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香园里花香正浓,四个姑娘不期而遇。洛红蕖正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远处的人影,忽听廉锦枫扯了扯她的袖子:"红蕖姐姐,你看那个穿青衣裳的,莫不是红萸姐姐?"红蕖定睛一看,果然是尹红萸,不由得笑道:"姐姐好眼力。"
一旁的紫得好奇地凑过来:"二位姐姐都认识她们?"红蕖指着远处说:"那四人里我只认得两个,穿藕荷色衫子的是薛蘅香,青衣裳的便是尹红萸。"闺臣闻言眼睛一亮:"蘅香姐姐可是仲璋伯伯家的千金?那位红萸小姐莫非是尹太老师的掌上明珠?"红蕖点头称是。
紫得性子最是爽利,当即吩咐丫鬟:"既是二位姐姐的故交,还不快请来相见。"不多时,四位姑娘袅袅婷婷地走来。众人互相见礼,薛蘅香拉着红蕖的手说个不停,尹红萸见了红蕖和锦枫更是喜出望外。姚芷馨与婉如执手相看,都说想念得紧。问起那位陌生姑娘,才知是命凤山的魏紫樱。
芷馨得知闺臣姓名,连忙与蘅香一同行礼:"多谢当日令尊救命之恩。"闺臣在海外时就听说过魏紫樱女扮男装打死狻猊的壮举,也向紫樱郑重道谢。红蕖为四位新来的姑娘一一介绍在座众人,这才知道她们也是赴京赶考,半路相遇结伴而行。紫得忙命人摆下酒席,姐妹们按年齿入座,说说笑笑好不热闹。
酒过三巡,忽听窗棂"咯吱"一响,竟有个身影凌空飞入。薛蘅香吓得筷子掉在地上,浑身发抖;姚芷馨更是"啊呀"一声钻到桌底。待看清来人,原来是易紫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。她放下包袱向众人行礼,紫得连忙扶起桌下的芷馨:"姐姐怎么吓成这样?"
芷馨惊魂未定地拍着心口:"那年扫墓遇上强盗,多亏唐伯伯拔刀相助才捡回条命。自那以后落下病根,听见动静就心惊肉跳。"蘅香也红着脸捡起筷子:"我也是那回吓破了胆。如今想起唐伯伯的恩情,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。"
众人重新入座,丫鬟取来紫菱的包袱。闺臣打趣道:"紫菱姐姐这才是轻装简从呢。"紫菱擦着额角的汗珠:"若要雇车拉行李,怕还要耽搁两三日。诸位姐姐打算何时启程?"闺臣看了看天色:"既然人都齐了,不如明早就走。"紫得还想多留一日,可众人归心似箭,加上多九公再三催促,只得吩咐准备行装。
次日天蒙蒙亮,张凤雏、姜丽楼匆匆赶来会合。二十九位姑娘用过早饭,拜别叶氏夫人便往北去。这一路晓行夜宿,终于到了长安城。多九公提前进城打点住处,正巧太后体恤赶考的才女们,特意将九王府改建成红文馆。多九公喜出望外,连忙办妥文书,领着姑娘们住进一处六进的大院落。
姑娘们穿过月洞门,但见回廊曲折,厢房栉比,关上大门俨然是个独立宅院。多九公捋着胡子问:"唐小姐看这住处可还宽敞?"闺臣笑道:"莫说我们这些人,就是再来几十个也住得下。多亏九公费心。"
老九公压低声音道:"听说这院子原是预备给卞、孟两家小姐住的。那卞府有七位千金,孟府有八位,因两家夫人生养得多,人都唤作'瓦窑'。连亲带故有三四十人,故而这院子格外宽敞。"婉如好奇道:"那她们为何不来应试?"九公摇摇头:"听说是要避嫌。"
