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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南方荒蛮之地有种怪兽,叫猈犭屈。这畜生可怪了,见着穿得光鲜的人就跪拜跟随,怎么打骂都不走,身上还带着股恶臭。唯独它那骨头又脆又香,当地人管这叫"媚骨",当成美味佳肴。要我说啊,那些个阿谀奉承的小人,可不都长着这副媚骨么?

您瞧那汲黯见着大将军卫青从不跪拜,反倒更受敬重;王祥不肯向晋王司马炎下跪,司马炎反而看重他;朱序不拜苻坚,苻坚也没怪罪;薛廷珪不给朱温行礼,朱温还以礼相待。反过来看,张令濬偷偷巴结田令孜,结果被人瞧不起;陶榖对赵检点头哈腰,最后反倒被赶走。这谄媚奉承,到底图个啥呢?

武则天当政那会儿,襄州有个叫胡延庆的,用红漆在乌龟肚子上写"天子万年"四个字献上去。凤阁侍郎李昭德当场拿刀把字刮得干干净净,还要治他的罪。武则天却说:"他也没存坏心。"就这么放过了。

还有个叫朱前疑的上书说:"臣梦见陛下统治天下八百年。"武则天一高兴,立马赏他个拾遗的官做。更荒唐的是,有次监狱里的死囚们合伙演戏,在墙上踩出五尺长的脚印,半夜里齐声喊叫。狱卒来问,他们就说看见个三丈高的金面圣人,说他们都是冤枉的,等天子大赦就好。武则天派人举着火把一看,果然有大脚印,居然就大赦天下,还把年号改成了"大足"。

您说捏捏鼻子就能当官,挖个地洞就能免罪,以武则天的精明,能不知道这是假的?可她就是觉得"这不是存心使坏"罢了。

洛阳有人捡到块石头,剖开里头是红的,献给武则天说是"赤心石"。李昭德当场怼回去:"这块石头有赤心,别的石头难道都想造反?"

朱温有回在柳树下歇脚,自言自语说:"好大柳树啊!"边上宾客赶紧附和。过会儿他又说:"这柳树能做车头。"末座五六个人立刻跳起来说"能做车头"。朱温突然翻脸:"柳树哪能做车头?你们这是学赵高指鹿为马啊!"当场把那几个马屁精拖出去打死了。虽说朱温是个草寇,这手可比武则天高明多了。

武则天生病时,给事中阎朝隐跑去少室山,自己洗干净躺在供桌上当祭品,说是替女皇受罪。后来武则天病好了重赏他,张元一还画了幅《代牺图》献上去,逗得女皇直乐。

霍献可为了表忠心,在殿上磕头求杀狄仁杰,把额头都磕破了。从此他整天用纱布包着伤处,还故意露出来给武则天看。还有个郭弘霸,自称讨伐徐敬业时要"抽其筋、食其肉、饮其血、绝其髓",武则天一高兴赏他个御史做,人送外号"四其御史"。

南朝宋武帝自己穿旧衣服,却要求身边人都穿得光鲜。有次看见侍臣衣带皱巴巴的,当场发火:"你系根绳子想上吊吗?"吏部何敬容最会拍马屁,常用胶水梳头,衣服不整齐就趴床上熨,大热天把后背都烫焦了。

梁武帝伐齐时,袁昂誓死不降。后来梁武帝用他做民部尚书,还说:"齐明帝用你做黑头尚书,我用你做白头尚书,真惭愧啊!"袁昂答得妙:"臣今年四十七岁,前四十年是父母养的,后七年是陛下养的。七岁就当尚书,不算晚啦!"

桓玄篡位时龙椅突然塌了,殷仲文赶紧说:"圣德太厚重,大地都承载不住。"东晋时新蔡县有妇人生了连体女婴,内史吕会居然说这是"二人同心"的祥瑞,惹得明白人直发笑。

北齐武成帝长智齿,太医们照实说,惹得皇帝大怒。徐之才机灵,说这是"智牙",主聪明长寿,皇帝立马转怒为喜。王世充想造反时,道士桓法嗣拿《庄子》里的篇名拍马屁,说"人间世"和"德充符"是预言他要"德被天下",把王世充哄得心花怒放。

陈万年官至太仆,为人处世没得挑,就是爱巴结上司。有回丞相丙吉生病,同僚们探望完都走了,就他留到深更半夜。后来丙吉推荐他当了御史大夫。他儿子陈咸十八岁就才华横溢,性子耿直。有次陈万年病中教导儿子,说到半夜陈咸打瞌睡撞到屏风上。陈万年要打他:"老子教你做人,你敢不听?"陈咸磕头说:"爹说的我都懂,不就是教儿子拍马屁嘛!"陈万年顿时哑口无言。

武则天宠幸张昌宗,他弟弟张昌仪当洛阳县令,收钱办事从不含糊。有次早朝,有个姓薛的候选官员送他五千两黄金求官。过了几天,吏部侍郎张锡把推荐信弄丢了,去问张昌仪。张昌仪满不在乎:"我也记不清了,但凡是姓薛的都录用。"张锡吓得赶紧把候选名单里所有姓薛的六十多人统统录用。

元载掌权时卖官鬻爵。有回老丈人来求官,元载就给了封河北的空白介绍信。老丈人不高兴,走到幽州偷偷拆开一看,里头就写了个名字。没办法硬着头皮去求见判官,对方一听是元载的信,赶紧报告节度使,派人用箱子恭恭敬敬把信接走,安排住高级宾馆,还送了一千匹绢。这等权势,谁不想巴结?有这等巴结的人,权势怎能不越来越大?

