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下·黄阮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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睢山深处住着个怪老头,大家都叫他黄阮丘。这老爷子整天披着件破皮袄,头发乱蓬蓬地耷拉着,最稀奇的是他那对招风耳,足足有七寸长。嘴里光秃秃的没颗牙,可走起路来比年轻人还利索,一天能跑四百里地。

老头子在半山腰开了片菜园子,种的都是葱啊薤啊这些寻常菜蔬。春去秋来,山上的野花开了又谢,他这菜园子倒是一直青翠。村里人偶尔上山砍柴,总看见他弓着腰在地里忙活,可谁也没在意——毕竟在这睢山上,他少说也种了百来年的菜了。

直到有天,山下药铺的朱掌柜来收药材。那是个闷热的午后,蝉鸣吵得人心烦。朱掌柜擦着汗往山上走,正巧碰见黄老头在树荫下摆摊卖药。说来也怪,那些药材看着平平无奇,可病人吃了没有不见效的。朱掌柜留了个心眼,暗中观察了几天,这才惊觉:原来是个活神仙!

后来有天夜里,山里突然地动山摇。村民们吓得往空地上跑,却看见黄老头早就站在村口,挨家挨户地拍门喊人。果然没过多久,进山的道就被塌方的山石堵死了。打那以后,山脚下就多了座小祠堂,香火一直没断过。

要说这黄老爷子啊,真像山间一株野葱。看着不起眼,可风里雨里都挺得笔直。他那双赤脚踩过青苔的样子,比猿猴还轻巧;没牙的嘴里说出来的话,比庙里的签文还灵验。朱掌柜发现他神通那会儿,就像突然拨开了云雾,让山民们终于看清了身边住着位活神仙。

原文言文

  黄阮丘者,睢山上道士也。衣裘披发,耳长七寸,口中无齿,日行四百里,于山上种葱薤百余年,人不知也。时下卖药,朱璜发明之,乃知其神人也。地动山崩,道绝,预戒下人。世共奉祠之。

  葱蔼岩岭,实栖若人。被裘散发,轻步绝伦。含道养生,妙观通神。发验朱璜,告遍下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