谲智部

古今谭概 文言故事铺​​首页

话说这人心的智慧啊,就像日月的光芒。哪怕是粪土堆,光也能照到;就算是弯弯曲曲的山洞,光也能钻进去。智慧这东西,从来不分正邪,既能用来行善也能用来作恶,这道理大家都懂。小人物拿它耍心眼,大人物靠它显神通。说到底都是人心里的玩意儿,就看人怎么用,不能说君子才有智慧,小人只会耍诈。今儿个就给各位讲讲这些个机灵鬼的故事。

先说说那魏武帝曹操。这曹阿瞒打小就是个混世魔王,他叔父三天两头跟他爹曹嵩告状。曹操烦透了,有一回故意把脸抹得脏兮兮的,还歪着嘴装中风。叔父一见吓坏了,赶紧去找曹嵩:"不得了,你儿子中风啦!"

等曹嵩慌慌张张来看时,曹操早把脸洗干净了,眨巴着眼睛说:"爹,我压根没病,就是叔父老看我不顺眼,变着法儿编排我。"打这以后,曹嵩再也不信他弟弟的话了。

这曹操还总跟人说,但凡有人想害他,他心里就会咯噔一下。有天他找来身边一个傻乎乎的小厮,神神秘秘地说:"你揣把刀偷偷跟着我,等我喊心动的时候,就让人把你抓起来。你千万别说是谁指使的,事后我重重有赏。"这傻小子真信了,被抓时还梗着脖子不害怕,结果真给砍了脑袋。

像什么吃野葛装病、梦中杀人这些把戏,都是他耍的诈。可这回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啊!您想啊,曹操身边哪有真傻子?八成是这老狐狸早就物色了个缺心眼的,假意亲近,就为演这出戏。要论耍心眼,这位可真是祖师爷!

再说个读书人的事儿。湛甘泉老先生整天教导学生要"随处体认天理"。可这位回乡之后,但凡看见风景好的地界、肥沃的田庄,就打着建书院、办学田的旗号占为己有,全靠那些当官的门生撑腰。老乡们都在背后笑话:"这哪儿是体认天理,分明是体认地理!"

《朝野佥载》里记了两个"孝子"的趣事。东海有个郭纯,逢人就说他哭母亲时总有乌鸦来陪哭。官府一查才发现,敢情这位每次哭丧都往地上撒饼子,乌鸦是来吃食的。后来形成条件反射,听见哭声就扑棱棱飞来。要说这也算孝心,田单的火牛阵要是用在这上头,可真是大材小用了。

还有个河东的王燧更绝,说他家猫狗互相喂奶。官府来表彰时才发现,原来是趁猫狗同时下崽,把小猫塞狗窝里,小狗放猫窝里,吃惯了别家的奶。就算这是真的,跟孝顺有半文钱关系?

崔涯和张祜这俩落第举子也够逗的。在江淮一带整天喝酒吹牛,以侠客自居。有天晚上来个彪形大汉,腰佩宝剑,拎着个血淋淋的包袱进门就问:"这是张侠士家吗?"

张祜赶紧迎客。那汉子一屁股坐下,拍着包袱说:"十年仇人,今儿个总算摘了脑袋!"要酒要肉痛快吃喝,突然说:"听说张兄讲义气,能不能借十万钱?我要报恩,完事儿后刀山火海随您差遣!"

张祜被忽悠得热血沸腾,把家底儿都翻出来给了人家。那汉子留下血包袱说去去就回,结果等到天亮人影不见。打开包袱一看——是个猪头!打这以后,这位"大侠"再也不提行侠仗义的事了。不过话说回来,这位张举人后来在南海当官,卸任时啥都没带,就运了船石头回家,倒也算个妙人。

临安城有个卖肉的孙三更绝。整天跟老婆念叨:"看好咱家猫!全京城独一份!要让人偷了,我老命就没了!"邻居们好奇得要命,有天终于看见他老婆抱着只通体赤红的猫一闪而过。后来太监花三百贯买走,没半个月猫就褪色成白的了——原来是用染马鬃的法子作假。那些个打老婆、流眼泪,全是演戏!

嘉靖年间有个候补官员穷得叮当响,想借五百两银子。中间人说:"得先给太监送百两礼。"等他们进了座豪宅,看见满墙"御用"米袋,主人胖得要两个童子顶着背才能走路,答应借八百两。第二天再来,宅子早空了,就剩两堆煤渣——原来骗子租了半天豪宅做戏!

最绝的是京城一个骗子,花一文钱雇了个搬马扎的,假装试马骑上就跑。马主追到绸缎庄,骗子又冒充太监家人,用马匹抵押骗走绸缎。最后官府判了个马价平分,真是哑巴吃黄连。

还有个骑驴的少妇更机灵。半路说要解手,让同伴先走。下驴时跟赶驴的眉来眼去,等同伴走远,俩人把剩下两头驴也牵跑了。等那俩妇人发现上当,这二位早没影儿喽!