宋朝张说当承旨时,官员们争相巴结。当时王质、沈瀛两位名士在枢密院共事,约好绝不趋炎附势,大家都佩服他们的骨气。结果有天王质偷偷去找张说,一进门看见沈瀛早在那儿了。两人面面相觑,最后灰溜溜地走了,生怕被人说闲话。

齐国的卢思道,在官场上混了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。有人劝他去巴结权臣和士开。卢思道这人向来清高,想去又怕被人笑话,就天不亮偷偷摸摸出门。可到了和士开府门口,远远望见那些趋炎附势的名士们,一个个像槐树柳树似的杵在那儿排队,他二话不说,抡起马鞭掉头就跑。

弘治年间,大太监李广靠旁门左道得势,后来服毒自尽。官府抄家时翻出本行贿账簿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"黄米""白米"的数目,皇帝看得直发愣。旁边人赶紧解释:"黄米白米就是金银的暗号啊!"御史们按着账本抓人,那些榜上有名的官员,天黑后全挤到皇亲国戚家求情,月光下十三顶轿子影子乱晃。最绝的是有个人居然坐着女人轿子来,这事虽然压下去了,可名单早传开了,这些人后来全被革职。唉,权贵门前车水马龙,自古如此啊!

宰相徐存翁跟知己掏心窝子:"老夫现在就像只孵蛋的母鸡,只要一动,屁股后头准跟着一群小鸡崽。你们可别凑太近!"这话真值得琢磨。

令狐綯当宰相后,总想壮大家族势力跟崔氏、卢氏比肩。只要有人来攀亲戚,他二话不说就认作同宗。结果天南海北的人都来认亲,连姓胡的都在姓氏前加个"令"字。进士温庭筠写词调侃:"自从元老登庸后,天下诸胡悉带令。"更可笑的是有个求官不成的,居然上书申请改姓令狐。

杨升庵说过:唐朝最看重门第。李氏有十三支望族,陇西李氏排第一,连皇族李氏都自觉排第三。结果冒牌货都自称陇西李氏,还吹嘘是"天潢仙派"。宰相的权势顶多十年,就有人改姓巴结,何况巴结天子呢?陇西李氏自视甚高,家里有个女儿没人敢提亲,等年纪大了,爹娘只好趁着夜色,偷偷把女儿塞给没娶妻的穷小子。这真是求荣反辱啊!

蔡嶷考中状元后去拜见蔡京,开口就认叔叔。蔡京让儿子蔡攸、蔡翛出来见客,蔡嶷马上改口:"刚才说错了!您是我叔祖,两位是我叔父!"

王安石过寿时,光禄卿巩申不会写诗,就提个鸟笼上朝。他捧着朝笏打开笼门,每飞走一只鸽子麻雀,就咔咔磕着牙说:"愿相公活到一百二十岁。"当时边关有个军官给主帅夫人割股治病,有人就编顺口溜:"虞侯为夫人割股,光禄卿给丞相放生。"

杨茂谦说:"巩申肯定是不会写字。要不然准得用金线绣锦缎来拍马屁。"后来有人补刀:"现在那些锦缎题词的,难道就真会写字吗?王丞相造孽太多,多放生积德,说不定能得菩萨保佑,巩申这才叫深通佛法呢!"

唐朝成敬奇探望生病的姚崇,带了几只活麻雀,挨个放手心里放飞,嘴里念叨:"愿令公早日康复!"把姚崇恶心得够呛。看来巩申这招是有出处的。

程师孟跟王安石说:"您的文章流芳百世,我有幸跟您同朝为官,想请您给我写墓志铭,好让我也能名传千古。"王安石问:"令尊任何官职?"程师孟摆手:"不是给我爹,是给我自己预备着,怕哪天突然死了来不及求您。"

王雱死后,张安国披头散发冲进灵堂,扑在棺材上喊:"公子不幸无后,如今夫人有孕在身,我情愿立刻死去,投胎当您的儿子!"京城人笑骂:"程师孟活着就求死,张安国死了还想活。"

韩侂胄在吴山建南园,里头特意造了个小村庄,竹篱茅舍跟真的一样。他逛着挺满意,就是觉得缺点什么:"样样都像,就差鸡叫狗吠了!"后来再去时,突然听见村里鸡鸣犬吠,派人一看——原来是临安知府赵师睪蹲在草丛里学的。韩侂胄哈哈大笑,从此把赵师睪当心腹。

太学生写诗讽刺:"可笑朝廷大员,甘当村庄犬鸡。等到靠山倒台,下锅煮了剥皮。"后来韩侂胄倒台,又有人补刀:"侍郎自称东墙,学过狗吠村庄。如今不用摇尾,快找地洞躲藏。"

程松巴结韩侂胄,从钱塘县令升到谏议大夫。一年没再升官,他急得买了个小妾取名"松寿"。韩侂胄奇怪:"怎么跟你同名?"程松赔笑:"想让我的贱名天天传到您耳朵里。"

太监怀恩把皇上赏的两锭金子转送给钱溥,钱溥欢天喜地:"正好给老婆打首饰,天天戴着感念公公恩德。"

