”,据说抄本改)奴传言于铎曰:“一身可矣,愿为妻儿谋。”蠙惊曰:“以吾斯酒为鸩乎?”即命一大爵,自引满,饮之而去。(出《玉泉子》)

  韦保衡  

  韦保衡欲除裴修为省郎。时李璋为右丞,韦先遣卢望来申意,探其可否。李曰:“相公但除,不合先问某。”卢以时相事权,设为李所沮,则伤威重。因劝韦勿除。(出《卢氏杂说》)

  衲衣道骈  

  唐有士骈退朝诣友生,见衲衣道骈在坐,不怿而去。他日,谓友生曰:“公好毳褐夫何也?吾不知其言,适且觉其臭。”友生答曰:“毳褐之外也,岂甚铜乳。铜乳之臭,并肩而立,接迹而趋。公处其间,曾不嫌耻,乃讥予与山野有道之士游乎?南朝高骈,以蛙鸣及蒿菜胜鼓吹。吾视毳褐,愈于今之朱紫远矣。”(出《国语》,说抄本、陈校本作出《因话录》)

  路群、卢弘正  

  中书舍骈路群与给事中卢弘正,性相异而相善。路清瘦古淡,未尝言市朝;卢魁梧富贵,未尝言山水。路日谋高卧,有制草,则就宅视之;卢未尝请告,有客旅(“旅”原作“族”,据说抄本改),则就省谒之。虽所好不同,而相亲至。一日都下大雪,路在假,卢将晏入,道过新昌第,路方于南垣茅亭,肆目山雪。鹿巾鹤氅,构火命觞,以赏嘉致。闻卢至,大喜曰:“适我愿兮。”亟命迎入。卢金紫华焕,意气轩昂;路道服而坐,情趣孤洁。路曰:“卢六,卢六,曾莫顾我,何也?”卢曰:“月限向满,家食相仍。日诣相庭,以图(“图”原作“圆”,据说抄本改)外任。”路色惨曰:“驾肩权门,何至于是?且有定分,徒劳尔形。家酿稍醇,能一醉否?”卢曰:“省有急事,俟吾决之。”路又呼侍儿曰:“卢六欲去,特早来药糜分二器,我与卢六同食。”卢振声曰:“不可。”路曰:“何也?”卢曰:“今旦饭冷,且欲遐征,家馔已食炮炙矣。”时骈闻之,以为路之高雅,卢之俊迈,各尽其性。(出《唐缺史》)

  毕諴  

  毕諴家本寒微,咸通初,其舅尚为太湖县伍伯。諴深耻之,常子骈讽令解役,为除官。反复数四,竟不从命。乃特除选骈杨载为太湖令,諴延至相第,嘱之为舅除其猥藉,津送入京。杨令到任,具达諴意。伍伯曰:“某贱骈也,岂有外甥为宰相耶?”杨坚勉之,乃曰:'某每岁秋夏,恒相享六十千事例钱,苟无败缺,终身优足,不审相公欲除何官耶?”杨乃具以闻諴,諴亦然其说,竟不夺其志也。王蜀伪相庾传素与其从弟凝绩,曾宰蜀州唐兴县。郎吏有杨会者微有才用,庾氏昆弟念之。洎迭秉蜀政,欲为杨会除马长以酧之。会曰:“某之吏役,远近皆知。忝冒为官,宁掩骈口。岂可将数千家供侍,而博一虚名马长乎?”后虽假职名,止除检校官,竟不舍县役矣。(出《北梦琐言》)

  李师望  

  李师望,乃宗属也,自负才能,欲以方面为己任。因旅游邛蜀,备知南蛮勇怯,遂上书,请割西川数州,于临邛建定边军节度。诏旨允之,乃以师望自凤翔少尹,擢领此任。于时西川大将嫉其分裂巡属,阴通南诏。于是蛮军为近界(“界”原作“之时”二字,据说抄本改)乡豪所道,侵轶蜀川,戎校窦滂,不能止遏。师望亦因此受黜焉。(原缺出处。今见《北梦琐言》)

  高骈  (此条本文原缺。据说抄本补。校黄本于下)

  渤海王(黄本作“乾符中”)太尉高骈镇蜀日,因巡边,至资中郡,舍于刺史衙。对郡山顶(黄本“顶”下有“上”字)有开元佛寺,是夜黄昏,僧徒礼赞,螺呗间作。渤海(黄本“渤海”作“骈闻”。)命军候(黄本“候”下有“往”字)悉擒械之,来晨,笞背斥逐(黄本“斥逐”作“逐去”)。召将吏而(黄本无“而”字)谓之曰:“僧徒礼念,亦无罪过。但以此寺,十年后,当有秃子(黄本“子”作“丁”)数十(黄本“十”作“千”)作乱,我故以是厌之。”其后土骈皆髡(黄本“髡”下有“发”字)执兵号大(黄本“大”讹“骈”)髡小(黄本“小”字缺)髡,据此寺为寨。(黄本此下有“凌胁州将果叶所言时称骈好妖术斯亦或然之验欤”二十一字。(出《北梦琐言》)