那汉子骑上毛驴,少妇却捂着心口娇声道:"哎哟我这心口疼得厉害,走不得快路。"汉子见她弱质纤纤,不忍相强,又追不上前头两个妇人,只得在路边歇脚。哪晓得这少妇早调转驴头溜了——这一天下来,三头驴全没了踪影。

汴梁城里来了个仙风道骨的道士,自称得了丹砂真传。瞧他面如冠玉,偏说已活了三百年。达官贵人们挤破门槛,送钱的送钱,求教的求教,道观热闹得跟集市似的。

这天几位官员正在观中饮茶,忽听门童来报:"庄上的郎君要来拜见。"道士顿时沉下脸呵斥。有位客人打圆场:"令郎远道而来,见见何妨?"道士皱眉半晌才勉强点头。只见进来个白发驼背的老翁,颤巍巍就要下跪。道士不耐烦地挥手赶他进内室,转头对客人叹气:"这孽障不肯服丹,未满百岁就老成这样,平日都打发他去乡下住。"客人们听得越发敬畏。后来有人悄悄打听才知,那老翁竟是道士的亲爹!

西湖边有个假丹客,带着成队的仆从,器皿全是亮晃晃的银器,还雇了青楼女子扮妾室。某日被个富翁瞧见,那富翁眼睛都直了:"您这富贵是怎么修的?"丹客捋须笑道:"不过炼成几炉丹药罢了。"富翁连忙把人请回家,捧出两千两银子作本钱。

丹客装模作样炼了十来天,忽有个长须汉子慌慌张张跑来报丧。丹客顿时捶胸顿足:"老母去世,我得立刻赶回。劳烦您帮着看炉火,这妾室也留下伺候。"其实早把银子调了包,临走还暗中嘱咐那女子勾引富翁。等丹客回来开炉,突然跺脚大叫:"完了!您动了我的女人,丹药全毁了!"富翁哑巴吃黄连,又赔了好些银子才把人送走。

松江有个监生痴迷炼丹,被骗子卷走全部家当。他气得四处寻访,竟在苏州阊门撞见那骗子。不等监生开口,骗子热络地拉他进酒馆,拍着胸脯说:"银子早花光了。不过东山有个大户正要炼丹,您扮作我师父,保管连本带利赚回来!"监生鬼迷心窍,真剃了头发充和尚。那大户天天好酒好菜招待,谁知骗子又卷款潜逃。大户揪着监生要见官,可怜这读书人哭天抢地才脱身。回家时顶着个光头,被街坊笑话了半辈子。

徽州商人遇上个怪和尚,能在木筏上十天不进食。商人们惊为活佛,和尚却摆手:"老衲只为重修寺庙化缘。"等众人按约定日期到寺庙,哪有什么和尚?只见伽蓝神像怀里揣着化缘簿,模样与那和尚一般无二。后来才晓得,这奸僧把牛肉干搓成佛珠偷吃,连神像都是照着他样子塑的。

更绝的是个乡下和尚,天天往头上抹盐引牛来舔。有天他红着眼眶对农户说:"您家牛是我转世的爹啊!"那牛见了他果然直舔脑袋,农户吓得赶紧送牛。和尚回去就宰牛做肉丸,藏在禅杖里继续装不食人间烟火。直到有位孟知县查他排泄物,才拆穿把戏。

洛阳曾有个和尚供奉舍利子,成日香火不断。某日无赖闯进来要瞻仰,接过琉璃瓶就把舍利吞了。和尚急得直跺脚,那无赖咧嘴一笑:"给二百贯钱,我就服药排出来。"和尚只得掏钱,看着无赖服下巴豆泻药,又欢天喜地把舍利子洗洗干净供回去。

金陵卖药郎的把戏更妙,他车上有尊观音像,求药者要等药丸从菩萨手心滚过——粘住的才灵验。其实菩萨手是磁石做的,药里掺了铁屑。有个少年连吃他三回白食,卖药郎求教秘诀。少年笑道:"不过预先付了酒钱罢了。"两人相视大笑。

最绝的是武人陈五整治女巫。他含颗青李在腮帮子里,假装脸上生疮疼得打滚。女巫装神弄鬼说是疔疮,怪他不敬神明。等女巫凑近查看,陈五"噗"地吐出青李,揪着女巫耳光打得啪啪响。从此他家里再没人信这些神棍了。

这世上的骗局啊,就像用渔网捞鱼——你张网等着别人,说不定反被别人收了网去!

黄铁脚的故事

黄铁脚可是个偷东西的高手。有回他路过街边酒馆想赊壶酒喝,掌柜的抠门不肯给。黄铁脚就笑嘻嘻地说:"不赊就不赊,等我把你家酒壶偷来,去别家换酒喝。"当天晚上掌柜特意把酒壶放在床头小桌上,门窗锁得严严实实才睡下。谁知天亮一看,酒壶不翼而飞,锁却完好无损。掌柜跑到附近酒馆一找,果然看见自家酒壶在那儿。问是谁拿来的,人家说:"黄铁脚呗。"掌柜找到黄铁脚问个究竟,原来他用根空心竹竿通到屋里,竹竿那头绑着猪尿泡,从窗缝伸进去对准酒壶口,往竹竿这头一吹气,尿泡鼓起来就把酒壶提起来了。

偷磬的妙计

乡下有个老婆婆天天在家念经,供着个古铜磬。这天来了个贼,用布包了块石头背着,走到老婆婆门前。邻居问背的啥,贼大声说:"铜磬啊,正要拿去卖呢。"进门见屋里没人,把石头往地上一扔,背着真磬转身朝里屋喊:"要买磬不?"老婆婆在里屋答:"自家有。"贼就大摇大摆背着磬出去了,里外的人都没发觉。