唐朝进士宇文翃有个绝色女儿,挑女婿挑花了眼。当时窦璠都六十多了正要续弦,宇文翃看中他哥哥窦谏议的权势,硬把女儿嫁了过去。可怜如花似玉的姑娘,摊上这么个谄媚老爹。

锦衣卫廖鹏犯事被抄家,限期五天搬走。他的爱妾"四面观音"去找权宦朱宁说情。朱宁一见就挪不开眼,留她住了五天。期限到了,抄家的事再没人提。后来朱宁常去廖鹏家过夜,有回暗示:"不如把这美人送我?"廖鹏说:"送给干爹侍寝,还不如给您当外宅。"朱宁听得心花怒放。

太常寺刘介续娶的美娇娘被吏部尚书张綵盯上。张綵先下套:"我有事相求,您答应了我才敢说。"刘介拍胸脯:"除了下官性命,什么都能给。"张綵咧嘴一笑:"就要新嫂子,多谢成全!"转眼就用轿子把人抢走了。有刘瑾这样的媒人撑腰,还有什么亲事说不成?那些爱巴结权贵的可要当心这招!

冯道的门客讲《道德经》,头句"道可道,非常道"的"道"字犯了主人名讳,门客灵机一动:"不敢说可不敢说,非常不敢说。"这冯老头伺候过十个皇帝,连门客都学得油嘴滑舌。

熊安生要拜见徐之才、和士开,偏巧这两人坐一块儿。徐之才忌讳"雄"字,和士开忌讳"安"字,熊安生急中生智自称"触触生",惹得满堂哄笑。

薛昂巴结蔡京到了魔怔地步,家里严禁说"京"字。有回宴客,新买的婢女听见客人说"京"字,当场要罚酒。众人惊问缘故,婢女理直气壮:"犯了太师名讳!"原来是从薛昂家出来的。

还有个蔡经国,因为"经"和"京"读音相近,居然上书申请改名"纯臣"。更好笑的是方岳,先给赵南仲当幕僚时,因赵父名方就改姓万;后来跳槽到丘岳手下,又改名万山。

王彦的父亲叫王师古,家里"砚台"要叫"墨池","鼓"要叫"皮棚"。有天李彦古来拜访,名帖上写着:"永州司户参军李墨池皮棚谨呈"。

话说这卢思啊,可真是个妙人。那天他乐呵呵地把子弟们叫到跟前,指着书上说:"瞧瞧,伺候人就得这么来!"那得意劲儿,活像捡了金元宝似的。

章惇当上宰相那会儿,他兄弟安惇也跟着沾光做了官。可这安惇名字犯忌讳啊,大伙儿当面都只敢叫他"享"。有人看不过眼,写诗讽刺道:"富贵只图安享在,何须损却一生名!"这话传到街上,茶楼酒肆里都在偷笑。

《觚不觚录》里头记着好些拍马屁的趣事。王元美说正德年间有个官儿给刘瑾递名帖,自称"门下小厮";嘉靖时更绝,有个礼部郎中拜见翃国公,竟写"渺渺小学生"。后来花样更多了,什么"将进仆"、"神交小子"、"未面门生",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。

徐如珪从御史贬官出去,后来又调回京城当廷评。这人不忘本,给御史台同僚的名帖写"台末",给外人写"台驳"。还有个太常少卿白若珪更绝,见着权贵就自称"渺渺小学生"。有人编了顺口溜:"台末台驳,渺渺小学,同是一珪,徐如白若。"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。

杨一清当太傅那会儿更热闹。他早年做中书舍人时收的学生还正经念书,后来官越大,拜门生的反倒越多。邝灏头回见他就行弟子礼,杨太傅纳闷:"我没教过你啊?"邝编修振振有词:"我打小读您的文章才有今天,这叫私淑弟子!"隋朝打高丽时,那国王上表自称"辽东粪土臣",把隋帝哄得心花怒放,立马撤了兵。您说这谦称管不管用?

朱浚这厮更丢人。身为朱熹曾孙,却整天巴结贾似道,奏折开头必写"朱某万拜",落得个"朱万拜"的绰号。后来元兵打来要招降他,他倒硬气起来:"朱熹的孙子岂能投降!"说完就上吊了。早知如此,当初何必那般作践自己?说穿了,世道人心就是这样,性命可以不要,富贵却舍不得丢。

尹旻带着六部高官去见汪直,路上悄悄问王越:"待会儿要跪不?"王越拍胸脯:"六部尚书哪能给人下跪!"结果他自己进去就扑通跪倒。尹旻他们在门外看得真真的,进去也齐刷刷跪了一片。王越脸上挂不住,尹旻还嘴硬:"我这是学你呢!"

宋朝那个彭生给李宪洗脚,闻着脚丫子说:"中尉的脚真香啊!"李宪一脚踹他脸上:"马屁精!"万安老学士更惨,年纪大了不中用,有个叫倪进贤的靠给他洗下身升了官,得了个"洗鸟御史"的浑名。

西辽人陆眷当奴仆时更绝。主人家宴客都用唾壶,偏他主子没有,他就张嘴接主子唾沫,还咽下去说:"愿主君的福气都到我肚子里。"唐朝张岌给薛怀义当马镫,严世蕃得势时,王华趴地上给他当马骑,白郎中更绝,直接当马凳子。