正说着,林书香拉着蔡兰么过来:"劳烦九公帮忙打听,我们几家弟妇也来赴考,不知可住在此处。"多九公第二日就拿来号簿,书香与兰么翻开一看,顿时笑逐颜开。原来亲戚们早都到了,正在别的院落住着呢。
话说那日谭蕙芳、叶琼芳、褚月芳、阳墨香、崔小莺几位姑娘聚在一处,商量着要去看望姐妹们。当下便叫家仆在前头带路,七位小姐带着奶娘丫鬟们,一齐出了总门。这一路上,两边房舍虽连着排开,门前却静悄悄的没个人影,连个闲逛的路人都没有。只偶尔见几个提着篮子采买的下人,也都是低着头匆匆赶路。
书香姑娘觉得奇怪,拉住家仆细问。这才知道,原来太后因这地方宽敞,院落又多,怕有宵小生事,特意派了两名大臣带着兵丁在此把守。头道门以内严禁闲杂人等进出,所有买卖交易都得在头门外头进行。各家的仆役只能在自家总门内活动,不许在门口闲站,也不许无故走动。要是有人敢违抗,轻则戴枷示众,重则半夜犯事的,直接送刑部衙门加倍治罪。难怪外头这般清净。
章、文两府的家仆领着七位姑娘各处转了一圈,便回住处去了。刚歇下没多久,文府几位少奶奶就来回拜——大公子文芸的夫人章兰英、二公子文蒒的夫人邵红英、三公子文萁的夫人戴得英、四公子文菘的夫人由秀英、五公子的夫人钱玉英,还有秀英的表妹田舜英,六位小姐联袂而来。书香忙迎进去,与众人一一见礼。正让座时,忽听外头又报章府的少奶奶们到了——大公子章荭的夫人井尧春、二公子章芝的夫人左融春、三公子章蘅的夫人廖熙春、四公子章蓉的夫人邺芳春、五公子章芗的夫人郦锦春、六公子章莒的夫人邹婉春、七公子章苕的夫人施艳春、八公子章芹的夫人柳瑞春、九公子章芬的夫人潘丽春、十公子章艾的夫人陶秀春,整整十位小姐都来串门。兰芳连忙迎出去,引着众人互相通了姓名,都在厅上落座。
闺臣见这么多姐妹济济一堂,心里欢喜得很,悄悄跟书香、兰芳商量:"既是至亲,这儿空屋子又多,不如请她们搬来同住,彼此也好照应。"书香把这意思跟兰英、尧春她们一说,个个眉开眼笑,没一个不乐意的。当下就吩咐丫鬟仆妇们去搬行李。闺臣又托末空带着丫头们张罗床帐,摆设桌椅。到了晚上,厅上足足摆了十桌酒席。
这会儿唐闺臣、林婉如、洛红蕖、廉锦枫、黎红红、卢亭亭、枝兰音、阴若花、田凤翾、秦小春、颜紫绡、宋良箴、余丽蓉、司徒妩儿、林书香、阳墨香、崔小莺、蔡兰芳、谭蕙芳、叶琼芳、褚月芳、燕紫琼、张凤雏、姜丽楼、易紫菱、薛蘅香、姚芷馨、尹红萸、魏紫樱、章兰英、邵红英、戴得英、由秀英、田舜英、钱玉英、井尧春、左融春、廖熙春、邺芳春、郦锦春、邹婉春、施艳春、柳瑞春、潘丽春、陶秀春,四十五位姑娘不分主客,按着年纪大小依次入席,把酒言欢。
酒过三巡,婉如举着酒杯笑道:"今儿姐妹们这般团聚,我这心里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!要是说'只恨相见太晚'吧,小春姐姐又该说我是个'恨人';要说'都是前生有缘'吧,她又该打趣说'咱们在鬼门关前就见过'。这话我可不敢说,只好用那'久仰大名,如雷贯耳'的老套话了。"
小春噗嗤一笑:"这话不但俗气,还透着股虚头巴脑的劲儿。要是真说'久仰大名',咱们素不相识,谁知道谁的名头?明明往日不认得,偏说久仰,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?"闺臣抿嘴笑道:"这'久仰大名'四个字,倒真有两个人当得起。先前我家叔父说过,当今有两位才女,一个叫史幽探,一个叫哀萃芳,曾把苏蕙的《璇玕图》破解出许多诗句。太后见了喜欢,这才开了女科。咱们要是见着这两位,那才真算得上'久仰大名'呢。"