假瘸子与假驼背

苏州阊门有个金匠正在铺子里干活,忽然来个穿长衫的读书人,一瘸一拐地进来,嘴里嘟囔:"狗官为点小事把我打得皮开肉绽,非报仇不可!"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张膏药,在炉子上烤化了,突然往金匠脸上一贴。金匠烫得直用手去揭,那人早抓着金子跑了。另一家米店门口堆着米袋,来了个驼背特别厉害的人,肚子鼓得老高,拖着腿在米袋边转悠,最后坐在米袋上歇脚。众人都看稀奇,谁也没注意他悄悄用大腿夹走一袋米。后来发现少米才明白,那鼓鼓的肚子是塞东西垫的,瘸腿也是装的。

何大复笔下的瘸腿盗

有个瘸腿盗贼特别厉害。有天夜里他带着两个同伙去大户人家偷东西,上房揭瓦后,让同伙用绳子把他吊下去。他把搜罗的财物装进箱子,让同伙拉上去。这样来回运了三趟,瘸腿贼心里嘀咕:"箱子拉上去,他们不会扔下我跑了吧?"于是自己钻进箱子。两个贼拉上来果然商量:"这么多财宝,分给他太亏,不如咱们抬走!"两人抬着箱子跑到野地里,一个说:"都说这瘸子偷术高明,结果给咱俩当了苦力。"另一个说:"这下该去见阎王爷喽!"正笑得开心,忽然箱子里传出喊声:"有强盗啊!"吓得两人扔下箱子就跑。瘸腿贼等天亮才钻出来,扛着财宝回家了。

聪明的新媳妇

《耳谭》里记着件事:有户人家娶亲当晚,小偷挖墙进来,不巧撞倒根大木头,当场砸死了。新娘子拿灯一照,竟是认识的邻居。夫妻俩正发愁怎么处理,新娘子说:"别慌。"腾出个空箱子把尸体装进去,抬到小偷家门口,敲了几下门。小偷老婆开门见箱子,以为是丈夫偷来的,赶紧搬进屋。过了几天不见丈夫回来,打开箱子一看,竟是丈夫尸体,又不敢声张,只好偷偷埋了。

审案的智慧

胡汲仲在宁海当官时,有群老太太在庙里念经,其中一位丢了衣服来告状。胡汲仲让所有老太太手心放颗麦子,合掌继续念经。他自己闭目坐着说:"我请神明监督,偷衣服的人手里的麦子会发芽。"有个老太太不停偷看手心,果然就是她偷的。

刘宰在泰兴当县令时,富户丢了金钗,只有两个女仆在场。衙门里都觉得两人冤枉,刘宰让她们各拿根芦苇,说:"没偷的人芦苇不会变长,偷的人芦苇会长两寸。"第二天一看,有个女仆的芦苇短了两寸——原来她心虚,自己掐掉的。

陈述古在蒲城当知县时,有案子找不到小偷。他就骗大家说庙里有口神钟,小偷摸钟会响。暗中让人用墨水涂钟再遮起来。让嫌犯都去摸钟,结果只有一人手上没墨,正是小偷。

海瑞妙计

有个御史记恨某县令,县令就派自己宠爱的书童去伺候御史。御史很喜欢这书童,结果书童偷了御史官印翻墙跑了。第二天御史发现官印不见,怀疑是县令干的又不敢声张,只好装病不出门。当时海瑞在那边当教谕,去探望御史。御史知道海瑞有才干,悄悄告诉他这事。海瑞让御史半夜在厨房放火,火光冲天时,官员们都来救火。御史趁机把装官印的盒子交给县令保管,其他官员也各拿些重要物件。等火灭了,县令交还盒子时,官印已经神奇地回来了。

狡猾的小子

西边邻居家李子树老被偷,老太太就在墙根挖个坑倒满粪水。有个机灵鬼招呼同伴来偷李子,自己先翻墙,"扑通"掉进粪坑,粪水淹到脖子还仰头喊:"快来!这李子可甜了!"第二个同伙刚翻过来也掉进去,正要叫唤,机灵鬼赶紧捂住他的嘴继续喊"快来"。结果第三个同伙也中招了。事后两人骂他,机灵鬼说:"要是你俩有一个没掉进来,还不得笑话死我?"那些拖人下水的,用的都是这招。

相面先生

江西节度使李德诚考验个相面的,让几个歌妓和自己夫人穿一样的衣服站院子里。相面的弯腰行礼说:"夫人头上有黄云。"歌妓们不自觉地都抬头看。相面的立刻指出:"这位才是夫人!"李德诚很高兴,重赏了他。

孙绰嫁女

王坦之的弟弟王虔之是个混世魔王,年纪大了娶不到媳妇。孙绰有个嫁不出去的刁蛮女儿,跑去王家说:"令郎一表人才,哪像传言那么差?我女儿不错,正好相配。"王坦之高兴地告诉父亲王述,王述很惊讶。等结了婚才发现,儿媳比儿子还蛮横,这才知道上了孙绰的当。不过一个娶到媳妇,一个嫁出女儿,倒也是两全其美。

瞒年龄

凌景阳娶京城孙家女儿时,自己瞒了五岁年纪。结婚后发现妻子竟瞒了十岁。后来谏官王素弹劾凌景阳娶富商女,皇帝知道凌景阳瞒年龄骗婚,王素又揭发孙家也瞒岁数,把皇帝逗得哈哈大笑。

偷梁换柱的名帖

刘贡父在翰林院时,过节同僚派人用信筒装着名帖四处投递。刘贡父知道了,把送信人请到侧室好酒好菜招待,趁机把信筒里凡是认识自己的名帖全换成自己的。那人吃饱喝足,千恩万谢地去送信,结果满城递的都是刘贡父的名帖。