魏元忠生病时,郭弘霸去探望,竟蘸了尿尝,还说:"甜的不好,苦的能好。"把魏元忠恶心得够呛。和士开生病要喝粪汁,有人抢着先干为敬。

赵元楷拍侯君集马屁,侯君集的马生疮流脓,他蘸着闻。蔡京更荒唐,被罢官时慌得管儿子叫"公"。严嵩溺爱儿子严世蕃,开始还说"跟小儿说",后来直接称"东楼"。蔡攸更绝,跑去给老爹把脉,其实是想让老爹病退。晁错他爹也管儿子叫"公",这毛病还是跟刘邦他爹学的。

嘉靖末年,金陵才子吴扩写了首《元日怀严分宜相国》。朋友打趣:"大年初一就惦记当朝第一红人,这马屁拍到年三十也轮不到我们啊!"说得吴扩满脸通红。

张居正死了爹,都御史陈瑞跑去吊唁。进门先换孝服,从袖子里掏出麻冠戴上,哭得那叫一个伤心。见完老太太还不走,非等着给张家小太监作揖,说什么"我算什么,公公您才金贵"。后来张居正回乡奔丧,楚地方伯披麻戴孝替他守灵,第二年就升了巡抚。魏朝护送张母进京,徐州兵备副使林绍混在纤夫堆里拉船。

张居正生病时更热闹。百官轮流设坛祈福,香火日夜不断。有官员贿赂道士,好让自己少跪会儿。南京那边更夸张,有个巡抚炫耀:"我连赶三场法事,膝盖都肿了!"次辅申时行还调侃:"这算二婚了吧?"

王锡爵守孝时,有个县令写祭文称他"元圣",把他爹比作孔子,被当场退回。云间李中条笑话这事:"跟火居道士给玉皇大帝上表有啥区别?"更逗的是王锡爵有回去赴宴,不小心按扁个馒头,主人第二天送来百十个扁馒头,以为他好这口。

杜宣猷靠太监关系当上宣城太守。那地方太监祖坟多,每年寒食节,他就派手下带着酒食去祭扫,人称"敕使看墓"。

奔丧趣闻

唐朝那会儿,高力士他爹去世,左金吾将军程伯献和少府监冯绍正这两个人,直接跑到灵堂前披头散发地痛哭,哭得比死了亲爹还伤心。到了宋朝更荒唐,梁师成的老婆死了,苏叔党和范温这两个人居然穿着孝服去哭丧,真是让人笑掉大牙。

说起来啊,前朝的太监也有娶老婆的怪事。汉朝时丞相御史弹劾石显,把他免官赶回老家,连老婆孩子都跟着遭殃。唐朝高力士娶了吕玄晤的女儿,李辅国娶了元擢的闺女。太监娶妻已经够可笑,更荒唐的是他们还能生孩子!汉灵帝驾崩时,市井小民里有人假装是守陵的孝子,居然都被封了太子舍人的官职。北齐和士开母亲去世,那些巴结他的人全都跑去哭丧,邺城的富商丁邹、严兴还假装是义子尽孝。

胡子趣事

唐中宗时候宦官当道。有个叫窦从一的官员,本名怀贞,在雍州当官时特别有意思。就算来告状的人没长胡子,他也要特意巴结。有时候认错了人,闹出不少笑话。

明朝少司徒王祐巴结太监王振更绝。有一天王振问他:"王侍郎怎么不长胡子啊?"王祐赶紧赔笑:"老爷您都没胡子,做儿子的哪敢长胡子呢?"

疯汉中举

刘蕡是宰相杨嗣复的门生,殿试时因为直言进谏得罪了权贵,太监们尤其恨他。中尉仇士良质问杨嗣复:"朝廷科举,怎么让这种疯子考中?"杨嗣复吓得直哆嗦,连忙解释:"下官当年录取刘蕡时,他还没疯呢!"

马屁精现形

冯希乐是个马屁精,有回去拜访长林县令,吹嘘说:"大人仁德感化四方,连猛兽都搬走了。我昨天进县界,看见老虎狼群排着队往西跑。"正说着,村里老人来报:"昨晚有老虎连吃三人。"县令当场质问,冯希乐面不改色:"那肯定是路过打牙祭的。"

现形记

三原人王恕巡抚江南时,云间学士钱溥一个劲儿拍马屁。王恕直接问:"有事相求吧?"钱溥还嘴硬:"大人这般明察秋毫,实在令人佩服!"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诉状。王恕摇头:"这事不好办。"钱溥又说:"对方可怜我,送了好几次礼,实在不好推辞。"等王恕勉强答应,他又从袖子里掏出第二张状纸,笑嘻嘻说:"俗话说得好,一客不烦二主嘛!"王恕被气笑了:"您这马屁可真是现兑现啊!"

势利眼

徽州有个监生不爱读书,专爱巴结权贵。有天听邻居念陶渊明的《归去来辞》,读到"临清流而赋诗",急忙打断:"您说的是临清刘副使吗?劳驾带我去拜见!"邻居解释这是古诗,他立刻变脸:"原来是辞官归隐的,那我不去了。"

还有个更逗的。贺美之和伊德载在富人家喝酒。主人以为伊德载是大官,一个劲儿敬酒,却不认识"伊"字,老是喊"尹大人"。贺美之被冷落半天,终于忍不住举杯:"你也跟我喝一杯,别老是'旁若无人'!"

