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上·务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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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夏朝时候有个奇人叫务光,最特别的是他那对耳朵,足足有七寸长,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。这人最爱抚琴,平日里就靠吃些蒲草根和韭菜过活,倒也是仙风道骨。

那年头商汤正谋划着要讨伐夏桀,特意来找务光商量。务光一听就摇头摆手:"这事儿跟我没关系。"商汤不死心:"那您看谁合适?"务光捋着长耳朵:"我可不知道。"商汤眼珠一转:"您看伊尹怎么样?"务光慢悠悠地说:"这人倒是能吃苦受气,别的嘛......"话没说完就闭口不言了。

后来商汤真把夏桀给推翻了,居然要把天下让给务光。商汤说得诚恳:"出主意的是智者,动手的是勇士,坐天下的该是仁者,这是自古的道理。先生为何不接下这担子?我愿给您当帮手。"务光一听这话,脸色就变了:"废掉君王是不义,打仗杀人是不仁,别人冒险我得好处,这算哪门子清廉?我听说不义之财不能要,无道之世不能当官,更何况让我坐这个位置?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。"

说完这话,他背起块大石头就往蓼水里跳。可奇怪的是,过不多久他又悄悄出现了。这一消失就是四百多年,直到商王武丁在位时才又露面。武丁想请他当宰相,他死活不答应。武丁派车驾硬要接他进宫,务光被逼得没法子,一转身就跳进了浮梁山的深涧里。后来有人看见他在尚父山一带云游,倒是逍遥自在。

要说这务光啊,真是个难得的仁人。吃的是野草,修的是真性情,神游物外,独来独往。就算商王武丁那么尊贵的身份要让他当官,他也坚决不肯低头称臣。当初背着石头投水,为的就是不沾这俗世的污浊。这般人物,当真称得上是飘然世外,连自己的身子都看得跟浮云一样轻了。

原文言文

  务光者,夏时人也。耳长七寸,好琴,服蒲韭根。殷汤将伐桀,因光而谋。光曰:“非吾事也。”汤曰:“孰可?”曰:“吾不知也。”汤曰:“伊尹何如?”曰:“强力忍诟,吾不知其他。”汤既克桀,以天下让于光,曰:“智者谋之,武者遂之,仁者居之,古之道也。吾子胡不遂之?请相吾子。”光辞曰:“废上,非义也;杀人,非仁也;人犯其难,我享其利,非廉也。吾闻非义不受其禄,无道之世,不践其位,况于尊我,我不忍久见也。”遂负石自沉于蓼水,已而自匿。后四百余岁,至武丁时复见。武丁欲以为相,不从。武丁以舆迎而从,逼不以礼,遂投浮梁山,后游尚父山。

  务光自仁,服食养真。冥游方外,独步常均。武丁虽高,让位不臣。负石自沉,虚无其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