智取大力士

王卞在军营设宴,有个摔跤手特别魁梧,没人能敌。席间有个秀才说能赢他,伸出根手指轻轻一点,大汉就倒了。王卞觉得神奇,秀才解释道:"我早打听到这人怕酱,刚才去厨房抹了点酱在手上,他看见就吓晕了。"

王阳明十二岁那年,继母对他特别刻薄。父亲在京城做官,远水解不了近渴。这孩子琢磨着总得想个法子,知道继母信佛,半夜悄悄爬起来,把五个托钵僧用的钵盂整整齐齐摆在房门口。天蒙蒙亮时,继母推门看见这些法器,吓得直捂心口。

过了几天,他又来这么一出。这回继母连退三步,可还是没改虐待的毛病。小王阳明一咬牙,跑到城外找捕鸟人,重金买了只从没见过的怪鸟,趁天黑塞进继母被窝。清晨继母抖开被子,那鸟扑棱棱飞出来,惊得她连声尖叫,赶紧请神婆来驱邪。

小王早备好银子塞给神婆。神婆装模作样掐指一算:"哎呀,王家前头那位夫人告到阎王爷那儿啦!说您虐待她留下的孩子,这怪鸟就是阴差来勾魂的!"继母顿时瘫软在地,咚咚磕头求饶。小王也配合着跪在旁边抹眼泪。神婆最后翻个白眼"醒"过来,继母从此像换了个人似的。

京城有个读书人,家里媳妇是个醋坛子。这妇人用长绳拴住丈夫脚踝,要找人一扯绳子就得回来。读书人悄悄和神婆串通好,趁妻子睡着,把绳子系在羊腿上,自己翻墙溜了。妻子醒来一拽绳,牵来只咩咩叫的山羊,吓得直哆嗦。

神婆适时出现:"祖宗显灵啦!您平日太凶悍,把相公变成羊了。要是诚心悔改..."话没说完,妇人已经抱着羊脖子哭成泪人。神婆让她斋戒七天,全家老小对着神位祷告。读书人估摸着火候到了,慢悠悠从门外进来。妻子扑上去哭问:"这些天当羊苦不苦啊?"他揉着肚子皱眉:"别提了,吃草总闹肚子。"打那以后,妇人稍要发作,他就趴地上学羊叫,保准吓得她连声告饶。

宣州刺史朱业有个毛病,喝醉酒就要砍人脑袋。满衙门没人敢劝,只有他夫人钟氏掀帘子一嗓子,就能让他酒醒三分。新来的通判张易不知深浅,上任没几天就赶上酒宴。三杯还没下肚,这位借着宿醉掀了桌子,满嘴污言秽语。朱业居然躲在屏风后陪笑脸,小声吩咐:"张大人撒酒疯呢,快扶下去醒醒。"说来也怪,经此一闹,朱业自己倒戒了酒疯。

太学生敖陶孙听说韩侂胄害死赵汝愚,跑到三元楼题诗悼念。刚写完头两句,还没顾上喝酒,题诗的墙板突然被人抬走。敖陶孙心知要坏事,抓起酒壶就往楼下跑,正撞见抓人的差役。差役问:"敖秀才在楼上吗?"他面不改色:"正喝得高兴呢!"说完一溜烟逃到福建。等韩侂胄倒台,这位机灵鬼反倒考中了状元。

按老规矩,举子赴考前县令要在郊外设宴饯行。这回的酒酸得倒牙,席间怨声载道。有个叫张幼于的举子让大家别吵,保证给换好酒。他倒满一大杯敬县令,县令不知有诈,刚入口就酸得皱成包子脸,当场把管酒的衙役打了板子,换上了陈年佳酿。

王安石特别欣赏俞清老。有天这老兄跑来诉苦:"我想出家当和尚,可惜没钱买度牒啊。"王安石二话不说备齐银子,连剃度的日子都定好了。到期却不见人影,追问之下,俞清老慢悠悠道:"我琢磨当和尚也不容易,那买度牒的钱...先还酒债了。"王安石哈哈大笑——肯给出家钱却不肯还酒债,这谎撒得实在不高明。

宋朝有个世袭官位的王大人,刚到浙西上任就收到几百贯见面礼。属吏还赔笑说:"这是下马常例。"王大人当场要写奏折举报,吓得众人连连磕头。最后他让人抬来口大柜子,当众把财物封存,厉声道:"谁敢犯事,立即开柜呈堂!"从此官吏们战战兢兢,税收反而超额完成。任满回乡那天,属吏请示柜子怎么处理。王大人捋着胡子说:"既然成例,总该留个凭证。"等案卷送到,他连柜子带钱一块儿装船运走了。

袁凯得罪了朱元璋,装疯卖傻躲过一劫。皇帝总念叨:"东海溜走的大鳗鱼,看你能藏哪儿!"有次派使者任命他当学官。袁凯瞪着来人看了半天,突然扯着嗓子唱起《月儿高》。使者回去禀报,这事才算揭过。

原文言文

  子犹曰:人心之智,犹日月之光。粪壤也,而光及焉,曲穴也,而光入焉。智不废谲,而有善有不善,亦宜耳。小人以之机械,君子以之神明。总是心灵,唯人所设,不得谓智偏属君子,而谲偏归小人也。集《谲智》第二十一。

  魏武

  魏祖少游荡,叔父数言于其父嵩。祖患之,伪败面口偏。叔父见,云“中风”。又告嵩,惊呼曰:“叔父言汝中风,已差乎?”对曰,“初不中风,但失爱于叔父,故见罔耳。”自是叔父所告,嵩皆不信。

  魏武常言人欲危己,己辄心动。因语所亲小人曰:“汝怀刃密来我侧。我必说心动,执汝行刑。汝但勿言某使,无他,当厚相报。”此人信之,被执不惧,遂斩之。

  啖野葛,及梦中杀人,皆诈也。独此举,三岁小儿恐亦难欺。老瞒所亲,夫岂木偶?必是此老有心,预择一极愚蠢者,谬加亲爱,而借之以实其诈耳。智囊之首、黠贼之魁乎!