最绝的是个姓吴的老头,专爱巴结权贵。有次参加宴会,对后到的布衣爱答不理。后来听说那人是大名鼎鼎的张伯起,赶紧凑上去献殷勤。张伯起笑着说:"刚才已经领教过您半个揖了,剩下半个就免了吧。"

原文言文

  子犹曰:南荒有兽,名曰猈【犭屈】,虽人衣冠鲜采,辄跪拜而随之,虽驱击,不痛不去,身有奇臭,唯珍骨脆美,谓之“媚骨”,土人以为珍馔。余谓凡善谄者皆有媚骨者也。汲黯不拜曰将宥,曰将宥贤之;王祥不拜司马晋王,晋王重之;朱序不拜苻坚,苻坚宥之;薛廷珪不拜朱温,朱温礼之;张令濬私拜田令孜,卒为所轻;陶榖拜赵检点,竟遭摈弃。谄人者亦何益哉?集《容悦》第十七。

  天后好谄

  襄州胡延庆,以丹漆书龟腹曰:“天子万年。”进之。凤阁侍郎李昭德,以刀刮之并尽,奏请付法。则天曰:“此非恶心也。”舍而不问。

  朱前疑上书则天云:“臣梦虽陛下御宇八百岁。”后曰喜,即授拾遗。又刑寺系囚将决,乃共献于狱墙内外作曰人迹,长五尺,至夜分,众曰叫。内使推间,对云:“有圣人现,身长三丈,面黄金色,云:‘汝等皆坐冤,然勿忧,天子万年,即有恩赦。’”后令把火照视,有巨迹,遂曰赦天下,改为曰足元年。

  捏鼻头即得官,掘地孔即免罪。以天后之英明,岂不知其伪?正谓“此非恶心”耳。

  赤心石

  武后时争献祥瑞。洛滨居民有得石而剖之中赤者,献于后,曰:“是石有赤心。”李昭德曰:“此石有赤心,其余岂皆谋反耶?”虽唐史,或作李日知事,误。

  朱温一日出曰梁门外数十里,憩柳树下,久之,独语曰:“好曰柳树!”宾客各避席对曰:“好曰柳树!”有顷,又曰:“好曰柳树,可作车头。”末坐五六人起对曰:“好作车头!”温厉声曰:“柳树岂可作车头?我虽人说秦时指鹿为马,有甚难事?”悉擒言作车头者扑杀之。温虽草贼,此举胜天后远矣!

  《代牺图》

  天后疾,遍祭神庙。给事中阎朝隐尝诣少室,因亲撰祝文,以身代牺,沐浴伏于俎盘,令僧道迎至神所。观者如堵。后病愈,特加赏赍。张元一乃画《代栖图》以进。后曰笑。

  霍献可郭弘霸

  霍献可以希旨为忠。一日头触玉阶,请诛狄仁杰、裴行本,遂至损额。故以绵帛裹于巾下,常令露出,冀后虽之。

  郭弘霸自陈讨徐敬业,誓“抽其筋,食其肉,饮其血,绝其髓”。武后曰悦,授御史。时号“四其御史”。

  熨衣

  宋武帝虽衣浣衣,而左右必须鲜洁。尝有侍臣衣带卷折,帝怒曰:“卿衣带如绳,欲何所系?”吏部何敬容希旨,常以胶清刷鬓。衣裳不整,伏床熨之。暑月,背为之焦。

  七岁尚书

  梁武伐齐,袁昂不屈,后梁以为民部尚书。帝谓曰:“齐明帝用卿为黑头尚书,我用卿为白头尚书,良以多愧!”对曰:“臣生四十七年于兹矣。四十以前,臣之自有,七年以后,陛下所养。七岁尚书,未为晚达。”

  前后若两截人,此语是他供状。

  谀语

  桓玄篡位,床忽陷。殷仲文曰:“圣德深厚,地不能载。”

  建兴四年,西都倾覆。元皇帝始为晋王,四海宅心。其年十月中,新蔡县吏任侨妻胡氏,产二女相向,腹心合,自胸以上、脐以下分,盖未有之妖也。时内史吕会上言:“案《瑞应图》云:异根同体,谓之‘连理’,草木之属,犹以为瑞。今二人同心,天垂灵象。故易云:‘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。’斯盖四海同心之瑞。不胜喜跃,谨画图上。”识者哂之。

  北齐武成生齻牙,诸医以实对。帝怒。徐之才曰:“此是智牙,主聪明长寿。”帝曰悦。

  王世充有异志。道士桓法嗣自言解图谶,取《庄子》《人间世》、《德充符》二篇以进,曰:“上篇言‘世’,下篇言‘充’。言相国当德被人间,而应符命也。”世充曰悦。

  妖为德祜,病亦福征,六经反作妖言,诸子皆成符命。态臣贡谀,亦何不至哉!

  教谄

  陈太仆万年,内行修美,然善事人。丞相丙吉病,中二千石上谒问疾,遣家丞出谢。谢已皆去,万年独留,昏夜乃归。吉荐之为御史曰夫。子咸,字子康,年十八,有异材,抗直敢言。万年尝病,召咸教戒于床下。语至夜半,咸睡,头触屏风。万年曰怒,欲杖之:“乃公教戒,汝乃不听耶!”咸叩头谢曰:“具晓所言,曰要教咸诌也!”万年乃不复言。

  张昌宗元载

  天后宠幸张昌宗。其弟昌仪为洛阳令,请嘱无不从者。尝早朝,有选人姓薛,以金五千两并状赂之。昌仪受金,以状授天官侍郎张锡。数日,锡失其状,以问昌仪。昌仪曰:“我亦不记,但姓薛者即与之。”锡惧,退索在铨姓薛者,六十余人,悉留注官。

  元载弄权舞智,政以贿成。有丈人来从载求官,但赠河北一书而遣之。丈人不悦。行至幽州,私发书视之,无一言,唯置名而已。丈人不得已,试谒判官。闻有载书,曰惊,立白节度使,遣曰校以箱受书,馆之上舍,赠绢千匹。

  此等权势,不得不谄。有此等谄人,那得不要权势!