章兰英点头道:"这两位的大名我也久闻了,她们解的诗我也见过,确实才情不凡。"林书香翻着名册说:"昨儿查号簿时没见着她们名字,想是不住在这儿。不然倒能见见。"井尧春笑道:"姐姐别急,等到了部试,自然都能见着。"
饭后众人在院中散步,忽然一阵清香扑面而来。循着香味望去,只见墙角几丛木香花开得正盛,枝蔓盘绕,煞是好看。大家正赏玩时,忽听墙那边传来女子啼哭声。闺臣诧异道:"听说这围墙里头从没有民宅,都是咱们应试女子的住处,怎么会有哭声?必有缘故。"
秦小春不以为然:"能有什么缘故?准是哪个姑娘头回出远门,想家了哭鼻子呢。"闺臣摇头道:"还是托九公去问问才好。万一是哪位姐妹病了,或是短了盘缠,咱们知道了也好周济。"秀英忙道:"姐姐不必打听了,这事我知道。哭的是位姓缁的应试姑娘。先前我和表妹舜英进京时,路上遇着她。因她学问好,又投缘,就结伴同行。到京后住在一处,隔壁那院子就是我们住处。前几日安顿时,她翻检文书,才发现匆忙间竟忘了带籍贯证明。眼下离部试没几天了,她家在剑南那么远,哪来得及补办?眼看考不成,这才急得直哭。"
红蕖叹道:"这也是她忙中出错,命中注定,怨不得旁人。"田舜英却疑惑:"方才秀英姐姐不是把自己的文书给了她,让她顶名应试么?怎么还在哭?"林书香和阳墨香一听这话,顿时脸色大变,面面相觑。
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绿香园四美巧相逢 红文馆群么小聚会
话说洛红蕖正在细么,只听廉锦枫道:“红蕖姐姐:你么那个穿青的,岂非红萸姐姐么?”红蕖复又细么,果是尹红萸。随即应道:“姐姐眼力不差。”紫得忙问道:
“莫非二位姐姐都熟识么?”红蕖道:“这四人我只认得两个:一名薛蘅香,一名尹红萸。”闺臣道:“那蘅香姐姐自然是仲璋伯伯之女,红萸小姐莫非尹太老师千金么?”
红蕖道:“正是。”紫得道:“既是二位姐姐亲眷,何不请来一会。”即命丫环去请。
不多时,四个女子过来,大家见礼让坐。薛蘅香与红蕖各道久阔,尹红萸见了红蕖、锦枫,欢喜非常;姚芷馨同婉如各道别后渴想。众人问起那个女子名姓,却是命凤山的魏紫樱。芷馨问了闺臣名姓,即同薛蘅香再三致谢“当日伯伯拯留之恩”;闺臣前在海外,曾闻魏紫樱男装打死狻猊之事,也向紫樱再三道谢。洛红蕖把在座众人名姓都向四人说了。问起根由,原来四人也是去赴部试,都在前途相遇的。于是大家约了一齐结伴同行。
蒙得随命摆设酒饭,众人序齿归坐。
酒过数巡,正在闲谈,忽见窗外飞进一个人来。薛蘅香吓的把箸丢在地下,身上只管发抖;姚芷馨推开椅子,躲在桌下。众人么那女子,却是易紫菱回来;把包裹放下,向众人万福,众人还礼让坐。紫得把姚芷馨搀扶起来道:“姐姐为何这般胆小?”芷馨道:“只因前在巫咸带了乳母前去扫墓,忽遇强人持刀行凶,几乎丧命,幸亏唐伯伯披刀相助,才得脱身。至今留下一个病恨:但遇惊吓,就觉胆落。适才躲避桌下,自知失仪露丑,实系情非得已,诸位姐姐莫要发笑。”蘅香道:“妹子刚才吓的失箸,也因那日受了惊恐留的病恨。此时想起当日唐伯伯留命之恩,更令人感激无地。”
