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的西市总是热闹非凡,那天日头正毒,晒得青石板路发烫。有个背着大布袋的汉子挤在人群里,汗珠子顺着晒得黝黑的脸往下淌。
他找了块空地,把肩上那个油光发亮的木架子往地上一搁。那架子不过两尺来高,却雕着飞檐翘角,活脱脱是个小戏台。周围卖胡饼的、耍猴的都停了手,伸长脖子往这边瞧。
"咚咚锵——"汉子敲起褪了漆的鼓板,嗓子一开就是段《西厢记》。说也稀奇,他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突然动了起来。先探出个灰溜溜的小脑袋,接着是第二只、第三只...统共十来只小鼠,个个戴着彩纸糊的脸谱,身上还套着绫罗缝的戏服。
最机灵的那只顺着汉子后背爬上戏台,后腿一蹬就站了起来。它戴着崔莺莺的凤冠,小爪子捏着方巾作拭泪状,尾巴尖还一颤一颤的。鼓点忽转急促,又窜上来个张生打扮的,两个小家伙你追我赶,竟把月下相会那段演得惟妙惟肖。
看客们早围得里三层外三层,铜钱雨点似的往场子里扔。那汉子唱到"碧云天,黄花地"时,小鼠们齐刷刷仰头望天,小眼睛在面具后头亮晶晶的。有个穿开裆裤的娃娃看得入神,手里的糖葫芦化了都忘了舔。
一人在长安市上卖鼠戏,背负一囊,中蓄小鼠十余头。每于稠人中,出小木架置肩上,俨如戏楼状。乃拍鼓板,唱古杂剧。歌声甫动,则有鼠自囊中出,蒙假面,被小装服,自背登楼,人立而舞。男女悲欢,悉合剧中关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