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国纪事·六年春
开春时节,鲁公风尘仆仆从盟会归来,车驾碾过新融的雪水,在宫门前留下深深的车辙。随行的侍卫们呵着白气,卸下沾满泥泞的旌旗。
二月里辛巳这天,工匠们正在太庙旁敲打榫卯。新立的武宫梁柱还散发着松木清香,可朝中老臣们却摇头叹气——这武公庙建得名不正言不顺,分明是坏了祖制礼法。
麦苗刚抽穗时,鲁国兵马突然开进鄟地。这原是邾娄国的小城,可史官记载时偏偏不提邾娄二字。原来啊,是鲁国抢地盘抢得太急,连史书都觉得害臊,只好含糊其辞。
卫国的孙良夫可不管什么礼数,带着兵车就闯进宋国地界。战车碾过春泥,在宋国边境犁出一道道深沟。
蝉鸣初起的六月,邾娄国君反倒来鲁国朝见了。这位小国君主跪坐在席上时,眼睛总忍不住往殿外瞟——那儿正飘着从鄟地运来的新麦香气呢。
公孙婴齐的马车往晋国方向去时,路上遇见南飞的雁群。他望着那些排成人字的鸟儿,心想自己此番出使,怕是比候鸟迁徙还要匆忙。
壬申日传来噩耗,郑伯费突然病逝。郑国使臣报丧时,袖口还沾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素麻线头。
秋风吹黄梧桐叶时,仲孙蔑和叔孙侨如又带着鲁国军队去宋国找麻烦了。这回他们专挑柿子林下手,战车碾过时,熟透的柿子啪嗒啪嗒砸在甲胄上。
南边的楚国也没闲着,公子婴齐领着大军直扑郑国。楚军战旗上的凤鸟图案在秋风里猎猎作响,吓得郑国边境的农户连夜往城里逃。
第一场雪落下前,季孙行父紧赶慢赶往晋国跑。他裹着狐裘还直打哆嗦,心想这天气出使,真不如在家围着火炉喝热酒。
最狠的要数晋国栾书,寒冬腊月里还带着兵马来郑国打秋风。晋军铁甲结着冰碴子,踩得郑国郊外的冻土咔嚓作响。
一、六年,春王正月,公至自会。
二、二月辛巳,立武宫。
武宫者何?武公之宫也。立者何?立者不宜立也。立武宫,非礼也。
三、取鄟。
鄟者何?邾娄之邑也。曷为不系于邾娄?讳亟也。
四、卫孙良夫率师侵宋。
五、夏六月,邾娄子来朝。
六、公孙婴齐如晋。
七、壬申,郑伯费卒。
八、秋,仲孙蔑、叔孙侨如率师侵宋。
九、楚公子婴齐率师伐郑。
十、冬,季孙行父如晋。
十一、晋栾书率师侵郑。