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宋开国那会儿,汴梁城出了个叫王渐的孝子。这人花了半辈子功夫,硬是把《孝经》琢磨出五十卷讲义来,讲得那叫一个透彻。要说这王渐啊,学问是真好,就是人实在得有些憨直——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,见人总是先作揖,说话时眼睛直愣愣盯着鞋尖。
那年头乡里闹纠纷是常事。可只要王渐听说谁家吵起来了,准揣着那摞讲义就上门。也不劝架,就站在人家大门口扯着嗓子念《孝经》。你猜怎么着?那些脸红脖子粗的乡亲听着听着,倒真就偃旗息鼓了。有回东街张屠户和卖豆腐的李婆子为半文钱差点打起来,王渐往当街一站,刚念到"身体发肤受之父母",两个火爆脾气的竟抹着眼泪互相赔不是。
后来更神了。谁家要有人生病,都来请王渐去念书。说来也怪,那些头疼脑热的,听他念上几卷,十有八九能见好。汴河边的老柳树抽新芽时,我路过汴州城,正碰见个白发老丈在茶摊上说古。老人家咂着粗瓷碗里的茶沫子直感叹:"王先生那嗓子,比庙里的钟声还灵验。他念书时啊,连屋檐下的麻雀都不叫唤。"说着还学王渐挺直腰板的样子,逗得茶客们直乐。
这故事传到后来,连官府老爷都知道了。有年腊月衙门摆宴,特意请王渐来诵经。那天雪下得紧,他裹着件旧棉袍走二十里路,到衙门时胡茬上都结着冰碴子。可一翻开书卷,声音还是那么洪亮,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。满堂的绫罗绸缎听着听着,竟都悄悄把酒盏放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