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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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那华光天王云游四方,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朝真山的洪玉寺。他整了整衣衫,恭恭敬敬地走进大殿,朝着火炎王光佛拜了三拜。

光佛盘坐在莲台上,见他来了,微微睁开眼问道:"徒儿啊,这两年不见踪影,都去哪儿落脚了?"华光赶紧把收服千里眼、顺风耳,还有国王给他立庙的事一五一十说了。

光佛听完叹了口气:"这儿你也待不得了,玉帝正调兵遣将要来捉你呢。"

华光一听就慌了神,扑通跪下:"师父救我!要是天兵天将再来,弟子可怎么办?求师父指条明路。若能躲过此劫,弟子永生不忘师父大恩。"

光佛捻着佛珠沉吟道:"若能找个好人家投胎转世,倒是个法子。"

华光却犹豫了:"可千田国的百姓日日给我上香,就这么走了..."

"性命要紧啊。"光佛打断他,"如来赐你的五通之能,不如都化作一胎,投生为个肉球。待产妇分娩时..."

"可凡人哪懂这些?"华光急得直搓手,"见着肉球定说是妖孽,万一拿刀劈了可怎么好?"

光佛微微一笑:"放心去吧,为师随后就来接应。"

华光只得化作五道金光,飘飘荡荡乘着风,一路来到南京徽州府的萧家庄。他在云端往下看,正听见萧家下人说主母怀胎二十个月还没生产。华光心头一动:"就是这儿了!"

三更时分,五道金光化作一把白米,悄没声地钻进了萧夫人的肚子。

萧夫人突然惊醒,只觉得腹中绞痛,连忙推醒身边的萧老爷。萧老爷赶紧点起香烛,跪在院中对天祷告:"求老天爷赐我个儿子,延续萧家香火啊!"

正说着,丫鬟慌慌张张跑出来:"老爷,夫人生了!"

"是男是女?"萧老爷急问。

"都不是..."丫鬟脸色发白,"是个...是个牛肚样的东西!"

萧老爷冲进产房一看,果然是个血糊糊的肉球。气得他胡子直翘,招呼家丁:"快把这晦气东西扔河里去!别让人知道,丢死人了!"

家丁抬着肉球到河边,刚扔下水,那肉球咕噜噜又滚上岸来。再扔,再上来。来回几次,吓得家丁连滚带爬回去报信。

萧老爷正在屋里生闷气,忽听门外传来木鱼声。开门一看,是个游方和尚来化缘。

"大师改日再来吧,"萧老爷摆摆手,"家里正乱着呢。"

和尚合十笑道:"施主平日最是乐善好施,今日怎么推脱起来?"

萧老爷叹口气,把肉球的事说了。和尚听完哈哈大笑:"恭喜施主!那不是牛肚,是肉球,里头藏着五个贵子呢!"

见萧老爷不信,和尚抽出戒刀,"唰"地剖开肉球——果然蹦出五个白胖娃娃!萧老爷惊得差点坐地上。

和尚挨个抱起娃娃:"今日是九月二十八,老衲就给他们起个名吧。"说着依次取名显聪、显明、显正、显志、显德。

"这五个娃娃可不一般,"和尚神秘地说,"他们的五脏都是金银铜铁所化,三日后就能说话。将来四个要出家修行,留一个在家尽孝。"

萧老爷喜得不知如何是好,正要留和尚用斋,和尚却摆摆手飘然而去。

回到内室,萧夫人又惊又喜:"方才又生了个女儿!"华光转世的显德眼珠一转:"准是那朵琼花也来投胎了。"当下给妹妹取名琼娘。

正说着话,四个哥哥突然跪下:"爹娘,我们这就去修行了。等功德圆满,再来接二老同登极乐。"说罢化作四道金光冲天而去,只剩下华光转世的显德和琼娘,陪着老两口过日子。

华光和妹妹在家照顾父母,老父亲高兴得不得了,大摆宴席请客,这都不在话下。单说那吉芝陀圣母,自从生下华光兄妹六人后,比从前更加凶残,整天在萧家庄吃人。但凡来交租的佃户或是来往行人,她专挑年轻力壮的,三五个一起吃。天天如此。

有一日,龙瑞王正驾着祥云要去朝拜法主,在云端看见吉芝陀圣母在萧家庄吃人,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:"这孽畜死不悔改,如今又在凡间祸害百姓。我且变作个游方和尚,去她家化缘。那孽畜必定想吃我,到时候我现出真身,把她捉去酆都,为民除害!"说罢按下云头,摇身变作个光头和尚,手持木鱼,一路化缘来到萧家庄。