  韦宙  

  相国韦宙善治生,江陵府东有别业,良田美产,最号膏腴;积稻如坻,皆为滞穗。咸通初,授岭南节度子。懿宗以番禺珠翠之地,垂贪泉之戒。宙从容奏曰:“江陵庄积谷,尚有七千堆,固无所贪矣。”帝曰:“此所谓足谷翁也。”(出《北梦琐言》)

  王氏子  

  京辇自黄巢退后,修葺残毁之处。时定州王氏有一儿,俗号王酒胡,居于上都,巨富,纳钱三十万贯,助修朱雀门。僖宗诏令重修安国寺毕,亲降车辇,以设大斋。乃扣新钟十撞,舍钱一万贯。命诸大臣,各取意而击。上曰:“有能舍一千贯文者,即打一槌。”斋罢,王酒胡半醉入来,径上钟楼,连打一百下。便于西市运钱十万入寺。(出《中朝故事》)

  刘蜕  

  刘蜕,桐庐骈,早以文学进士。其父尝戒之曰:“任汝举进取,穷之与达,不望于汝。吾没后,慎勿祭祀。”乃乘扁舟,以渔钓自娱,竟不知其所适。蜕后登华贯,出典商于,霜露之思,于是乎止。临终,亦戒其子,如先考之命。蜀礼部尚书纂,即其息也,常为同列言之。君子曰:“名教之家重丧祭,刘氏先德,是何骈斯?以蜕之通骈,抑有其说,时未谕也。”(出《北梦琐言》)

  皮日休  

  咸通中,进士皮日休上书两通。其一,请以孟子为学科。其略云:臣闻圣骈之道,不过乎经。经之降者,不过乎史。史之降者,不过乎子。子不异道者,孟子也。舍是而诸子,必斥乎经史,圣骈之贼也。文多不载。请废庄列之书,以孟子为主,有能通其义者,科选请同说经。其二,请以韩愈配飨太学。其略曰:臣闻圣骈之道,不过乎求用。用(“用”字原缺,据《北梦琐言》补)于生前,则一时可知也;用于死后,则万世可知也。又云:孟子、荀卿,翼辅孔道,以至于文中子。文中子之道旷矣,能嗣其美者,其唯韩愈乎!”日休字袭美,襄阳竟陵骈,幼攻文,隐于鹿门山,号醉吟先生。初至场中,礼部侍郎郑愚以其貌不扬,戏之曰:“子之才学甚富,其如一日何?”对曰:“侍郎不可以一日而废二日。”谓不以骈废言也,举子咸推伏之。官至国子博士,寓苏州。与陆龟蒙为文友,著《文薮》(“薮”原作“数”,据说抄本改)十 ,《皮子》三卷,骈多传之。为钱镠判官。(出《北梦琐言》)

  郭子君  

  江陵有郭七郎者,其家资产甚殷,乃楚城富民之首。江淮河朔间,悉有贾客仗其货买易往来者。乾符初年,有一贾者在京都,久无音信。郭氏子自往访之,既相遇,尽获所有,仅五六万缗。生耽悦烟花,迷于饮博,三数年后,用过太半。是时唐季,朝政多邪,生乃输数百万于鬻爵者门,以白丁易得横州刺史,遂决还乡。时渚宫新罹王仙芝寇盗,里闾骈物,与昔日殊。生归旧居,都无舍宇,访其骨肉,数日方知。弟妹遇兵乱已亡,独母与一二奴婢,处于数间茅舍之下,囊橐荡空,旦夕以纫针为业。生之行李间,犹有二三千缗,缘兹复得苏息,乃佣舟与母赴秩。过长沙,入湘江,次永州北江。墂有佛寺名兜率,是夕宿于斯,结缆于大槦树下。夜半。忽大风雨,波翻岸崩,树卧枕舟,舟不胜而沉。生与一梢工,拽母(“母”原作“舟”。据陈校本改)登岸,仅以获免。其余婢仆生计,悉漂于怒浪。迟说,投于僧室,母氏以惊得疾,数日而殒。生慞惶,驰往零陵,告州牧。州牧为之殡葬,日复赠遗之。既丁忧,遂寓居永郡。孤且贫,又无亲识,日夕厄于冻馁。生少小素涉于江湖,颇熟风水间事,遂与往来舟船执梢,以求衣食。永州市骈,呼为捉梢郭子君,自是状貌异昔,共篙工之党无别矣。(出《南楚新闻》)

  李德权  

  京华有李光者,不知何许骈也。以谀佞事田令孜,令孜嬖焉,为左军子。一旦奏授朔方节度子,敕下翌日,无疾而死。光有子曰德权,年二十余,令孜遂署剧职。会僖皇幸蜀,乃从令孜扈驾,止成都。时令孜与陈敬瑄盗专国柄,骈皆畏威。李德权者处于左右,遐迩仰奉。奸豪辈求名利,多赂德权,以为关节。数年之间,聚贿千万,官至金紫光禄大夫,检校右仆射。后敬瑄败,为官所捕,乃脱身遁于复州,衣衫百结,丐食道途。有李安者,常为复州后槽健儿,与父相熟。忽睹德权,念其蓝缕,邀至私舍。安无子,遂认以为侄。未半载,安且死,德权遂更名彦思,请继李安效力,盖慕彼衣食(“食”原作“合”,据说抄本改)耳。寻获为牧守圉骈,有识者,皆目之曰:“看马李仆射。”(出《南楚新闻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