  体认天理

  《西堂纪闻》:湛甘泉若水,每教人随处体认天理。居乡时,凡山川佳胜、田庄膏腴者,假以建书院、置学田为名,必得之为自殖计,皆资势于当路之门生。乡人常曰:“此甘泉随处体认天理也!”

  不是随处体认天理,还是随处体认“地理"。

  《朝野佥载》两孝子事

  东海孝子郭纯丧母,每哭,则群乌大集。使检有实,旌表门闾。后讯,乃是每哭即撒饼于地,群乌争来食之。其后数如此,乌闻哭声,莫不竞凑,非有灵也。

  田单妙计,可惜小用。然撒饼亦资冥福,称孝可矣。

  河东孝子王燧家猫犬互乳其子,州县上言,遂蒙旌表。乃是猫犬同时产子,取猫儿置犬窠中,取犬子置猫窠内,饮惯其乳,遂以为常耳。

  即使非伪,与孝何干?

  崔、张豪侠

  进士崔涯、张祜下第后,游江淮,嗜酒狂吟,以侠相许。崔尝有诗云:“太行岭上三尺雪,壮士怀中三尺铁。一朝若遇有心人,出门便与妻儿别。”由是侠名播于人口。一夕,有非常人,装饰甚武,腰剑,手囊贮一物,流血于外,入门曰:“此张侠士居耶?”曰:“然。”张揖客甚谨。既坐,客曰:“有一仇人,十年莫得,今夜获之,喜不可已。”指囊曰:“此其首也!”问“有酒否?”张命酒,客饮嚼甚壮,曰:“闻公义气,薄有所请,可乎?”张唯唯。客曰:“此去三数里,有一义士,余所深德。君可假十万缗,立欲酬之。若济,则平生恩仇毕矣。此后赴汤蹈火,亦无所惮。”张且不吝,深喜其说,乃筹其缣素中品之物,罄以畀之。客曰:“快哉!死无恨!”乃留囊首而去,期以却回。及期不至,五鼓绝声,东曦既驾,杳无踪迹。张虑囊首彰露,客既不来,将遣家人埋之,开囊,乃豕首也。方悟见欺,迩后豪侠之气顿丧。

  按张祜字承吉,苦吟时,妻孥唤之不应。以责祜,祜曰:“吾方口吻生花,岂惜汝辈?”后知南海罢,但载罗浮石归,不治产。虽一事见欺,不愧豪士矣。

  干红猫

  《夷坚支》:临安北门外西巷,有卖熟肉翁孙三者,每出必戒其妻曰:“照管猫儿,都城并无此种,莫使外人闻见,或被窃,绝我命矣!我老无子,此当我子无异也!”日日申言不己。邻里数闻其语,心窃异之,觅一见不得。一日忽拽索出,到门,妻急抱回。见者皆骇,猫干红深色,尾足毛须尽然,无不叹羡。孙三归,痛箠厥妻。已而浸浸达于内侍之耳,即遣人啖以厚值。孙峻拒。内侍求之甚力,反复数四,竟以钱三百千取去。孙涕泪,复箠其妻,竟日嗟怅。内侍得猫喜极,欲调驯,然后进御。已而色泽渐淡,才及半月,全成白猫。走访孙氏,既徙居矣。盖用染马缨绋之法,积日为伪,前之告戒箠怒,悉奸计也。

  贷金

  《耳谭》:嘉靖间,一士人候选京邸。有官矣,然久客橐空,欲贷千金,为所故游客谈。数日,报命曰:“某中贵允尔五百。”士人犹恨少。客曰:“凡贷者,例以厚贽先。内相家性,苟得其欢,何不可?”士人拮据凑贷器币,约值百金。为期入谒。及门,堂轩丽巨,苍头庐儿,皆曳绮缟,两壁米袋充栋,皆有“御用”字。久之,主人出。主人横肥,以两童子头抵背而行。享礼微笑,许贷八百。庐儿曰:“已晚,须明日。”主人曰:“可。”士人既出,喜不自任。客复属耳:“当早至,我俟于此。”明日至,寥然空宅,堂下两堆煤土,皆袋所倾。问主宅者,曰:“昨有内相赁宅半日,知是谁何?”客亦失迹,方知中诈。

  一钱诓百金

  《湖海奇闻》:胠箧唯京师为最黠。有盗能以一钱诓百金者,作贵游衣冠,先诣马市,呼卖胡床者,与一钱,戒曰:“吾即乘马,尔以胡床侍。”其人许诺。乃谓马主:“吾欲市骏马,试可乃已。”马主谨奉羁靮。其人设胡床而上,盗上马疾驰而去。马主追之。盗径扣官店,维马于门,云:“吾某太监家人,欲段匹若干,以马为质,用则奉价。”店睹其良马,不之疑,如数畀之。负而去。俄而马主迹至店,与之争马,成讼。有司不能决,为平分其马价云。