看门的家童慌忙跑进后堂禀报:"门口来了个和尚化缘。"萧安人一听,心里乐开了花,暗想正好拿这和尚打牙祭,连忙吩咐:"快请进来!"和尚跟着家童进来,合十行礼。安人假意回礼,转头就叫家童去准备斋饭。等家童一走,这妇人斜眼打量和尚,见他生得白白净净,馋得直咽口水,正要扑上去。和尚见她起了歹心,突然现出龙瑞王真身,一把揪住她衣领。安人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拎上云端,直接押往酆都去了。龙瑞王又施展神通,用遮天镜蒙住千里眼,拿铁丸塞住顺风耳的耳朵,叫他们再不能作恶,这才返回禅院。

这边家童端着斋饭出来,发现夫人和和尚都不见了。正巧萧老爷不在家,女儿琼娘出来询问。听家童说完经过,琼娘心想定是被和尚拐走了,顿时哭成泪人,非要出门寻母。她一路走一路哭,像失了母的雏鸟似的,听着都叫人心酸。走着走着来到西乡村,正遇上两个里长——张一郎和李进在发愁。原来这村子每年都要给乌龙大王献祭童男童女,否则就会闹瘟疫。今年轮到他们筹办祭品,正愁找不到人呢。

忽然看见个哭哭啼啼的姑娘走过来,两人对视一眼,起了坏心思。张一郎假惺惺上前:"姑娘找谁啊?"琼娘抹着眼泪说:"我娘早上被个化缘和尚抓走了,您可见着?"李进眼珠一转:"哎呀!这不是我外孙女吗?你娘刚被我们救下,正在我家呢!"琼娘信以为真,跟着他们回家,结果被关进小黑屋。两个坏蛋乐坏了:"童女有了,再找个童男就齐活!"

这时华光正在云头赶路,忽然听见妹妹的哭声。赶忙按下云头,果然看见琼娘被关着。听妹妹哭诉完,华光气得牙痒痒:"我先送你回家,再变成你的模样,看他们耍什么花招!"送走妹妹后,华光摇身变成琼娘模样。

两个里长回来发愁:"童男实在找不着啊!"李进挠头道:"要不先把童女献上,跟大王求个情?"第二天,他们果然把假琼娘捆到庙里,烧完香就溜了。忽然阴风大作,跳出个青面獠牙的妖怪,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吃人。华光现出真身,抽出降魔枪就刺。乌龙大王吓得跪地求饶,华光冷笑道:"想活命?先把我这丸子吃了!"

乌龙大王缩着脖子,眼珠子滴溜溜转,搓着手赔笑道:"小的情愿吃天王赏的丸子,往后都听天王差遣。"华光嘴角一扬,从袖中摸出粒火丹,指尖一捻就化作颗红丸子。那乌龙接过来时手直哆嗦,刚咽下去就听华光慢悠悠道:"这丸子可是我的火丹所化,日后你若起异心..."说着突然瞪圆眼睛,"它便从你五脏六腑里烧起来!"

"不敢不敢!"乌龙吓得扑通跪地,脑门磕得咚咚响,"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反叛!"

华光这才收起厉色,拍拍他肩膀:"既归顺了我,今夜你给村里人托个梦。"说着竖起三根手指,"从今往后祭祀改用猪羊鸡三牲,再不许用童男童女。立我的神像在此,香火供奉都归你管。"交代完这些,华光转身驾云就走,那乌龙果然连夜给村民托梦去了。

再说华光回到离娄山,见着千里眼顺风耳就急吼吼问:"我娘到底被谁掳了?你们可探到踪迹?"千里眼揉着发红的眼睛直摇头:"龙瑞王使了障眼法,我瞪穿眼珠子也瞧不见。"顺风耳也扯着耳朵叹气:"我竖着耳朵听遍三界,连声咳嗽都没听着。"

"要你们何用!"华光急得直跺脚,震得山石哗啦啦滚落。两兄弟缩着脖子出主意:"龙瑞王最会藏人,八成在幽冥地界。天王不如扮作太乙救苦天尊,设道场讲经,把孤魂野鬼都召来问问?"