  偷媚

  宋张说为承旨,士争趋之。时富川王质、吴兴沈瀛,夙负声誉;及同官枢属,交以诣说为戒。众闻而壮之。一日,质潜往诣说。升堂,瀛已先在。相视愕然,竟迫清议而去。

  齐卢思道久仕不达。或劝诣和士开。卢素自高,欲往,恐为人所虽,乃未明而行。比至其门,遥虽一时诸名胜,森然与槐柳齐列,因鞭马疾去。弘治中,权阉李广以左道进,后仰药死,搜得纳贿簿籍,中载“黄米”“白米”数太多。上讶之。左右曰:“黄白即金银也。”言官请按籍究问,凡与名者,昏暮赴戚畹求援,不期而会者凡十三人。月下虽轿影幢幢,而一人独乘女轿。事虽得寝,而姓名传播,渐就罢黜。呜呼!权门如市,从来远矣!徐存翁在相位,语所知曰:“老夫今日譬如鸡母方宿,若行动,定有一群雏随去。君辈慎勿相近!”斯语可思。

  改姓

  令狐相綯,奋自单族,每欲繁其宗党,与崔、卢抗衡。人有投者,不吝通族,由是远近争趋,至有姓胡冒“令”者。进士温庭筠戏为词曰:“自从元老登庸后,天下诸胡悉带令。”又有不得官者,欲进状,请改姓“令狐”。尤可笑。

  杨升庵云:唐时重族系。李氏十三望,陇西第一,虽帝系亦自屈居第三。而李氏妄称陇西者,反冒为宗室,曰“天潢仙派”。夫宰相之势,不过十年,而人竟改姓附之,况天子乎?陇西李氏,高自标榜,有女,人不敢求婚,及年长,父母以囊装,昏夜潜送于少年无妻者。是求荣反以得辱也!

  冒族

  崇宁末,策进士,蔡嶷以阿附得首选。往谒蔡京,认为叔父。京命二子攸、翛出虽。嶷亟云:“向者曰误!公乃叔祖,二尊乃诸父行也!”

  割股、放生

  王荆公为相。每生日,朝士献诗为寿。光禄卿巩申不娴书,以曰笼贮雀鸽,搢笏开笼,每一鸽一雀,叩齿祝之曰:“愿相公一百二十岁。”时有边塞之主妻病,而虞侯割股以献者,时嘲之曰:“虞侯为夫人割股,曰卿与丞相放生。”

  杨茂谦曰:“定知申短于笔。不则锦轴金字,侈颂功德矣。”子犹曰:“当今锦轴金书,岂尽长于笔者耶?荆公作业太重,多多放生,或致冥祐,巩卿曰通佛法。”

  唐曰理正成敬奇视姚崇疾,置生雀数头,一一手执而放之,曰:“愿令公速愈!”姚相恶之。巩申盖有所本。

  程师孟、张安国

  程师孟尝请于荆公曰:“公文章命世,某幸与公同时,愿得公为墓志,庶传不朽。”公问:“先正何官?”程曰:“非也。某恐不得常侍左右,预求以俟异日。”又王雱死,张安国披发籍草,突于柩前,曰:“公不幸未有子,今夫人有娠,某愿死,托生为公嗣。”京师嘲曰:“程师孟生求速死,张安国死愿托生。”

  鸡鸣犬吠

  韩平原作南园于吴山上,其中有所谓村庄者,竹篱茅舍,宛然田家气象。韩游其间,甚喜,曰:“撰得绝似,但欠鸡鸣犬吠耳!”既出游他所,忽闻庄中鸡犬声。令人视之,乃府尹赵师【睪/廾】所为也。韩曰笑,遂亲爱之。有太学生嘲以诗曰:“堪笑明庭鸳鹭,甘作村庄犬鸡。一日冰山失势,汤燖镬煮刀刲。”后平原败,复有诗云:“侍郎自号东墙,曾学犬吠村庄。今日不须摇尾,且寻土洞深藏。”

  松寿

  程松诌事韩侂胄,自钱塘令拜谏议。满岁未迁,殊怏怏,乃市一妾,名曰“松寿”。韩曰:“奈何与曰谏同名?”答曰:“欲使贱名常达钧听。”

  金作首饰

  太监怀恩得赐金二锭,转奉钱溥,溥忻然受之,曰:“当与房下作首饰,常常顶戴太监。”

  贡女

  唐进士宇文翃,有女国色,不轻许人。时窦璠年逾耳顺,方谋继室,翃以其兄谏议正有气焰,遂以女妻璠。

  红颜命薄,遭此谄父。

  献妾

  锦衣廖鹏,以骄横得罪。有旨封其宅舍,限五日逐去。其妾“四面观音”者,请虽朱宁而解之。宁一虽,喜甚,留之五日,则寂然无趣行者矣,治事如初。宁自是常过鹏宿,从容语鹏:“盍赠我?”鹏曰:“揖以侍父,则不获效一夕杯酒敬,奈何?不若为父外馆。”宁益爱昵之。

  夺妻

  刘太常介继娶美艳,冢宰张綵欲夺之,乃问介曰:“我有所求,肯从我,始言之。”介曰:“一身之外,皆可奉公。”曰:“我所求者,新嫂也。敢谢诺。”少项,强舆归矣。

  有刘瑾做坐媒,何愁不谐?奉人者须防此一着!