  乘驴妇

  《耳谭》:有三妇人雇驴骑行,一男子随之。忽少妇欲下驴择便地,呼二妇曰:“缓行俟我!”方其下驴,男子佐之,少妇即与调谑若相悦者。已乘驴,曰:“我心痛,不能急行。”男子既不欲强少妇,追二妇又不可得,乃憩道旁,而不知少妇反走久矣。是日三驴皆失。

  京都道人

  北宋时,有道人至京都,称得丹砂之妙,颜如弱冠,自言三百余岁。贵贱咸争慕之,输货求丹、横经请益者,门如市肆。时有朝士数人造其第,饮啜方酣,阍者报曰:“郎君从庄上来,欲参觐。”道士作色叱之。坐客或曰:“贤郎远来,何妨一见?”道士颦蹙移时,乃曰:“但令入来。”俄见一老叟,须发如银,昏耄伛偻,趋前而拜。拜讫,叱入中门,徐谓坐客曰:“小儿愚騃,不肯服食丹砂,以至此,都未及百岁,枯槁如斯。常日斥至村墅间耳。”坐客愈更神之。后有人私诘道者亲知,乃云:“伛偻者,即其父也。”

  丹客

  客有以丹术行骗局者,假造银器,盛舆从,复典妓为妾,日饮于西湖。鹢首所罗列器皿,望之皆朱提白镪。一富翁见而心艳之,前揖间曰:“公何术而富若此?”客曰:“丹成,特一长物耳!”富翁遂延客并其妾。至家,出二千金为母,使炼之。客入铅药,炼十余日,密约一长髯突至绐曰:“家罹内艰,盍急往!”客大哭,谓主人曰:“事出无奈何,烦主君同余婢守炉,余不日来耳。”客实窃丹去,又嘱妓私与主媾。而不悟也,遂堕计中,与妓绸缪数宵而客至。启炉视之,佯惊曰:“败矣!汝侵余妾,丹已坏矣!”主君无以应,复出厚镪酬客。客作怏怏状去。主君犹以得遣为幸。

  嘉靖中,松江一监生,博学有口,而酷信丹术。有丹士先以小试取信,乃大出其金,而尽窃之。生惭愤甚,欲广游以冀一遇。忽一日,值于吴之阊门。丹士不俟启齿,即邀饮肆中,殷勤谢过。既而谋曰:“吾侪得金,随手费去。今东山一大姓,业有成约,侯吾师来举事。君肯权作吾师,取偿于彼,易易耳!”生急于得金,许之。乃令剪发为头陀,事以师礼。大姓接其谈锋,深相钦服,日与款接,而以丹事委其徒辈,且谓师在,无虑也。一旦复窃金去,执其师,欲讼之官。生号泣自明,仅而得释。及归,亲知见其发种种,皆讪笑焉。

  以金易色,尚未全输,但缠头过费耳。若送却头发,博“师父”一声,尤无谓也。

  《耳谈》二谲僧

  有僧异貌,能绝粒,瓢衲之外,丝粟俱无,坐徽商木筏上,旬日不食,不饥。商试之,放其筏中流,又旬日,亦如此。乃相率礼拜,称为“活佛”,竞相供养。曰:“无用供养。我某山寺头陀,以大殿毁,欲从檀越乞布施,作无量功德。”因出疏,令各占甲乙毕,仍期某月日入寺相见。及期,众往询,寺绝无此僧,殿即毁,亦无乞施者。方与僧骇之,忽见伽蓝貌酷似僧,怀中有簿,即前疏。众诧神异,喜施千金,恐泄语有损功德,戒勿相传。后乃知始塑像时,因僧异貌,遂肖之,作此伎俩。而不食,乃以干牛肉脔大数珠数十颗,暗啖之。皆奸僧所为。

  閿乡一村僧,见田家牛肥硕,日伺牛在野,置盐己首,俾牛餂之,久遂娴习。僧一夕至田家,泣告曰:“君牛乃吾父后身。父以梦告我,我欲赎归。”主驱牛出。牛见僧,即餂僧首。主遂以牛与僧。僧归杀牛,丸其肉,置空杖中,又以坐关不食欺人焉。后有孟知县者,询僧便溺,始穷其诈。

  吞舍利

  《广记》:唐洛中顷年有僧持数粒所谓“舍利”者,贮于琉璃器中,昼夜香火檀越之礼,日无虚焉。有贫士子无赖,因诣僧,请观舍利。僧出瓶授与。遽取吞之。僧惶骇无措,复虑外闻之。士子曰:“与我钱,当服药出之耳。”赠二百缗,乃服巴豆泻下。僧欢然濯而收之。

  易术

  凡幻戏之术,多系伪妄。金陵人有卖药者,车载大士像。问病,将药从大士手中过,有留于手不下者,则许人服之,日获千钱。有少年子从旁观,欲得其术,俟人散后,邀饮酒家。不付酒钱,饮毕竟出,酒家如不见也。如是三。卖药人叩其法,曰:“此小术耳,君许相易,幸甚。”卖药曰:“我无他。大士手是磁石,药有铁屑,则粘矣。”少年曰:“我更无他。不过先以钱付酒家,约客到绝不相问耳。”彼此大笑而罢。