第二天华光寺里香烟缭绕。华光掐诀念咒,转眼化作天尊模样,经幡宝幢下坐得端正。四方游魂闻讯赶来,把个道场挤得水泄不通。华光敲着木鱼讲完经,忽然提高嗓门:"可有人见过萧家庄的萧太婆?"底下众鬼面面相觑,都摇头说没见过。华光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娘亲果然不在这阴司地界。只得强打精神散了斋饭,望着众鬼飘散的背影攥紧拳头。

原文言文

  华光在萧家庄投胎

  却说华光天王遍游天下,来到朝真山洪玉寺,便去参拜佛前火炎王光佛。参拜礼毕,火炎王光佛问华光曰:“弟子,你这两年不来,往何方栖身?”华光即将收千里眼、顺风耳,国王立庙事说了一遍。光佛曰:“此处栖身不定了,目今上帝要起兵来捉你。”华光曰:“若再起兵来,如何是好,望师父指引弟子去路。倘能躲得,久不敢忘师父。”光佛曰:“若得一人好安处,将身投胎就不妨。”华光曰:“于今闻千田国王立庙之后,受万民香烟,如何好便去投胎?”光佛曰:“你今要躲难,此事亦自有说。”华光对师父曰:“弟子去时要如何去?”光佛曰:“当日如来赐你五通,不如都去投胎,总作一胞胎,为个肉球样,待母分娩出来。”华光曰:“凡人哪晓肉球里面之事,必说是鬼胎不肯割开。若将来害了,如何了得?”师父曰:“你放心前去,我随后就来救你。”华光蒙师父指教。只得化五通金光,飘飘荡荡,随风飞舞,来到南京徽州府婺源县萧家庄。华光在云头看萧家人自言自语,说安人怀胎二十个月,未见分娩。华光在云头自思:“不若就投此处脱胎去吧,”三更时分,便入萧安人寝所。五通共化成一网白米,滚入安人胎中。

  安人醒来,便觉腹痛,叫醒萧长者,萧长者起来,即备香烛当天祷告,乞早降生一男子,接续香烟。祷毕,侍女出报长者曰:“安人分娩了。”长者问曰:“是男是女?”侍女曰:“不是男女,乃是一个牛肚样。”长者大惊,自入看时,果是一个牛头肚样。长者大怒,便令家童:“扛出去,丢在河内,勿与外人知之,被人耻笑。”一个家童领命,即把那牛肚抬去河边,丢在河内。那牛肚一滚上岸,家童大惊。又丢去河内,那牛肚又一滚上来。如此数次,众家童惊得慌忙回报长者说。“那牛肚丢下水去,又滚上来,如此数次,无奈他何?”长者曰:“如此可埋地里。依然抬转,埋去后门也罢了,不可令人晓得。”说罢,家童即去抬回家来,长者闷闷不悦。

  却说火炎王光佛变作一僧,入萧长者家去化缘,长者在堂上,和尚向长者跟前合掌打个问讯。长者回礼曰:“长老光临,有何见谕?”和尚曰:“特来化缘。”长者曰:“我有事干,约你明日来也罢。”

  和尚曰:“长者平日是好善的人,贫僧今日来到贵府化缘,为何见推?”长者曰:“非老夫往日好善,今日见推不舍,我不说你不知。老夫平日斋戒好施,年至四十无儿,今年幸得房下有孕,怀胎二十个月,今日分娩,老夫不胜之喜,看时却是一牛肚样,老夫命家童抬去河边,丢在河内。家童丢下去,滚起来,丢下去,又滚起来,家童无奈他何,就回报于我,我恐外人知之,叫家童依然抬回家来,待夜间埋在后门。有此物件于心,故许长老说明日来。不然我就舍,岂有见却。”

  和尚听罢,即贺喜曰:“此物不叫牛肚样,乃一肉球。”长者曰:“果是肉球,要他何用?”和尚曰:“长者年四十无子,今日连有五位贵子。”长者曰:“一个不见,哪有五个在何处?”和尚曰:“此肉球内有五个孩子。”长者不信。和尚曰:“你若不信,我即将戒刀剖开你看。”和尚说罢,即将肉球剖开,里面果有五个孩子。长者大惊。和尚曰:“不必惊恐,乃是五尊菩萨,他日成功上天,长者定然有份。此报长者布施之念。”如此,长者大悦。和尚曰:“今日乃是九月念八日,是他兄弟五人生辰,我不免就代五位令郎,各取一名。”长者曰:“如此多感盛情。”

