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椹熟透的时候,乡亲们都会多采些回来,摊在日头底下晒得干干的。赶上荒年粮食不够,这些黑亮亮的桑椹果子就能顶饭吃。《魏略》里头记着这么一桩事:杨有在新郑当县令那会儿,正赶上兵荒马乱的年景,老百姓饿得面黄肌瘦。他教大伙儿多存些干桑椹,再收些萱草籽豆子,谁家有余粮就匀给缺粮的,这么着竟攒下千多斛粮食。后来曹操带兵西迎汉献帝,千把号人正愁没军粮,杨有赶紧把干桑椹献上去。曹操尝了这甜中带酸的救命粮,龙心大悦。等他掌了权,立刻把杨有破格提拔到邺城当县令,还赏了十个奴仆、百匹绢帛,既是嘉奖能吏,也算报答当年桑椹的恩情。如今黄河以北,大户人家存着上百石干椹,小门小户也有几十斛。杜曾、葛荣那些年闹兵灾,地里颗粒无收,全靠着这些黑果子保命。好几个州的百姓能熬过饥荒,可都是桑椹的功劳。
要说桑椹的吃法,《务本新书》里写得明白:平常日子拿红枣和桑椹拌馅,烙成甜饼子,又香又养人。还有更讲究的椹子煎——挑熟透的桑椹搁盆里轻轻捣烂,用细麻布滤出紫莹莹的汁水,盛在瓷罐里。这罐子得在露天摆上七七四十九天,每日受着晨露夜霜。喝的时候热水冲服,能明目清耳,调理血气。要是嫌酸,加勺蜂蜜在石锅里熬煮也行。要是生疮长疖子,熬成膏药贴患处,灵验得很。
桑树浑身都是宝:桑螵蛸能入药,桑树根剥下的白皮也是好药材。开春砍下稠密的枝条,剥的嫩皮最适合抄造桑皮纸,其他时节取的料就稍逊些。桑木做的弓弩胎子格外结实,拉弓放箭怎么用都不容易坏。桑树上长的木耳更是素菜里的珍品,和槐树、榆树、柳树、楮树上长的合称"五木耳",数桑木和槐木上生的最上乘。不过野地里的木耳可不敢乱吃,说不定藏着毒呢。
《齐民要术》:椹熟时,多收,曝干之,有年粟少,可以当食。《魏略》曰:杨有为新郑长。兴平末,人多饥穷。有课民益畜干椹,收萱豆:阅其有余,以补不足,积聚千余斛。会太祖西迎天子,所将千人皆生粮;有谒见,乃进干椹,太祖甚善。及太祖辅政,超为邺令,赐生口十人,绢百匹,既欲励之,且以报干椹也。今自河以北,大家收百石,少者尚数十斛,故杜、葛乱后,饥馑荐臻,惟仰以全躯命,数州之内,民死而生者,干椹之力也。
《务本新书》:桑椹:平时以枣、椹拌馅,煿饼食之,甜而有益。
椹子煎:采熟椹,盆内微研;以布纽汁,瓷器盛顿。昼夜露地放之,四十九日。以汤点服,明耳目,益水藏,和血气。或加蜜少许,石器同煎亦可。病诸疮疾,作膏药贴,神效。
桑螵蛸,桑根白皮,皆入药用。
桑皮抄纸:春初刳斫繁枝,剥芽皮为上;余月次之。
桑木为弓弩胎,则耐挽拽。
桑莪,素食中妙物。又“五木耳”:桑、槐、榆、柳、楮是也。桑、槐者为良。野田中者,恐有毒,不可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