  巫

  夏山为巫,自谓灵异。范汝舆戏曰:“明日吾握糖饵,令汝商之。言而中,人益信汝。”巫唯唯。及明降神,观者如堵。范握狗矢问之。巫曰:“此糖饵耳。”范佯拜曰:“真神明也!”即令食之。巫恐事泄,忍秽立尽。

  女巫

  京师闾阎多信女巫。有武人陈五者,厌其家崇信之笃,莫能治。一日含青李于腮,绐家人疮肿痛甚,不食而卧者竟日。其妻忧甚,召女巫治之。巫降,谓五所患是名疔疮,以其素不敬神,神不与救。家人罗拜恳祈,然后许之。五佯作呻吟甚急,语家人云:“必得神师入视救我可也。”巫入按视。五乃从容吐青李视之,捽巫批其颊,而叱之门外。自此家人无信崇者。

  以舍利取人,即有借舍利以取之者。以幻术愚人,即有托幻术以愚之者。以神道困人,即有诡神道以困之者。“无奸不破,无伪不穷”,信哉!

  黄铁脚

  黄铁脚,穿窬之雄也。邻有酒肆,黄往贳,肆吝与。黄戏曰:“必窃若壶,他肆易饮。”是夕肆主挈壶置卧榻前几上,鐍户甚固,遂安寝。比晓失壶,视鐍如故,亟从他肆物色,壶果在。问所得,曰:“黄某。”主诣黄问故,黄用一小竿窍其中,俾通气,以猪溺囊系竿端,从窗引竿,纳囊于壶,乃嘘气胀囊,举而升之,故得壶也。

  窃磐

  乡一老媪向诵经,有古铜磬。一贼以石块作包,负之至媪门外,人问何物。曰:“铜磬,将鬻耳。”入门见无人,弃石于地,负磬反向门内曰:“欲买磬乎?”曰: “家自有。”贼包磬复负而出,内外皆不觉。

  伪跛、伪躄

  阊门有匠凿金于肆。忽一士人巾服甚伟,跛曳而来,自语曰:“暴令以小过毒挞我,我必报之!”因袖出一大膏药,薰于炉次,若将以治疮者。俟其熔化,急糊匠面孔。匠畏热,援以手。其人已持金奔去。又一家,门集米袋,忽有躄者垂腹甚大,盘旋其足而来,坐米袋上。众所共观,不知何由。匿米一袋于胯下,复盘旋而去。后失米,始知之。盖其腹衬塞而成,而躄亦伪也。

  何大复《躄盗篇》

  有躄盗者,一足躄,善穿窬。尝夜从二盗入巨姓家,登屋翻瓦,使二盗以绳下之。搜资入之柜,命二盗系上。已复下其柜,入资上之,如是者三矣。躄盗自度曰:“柜上,彼无置我去乎?”遂自入坐柜中。二盗系上之,果私语曰:“资重矣!彼出必多取,不如弃去!”遂持柜行大野中。一人曰“盗称善偷,乃为我二人卖!”一人曰;“此时将见主人翁矣!’相与大笑欢喜,不知躄盗乃在柜中。顷二盗倦坐道上,躄盗度将曙,又闻远舍有人语笑,从柜出大声曰;“盗劫我!”二盗惶讶遁去。躄盗顾乃得金资归。

  智妇

  《耳谭》:某家娶妇之夕,有贼来穴壁,已入,会其地有大木,贼触木倒,破头死。烛之,乃所识邻人,仓惶间恐反饵祸。新妇曰:“无妨。”令空一箱,纳贼尸于内,舁至贼家门首,剥啄数下,贼妇开门见箱,谓是夫所盗,即举至内。数日,夫不返,发视,乃是夫尸,莫知谁杀,亦不敢言,以瘗之。

  诘盗智

  胡汲仲在宁海日,偶出行,有群妪聚庵诵经。一妪以失衣来诉。汲仲命以牟麦置群妪掌中,令合掌绕佛诵经如故。汲仲闭目端坐,且曰:“吾令神督之。若是盗衣者,行数周,麦当芽。”中一妪屡开视其掌,遂命缚之,果盗衣者。

  以其惑佛,因而惑之。

  刘宰之令泰兴也,富室亡金钗,唯二仆妇在。置之有司,咸以为冤。命各持一芦,曰:“非盗钗者,当自若。果盗,则长于今二寸。”明旦视之,一自若,一去其芦二寸矣。讯之,具伏。

  陈述古知蒲城县,有失物莫知为盗,乃绐曰:“其庙有钟能辨盗,为盗者,摸之则有声。”阴使人以墨涂而帷焉。令囚入帷摸之,唯一囚无墨,执之果盗。

  海刚峰

  有御史怒某县令。县令密使嬖儿侍御史,御史昵之,遂窃其符逾墙走。明晨起视篆,篆箧已空,心疑县令所为,而不敢发,而称疾不视事。海忠肃时为教谕,往候御史。御史闻海有吏才,密诉之。海教御史夜半于厨中发火。火光烛天,郡属赴救。御史持篆箧授县尹,他官各有所护。及火灭,县令上篆箧,则符在矣。

  黠竖子

  西邻母有好李,苦窥园者,设井墙下,置粪秽其中。黠竖子呼类窃李,登垣,陷井间,秽及其衣领,犹仰首于其曹:“来来!此有佳李!”其一人复坠。方发口,黠竖子遽掩其两唇,呼“来来”不已。俄一人又坠。二子相与诟病。黠竖子曰:“假令二子者有一人不坠井中,其笑我终无已时。”