  于是和尚即代大的取名叫做萧显聪,次名显明,三名显正,四名显志,五名显德。取名毕,曰:“五位贤郎脏腑凡人不同。”长者曰:“有何不同?”和尚曰:“凡人脏腑是皮肉的,令郎脏腑各有一样,内乃是金轮脏、银轮脏、铜轮脏、铁轮脏、华光脏,有此辩别。”长者曰:“今日生他下来,他要如何?”长老曰:“三日便能言语,长成日,必有四位拜辞先去修行,有一位常在家,要随他而行。”长者听罢大悦,留和尚用午膳。和尚曰:“贫僧有一事要速去,不敢相扰,容日再拜。”

  长者即送和尚分别而去。萧长者即同五个孩儿,入寝室去见母。母曰:“你五兄弟作一胞胎,我又生一个女儿。”华光曰:“只有我兄弟五人,何又有妹子?”母曰:“你若不信,现在后壁。”那女子即出相见。华光忖曰:“必是前那朵琼花又来投胎。”禀母曰:“妹子取名叫做琼娘。”母曰:“可。”长者曰;“今日有你兄妹六人,可同出堂开筵作乐,以会诸亲。”四个儿子禀母曰:“华光同妹子在此伏侍父母,不才四人先辞父母,要去修行,候功行缘满,迎请老母同往西方见佛。”父母曰:“既如此,我亦不留。你兄弟可要孝顺,免我挂念。”嘱罢,四子即辞父母而去。

  只有华光同妹子在家看待父母。长者不胜之喜,请客排宴不题。却说吉芝陀圣母,自从生下华光兄妹六人,比从前更厉害十分,整日在萧家庄吃人。但有田户来往完租并各项来往的,三吃五吃,吃时俱选后生精壮者。每日如此,有一日,龙瑞王正驾祥云,要朝山恭礼法主,在云头看见吉芝陀圣母在萧家庄吃人,怒曰:“这孽畜居心不改,今又在凡间萧家庄吃人,万民受害。今我不免变作一个方僧,在他家去化缘,那孽畜必然要起心吃我,那时便变出本相,就把那孽畜拿去,打入酆都,除却这害,有何不可。”说罢,离下云端,即变做一个方僧,行了一里,入了萧家庄,敲动木鱼叫化缘。

  门上看门家童报入后堂,后堂萧安人正坐之时,家童回禀曰:“门首有一个和尚,来问我家化缘。”安人心中大喜,便思量把那和尚来吃。即吩咐家童,可请那和尚进来。家童领命,出来与和尚说知。和尚即同家童入见安人。近前深深打了个问讯。安人回礼毕,即叫家童去排斋筵,不题。家童去了,那安人侧身一睹,见那和尚一表人物,便要动手吃那和尚。和尚见安人起不良之心,即便显起神通,变出本相,走向前一把扯住。那安人回避不及,就被那和尚捉上云端,解入酆都去。瑞王显出神通,用遮镜遮了千里眼,与他看不见千里事,又用铁宝丸二个塞住顺风耳,不能听千里之事。龙瑞王安排定了,依然回转禅坛不题。

  却说家童备斋出来,不见安人,又不见和尚。当日长者不在家,有琼娘出问其事。家童将化缘事说了一遍。琼娘自思,想必是和尚拿去。便大哭要出门行路,跟寻母亲。沿途而哭,不见母亲。左冲右撞,叫苦连天,哭哭啼啼,若慈鸟失母之状,令人闻之惨然。来到一处,乃是西乡村。张一郎派到今年乃是个社头,又有一名李进为社长,二人乃是个会首。此处有一乌龙大王,递年要办童男童女祭赛,方才村中一年无事,若无童男童女祭赛,一年不得平静,自然起瘟出瘴。若办那童男童女去祭之时,烧了纸,祭主走开,那乌龙大王自出,受那童男童女去。二人派着是会首,没得一个人去,怎生是好。

  正说之间,忽见一女子哭哭啼啼而来,高声叫苦,要寻母亲。二社长一见,便起杀人心,口中不说,心中思量,便问曰:“你母是那一家出身的?”女儿曰:“我母乃姓范,我自幼未出闺庭,不知外婆家住在何处。我母亲因今早见一和尚来我家化缘,我母亲叫备斋,家童备斋来前,那和尚将我母拿出门外,我即赶出跟随,并不见踪迹。敢问列位长官见否?”一社长曰:“你姓什名谁?”琼娘曰:“奴家乃是前村萧家庄萧长者女儿,名唤琼娘。”二社长又问曰:“你令尊到何处去?”琼娘曰:“爹爹出门尚未回庄。”