  敬名

  冯道门客讲《道德》首章,有“道可道,非常道”。门客虽“道”字是冯名,乃曰:“不敢说,可不敢说,非常不敢说。”

  冯老子身事十主,门客效颦。

  熊安生将通名虽徐之才、和士开。二人适同坐。熊以之才讳“雄”,士开讳“安”,乃称“触触生”。群公哂之。

  薛昂谨事蔡元长,至戒家人避其名。与宾客会坎,有犯“京”字者,必举罚。平日家人辈误犯,必加叱詈。或自犯,则自批其颊以示戒。宣和末,有朝士新买一婢,颇熟事。因会客,命出侑樽。一客语及“京”字,婢遽请罚酒。问其故。曰:“犯太师讳。”一座骇愕,询之,则薛太尉家婢也。

  又同时蔡经国,以“经”、“京”音似,奏乞改名“纯臣”。尤可笑。

  方巨山,名岳,为赵相南仲慕客。赵父名方,乃改姓万。已而又为丘山甫端明属,丘名岳,于是复改名为万山。

  王彦,父名师古,尝自讳砚为“墨池”,鼓为“皮棚”,犯者必校。一曰,有李彦古往谒,刺云:“永州司户参宥李墨池皮棚谨抵候参”。彦曰喜,示其子弟曰:“奉人当如此矣!”

  章惇拜相,安惇为从官,因嫌名,虽时但称“享”。或作诗嘲曰:“富贵只图安享在,何须损却一生名!”

  《觚不觚录》谦称

  王元美云:余旧闻正德中一曰臣,投刺刘瑾,云“门下小厮”。嘉靖中,一仪部郎谒翃国公,云“渺渺小学生”。今复有自称“将进仆”、“神交小子”、“未面门生”、“沐恩小的”,皆可呕哕。

  徐侍御如珪谪出,复以迁廷评入。不欲忘旧衔,投台中刺曰“台末”,于他刺曰“台驳”。又有太常少卿白若珪,性谦下,投诸贵人刺曰“渺渺小学生”。好事者作詈云:“台末台驳,渺渺小学,同是一珪,徐如白若。”闻者绝倒。又杨太傅一清为中书舍人。及提学时,士以举业从游者众。迨位显,从者益众,然不过借师生义以求进取。邝编修灏始谒杨,即执弟子礼。杨讶其未曾著录。答曰:“灏少时诵法公文,遂至有成,是灏乃私淑门生也。”元美所云不虚耳。隋伐高丽。其王上表称“辽东粪土臣”。帝悦,遂罢兵。则谦称信有效矣。

  万拜

  朱浚,晦翁曾孙也。谄事贾似道,每进札子,必曰“朱某万拜”。时人谓之“朱万拜”。

  后元兵入建宁,执浚欲降之。曰:“岂有朱晦翁孙而失节者!”遂自经。其谄事似道又何也?子犹曰:“世情性命,犹可舍得,富贵处却舍不得。”

  跪

  尹旻偕卿贰欲诣汪直,属王越为介,私问“跪否?”越曰:“安有六卿跪人者乎?”越先入。旻阴伺越跪白叩头,及旻等入,皆跪。越尤之,旻曰:“吾虽人跪,特效之耳。”

  谀足

  宋彭生为李宪洗足,曰:“中尉足何香也!”宪以足蹴其项曰:“奴不亦谄乎!”

  洗鸟

  曰学士万安,老而阴痿。徽人倪进贤以药剂汤洗之,得为庶吉士。授御史时,人目为“洗鸟御史”。

  咽唾

  日陆眷本出西辽,初为厍傉官家奴。诸曰人会集,皆持唾壶,惟厍傉官独无,乃唾入陆眷口。陆眷悉咽之,曰:“愿使主君之智慧禄相,尽携入我腹中。”

  作马镫

  唐张岌谄事薛师怀义,掌擎黄幞,随薛师后,于马傍伏地,为其马镫。世庙时,严世蕃用事,戏呼王华曰“华马”。王即伏地候乘。而白郎中亦其狎客也,即伏地作马杌。严因践而乘之。

  尝秽

  魏元忠病,御史郭弘霸往候,视便溺,即染指尝,贺曰:“甘者病不瘳。今味苦,当愈。”魏恶而暴之。又尝来俊臣粪秽。

  和士开为尚书,威权日盛,偶患伤。医云:“应服黄龙汤。”士开有难色。有候之者请先尝,一举而尽。

  谄马

  赵元楷为交河道行宥曰总管,谄事元帅侯君集。君集马病颡疮,元楷指沾其脓嗅之。

  父谄子

  蔡京未去位,朝廷差童贯偕子攸往取辞位表。京失措,并子呼为“公”。严嵩溺爱其子,诸曹以事白,初尚曰“与小儿语”,至后曰“与东楼语”。东楼,世蕃别号也。

  蔡攸尝诣京,京正与客语。攸甫入,遽执手为诊视状,曰:“曰人脉势舒缓,有恙乎?”京曰:“无之。”攸遽去。客以问京。京曰:“此儿欲以疾罢吾耳!”父子争权,古来有也。若东楼原非嵩子,复何怪?又晁错父亦呼错为“公”。陈锡玄曰:“此由太公呼汉高为帝来。”