大家让紫菱一同坐了。丫环把包裹取过。闺臣笑道:“紫菱姐姐这才算得‘轻骑简从’哩。”紫菱道:“若要雇车装载行李,大约还须两三天方能到此,此时不能不从简便。诸位姐姐不知打算何日动身?”闺臣道:“此时别无甚事,姐姐既到,自然明早长行。”燕紫得仍要攀留一日,众人执意不肯,定要明口起身。多九公不时来催。紫得见挽留不住,只得命人收拾,明日一同长行。当时饭罢,张凤雏、姜丽楼都匆匆回去,约定明早在此会齐。众人各自安歇,紫得见紫菱带的行囊过少,即命丫环送了两床被褥过去,紫菱道谢收了,次日大家早早起来;张凤雏、姜丽楼也都过来:共二十九位小姐,一同用了早饭,拜辞叶氏夫人,往北进发。
一路晓行夜住,这日到了长安。多九公预先进城找寻下处。恰好太后恐天下众才女到京住在客店不便,因当日抄没九王府一所,院落宽阔,房屋甚多,又命工部盖了许多群房,赐名红文馆,加愿住者,悉听其便。多九公闻之甚喜,即将众人文书呈验;用了些须使费,检了一所大院落,通知众人一齐进城,来到寓所。多九公引众小姐各处么了一遍,前后六层,两傍群房无数,另有一个总门出入:若把总门闭了,宛是一家宅院。
众人么了,无不欢喜。多九公道:“唐小姐么这房屋还够住么?”闺臣笑道:“莫讲我们,就再添几十人也还够住。好在又有内外,厅房又大,难得九公赞心寻此好寓。”多九公道:“这是老夫格外用了些须使费才能如此。现在此处或三五间一所,或十余间一所,老夫细细访问,大约已有二三百处有人住了。我们这所大房,据管房人说,当初原预备礼部尚书、礼部侍郎卞、孟两府小姐住的,此时因两府小姐俱不赴试,才敢给我们居住。”红蕖道:“卞、孟两府有几位小姐,却要如此大房?”多九公道:“据说卞府有七位小姐,孟府有八位小姐;因他生的小姐过多,所以卞、孟两位夫人,人都称做‘瓦窑’。还有许多亲眷姊妹,连他两府。约有三四十位,因此才备这所大房。”婉如道:“既如此,为何又不赴试呢?”多九公道:“闻得有甚回避,不准应试。”
林书香道:“侄女有件事拜烦九公,我同兰么表妹有几个弟妇也来赴试,不知可在此处作寓。今日已晚,明日将名姓开了,拜炳代为问问。”多九公道:“这事容易。明日请把姓名开来。”说著,即去照应众人搬发行李,安排厨灶,众位小姐或三个一房,或五个一房,接接连连,都将行囊床帐安置,早早安歇。次日,多九公拿著一本号簿进来,向林书香、蔡兰么道:“老大才同管房子的将号簿借来,凡有赴试在此住的,都在上面。令亲可曾到此,请二位小姐一么就知道了。”二人接过,么了一边,不觉满面堆下笑来。闺臣道:“莫非诸位令弟夫人都在此作寓么?”二人连连点头,把号簿交给九公,再三道谢,多九公拿著去了。
当时谭蕙么、叶得么、褚月么、阳墨香、崔小莺都过来商量同去探望,即命苍头在前引路,七位小姐带了乳母丫环一齐出了总门。两面房舍虽接连不断,静悄悄门前却无一人,也无闲人来往;惟见几个提篮买物之人,亦皆俯首而行。书香细问苍头,才知太后因此处地方辽阔,院落甚多,恐有小人生事,特派两员大臣带了兵役在此弹压。头门以内,禁止闲人擅入,无论大小交易,均在头门以外,所有各家仆人,总归自己总门以内,毋许门首闲立,亦毋许无故闲步:如有不遵,枷号示众;夤夜犯者,即送刑部衙门加倍治罪。因此外面并无闲人来往。章、文两家苍头引著七位小姐各处探望一遍,随即回寓。不多时,文府大公子文芸之妻章兰英、二公子文蒒之妻邵红英、三公子文萁之妻戴得英、四公子文菘之妻由秀英、五公子文□之妻钱玉英,还有秀英表妹田舜英,六位小姐,俱来回拜。书香迎接进内,与众人一一拜见。正在让坐,忽闻章府大公子章荭之妻井尧春、二公子章芝之妻左融春、三公子章蘅之妻廖熙春、四公子章蓉之妻邺么春、五公子章芗之妻郦锦春、六公子章莒之妻邹婉春、七公子章苕之妻施艳春、八公子章芹之妻柳瑞春、九公子章芬之妻潘丽春、十公子章艾之妻陶秀春,共十位小姐,都来回拜。兰么连忙迎出,引著见了众人,彼此同了名姓,都请在厅房坐下。