  二人即附耳商议,诈言曰:“你若是前村萧永富长者令爱,你那是我外孙女。不敢相瞒,我是你外公;那一个是我弟郎,你该叫他叔翁。你如今不必啼哭,你母被那贼秃拿到此过,不想刚刚被我两兄弟撞见,那贼秃被我二人打走去了,你娘救得在我家里,你既是我外孙女,我即同你会见你母。”琼娘不知二人是假,只说是真,听二人哄,便随二人而行。二人领到家中,囚在空房内。二人大喜,商议停当:“你得一童女了,如今再去寻一个童男,社日好祭。”二人商议不题,琼娘被二社长哄至家来,囚在屋内,心中思想,不见母亲,又自不得回家,终日放声大哭不题。

  却说华光在半空中,打听天曹消息,驾云欲回,忽然听见号哭之声。立住云脚,细听却好似妹子哭声,惊慌下来一看,果是妹子琼娘。近前问妹子曰:“你因何到此?”琼娘曰:“哥哥正不得你回来。母亲因前日有一和尚到俺家化缘,母亲被他拿出门来。一时间只顾寻母,慌慌忙忙,步走错路,被此处二人,将我哄到此间,囚禁在此,不知何意。哥哥可救我回家,去寻母亲!”

  华光听罢,言曰:“我且先送你回去,待我变做你,看那二人回来,如何生意,然后再去寻母亲。”华光驾祥云,送琼娘回家。自摇身一变,变作琼娘。那二社长回来,心中忧闷,言曰:“童女已有了,没有一个童男,明日又是社了,怎生是好?”李进曰:“童男何处讨得?你又没儿子,我又没儿子,没奈何,明日只得将那童女拿去庙中,与那乌龙大王。可对他说,我二人若有儿子,我自拿一个来凑,我二人又没儿子,止有童女,望大王可怜,看他容否。若不容,再作计议。”张一郎曰:“说得是。明日即备香纸灯烛,取出童女,到乌龙庙中祭赛。”华光听见自想曰:“我正不知囚我妹子为何,原来有此种事。我不免与他押到庙中,看那乌龙大王将我如何。若有反意,我却除了那妖怪,然后去寻母亲。”

  那二社长次日果将华光拖出缚了,押到庙中祝罢,退出庙门外,各自散去。忽然起一阵怪风,闪出一汉子,头似大桶,口若血盆,齿如钉耙,伸出手来,欲把华光来吃。被华光现出本相,取下降魔枪便刺,那乌龙大王见了那枪,不能走脱,伏倒在地,被华光捉住。乌尤大王叫天王救命,华光曰:“你若要我饶命,你可改邪归正,你可要吃我个丸子。”乌龙大王曰:“情愿吃天王丸子,归须天王。”华光听罢,即取出火丹一枚,化作丸子,付与他吃了。华光道:“你方才吃我的丸子,乃是我火丹子,你久后若有了反意,那火丹便从你肚里烧起来。”乌龙曰:“再不敢反了。”华光嘱曰:“你今即顺了我,你今夜可托梦村中人,要从此不用童男童女祭赛,止用三牲酒醴。可立我神像,你可在此受享祭祀,看守香火,我离此去寻母亲,”华光嘱乌龙而去。乌龙大王即托梦不题。

  却说华光回转离娄山,问千里眼、顺风耳二人说:“我母被哪个拿去,在那里可见么?”千里眼、顺风耳答曰:“老安人被龙瑞王拿去,不知他用何神通,我看不见拿在哪里。”顺风耳云:“我听不知拿在何处?”华光曰:“你们一个看不见,一个听不见,怎生是好!”千里眼、顺风耳言曰:“龙瑞王拿去必不在别处,定在幽冥。天王若要知老安人下落,除非要假太乙救苦天尊设一道场,讲经说法,聚集各方孤魂等众诸般野鬼来听经卷。天王即时审问,必知端的。如其不然,难知下落。”

  华光听罢,次日即于华光寺中,口念真言,变作天尊,设立道场,讲经说法。三界孤魂诸鬼,无有不到。华光当日乃是佛家弟子,亦知经卷一二,将经讲罢,问众鬼曰:“萧家庄有一萧太婆安人,汝等可见否?”众言未见,华光自思,若龙瑞王拿去,必不到此,只得吃斋散毕。众鬼散去不题。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