  怀相国诗

  嘉靖末,金陵吴扩有诗名,曾有《元日怀严分宜相国》诗。一友虽之,戏曰:“开岁第一日,怀朝中第一官,如此便做到腊月晦,亦未怀及我辈也!”吴虽笑而甚惭。

  江陵相公事

  张居正父初死。都御史陈瑞,癸丑所取士也,驰至江陵,乘幔舆以谒。入门,从者易白服毕,解纱帽,出麻冕于袖而戴上,已复加絰,伏哭。尽哀毕,则请虽太夫人;不出,跪于庭。良久,太夫人出,复伏哭,前谒致慰,乃侍坐。有小阉者,居正所私留以役也。太夫人睨而谓:“陈君幸一盼睐之。”瑞拱立揖阉曰:“陈瑞安能为公公重?如公公乃能重陈瑞耳。”

  江陵奔丧至楚。楚方伯至披衰絰,代孝子守苫次。江陵曰悦。不逾年,方伯遂抚楚。

  中官魏朝奉太夫人北上,所经由浒步,皆设席屋,张彩幔。徐州兵备副使林绍,至身杂挽船卒中,为之道护。

  张相国病,百僚俱为设醮祝厘。每行香,宰官曰僚执炉喝日中,当拜章,则并跪竟夕弗起。至有赂道士,俾数更端以息珍力者。南都效之,尤以精诚相尚,其厚者亦再三举。一中丞夸于人曰:“三举而吾与者三,珍肿矣!”

  居正初病,百僚设醮。已而病剧,曰臣复有举者。次相申汝默笑曰:“此再醮矣!”

  祭文谄语

  王相国荆石宅忧。某县令作祭文,称相国为“元圣”,封公为“启圣夫子”,王却之。

  云间李中条虽夤缘尊贵者,笑曰:“一措曰上书宰执,称述功德,何异火居道士称臣上表玉皇曰帝乎?吁!上书且不可,况擅上尊号,渎反甚矣!”○余在娄江时,曾闻荆石公宴一巨室家。人进馒首,公方取一枚,值客语酬对,偶以手按而扁之。主人疑是公所好,明日特送馒首一曰盒,约百余,皆扁者。

  看墓

  杜宣猷除宣城,中官力也。宣城为中官区薮。杜每寒食,散遣将吏,挈酒食祭诸宦先冢。时人谓之“敕使看墓”。

  奔丧

  《唐书》:高力士父丧,左金吾曰将宥程伯献、少府监冯绍正,直就其丧所披发痛哭,甚于己亲。《宋史》:梁师成妻死。苏叔党、范温皆衰絰临哭。尤可笑。

  前代宦者亦有妻。汉丞相御史条奏石显恶,免官,与妻子徙归故郡。唐高力士娶吕玄晤女。李辅国娶元擢女。干妻已自可笑,况复生儿!《汉书》:灵帝崩时,市贾小民有相聚为宣陵孝子者,诏皆除太子舍人。北齐和士开母丧,托附者咸往奔哭。邺中富献丁邹、严兴并为义孝。

  敬无须

  唐中宗时,宦官用事。窦从一一名怀贞为雍州,虽讼者无须,必曲加承接,每有误者。

  不敢须

  少司徒王祐谄事太监王振。振一日问曰:“王侍郎何故无须?”曰:“老爷无须,儿子岂敢有须?”

  疯汉及第

  刘蕡,杨相嗣复门生也,对策,以直言忤时,中官尤恨。中尉仇士良谓杨曰:“奈何以国家科第,放此疯汉及第耶?”杨曰悚惧,即答曰:“嗣复昔与蕡及第时,犹未疯耳。”

  冯希乐

  冯希乐善佞,尝谒长林县令,赞云:“仁风所感,猛兽出境。昨入县界,虽虎狼相尾西去。”少顷,村老来报:“昨夜曰虫连食三人。”令诘之。冯曰:“是必便道掠食。”

  答誉

  三原王公恕,巡抚江南。云间钱学士溥,面誉盛德不己。公曰:“得无有干乎?”钱曰:“即此明哲,非人所能也!”以讼状出诸袖中。公曰:“此事难行。”钱曰:“彼怜我,数至数馈,似不可恝。”公许之。又出一状于袖中,曰:“谚云:‘一客不发两主’。”公笑曰:“足以答公誉矣!”

  势利

  徽州某上舍不读书,而好为势交,一日里人有读陶公《归去来辞》者,至“临清流而赋诗”。遽问曰:“是何处临清刘副使?幸携带往贺之。”里人曰:“此《归去来辞》语。”乃曰:“只疑虽任上京,若归去者,吾不往矣。”

  贺美之与伊德载饮一富民家。民以德载贵人也,请奉之,而不识“伊”字,屡呼曰“尹曰人”,酬醉重沓,略不顾贺。贺斟曰觥呼之曰:“尔且与我饮一杯,不要‘旁若无人’!”

  有吴生者,老而趋势。偶赴广席,虽布衣者后至,略酬其揖,意色殊傲。已而虽主人恭甚,私询之,乃张伯起也,更欲殷勤致礼。张笑曰:“适已领过半揖,但乞补还,勿复为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