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蚕初生时,那嫩生生的小家伙可娇贵着呢。老辈人传下来的法子说,千万别用芦苇扫帚去扫,那硬邦邦的苇杆子一碰,蚕宝宝就得受伤。
江南养蚕人家有个巧法子。选那地桑最嫩的叶子,切得比头发丝还细,薄薄撒在干净的纸上。再把蚕种纸轻轻盖上去,那些蚕卵闻到清甜的叶香,自己就往下爬。可千万记住,不能用鹅毛去拨弄,惊着了它们可不成。
农家接小蚕的法子,原先总爱用桃木棍敲打蚕种纸。等蚕蚁下来了,又拿纸包着称分量。这么折腾来折腾去,往后养着养着就容易生病。后来明白人琢磨出个好办法——蚕蚁快出来时,先铺好捣得软绵绵的草垫子,火塘里扔两颗枣子烧着,满屋子都是暖烘烘的甜香。称好蚕种纸的分量,把细叶撒在草垫上,再翻过蚕种纸轻轻搭在叶子上。蚕蚁要稀稀拉拉铺匀称,还得勤挪动蚕种纸。等蚕蚁全下来了,再称称空纸的分量,就知道蚕蚁有多重。照这么养,一百条里也难死一条。
现如今有些人贪心,明明该养三两蚕蚁的,偏要养四两。结果桑叶不够吃,蚕房挤得转不开身,连烧火的柴都不够用,最后两头落空。要我说啊,三两蚕蚁就该匀匀地铺满一竹席,密密匝匝挤着反倒要坏事。
接蚕蚁最要紧的是轻手轻脚,又稀又匀。蚕娘这时候得沐浴更衣,干干净净进蚕房。屋里点着安神的香,院里的鸡鸭猫狗都得赶远些,就怕惊着这些刚出世的小生命。等蚕蚁出齐了,现摘的嫩桑叶要用快刀切得细细的,现切现用,叶子上带着水汽才好。要是用钝刀提前切好,叶子就干巴巴没精神。
竹编的小筛子比碗口大些,筛眼刚好能漏过小指头。把切好的叶子筛在垫着纸的竹席上,要像撒雪花似的又轻又薄。蚕种纸往叶上一合,健康的蚕蚁自己就往叶上爬。要是老半天不下纸,或者光在纸背上打转的,那都是病弱的,连纸带蚁都得扔掉。
一丈长七尺宽的竹席,下三两蚕蚁正合适。养到老熟时分,能铺满三十张席子呢。要是席子小就少下点蚁,贪多可要惹祸。养得少的用箩筐也行,垫草的法子照旧。您算算,一钱重的蚕蚁,养大了正好铺一竹席。要是养超过三十席的,再加接蚁的席子就是。
《齐民要术》:蚕初生,用荻扫则伤蚕。
《博闻录》:用地桑叶细切如丝发,掺净纸上,却以蚕种覆于上,其子闻香自下。切不可以鹅翎扫拨。
《务本新书》:农家下蚁,多用桃杖翻连敲打,蚁下之后,却扫聚以纸包裹,秤见分两。布在箔上已后,节节病生,多因此弊。今后,比及蚁生,当匀铺蓐草④。蓐宜捣软。煻火内烧枣一二枚。先将蚕连秤见分两,次将细叶掺在蓐上,续将蚕连翻搭叶上。蚁要匀稀,连必频移。生尽之后,再称空连,便知蚕蚁分两。依此生蚕,百无一损。今时谓如下蚁三两,往往止布一席;重叠密压,不无损伤。今后,下蚁三两,决合匀布一箔。若分两多少,验此差分。又慎莫贪多,谓如己力止合放蚁三两,因为贪多便放四两,以致桑叶、房屋、椽箔、人力、柴薪,俱各不给,因而两失。
《士农必用》:下蚁惟在详款稀匀,使不致惊伤而稠叠。是时蚕母沐浴净衣入蚕屋。蚕屋内焚香,又将院内鸡犬孳畜,逐向远处,恐惊新蚁也。蚁生既齐,取新叶用快利刀切极细,须下蚁时旋切,则叶查上有津;若钝刀预切下,则查干无津。用筛子筛于中箔蓐纸上,务要匀薄。须用筛子能匀,不匀则食偏。筛用竹编、苇子亦可,秫黍秸亦可。如小碗大,筛底方眼,可穿过一小指也。将连合于叶上,蚁自缘叶上。或多时不下连,及缘上连背,翻过又不下者,并连弃了;此残病蚁也。一箔蓐上,下蚁三两,蚕至老,可分三十箔。每蚁一钱,可老蚕一箔也。系长一丈阔七尺之箔,如箔小,可减蚁;下蚁多,则蚕稠为后患也。养蚕过三十箔者,可更加下蚁箔。养蚕少者,用筐可也,蓐如前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