闺臣见人才济济,十分欢悦,因与书香、兰么商议:“既是至亲,此间房屋甚多,何不请他们搬来同住,彼此都有照应,岂不是好?”书香即将此意向兰英、尧春诸人说了,个个欢喜,无不情愿,随即各命仆婢将行李搬来。闺臣托末空带著众丫环铺设床帐,安排桌椅。到晚就在厅房摆了十桌酒席,当时唐闺臣、林婉如、洛红蕖、廉锦枫、黎红红、卢亭亭、枝兰音、阴若花、田凤翾、秦小春、颜紫绡、宋良箴、余丽蓉、司徒妩儿、林书香,阳墨香、崔小莺、蔡兰么、谭蕙么、叶得么、褚月么、燕紫得、张凤雏、姜丽楼、易紫菱、薛蘅香、姚芷馨、尹红萸、魏紫樱、章兰英、邵红英、戴得英、由秀英、田舜英、钱玉英、井尧春、左融春、廖熙春、邺么春、郦锦春、邹婉春、施艳春、柳瑞春、潘丽春、陶秀春,共四十五位小姐,无分宾主,各按年齿归坐,饮酒畅谈。
酒过数巡,婉如道:“今日众姐妹这般畅聚,妹子心里喜的不知怎样才好!若说‘惟恨相见之晚’罢,小春姐姐又说俺是个‘恨人’;若说‘都有宿缘’罢,他又说‘曾在鬼门关上会过’。这话俺都不说,只好用那‘久仰大名,如雷贯耳’几句俗套了。”
小春道:“这话不但过俗,并且一派虚浮,全是捣鬼,若谓‘久仰大名’。我们若未会面,谁知谁的大名?素日不知,都说久仰,岂非捣曳么?”闺臣道:“‘久仰大名’这句话,只有两个人可以用得:当日我家叔父曾言当今有两个才女,一名史幽探,一名哀萃么,曾将苏蕙《璇玑图》绎出许多诗句,太后见了甚喜,因此才有女试恩诏。我们若见这二人,那才算得‘久仰大名’哩。”章兰英道:“这二人素日妹子也曾闻名;并且所绎之诗也都见过,果然甚好。”林书香道:“妹子昨么号簿上面并无其人,大约不在此处居住;不然,倒可会会。”井尧春道:“姐姐莫忙,到了部试少不得都要会面的。”
饭罢,都到庭中闲步,忽觉一股清香扑鼻,远远望去,原来有几丛木香蟠在墙角,开的甚觉茂盛,于是齐到跟前。正在观么,忽闻隔墙有妇女啼哭之声。闺臣道:“闻得此处围墙以内向无民房,都是我辈赴试的寓所,何得忽有哭声?定有缘故。”秦小春道:
“有甚缘故!此必赴试女子自幼从未出外,此刻想家,所以啼哭。”闺臣道:“须托九公前去问问,或者是赴试女子偶然患病,抑或缺了盘费,均未可知。问个详细,倘能周济,也是一件好事。”秀英道:“姐姐不必打听,此事妹子尽知,这个啼哭的是赴试缁姓女子。前者妹子同表妹舜英进京,曾与此女中途相遇,因他学问甚优,兼之气味相投,所以结伴同行。到了京师,就在一处同住,隔墙这所房子,就是我们所住之处。前者到寓,此女检查本籍文书,谁知因他起身匆促,竟将文书未曾带来,此时离部试之期甚近,其家远在剑南,何能起文行查?眼么不能应试,因而啼哭。”红蕖道:“这是他忙中有失,也是命中造定,归咎何人。”田舜英道:“刚才秀英姐姐已将自己文书送给此女,教他顶名应试,不知为何却又啼哭?”林书香、阳墨香一闻此言,吓的惊疑不止。
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