  小人拖人下浑水,使开口不得,皆用此术。

  日者

  赵王李德诚镇江西。有日者,自称“世人贵贱,一见辄分”。王使女妓数人,与其妻滕国君同妆梳服饰,偕立庭中,请辨良贱。客俯躬而进曰:“国君头上有黄云。”群妓不觉皆仰首。日者曰:“此是国君也!”王悦而遣之。

  孙兴公嫁女

  王文度坦之弟阿智虔之恶乃不翅,年长失婚。孙兴公绰有女,亦僻错无嫁娶理,因诣文度,求见阿智。既见,便扬言:“此定可,殊不如人所传,哪得至今未有婚处!我有一女,乃不恶,欲令阿智娶之。”文度忻然以启蓝田述。蓝田惊异。既成婚,女之顽嚚乃过于婿,方知兴公之诈。

  阿智得妇,孙女得夫,大方便,大功德,何言诈乎?

  匿年

  凌景阳与京师豪族孙氏成姻,嫌年齿,自匿五岁。既交礼,乃知其妻匿十岁。王素作谏官,景阳方馆职,坐娶富民女论罢。上知景阳匿年以欺女氏,素因奏孙氏所匿,上大笑。

  节日门状

  刘贡父为馆职。节日,同舍遣人以书筒盛门状遍散人家。刘知之,乃呼所遣人坐于别室,犒以酒肴,因取书筒视之,凡与己一面之旧者,尽易以己门状。其人既饮食,再三致谢,遍走巷陌,实为刘投刺,而主人之刺遂已。

  智胜力

  王卞于军中置宴,一角抵夫甚魁岸,负大力。诸健卒与较,悉不敌。坐间一秀才自言能胜之,乃以左指略展,魁岸者辄倒。卞以为神,叩其故。秀才云;“此人怕酱,预得之同伴。先入厨,求得少许酱,彼见辄倒耳。”

  术制继母

  王阳明年十二,继母待之不慈。父官京师。公度不能免,以母信佛,乃夜潜起,列五托子于室门。母晨兴,见而心悸。他日复如之,母愈骇,然犹不悛也。公乃于郊外访射鸟者,得一异形鸟,生置母衾内。母整衾,见怪鸟飞去,大惧,召巫媪问之。公怀金赂媪,诈言“王状元前室责母虐其遗婴,今诉于天,遣阴兵收汝魂魄。衾中之鸟是也。”后母大恸,叩头谢不敢,公亦泣拜良久。巫故作恨恨,乃蹶然苏。自是母性骤变。

  制妒妇

  《艺文类聚》:京邑士人妇大妒,尝以长绳系夫脚,唤便牵绳。士密与巫妪谋,因妇眠,士以绳系羊,缘墙走避。妇觉,牵绳而羊至,大惊,召问巫。巫曰:“先人怪娘积恶,故郎君变羊。能悔,可祈请。”妇因抱羊痛哭悔誓。巫乃令七日斋,举家大小悉诣神前祷祝。士徐徐还,妇见泣曰:“多日作羊,不辛苦耶?”士曰:“犹忆啖草不美,时作腹痛。”妇愈悲哀。后略复妒,士即伏地作羊鸣。妇惊起,永谢不敢。

  制使酒

  朱业为宣州刺史,好酒凌人,性复威厉,饮后恣意斩决,无复谏者。唯其妻钟氏能制之,褰帏一呼,慑慄而止。张易领通倅之职,至府数日,业为易启宴。酒未三爵,易乘宿酲,掷觥排席,诟嚷蜂起。业怡声屏障间,谓左右曰;“张公使酒,未可当也!”命扶易而去出。此后业无复使酒焉。

  敖上舍

  韩侂胄既逐赵汝愚至死,太学生敖陶孙赋诗于三元楼壁吊之。方纵笔,饮未一二行,壁已舁去矣。敖知必为韩所廉,急更衣,持酒具下楼,正逢捕者,问:“敖上舍在否?”对曰:“方酣饮。”亟亡命走闽,韩败,乃登第一。

  科试郊饯

  科试故事,邑侯有郊饯。酒酸甚,众哗席上。张幼于令勿喧,保为易之。因索大觥满引为寿。侯不知其异也,既饮,不觉攒眉,怒惩吏,易以醇。

  金还酒债

  荆公素喜俞清老。一日谓荆公曰:“吾欲为浮屠,苦无钱买祠部牒耳。”荆公欣然为具僧资,约日祝发。过期寂然,公问故。清老徐曰:“吾思僧亦不易为,祠部牒金,且送酒家还债。”公大笑。

  肯出钱与买僧牒,何不肯偿酒债?清老似多说一谎。

  下马常例

  宋时有世赏官王氏,任浙西一监。初蒞任日,吏民献钱物几数百千,仍白曰:“下马常例。”王公见之,以为污己,便欲作状,并物申解上司。吏辈祈请再四。乃令取一柜,以物悉纳其中,对众封缄,置于厅治,戒曰,“有一小犯,即发!”由是吏民惊惧,课息俱备。比终任荣归,登舟之次,吏白厅柜。公曰:“寻常既有此例,须有文牍。”吏赍案至,俾舁柜于舟,载之而去。

  不矫不贪,人己两利,是大有作用人,不止巧宦已也。

  月儿高

  袁凯忤太祖,诡得风疾。上每念曰:“东海走却大鳗鱼,何处寻得!”遣使拜为本郡学博。凯瞠目熟视使者,唱《月儿高》一曲。使者还奏,乃置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